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上]

狐狸脸上仍然噙著笑意，缓缓走近道士，道士只挑眉看著，没做出任何防卫的举动，到是阿宝警备地站到道士斜前方，不让狐狸走得更近。
「若他没用...那...」
狐狸低低轻语，带著浓厚的笑意，突然周身漾起水雾，迅速地将狐狸包围住，也很快地退散，但狐狸已是不一样的面貌了......
一身蓝衣，高束的黑发，白皙的颈子......光那身装束我就能猜出他现在变成谁了！蓝衣可是阿宝的象徵。
「这个呢？...心动吗？」狐狸的声音已经不同了...珍珠色的唇勾著媚笑...以阿宝的面容。
「当...当然不会...」
不会才怪，口是心非，看道士那一脸幸福的呆傻脸，大张的嘴还涎著猪哥口水，怎麽可能不心动！
不过也不能怪道士，平常阿宝面对道士都是一张嫌弃、厌恶、要不就是无奈的表情，何时出现过这麽柔媚的笑容了？狐狸这招真妙！抓住人心呀！
「不会？那这个表情呢？这样呢？还有这样呢？...」
狐狸变换著不同的表情看得道士是兴奋得不得了，瞬间变身为狼怪叫不停，时妩媚、时俏丽...最後发展成儿童不宜的画面，因为主子把我拎到另一边去不给我看，所以我无法告诉你们，但当我再次看到道士的时候，他脸上挂的两行鼻血让我知道一定非常刺激...不过我误会了道士，鼻血是阿宝忍无可忍揍出来的...
「你这个狐妖！辱我人格！我杀了你！」
十来条布绳如灵蛇般缠住了与自己一个模样的妖，渐渐收紧，狐狸痛得咬牙...而阿宝脸红得像要烧起来的样子，看来气得不轻...唉~没办法，阿宝是个骄傲、固执、容易害羞的可爱家伙呀~
不过狐狸好像很痛...我是不是该去解救一下？因为...我觉得狐狸不是坏心的人...会来这应该是有原因的...
站在一旁的道士也不知所措...不忍看『阿宝』面露痛苦，但又是阿宝对『阿宝』的伤害，让他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这家伙真感情用事！忘了对方是个冒牌的吗？就不怕正主儿生气？
我正想开口替狐狸求情，狐狸又围绕起白雾，散去後变成了道士的模样...
「你竟然变成我!!好大的胆子!!」道士一改刚刚的犹豫，阿宝身旁一站努力加油，真是翻脸比翻书快...
「你不是最爱我的？你忍心让我这麽痛？你忍心杀我？」变成道士的狐狸忍痛装可怜，瞧他闪著泪光的双眼，是否能打动阿宝的心？
一旁加油声援的道士听了『道士』的话突然停止了挥舞的双手，就著两手高举的姿势看向阿宝，桃花大眼闪著水光，一脸的殷殷企盼，期待著阿宝的回答。
阿宝阴著脸看向道士，瞪得道士都快心虚了，才回头面对狐狸。
「他．并．没．有．那．麽．重．要！死了就罢了！」
一字一句皆如箭不客气地贯穿道士奢望听到阿宝告白的心......对於每次都在言语上打击我的道士，我很想兴灾乐祸，但一看道士成了苍白的石像...真的太可怜了...就替他掬一把眼泪吧！
「所以你不喜欢凝阳子罗？」霓镜忍著痛开口，他明明就是因为感受到阿宝的内心才变成凝阳子的呀！怎麽可能出错!
「不喜欢！」
啪叽!石像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真的不喜欢？」
感觉到身上的绳索松了点，看来对方是个不诚实的家伙，霓镜狭黠地笑著，继续问。
「谁喜欢...」眼角馀光瞄了一下道士，语气有点迟移...
裂痕加速扩大中...
看著那两人，霓镜觉得好笑...也觉得羡慕...
「可是他喜欢你耶！」
布绳已松脱，而对方没自觉，霓镜也不急著逃。
「关我什麽事...」阿宝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而不确定...但道士并没有发现，也没心丝发现...
崩的一声，道士彻底碎成一地...一阵风，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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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孤照，松柏长青，脚下的雪未融，风还是冷冽的...
除妖，是道士的职责，但凝阳子因为心上人说的话，现在沉浸在哀伤之中，没兴趣管那只狐狸，倒在地上没有声响。
而阿宝，原本气愤难当，但看到凝阳子低落的情绪和难过的神情，杀狐妖也是意兴阑珊，僵著脸松了对狐妖的束縳，默默地收著布绳...
没有性命危机後的霓镜，仍然以道士的模样站在原地，相同的桃花眼儿来回看著道士和阿宝，微微嘟起嘴...最後看向面色带著忧虑和责备的小安，吐著舌，无辜地摇晃脑袋，表示他不是故意让那两人闹翻的...而後者给了他一个白眼。
最开始除妖的目的没了，莫名其妙的沉寂围绕在场五人，现在...要做啥好？我习惯性地歪头思考，看了眼无所谓的主子，我往厨房跑。
在染樱苑里的石桌上摆起了小菜和薄酒，刚刚剑拔弩张的众人，现在却平静友好地相对而坐，把酒言欢...也许这就是所谓成熟稳重大人的风范...？
我捧著酒壶给阿宝斟满一杯酒，偷偷瞧了眼阿宝的脸，雪白的肌肤涨得通红，细眉紧紧纠结，总是淡然的双眼如今心虚又担优地频频往同一个方向瞥，每多看几眼，眉就愈加打结，唇也紧抿得泛白...
我微微叹口气，也往那个方向看，道士身上鲜艳炫目的衣装如今看来却形同灰白色，他躺在不远处，就像要与雪融为一体那般一动也不动...看来是伤心极了...趴在那体温会将雪融化为水，水又沾湿了道士的衣裳，风这麽一吹，冰寒入骨呀...这样下去不知会不会染上风寒？
唉~阿宝明明就担心得紧，但就是拉不下脸去安慰道士...这可怎麽办？我微微蹙眉，抬起担忧的眼看向閒情喝酒的主子和狐狸。
主子看了我一眼後，又瞥了瞥伏在地上脸朝地的道士，最後又瞧了瞧阿宝紧绷的神色，不作声，继续吃菜饮酒。
主子没反应，我也不敢怎样，只好转战霓镜，虽然他的模样是我讨厌的道士，但我还是尽其所能地用最无辜的眼神乞求他帮帮忙，唉...总觉得屈辱呀！
霓镜被我这麽一看，贴在唇边的那口酒，怎麽也饮不下...与我对望了几许，才缓缓地将酒入口，轻轻放下酒杯，一脸抱歉地叹口气，轻轻唤了声我的名，表示他的无能为力。
「小安...」
语气中含著苦恼，脸上却带著笑。
霓镜对我笑得很温柔，但看得我恶心...我皱著脸在心中说对不起。
「霓镜，为什麽你不变成别人呢？怎麽还是臭道士的模样？」
臭道士老爱欺负我，用他的模样对我好，我觉得会折寿...
「我说过...我会变成一个人心目中的最爱，不是吗？」狐狸一脸我好像问了个傻问题的模样。
「我知道呀！只是...为何你不变成我的最爱？或主子的最爱？要不然...变成阿宝好了！」然後去安慰道士，不知道有没有用...？
「喔...其实我这幻术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霓镜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暗了几许...带点哀伤...我停顿一会，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自由幻化吗？」
「基本上，不特别用意念去控制的话是一遇到不同人，立刻就会变...不过我平常都能控制得很好。只是...」
霓镜盯著再次被斟满的酒杯光影的水面，淡淡地笑，笑意并没有渗入他的双眼...
虽然霓镜在笑，但我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还问下去吗？正当我犹豫不决，狐狸自己接著说下去了...
「只是...若遇上的人执意很深...除非我离他十尺之外，不然是无法再幻变的...」
霓镜抬起头，看著我，眼神中的晦暗早不复存在，满满的是狭黠的精光...怎麽回事？难道我刚刚看错了？
「执意很深的意思...就是深爱著...这个人...」
霓镜眼神肯定地看著我，然後手摸上自己的脸...眼睛飘转到旁边同样聆听著的阿宝脸上...看到那张冷然俊美的脸庞渐渐染上火焰的色彩...
「到了等同於自己性命的程度...」
我和主子也一同看向脸红又慌张的阿宝，眼神带著暧昧和猜疑地打量那张看来可口非常的脸。
「你...你别胡说...」
阿宝用手捂著红通通的脸，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一时又想不到说辞，还被我们这麽大咧咧地看著，心一急，反而更加紧张得不知道能说什麽，出口的话，只有虚弱的反驳。
「你说的是真的？」来人的声音充满雀跃。
「咦！」
原本如一条死鱼躺在不远处的道士突然坐到了阿宝身边，吓得精神紧绷的阿宝惊呼了一声。
在那边趴得冻死人，哀兵政策，却等不到阿宝的担心和照顾，让他的心情真是落到谷底，开始怀疑阿宝真的对他没有情意，明明平时自信满满的他竟然也开始猜忌，爱情果然让人变得不是自己呀...
不过他也是有注意石桌那边的动静的，听到了狐妖的话，他冷得快死去的心又重新站了起来，快速地起身，来到石桌边，看到阿宝满脸的红云，让他非常想立刻把阿宝拖走...但是还是要先问清楚。
「狐妖！你说的是真的吗？快告诉我！」见狐狸没立刻回答，让道士急了。
「不告诉你！刚刚你还想杀我，我干嘛告诉你！」狐狸看来挺爱记仇的...
「好啦好啦!!狐兄！我凝阳子知道错了，以後...只要你不害死人...坏人没关系，我就不找你麻烦！行否？快告诉我啦！」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乾脆道歉，姿态低下的道士，有没有必要做到这地步？看来阿宝喜不喜欢他，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呢！
阿宝也被道士的举动惊呆了！在一起那麽久...道士的骄傲任性蛮横他哪里漏看过？就没见过道士乞求别人、放低姿态的模样...是因为自己吗？唔...心底甜甜的...
霓镜满意地看著道士，就冲著那句『狐兄』，交朋友？行！
「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确定！要不是爱得深切，爱得入骨...我怎麽会变不了身形呢！」
「是吗是吗？呵呵呵...看来阿宝挺喜欢我...不...是超级爱我的...」
道士一脸邪气又满意地拿双暧昧不明的眼对阿宝上下瞧，看得阿宝寒毛直竖。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
阿宝正想说什麽来打掉道士得意非常的脸，却被一道与自己同样悦耳的声音打断...
「喔~~道士动情了...瞧~我也变了...」
快速的水雾凝聚又散去，霓镜又变成了阿宝，弯著珠色的唇，对流口水的道士抛媚眼。
这种情形...说有趣...我又笑不出来，但是，真的很神奇!!
「那现在是道士对阿宝的喜欢，比阿宝对道士的喜欢，还要喜欢罗？」我歪著头，笑著说这串挠舌的话。
阿宝听了是脸色一连串红色引爆，热汗滑下脸庞，眼睛死瞪著让他让麽丢脸的道士，道士到不以为意，开心地蹭到阿宝身旁，不断地被打开又黏上...契而不舍。
37
主子看戏已唱完，提筷继续吃著凉了却还是风味绝佳的菜肴。
思索著是不是要去给主子热过菜再吃，手却被人握入掌中...是霓镜的手...很大很暖...
「怎麽了？」
「小安...你愿意跟我走吗？」狐狸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轻挑，很慎重、很认真...
「铿当...」声音清脆不大不小，刚好给我听到。
我快迅回头，主子正双眼直直看著脱手掉在瓷盘上的筷子，我赶忙收起，又替他换上一双乾净的筷子。
「主子，请用。」
「.........」
主子面无表情地看著我好一会似乎有话想说，害我慌张著是不是惹怒了他，但最後他什麽都没说地接过筷子，继续优雅地吃著东西......似乎有点消沉...怎麽了？
「小安...」
霓镜轻唤著我，打断了我的思索，我再次转头面对他。
和阿宝一样的脸...眼神却是不同的，里面藏著狐狸真正的灵魂...为什麽...为什麽他眼中盛满著那麽多哀伤呢？谁...让他难过了？不是我！我知道不是我...所以...是谁呢？谁...伤了他？
「霓镜...我可以看看你的原形吗？」
不知道会是什麽模样？...我想，一定是一只非常美丽的狐狸。
没想到我会有这个要求，似乎触动了他的伤心事，悲伤的狐狸摇了摇头。
「我...变不回去...学了幻术後，我就从来都没有变回去过了...」声音有著低泣，尽管他并没有掉下泪来。
「.........霓镜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伸出手，轻轻抚上笼罩哀愁的脸庞，尽量地让声音很轻...很柔...霓镜皱紧眉，思索著要不要回答，我对他柔柔一笑，他征征地回答。
「.........有...」
小狐狸的头低低的想藏入自己的怀中，似乎怕我笑话他，我虽然在笑，但是替他欢喜的笑。
「让那人也喜欢你，你不就能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霓镜沈默了......我想...我说错话了...他都说他学了之後就没变回去过...就表示...那人不喜欢他...所以小狐狸才这麽伤心难过的吗？
霓镜抬起带著水气的眼看著我，伸出手，缓缓将我抱紧，带著哀求...
「小安...如果是你...你就会爱我了...我想爱你...不想再爱别人了...那样好伤心呀...请你爱我好吗？...呜呜......」
哭了......令人心疼呀...这只小狐狸似乎寂寞了很久，也伤得很重...要我爱他吗？...没什麽不可以的...不是吗？
不知为何，我脑中闪过了...主子的脸。
霓镜的身体抖了一下，水雾弥漫将他吃惊又悲伤的脸遮蔽，再次展现时，以主子的形貌，闭上眼，落下了一滴一滴的泪珠...
我还在疑惑他的幻变，霓镜再次将我抱紧，力道重得让我的背有些疼，他的肩持续颤抖，哭得很凶呢！
「就算要我当替身也没关系，如果是你，你一定会爱我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替身？那样...不是太委屈了吗？
「不行！」
我推开哭得悲伤的狐狸，抬头看著他，声音坚定地说道。
「什麽替身嘛！我怎麽可能做这种事！你会伤心的！霓镜...你只是要有人爱你，你要的不是我，不是小安！是......你爱的那个人，你只想要他爱你，不是吗？我...也不想当别人的替身的...」
我努力看著他泪雾蒙蒙的眼，认真地说著我认为的事，呜...主子的模样耶...在哭耶...抓过来抱一抱好好安慰一下。
轻拍他的背，声音轻柔地安慰著。
「你这麽喜欢他，只要认真对他，他一定也会喜欢上你的，也许现在还不到时候，说不定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也喜欢你啦！喜欢要慢慢累积的，久了，累积够多了，就会变成你们大人说的爱吧！我也不是很懂...希望没说错。嘿...」
我也还是个小孩儿，说什麽情爱，我自己也没有经验，只能努力用我大概知道的话来讲给他听，我还小，那种事离我还很远...应该啦！...不过...听说，爱情...都来得很突然...
我兀自胡思乱时，狐狸拉住了我抚摸他头发的手，湿润的美丽的脸看著我，我也一眨不眨著地看著他，极力表现我的诚心，我希望他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地在一起，就像我爹和我娘、就像老爷和夫人，就像道士和阿宝......呃...为什麽他的脸要越来越靠近...？
「如果是你...我也会喜欢你的...美好的...善良的...安......」
我的眼睁得很大，主子的脸离我好近好近，让我有点迷眩的感觉...小狐狸呢喃著低沉的嗓音，就要贴近我的脸上...唇上......
「够了！」
主子的声音响起，一时我还搞不清是哪个『主子』说的话，我的衣领被人一提，腰上一紧就撞上了人的胸膛，之前背上的伤可没那麽快好耶！疼得我眼眶泛红...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我的两只眼因为前面突变的景像惊讶而大张。
小狐狸的後方，松树林之上，跃出两道散发银光的白影...
风也不是那麽的强，但来者身上浓密厚实的雪白皮毛被吹得飞扬，额头上月牙色的独角和银色的獠牙威赫著力量，玲珑般的漆黑大眼投射出慑人的目光，健硕的体形和尊贵的身姿...落地，雪花飞溅，两只至尊无上、优雅美丽的白老虎，威武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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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霓镜又被水雾包围，转眼变成了一位艳丽柔媚、婀娜多姿的男子，极美的一张脸蛋，可是他的表情却充满了极度的恐惧、愤怒和伤痛......变成这个比女子还要纤弱的男子，是因为那两只白虎到来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