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很开心的宴会,但是大家都沈默著,只是吃著碗里的菜和饭,只有莫轻语时不时的搭上一两句称暂簟玉的手艺不错。气氛有些压抑,簟秋虽然离的远,但是也明显的感受到了。
"姐......你过来"簟秋轻声的唤道
簟玉起身走了过去,拉开帘子,说:"秋,什麽事情。"
簟秋看著簟秋已是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说"那是连锦......"
"我知道。"
"你当年跟我说......"
"那是当年的事情,我现在......没有感情。"
"是寒冰所至吗?"
"不管是不是寒冰的原因,我对他已经没有一丝的感情在了,"转头看著簟秋,"我知道,你对他动了真情,对不对?"
簟秋摇摇头,接著又点了点头。
"秋......,你明知道,这是没有幸福而言的......"
"姐,我知道,你说过的我都记在心里呢。"可是每次面对他的温柔,他都没有办法抗拒,就算是被他出卖,他也没有办法拿掉对他的所有感情。
"你服了我的血,我要带你回山洞,以後再也不允许你出来了。"
"姐!"
"姐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你不应该照顾姐吗?何太医不在了,除了你我又不会相信第二个人,难道你就放心让我一个人睡在那个山洞的寒冰床上?"
"......"簟秋沈默了下来,一会又抬起头说:"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谁都比不上在我心里的重量。"
簟玉笑了,冰冷的笑,封冻了簟秋的心......
第三十五章
何炎的药铺内,绛紫和廖余沈默的坐在堂上,廖余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反观绛紫阴沈的表情,赤裸裸的恨意从眼睛里透露出来,一手握成拳,另一手死拽著放置何炎尸首的门板上,尸首没那麽早入棺,胸前暗色的血洞狞狞地盘踞在绛紫的眼前,忽然,绛紫猛的站起身,嘶声力竭了喊:"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敢做就没胆出来吗?"说著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想冲出去......
"绛紫,你在做什麽?!"书音特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去,原本靠在一边梁柱上的廖余也站直身子,向门口走过来。
"书音,哪个王八羔子把何太医......呜......书音。"压抑了好长时间的心情终於在见到书音的那一刻发泄了出来,扔掉手上的菜刀,冲进书音的怀里......
"我知道......"抱著在自己怀里放声痛哭的绛紫,还是个孩子啊,时刻都需要人提醒和安慰。抬起头,书音看向廖余,"恩,具体的事情你问白术吧,我带绛紫回去休息一下,这里你们就照顾一下吧。"
廖余点头,书音拉著绛紫的手臂,一起走出药铺。
白术走上前去,把药铺大致收拾了下,才坐下来,把他和书音在段家兄弟那的事情还有回来之後知道的一些事情跟廖余大致说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杀何炎的人会是谁?"m
廖余转头看了一眼白术,摇摇头,说:"我从不做猜测,我只相信我眼睛和身体感受到的东西。"杀手是从小培养这些感官方面的灵敏度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廖余所有的感官能力都非常的灵敏,几乎可以凭对手的一举一动可以确定下来对方下一步会做些什麽。
"那你有什麽线索吗?"白术相信廖余在这里两天了不会找不到一点点的线索。
"第一,何炎那天晚上的确是来过这里的,那天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地面上有一块地方是湿的。第二,我想书音也发现了的,跟著他的那个人有功夫底子,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没进这里。第三,这件事情和衣照脱不了干系。"
"为什麽说和衣照脱不了干系?"
"因为我知道,衣照是会武的,学武之人是掩饰不了自己的功夫底子的。"
"衣照会武?"白术惊呼出声,他怎麽不知道?应该说,和衣照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压根就没想过他会武。
"恩。"
"那你怎麽不说呢?"
"你们没问。我也没确定人就是他杀的。"
白术叹了口气,就看著廖余的分析看来,衣照很有可能就是杀何炎的凶手,忽然"刷"的站了起来。"糟糕,书音他们还什麽都不知道,要是这个时候衣照回来的话,那他们不是很危险吗?"
"你想太多了,那那麽多人,就算他真去 了,也不是大内高手的对手。"
白术点了点头,也对,还有大内高手在那呢。
"我想......"廖余开了口,白术转头看著他:"什麽?"
"我想,你应该搞清楚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
"我并不是和你们一夥的人,更不是你们的朋友,应该说我们什麽关系都没有。"
白术眼神一暗:"但是......你不都是在帮我们吗?"
"不是你们,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做这麽些事情的,还有另外一部分是因为我杀舒云想是老板帮著我的,所以帮他找寒冰,是还恩情而已。"
"......只是恩情?为什麽你要看在我的面子上?是因为我是舒云想的哥哥。"
"是的。"毫不犹豫的回答令白术心头一阵冰凉,这麽段时间下来了 ,他一直以为,或许他真的有一点点在乎他,并不是因为舒云想。
"我知道了。"白术转过身坐下。
廖余眉头皱了一下,轻声说:"我说这些,只不过是想你不要误会......"
"谢谢,我明白了,我不会误会的,放心。"不去抬手擦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至少背对著廖余的他还是坚强的。
廖余转身继续靠上梁柱:"我明天就走。"
"去哪?"
"回组织。"
"哦。"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沈默著,廖余忽然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样的沈默:"我出去走走。"踏步走了出去。
书音终於见到了簟秋一直念叨著的簟玉,一个字,美,按照年龄算来,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了,但是白嫩的肌肤,剔透有如芙蓉的脸,玲珑有致的身段,飘逸的黑色长发,就算皇上後宫三千,恐怕也很难找出能和她相比的人出来,藏影阁的人都知道簟秋和他孪生姐姐长的一模一样,他第一次看到簟秋的时候就已经惊为天人,直到今天见到簟玉才有的比较。同样一张脸,簟秋给他的感觉就是豔,而簟玉给他的感觉就是华贵。
簟玉一眼看到这个年轻温文而雅带著书卷味男人一直盯著她看,反射性的抬头注意起这个人,很儒雅的一个男人,精致的脸蛋,飘逸的长发,这是簟秋喜欢的类型,她一笑,这应该就是簟秋之前一直和她提到的书音了。
"你是......书音吗?"
书音含笑的点点头:"我是,你就是老板的姐姐吧。"
"我是。......"转头看到书音身边正怒视著她的人,她记得那天她在何炎的药铺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好象是喜欢何炎的人吧。
"何炎是我的救命恩人,这麽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只是他往生之後我却没办法为他做什麽,甚至是送他一程可能都不行......"差不多时间了,一会,她就还带著簟秋回她住了这麽多年的山洞里去了......
"那只能说明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我整个人就是一块寒冰,你期望一块寒冰会有什麽感情吗?"冷笑著,她就是无情,谁的死活都和她无关。
书音见两人对峙起来了,说:"好了,两位,一会老板要是看到了,会不高兴的,现在老板没事了,我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簟秋甩甩衣袖走上楼。
"书音,我不喜欢她。老板比她好太多了。"
"她......"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第三十六章
山洞内,泛著幽光,安静的出奇,里面并非有什麽灯火之类的照明物,只不过是一块千年的寒冰泛著白光,簟秋坐在离洞口比较近的石凳上,手上拿著一只锦盒,小心的打开上面的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用上等丝锦包裹著的东西。
"秋,你怎麽把这东西带回来了。"簟玉冰冷的声音从後面传过来。簟秋轻笑了下,说:"好证明给轻语看,你是他亲生母亲啊。"
簟玉走过来,在簟秋的对面坐下,看著簟秋的脸说:"秋......你不喜欢留在这里陪姐姐吗?"
簟秋抬眼看眼簟玉说:"谁说的,我是姐姐的影子,姐姐走到哪,我也该跟到哪才是。"默默的站起身,站在洞口看著外面的白色天地,深吸了口气说:"影子永远都是影子,代替不了正主的,当年姐爱著龙连锦,就因为他的狠绝,你不得以,为了你们的孩子,才做了离开他的决定,那时候我知道姐很爱很爱龙连锦,於是我就告诉自己,总有天我要去亲自看看这到底是个什麽样子的人。"
"秋,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跟她说这些,已经不能够在她心里泛起一点点的涟漪。站起身,走到簟秋的身後,一头白发显现在白光下,脸色是白,唇色是白:"而且我的时日不多,何炎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命将绝。"
"所以,你带回了我和轻语。"簟秋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却没有半分的责备。
簟玉摸摸自己白色的头发,呵呵,才两个月没吃药而已......
"四个月......不知道书音他们有没有找到寒玉。"簟玉喃喃道。她心里很明白,只要她一死,簟秋必定会带著莫轻语离开这里,至於去哪,她想,这是很明显的答案......
"姐,寒玉......对你真的没用了吗?"簟秋始终不相信,既然寒玉对他有用,为什麽延长簟玉的寿命就不起作用?
苦笑著摇摇头,并不是她不想多活几年,只不过......就算活了下去,以她现在这冰冷丝毫没有感情的状态,活著只会是种累赘,早在多年之前,她就该死了,她的命是何炎给她拣回来的,何炎死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老板,老板娘,我回来了。"莫轻语轻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回来,只见他两手拎满了东西,一步步艰难的往这边挪。簟玉见他东倒西歪的往这边走,轻点了下脚尖,飞身过去,捞起莫轻语的身子往回带。
"哇~~老板娘的轻功真了不得。"
"喜欢吗?"簟玉轻声问道。莫轻语使劲的点头,在半空中飞的感觉真是好啊。
簟玉抱紧莫轻语的身子,时日不多了,能和自己的孩子在最後的 日子里在一起过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回到洞内,簟玉放下莫轻语,簟秋上前拿过莫轻语手上的东西,问道:"轻语,外面的情况怎麽样?"
"官兵们还在搜山呢,不过这边他们是不可能会上的来。"这是天山最高的山顶,先不论这是人烟罕至的地方,就算有心人知道这个地方,也耐不住这里的寒冷。
"山下呢?他们......回去了还是都还在?"
"皇上他们已经回去了,书音他们还在,我去的时候他们说只要你一天在这天山不回去,他们因为不回去,藏影阁没有老板你,就一天不开张。"
簟秋眼眶红了,不愧是他兄弟......
簟玉拉过莫轻语,说:"那寒玉呢?寒玉有没有下落?"
莫轻语摇摇头,"我问过了,大家都说寒玉至今没有一点的踪迹,而且衣照自从消失後也没有再回来。"
簟玉失望的垂下脸,难道在她有生之年,看不到秋服下寒玉?
"不过书音他们都在积极的找,而且最近来了个你们想都想不到的人哦。"
"谁?"
"邻国的太子拓拔杨,还记得不?"簟秋点点头,皱了皱眉头,问道:"他来这里做什麽?虽然天山不算是属於中原地带,但是也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啊。"
"这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是私下来的,没有任何声张,好象是因为之前和皇上有过什麽约定......"
簟玉一边思索了半晌,才讷讷的开口:"你们......你们说的拓拔扬,是不是西北国的大皇子?"
簟秋回头看著簟玉,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之前簟玉进宫的时候,龙连锦还是西北国的质子,"姐,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我刚进宫做宫女的时候,这人挺爽直的,是个好人。"
"恩,那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会是什麽呢?"
"很难猜测,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对龙连锦有种特殊的感情,或者说他们两人之间有种特殊的关系在吧。"
一说到特殊两个字,簟秋便会想到他们的关系应该非常的暧昧了,认真的看著簟玉:"姐,你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什麽特殊?"
"当时我也不太懂什麽是龙阳,所以只是模糊的想法,後来明白了,才知道,他们......应该就好撕,你和龙连锦的关系。"
簟秋想了一会,才说:"怪不得,怪不得那段时间拓拔扬会突然看上藏影阁,又莫名其妙的空手回去。"
"你们之间有过什麽吗?"
簟秋将拓拔扬之所以来藏影阁以及之後又莫名其妙的回了邻国,并声明不再踏入中原的事情说与簟玉听。
簟玉听完之後,沈了脸,转头看向莫轻语:"轻语......你不是跟我说簟秋在京城只是唱戏的吗?"
莫轻语愣了下,然後尴尬的摸摸头:"这个......那个......"
"别怪他,毕竟做这个生意的,都不可能和家属说清楚的。"簟秋说著。
"可你下山就是为了去做这个?"
"我开藏影阁的时候并不是真的要做这个的,但是後来见到书音的时候,才萌发了做这行的想法,不可否认,当初做这行的,接触面是最广的,我要见到我想见的人,这个渠道是最好的。"
簟玉面带不满的说:"你做这麽多,就为了要见龙连锦?"
簟秋点头,他做那麽多目的就是为了见到姐爱著的那个男人......
第三十七章
五个月下来,簟玉的身子越来越弱,渐渐的已经基本上只能躺在寒冰床上,不能动弹了,簟秋每天和莫轻语轮流著给她喂药,却有如水流付之东流,一点起效都没有,簟秋看著急在心里。
"不行,我不能这麽眼睁睁的看著你死,姐,我去找寒玉。"站起身,想往外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拉住。
"秋,你别去了,就算你拿到了,我也不会吃的。"
"为什麽?!"簟秋流著眼泪,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麽忍心,就看著她死去。
"我活的很痛苦,小时候因为有你,姐很开心,可是爹娘却将我从入宫中,当我终於爬上专宠的地位,已经可以给你幸福的时候,却被陷害,以为没有情感就不会伤痛了,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残缺不全,我受够了,秋,你说为什麽,我幸福为什麽就这麽难。"
"姐,你如果活下去的话,秋一定陪著你过日子,一直陪著你。"
簟玉笑笑,摇头说:"姐在最後的日子里可以让你和轻语在我身边,已经很足够了,我的一生教会了我,做人不能不知足。我现在,很知足了......"
"姐......"
"秋,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这一生千万不能和皇室有任何联系了,以前的都不算数,我死了以後,你把我的尸骨带回家安葬,然後隐居在那,好好的过一辈子。"
"恩,姐,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