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蔚叶尘吃痛地轻呼,却是舌尖被咬了一口,唇边留下一条细长的红丝,殷殷艳艳的凄婉。
"尘儿真是学不乖呢!"祁轩舔舔唇,指尖几下轻点,蔚叶尘只觉一身真气当即荡然无存,竟是被封住了穴道。
"尘儿,我知道,定是师父平日里待你太好了,是吧?"祁轩低低一叹,俯身在蔚叶尘的耳侧轻声道。
"师父 ,我不明白!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失了一身气力,蔚叶尘自知再是挣扎不过,只好急急地道。
"对不乖的小孩,尘儿说,该当如何呢?"祁轩置若罔闻,大掌抚上那柔韧的腰肢,请巧巧一扯,翡翠色的腰带飘然落地,伴随滑落的,还有如同莲花叶瓣一般的层层叠叠的衣袍。
一阵冷风灌进石室,惹来光裸的身躯一阵轻颤。
蔚叶尘觉得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发丝直传入心底。他的牙关开始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本是熟到不能再熟悉的爱抚,当下却只能激起他的惧怕:他想逃,却逃不开去!
"师父......不要......不......"低低的哀求终于逸出口去,忍不住的示弱,蔚叶尘几乎落下泪来:此刻,他光裸着,被抵在粗糙而又坚硬的石壁上,被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值得他如此去爱的人!这世上,也再没有人会比他更爱那人!倾尽所有的爱!
不是屈辱,没有怨恨,只剩下满满、满满的都是心酸。
"为什么要背叛我?"略带薄茧的指尖划过那颤抖的红唇,划过那胸前的茱萸,划过那平坦而又紧致的小腹......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求你......"
祁轩终于停下,看着那张双眼盈满水汽的容颜,听着那声声的哀求,邪邪一笑,却只是将蔚叶尘翻过身去抵在石壁上。
蔚叶尘的耳畔响起暗哑的嗓音:"尘儿,要乖乖的哦!不要再有--第二次!"
伴随着落下的话音,蔚叶尘只觉得下身传来一阵被利器撕裂的痛感,不禁惨叫出声:"啊!师......师父......"
他与祁轩虽然有过不少欢爱,但祁轩对他向来疼宠,故而无一次不是做足了前戏,极尽温柔之能事的,即便是两人的初次,他也不曾尝到过如此的痛苦,不只是身体,心更疼......百倍、千倍的疼......
"不要!不!......求求你......停、停下来......师父!啊!师......"
蔚叶尘断断续续的哭声讨饶传入祁轩的耳中却宛若娇媚的呻吟,他原本只是抱着怒意的惩戒却在熟捻的律动中渐渐夹杂上了一股欲火,那簌簌颤抖的身体更是激出了他征服的欲望。所有的怜惜全部抛在了脑后,他更用力地将蔚叶尘压向石壁,狠狠抽插起来。
粗糙的石壁将蔚叶尘磨得生疼,与下身相当的疼痛反而让他安静下来,睁开的双眼滚落下颗颗泪珠。
剧烈的疼痛逼得他只能将双手紧紧扣住石壁,直至碎了指甲,直至扣出血来。
眼角的余光喵到堆落在地的衣裳,层层叠叠的素白中透出一角绿来--是他随身佩戴的玉佩。
呵呵--
执子之手,莫相离呵!
灵魂似乎被生生抽离而出,冷眼旁观。
心,平静得出奇,没有快感,亦,不觉痛楚......
卑贱的幸福与誓言,被碾过成灰,风起,灰飞湮灭,什么都抓不住......
无限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十年的柔情蜜意竟抵不上心头邈远的仇恨与莫须有的疑虑?
为什么?为什么不惜为此甘愿毁弃十年爱恋,一世幸福?
为什么?
......
掌心微微痛楚,是什么在从骨血中生出,直透过血肉经络浮现?
无端忆起娘亲那一日贪看掌纹时的样子。
自己的一手纹路,究竟又是成了如何的零乱残破呢?
什么命运线、什么姻缘线,或许早已是消的消,断的断,再看不清分毫前世今生的"业"了吧?
明明灭灭摇曳的灯火,将熄未熄......
待祁轩发泄过后,才发现蔚叶尘早已是昏厥过去。
他猛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荒唐行径:自己做了些什么啊?他怎能......怎能如此对待尘儿?方才如若禽兽般的人,可真的是自己?......
他连连摇头后退,任凭蔚叶尘无力地滑倒在地。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他骇然。
乱了。
一切都乱了。
许久,地上的人发出一声浅浅的闷哼,手指微微蜷了一下,长睫轻颤,显然是要转醒的样子。一袭总是清雅出尘的白衫,此刻正随意的覆在身上,却挡不住冰肌雪肤上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红痕。
蔚叶尘慢慢睁开眼,眼眸乌黑晶亮如初,缺少了一份灵动的娇憨俏皮,深邃而又波澜不兴,透不出一丝或怒或怨的情绪。
漂亮得如同能把人生生吸进去的眸子,瞥过身上的衣衫,掠过一丝晃动,不知是喜是悲。
终于,他缓缓伸出手去,将落在衣上的玉佩擎在掌心,指腹柔柔地摩挲过那早已刻入心底的誓言--执子之手莫相离。
蔚叶尘,你怎可疑他惧他?纵然全天下人尽负于你,他也必不会伤你!你不相信他的承诺吗?
只要......只要这蔚府毁了,只要他的家仇报了,他便会开心......他还会和从前一样,疼你宠你......
十年相伴,你怎可以疑心他的情?!虽然......他真的从不曾道过一声"爱你"......
可那是赌约啊!
是的,那只是个赌约--一千声交换他的一声,没有什么合算不合算,那只是个赌约!他会说的!他会说"爱你"的!
蔚叶尘,你别杞人忧天!
蔚叶尘,你别一副懦弱的样子!
蔚叶尘,他决计不会抛弃你!
......
一时间 ,竟是心乱如麻。
似乎有数不清的影象在面前晃动。
"哇--"的一声,一口污血印上衣衫,衬出让人心惊肉跳的颜色!
蔚叶尘慌乱地擦拭,试图平复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鸡啼。
暗夜将过......
将过......
素槿隐隐觉得儿子有些变了,变得更加安静了,是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静,让人发慌的静。他还和从前一样地说话,和从前一样地笑,却总让她觉得分明是不一样了。
他整日坐在房里,确是连院中也鲜少踏足了。e
玄月、玄星,哦,不,现在该叫景蓝、沁水了,景蓝、沁水也是偶尔来上一趟,这里倒显得清寂非常。
素槿勾唇轻笑,笑出不减年少时的绝代风华:她人生中的......第三间囚笼......
笼中的鸟儿,究竟该说是谁囚住了谁?
凤去真凰来?
夏蝉的喧嚣伴着迫人的燥热一并归入了土去,干爽清朗的金秋转眼又至。
世事的流转,从不曾停下它的步履匆匆。
"娘,天气转凉了,别总是坐在院子里,当心受了凉气。"蔚叶尘放下笔来,细细看了两眼画卷,一如往日将之卷起放到了一旁的橱柜中。他淡淡起身,冲屋外唤了一声,语调是说不出的平缓宁静。
素槿应了一声,拢拢披肩进了书房来。
天空碧蓝如洗,世间小得如同只剩下了这一方院落。
"尘儿,娘去叫景蓝给你唤个大夫来诊诊吧,要不只是去抓服药来也好,这两日夜里你咳得厉害,别是受了寒了。"
蔚叶尘整理纸笔的手陡然一僵,不着痕迹地攒了攒左手,甜甜笑道:"娘,你就别操心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破身体,咳个两声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我这几年来身体也早就已经好了很多了不是?"
"还是喝点药祛祛寒的好。"
"好好好,娘你说了算。"蔚叶尘朝素槿作了个鬼脸,调皮可爱的少年模样却让素槿升起一股说不出的心酸。
"尘儿,去找......他吧!"素槿走到蔚叶尘跟前,拢了拢他散乱的几许发丝,幽幽叹道。
"娘,你说什么呢!咱们在这儿住着,......不是挺好?"蔚叶尘慌忙别开眼去,不敢将视线直直对上。
"想他,念他,一并告诉他去。"
"娘!他知道......他都知道的......"
他一直都知道的:那些想念,那些爱恋......不是他不想去找他啊,而是他不想自己去找他的吧......
未曾人去院落空,却夜夜独自梦断肠。何故?
他在等啊,一直在等......只能等......
"娘,南院那间小屋日照比较足,冬天里也暖和许多,比书房边上这间好多了,你要不去那儿住?我看你这两日里老捂着腿在捶打,别是又关节作祟犯疼了。"
"嗯,也好。"
"那明儿个我叫景蓝沁水她们来帮忙搬下东西。"
"别麻烦人家了,也就一床被褥罢了。"
"好,那我帮你......"
"哇!原来这里还有间小院啊!真雅致的地方呢!来了这么久,我居然都没有发现......祁大哥这主人当得也真是的......"清清脆脆的嗓音自矮墙外传来,打破院里平平淡淡的对话,也似乎给这静寂到近乎被遗忘的角落注入了一丝丝活力。
"有人吗?我进来咯!"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探进一张清灵的面庞,少女大大的眼珠子乌溜溜的转过一圈,提脚迈入:"里面可有人住吗?我叫卓以清,我有问过才进门的哦!不能算擅入吧?......"
"扑哧--"笑声从正对着院门的屋子传出。
"不算不算!进来吧!"柔柔婉婉的女声里蕴了掩不住的笑意。
卓以清闻言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蹦蹦跳跳宛若孩童一般:"我就说嘛,这么干净雅致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人住呢?......漂亮姐姐好生的雅兴呢!"
"这偏僻之处倒叫你说成了‘雅兴',‘姐姐'二字也怕做不得数,姑娘若不嫌弃,唤我一声‘素姨'即可。"
卓以清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哪有这么年轻美貌的‘伯母姨娘'辈啊?"
素槿笑弯了眼:"若你是我‘妹妹',那我这儿子岂不是要换你一声‘小姑姑'了?"
蔚叶尘也是一脸忍俊不禁:"我说这位小姑姑,可有给‘侄儿'带来些个赠礼啊?"
卓以清这才看清了素槿身后的少年,白衣胜雪,眸若点漆,肤白逾脂,当真叫一个神仙般风采,不禁愣了一愣,皱皱鼻子道:"小侄儿乖乖过来拜拜,小姑姑我自然有岁钱给!"
"小姑姑你前两天忘记擦脸了吧?"
"啊?"卓以清下意识地抚了抚脸:干干净净,滑滑嫩嫩啊......
"定然是忘记了!要不那粉饼怎都跟脸皮糊作一块儿去了呢?对对对!快摸摸看,是不是厚了不少?"蔚叶尘笑着扯扯自己的脸蛋作喻。
卓以清方才明白过来,当下气得直跺脚:"你......你个臭小子!目无尊长!"
"你为‘老'不尊。"
"你!你你......"
"我?我我......"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呀可真都是小孩儿心性。来来来,以清莫气,过来坐下喝口茶水,别跟我家那......臭小子一般见识!"素槿睨了蔚叶尘一眼,拉了卓以清在桌边坐下,唇边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蔚叶尘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倏地敛起了笑容,涩涩一叹,怔愣地转头望着天空,半晌方回过神来,确定无碍后,走到桌边坐下,免不了又是一场嬉笑吵闹。
接连几天,卓以清的拜访都不曾间断过。
清冷的小院也好歹是添了几许生气。
"咦,这是什么?"蔚叶尘方卷起的画轴被突然蹿出的卓以清一把抢了去。
"喂......"
"哇!好厉害哦!这是祁大哥吗?真像......"
"还我!"蔚叶尘把卷轴抢了回去,细细卷妥了收到柜橱里放好,双颊却是浅浅地飞上了两片酡红。
"啧啧啧,哦!~~你原来~~~哼哼!~~~"卓以清绕着蔚叶尘转了几圈,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发出一连串含义莫名的音节,直叫蔚叶尘生生打了个寒颤。
"你......你想做什么?"蔚叶尘喉头一动,吞了口口水,僵硬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反倒显得卓以清像极了市集那些个欺良霸女的地痞流氓。
"哎呀~~讨厌!人家弱弱的小姑娘家家能对你一个大老爷们做什么嘛?~~"卓以清状似娇羞地扭着帕子道。
蔚叶尘眼角抽搐两下:"弱弱的"......"小姑娘"......还"家家"?......
"呐,这样吧。本小姐今儿个心情好,就赏你为本小姐也画上美美的一幅!"卓以清逼近蔚叶尘的脸,贼贼笑道:她早就想试试美美地"入画"的滋味了。
"那还真是多谢小姐赏识啊,小的不甚惶恐。"
"来啦来啦,少罗嗦啦!"
"小的怕是不能胜任,画不出小姐‘美美'的一面。"蔚叶尘轻轻一皱鼻,立时换上一副拽拽的样子,"要说......啧啧啧,这闭月羞花之貌~~~这清风扶柳之姿~~~这转眄流精处的风采~~~呐,您可叫小的如何画是好呢?"蔚叶尘双手一摊,显得无辜又无奈。
"那是!那是!我自是比不上‘小侄儿'的心头挂念的!"
"哪里哪里,是小侄不好,倒叫小姑姑伤心了。哎,要不人怎都说这实话恁是伤人啊!"蔚叶尘一脸皮笑肉不笑。
卓以清这会儿却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巴上来说:"乖侄儿快快给你小姑姑作画,不然......哼哼!......"狞笑两声。"我把你一柜子的画轴都拿大街上去卖去,一文钱一张,买一还送一!......我可是看到啰,柜里都快塞不下了呢!"磨牙霍霍的声音。
"你......"蔚叶尘抿了抿唇,微微扬起尖细的下巴,"我只为他作画!如何?"
"呐,别这么不知变通嘛!反正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作画,要么......让我卖画!"说罢双手一摊,"静候佳音。"
这明明就是不给人选择嘛。
土匪!
蔚叶尘暗骂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姑您简直可以去据山为王了。"
"好说好说。"
"......"
僵持片刻,蔚叶尘终是一声长叹:"遇人不淑啊!......这样吧,你若应允了我不将......不将这事说给他听,我便答应。如何?"
"什么事?为本小姐作画?"
"......少明知故问......那些个画轴......"
"哎呀~~什么画轴啊?我怎么就不记得了呢?到底是什么呢?哎哎~~我这记性啊......"
"......你去那边坐好了。"
蔚叶尘展开一方素白,开始细细研起墨来。
"好了没啊?"
"唔......嗯,快了快了......哎,你别动来动去啊!"
......
"好了没啊?"
"差不多了。哎呀,身子歪了,回去回去!"
......
"到底好没好啊?"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可就没一会儿稍停呢?"
"可是我脖子好酸,屁股好痛哦!"
"是谁要‘画上美美的一幅'的?再说了,‘屁股屁股',哪家小姐有你这样的?"
"怎样?怎样?本小姐怎样了?本小姐这叫质朴天成,率真可爱!"
"是是是,是小的眼拙......‘质朴天成'的小姐,麻烦叫你那‘率真可爱'的屁股莫要再动来动去了可好?"
"......"
......
"好了。"蔚叶尘放下笔来,启唇笑道。
"啊!总算好了!我可再也不要受这份罪啦!"卓以清揉揉僵直的脖颈,龇牙咧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