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风后 第一部 风家传奇————二佐[上]

作者:二佐[上]  录入:01-12

风后,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被抓的学子中就他对所有事都那般漠然,或者应该是说早已将一切看穿。一个富家子,文弱书生,却有两个绝世高手甘心随从,卫鸿在看到应龙后,思绪更乱了,想起刚才风后在他耳旁的呓语,或许这次他真会成为龙门寨的救命恩人。
卫鸿刚想止住应龙,却见他本来昂首冷目,黑眸中却突然起了柔波,他松下手中长剑,从他侧旁擦过。
龙门寨三个当家就在跟前,卫鸿想他是否真的不怕,不怕他们会合三人之力,他当真有这样的自信。
"公子。"
卫鸿错了,他并非小看当家们的实力,只是在有风后的地方,应龙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公子,他们可有对你怎样?"
应龙的手刚抬起,本能地想要抱着眼前的双肩,但还是放下了,风后不喜欢他人随便的触碰,他从小就知道。
"放心,没什么,大当家还和我成了朋友。"
风后神清气爽,与那些蜷在黑屋里的公子们完全不同,是他过于担心了,又听风后说:"倒是辛苦你和琴师了。"
辛苦,不,那样的心力交瘁,岂是辛苦两字能够形容。
听到这话,应龙才发现没看到琴师,他问:"公子,怎么不见那弹琴的。"
"琴师,他办正事去了,今晚我们就在这儿等,等着明早的好戏。"
风后朝了黑屋外那一排神农学子看去,他在搜寻着那人,那个总是与他想到一块儿的人,但是却寻不到。
逃了?风后想不可能,他不会逃,若是要逃,一开始根本就不用护着他,被他连累。
......
蒲阪都一个个富商高官们,纷纷还是凑齐了银两,包括风家也是一样。绑匪指名要吴卿士作为代表,交易之地只告诉了他。
第二日,天蒙蒙亮,龙门山下,嗖嗖的快步声,车轮的滚动声,有些杂乱,每人都想做到极为轻声,但一数那人数,十人?百人?领头的那人将手臂高高一举,他身后接连的是泱泱千人。
而他们之间,那匹唯一的骏马显得那样扎眼。
"卿士大人,已经准备完毕。"领头之人向马上的老者报告着。
吴回细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山上,数千万两的银子,那是得动辄多少辆车子与人手来拉,可是,上千人,也太过夸张了。
吴回在等,等着龙门寨放了他们手上的人质,包括几十个神农学子,最重要的是,炎帝陛下那心肝宝贝。
晨曦透过密叶,依稀能看到从山上走下的龙门寨一众,吴回笑得灿烂,使得他脸上的皱纹看似更深,公子们的性命,千万的钱财,与山匪进行这样大的交易,怕是百年也难遇。


第三十四章 交易

吴回看见迎面而来的山匪中有着卫鸿的身影,不禁蹙眉, 他不是说过了吗,卫大学士不能出现在山匪之中,这么多人,并非每个都是傻子,炎帝钦点的大学士是山匪头子,如此可笑,如此值得回味,又是如此令人生疑。
他的话,卫鸿不该不听的,身为大学士,他吴卿士便是他的上级,而身为山匪,他吴回更是他重要的合作伙伴。可是很明显,卫鸿没有按他的话行动,每个人都看见了,走在山匪最前方的一身儒雅白衣,未带一丝匪气。
这是场交易,更是一个筹划已久的阴谋,一直以来,皆在吴回的掌握之中,而这最后一步,卫鸿却逆了他的意。
会面,官匪间面对面的对话,龙门寨上派来之人熙熙攘攘不过百人,而另一边,十辆推车,跟着的则是千人之众。
山路上是拥堵的,可是这么多人中,却看不到重要的货物,神农书院学子未见一人身影,而神农氏长公主瑶姬,更是不在其中。
未待卫鸿走近,吴回集着沟壑的脸沉了下来,当初选择卫鸿,是因为他山匪的身份,又是因为他与山匪截然不同的气质,卫鸿不是莽夫,当然也未达到通天知地,正是这样同时有着血性脾气与聪明头脑的人,吴回认为才最易利用。
他不该反悔的,这样做对他更没好处,吴回早就定了计划,无论怎样,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只有铲除龙门寨。
交易,是肯定要做的,成功与否,却并不那么重要。能救出神农学子与长公主固然好,救不出也并没太大损失,只要灭了龙门寨,这千万两纹银,便是净属于神农。只要灭了龙门寨,蒲阪都的周边,便又少了个心腹大患。
所以,龙门寨,是肯定要灭的。
所以,吴回身后,跟着的是神农氏那千人最善战的精兵。
所以,即使中途卫鸿反悔,结局也是不会变的。
吴回没有下马,若是平等的交易,这是极其的不礼貌,可是卫鸿也不怒,因为他几个时辰前被点清醒了,这场交易从一开始便不平等。
幸好有风后提醒他,让他知道了他的自不量力,幸好有风后告诉他,在这片山河之中,他小小龙门寨再庞大也及不上凤凰的一片羽翼,即使,这只凤凰是残翼的。
幸好,有风后帮助他,他才甚为放心地来面对吴回的千人军队。
"怎么不见各位公子?"吴回策马高高在上,杀戮之前,戏还是要演一小段的,他不提瑶姬,因为这些银子只是各位高官富商用来换回自家孩儿,长公主失踪一事,并未宣扬。
卫鸿随意地抹开手中纸扇,山林之间,倒是像个诗情公子,若不是与一群大老粗站在一块儿,很难将他与山匪扯上关系。
他那异常的冷静,反而使吴回提了些戒心,这样毫无防备,怎看都不像是卫鸿的作风。
"回卿士大人,我们龙门寨救出各位公子后,已是立刻将他们送回蒲阪都。"
吴回大惊,救,这个字眼怎听都很刺耳,到底在搞些什么把戏,卫鸿真是反悔了?但就算真的如他所说送回了公子,就算他事前发觉了神农氏的剿匪计划,也不可能阻止那千人的精兵大开杀戒。
银子,神农是要定了,龙门寨的消失也早就注定。
"卫学士,不,大当家还是少和老夫开玩笑,大当家不会是认为不交出公子们也可以拿到这千万两的赎金吧。"吴回说话间,他身后的兵士已是蠢蠢欲动,人质的命,在吴回心里并没蒲阪都闹得那般重要,再说了,卫鸿现在绝对只是将人质藏在某地,而没害命,所以杀了这些山匪再救出各位学子也是一样。
跟着卫鸿的弟兄中,没有刘二娘与游光,想想也是必然,三当家游光被应龙伤成那样,刘二娘自然是要在一旁照顾的,况且卫鸿对他们说了,今天不会看到血腥。
卫鸿回道:"赎金?卿士大人是否什么地方误会了。"
吴回对卫鸿的狡辩,有些怒,他安坐于马上沉声道:"哼,大当家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忽悠人了,交不出公子,莫怪老夫不,客,气。"最后的三个字,刻意更缓更重,千人精兵看则是一触即发。
可是卫鸿之后的话让吴回简直是一头雾水,卫鸿不知为何,突然指着他后面推着车,看似只是车夫护卫的兵士们道:"卿士大人对今次之事还真是重视,带了这么多神农士兵前来,好得很,我们龙门寨今次会按照先前所讲,全力助卿士大人剿匪。"
可笑,可笑至极,如此掩耳盗铃,真是卫鸿所为?哈哈哈,他居然说,会助神农剿匪,怕不是要自杀吧。
吴回脸上波纹骤起,他右手一抬,也未深思卫鸿话中之意,他现在,更想快些灭了眼前心腹大患,万一,卫鸿在拖延时间,岂不上了他的道。
小小山匪,敢与当今炎帝做交易,自不量力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吴回最喜欢的,就是将快死之人利用得干干净净,没有卫鸿,他编绘不出这么大的剧本,没有卫鸿这个替死鬼,他怎去凑够如此之多的资金。任何时代,对于统治者,钱,都是极为重要的,当从正道无法得到足够的钱财时,即使君主、帝王,也是会用非常之法的。
不过吴回现在是完全忽视了一点,这次非常手段,炎帝一概不知,是他吴卿士太过忠心,一心只为神农着想,炎帝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若是告之,这次计划必定会以失败告终。
他眼看一切都势如破竹,几乎耳边已经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喊杀声,却在这时,从身后传来的渐进的马蹄奔踏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待那匹马儿停住,吴回回头一看,一名身着炎帝近卫兵统领官服的中年人士纵身跳下了马,在看到这个人时,吴回心头起了不详之感。
那人大跨步来到吴回马前,拱手弯腰道:"卿士大人,炎帝陛下特派下官来协助大人,也命大人定要铲除那胆大妄为的虎口寨,顺便通知一声,为大学士已经将公子们平安送回蒲阪,长公主殿下也安然无事。"
说完,他没注意到吴回脸上的阴晴变化,转身走到卫鸿之前,对他道:"为大学士今次有功,炎帝陛下命下官代他向大人道谢,必会有赏,听说大人要隐居龙门山,不再为官,炎帝陛下实在觉得可惜,说是希望大人能再多些考虑。"

第三十五章 妥协
吴回越听越糊涂了,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卫鸿居然抢先在炎帝身上下手,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什么虎口寨,不过是龙门旁边一群不过百人的游散流氓,不成规模,更没威胁。
移花接木,这招高啊,但是,他吴回计划已定,怎可能突然改变,待灭了龙门,再去向炎帝解释清楚也不迟。
吴回一声令道:"别管那么多,听见没有,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剿灭龙门寨叛贼一众。"他的命令是冲着后方千人精兵,每个人都犹豫了,到底他们要攻打的是龙门还是虎口?
近卫统领看见卿士大人的举动,不光不解,更多的是不满,他挡在最前面,对吴回说:"卿士大人想干什么,炎帝陛下就是怕卿士大人对卫大学士有误会,所以才派下官专程前来,卫学士此次从虎口寨手上救出长公主殿下,那是一等的功绩,卿士大人难道真是怀疑卫学士?"
吴回有些恼羞成怒,怀疑?呵,他,是确定。
卫鸿是什么来历,他比在场每个人都要清楚,从近卫统领的话中可以看出,卫鸿必是给炎帝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但是,要迷惑他吴回,这个卫鸿怕是阅历浅了些。
卫鸿在他眼前挥着纸扇,那般毫不在意,清闲俊逸,如此成竹在胸,想必卫鸿是高估了炎帝在兵士们心中的分量,其他不敢说,只要他吴回再次一声令下,炎帝的命令也当可暂时不听,他,对劝服炎帝,还是有着把握,他,对神农氏的忠心,也当可禀明天地。
所以,他不会畏惧,也不会有一丝违逆君意的内疚,他吴回为官的几十年,对得起神农的江山,对得起天下的黎民。
于是,他还是将那位近卫统领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他也不去细问原因,他说了,今天的目的只有铲除龙门寨。
吴回的命令声更加严厉,身后的千人精兵终于没有了犹豫,领头的那人高呼了一个"杀"字,千把佩刀齐刷刷拔出,他们相信吴回,剿灭山匪乃为替天行道之事,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灭了龙门再灭虎口,两者之间没有冲突。
"叫你们住手。"近卫统领几乎是用吼的,他官阶虽低,可是,他如今代表的是炎帝的旨意,对于吴回,他向来也是尊敬的,但炎帝之命,即使是卿士也不能违逆。
"想造反吗,看清楚了,在你们面前的是当今大学士,不知道吗,在你们面前的也是玄女门七天师......"
近卫统领还是说出来了,兵士们瞬间便哑了言,是的,他们早就听说过卫鸿乃当今七天师的传闻,现在听到有人说了出来,一时仍有些回不过神。
大学士又怎样,大得过卿士吗,可是天师不一样,数百年来,玄女门天师都好比神般尊贵。那不是种崇拜,更接近于迷信,历来都是这样,世人总是坚信着天师乃神人的在世。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假扮天师,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等待着被天师选中。
吴回的脖子几乎都被气得涨红,他提着一口气,竟激动地举起手指着卫鸿:"他,他......"后面的话仿佛梗在了喉中,老人温煦的脸终于开始狰狞。
吴卿士这幅模样,十年也难见一次,卫鸿勾着嘴角浅笑,此刻的画面颇为有趣,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从没说过自己是七天师,谣言,一开始就是吴回放出去的。
他,他......怎么可能是,七天师。
这句话在吴回心里反复默念,却怎得都说不出口,当初,赐封卫鸿为大学士前,是他告诉炎帝他认为卫鸿是玄女门天师。现在,他怎能跳出来反驳以前自己所说的话,倒不是他有多怕犯了欺君之罪,只是他现在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身后的千人精兵,恐怕已是没了战意,现在他就算质疑卫鸿的身份也已经晚了。
与天师犯难,岂不是在同老天作对,再高的官位,再严酷的惩罚,都比不上对天堑的害怕。
"哈哈哈......"吴回突然笑了,苍老的笑声中带着自嘲也带着恍然大悟后的了然,原来如此,难怪卫鸿会这样冷静,会这样自信,他本来还在想就算卫鸿送回了公子们与长公主,炎帝也非蠢人,怎会这么容易就听信他的片面之语。
他怎么就想不到,只要让炎帝陛下相信了卫鸿是七天师,那卫鸿所说的所有话,炎帝都是不会怀疑的。尤其像当今炎帝榆罔这样无天师在其旁的君主,更是每天都期盼着天师们快些下山,七天师,真是个简单却异常有用的迷魂药,最讽刺的是,这个药引居然是自己首先抛出去的。
"好了,撤退,目标虎口寨。"吴回终于还是妥协了,他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便可完成,他太小看卫鸿,他万万没想到卫鸿会在最后阶段反悔,令他完全中了招。现在他没有理由攻打龙门寨了,以后也怕是没了,卫鸿以长公主救命恩人与玄女门七天师两种身份在龙门寨隐世,炎帝不将他当作上上人看待已经很好了,龙门寨只要不做出太过激的动作,说不定每年还会有炎帝陛下的赏赐,有天师所在的山寨,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攻打。
退是唯一的选择,留得青山在,总有一天会弥补今日的不甘心,原本千万两的白银,现在一两也拿不到了。吴回设此计求财,为的是神农,他从不是中饱私囊之人,别的不说,他吴回,一生都是清廉的。原来,一个人即使目的再好,过程出了偏差,有时也是致命的,他为炎帝谋求必需的钱财,最后阻了他路的却正好也是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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