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红榴

作者:红榴  录入:01-06

我会不知道?我还去了呢!韩晖依然只是笑:"我手机没电了,忘了充。我是消息不灵通,不过我们宿舍有灵通的。"
"陈丹华?"
韩晖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一副很受伤的表情摇了摇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宝贝,你真让我伤心。"
而罗赫对此的回答,就是把他拉过来,一个深深的舌吻,然后放开:"现在好点了吗?"
韩晖抿了抿嘴唇,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这儿还在疼呢,帮我揉揉。"
罗赫依言行事,然后问:"这下舒服了?"
韩晖想了想,又笑了:"知道吗?我今晚是特地来祝贺你的。"
"那贺礼呢?"
"一晚上随你处置,这个怎么样?"韩晖歪着头。
"听起来,不错。"

早上醒来,罗赫看着身边人熟睡的样子,不禁莞尔,为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卧室的门,一会儿又回来,把一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放在了韩晖摊开在床边的右手心里。
"什么呀?"韩晖也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罗赫于是打开台灯:"看看喜不喜欢?"
韩晖拿到眼前仔细端详,Zippo的打火机,亮银色的面,画着一只灰色的狼;"满帅的啊。"
"这么直白地夸自己帅可不好。"罗赫逗他。
韩晖白他一眼:"我在你心里就是只狼啊?"
罗赫认真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大尾巴狼先生。"
"去!"韩晖又把玩了一阵,然而问,"多少钱?"
罗赫笑笑,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问这个干嘛?你还打算给我是怎么着?"
"当然要给的,这东西不便宜吧?"
罗赫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你什么意思?"
韩晖还是在笑:"没什么意思。我搭你帮我买这个的情,不过钱......我想还是给你会比较好。"
罗赫的眼神冷了下来。
韩晖坐起身,从一旁挂在椅子背上的衣服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算我求你,这钱,让我出了吧。"
罗赫静了半晌,问:"为什么?"
韩晖低着头,没有看他:"反正再过三年,你怎么样都是要走的,不是么?"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韩晖仰起头,长长吐了口烟:"还有那句话--就是那天你在PUB里对我说的那句,也别再说了,我......受不起。原本我们就不该有其他牵扯,不过是上个床,满足一下彼此的需要,完了以后,各走各的,老死了,也不再来往。"
"那应该叫做老死不相往来。"罗赫说完,站起身去了浴室,头也不回。
韩晖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曾经看到过别人很帅地开盖,到了自己这里却变得那么困难,玩着玩着一使劲,打火机摔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清脆到刺耳。看来还是不能用太好的东西,什么好东西到了自己手里,结果都是一个坏。
真是个废物。

"哎,你看他怎么了?"陈丹华推推旁边聚精会神听讲的白云鹏。
白云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韩晖居然醒着?他居然在上课时间醒着?而且还居然在听讲?"
陈丹华撇撇嘴:"可不是,所以我才让你看啊。"
"韩晖,韩晖!"连听课也顾不上了,白云鹏叫了几声。
韩晖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认床吗?"
韩晖一脸诧异:"不啊,问这个干嘛?"
"那就跟我们今天换了座位没关系了。可是你怎么不睡了?"
"靠!"韩晖瞪他一眼,"我偶尔听听课不行啊?"
"这样啊。"白云鹏看看陈丹华,陈丹华看看白云鹏,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
坏了,这小子是不是神经病又犯了?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过了十分钟,韩晖拍了陈丹华一下:"问你个问题。"
"说。"
韩晖想了想:"没事,问你不如问颉颃,问颉颃不如我自己想。"
陈丹华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韩晖一笑。
"切!"懒得理他。
有些人就算别人说出标准答案也没用,自己想不明白,怎么样也是白搭,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过去不在乎将来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直到那一天,他看到那个人高高在上地站在离他最遥远的地方,目不斜视,才明白,有些东西,一开始就不可能是自己的。或许,这件事他从开始就知道,只是一直逃避着不想面对罢了。
像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明明都要死了还在装傻,可怜更可笑。
现在要怎么办?他想到那时罗赫冰一样的眼神,自己都在刑期前自杀了,还有的救吗?

那晚之后,韩晖一直没有再登过罗赫的门。
一个月过去了。
两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
四个月......
真是一个让人厌烦的故事。

韩晖在暑假的时候跟着一个叔叔去了香港,是作为一个投资方的代表或者说是监制督着导演拍片。纯属意外,在选演员的时候,碰到了阳光的那个混账情人。
韩晖记下了他的名字:黎月飞。还岳飞呢,给秦烩当个提鞋的还差不多。韩晖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偏偏最后敲定的男一号就是他,气得韩晖晚上回去就挑拨监制给投资方打电话,说导演是如何如何的不负责任。
片子由一部漫画改编,讲的是一个摇滚乐队的事,黎月飞演主唱,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演唱部分不假他人之手,全是本人完成,而且说实话,唱得相当棒,带点沙哑的嗓子和慵懒的唱腔让所有歌曲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性感,撩人撩得厉害。韩晖翘着二郎腿冷眼旁观,决定公私分明一点拍戏期间暂时不跟他计较别的,没想到黎月飞会主动找上门来。
"你跟你那个情儿怎么样了?"
毁眼的人,韩晖连看也不想多看他:"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分了,活该。"
韩晖抬起头,冷笑:"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这部戏的面子上,你那张脸早就不用要了。"
黎月飞笑了:"这么恨我啊?就因为我勾引了你情人?他不是说他爱你了吗?说起来这件事你还得谢我呢。"
韩晖也笑了,这种时候,生气只会让对方快意,他的语调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用词却绝对跟文雅不沾边:"你丫,少他妈在这儿给我装那个大头蒜。"
黎月飞也不生气,摆弄着旁边的遮阳伞:"就因为阳光?哼,就算要恨,也应该是我恨你,而不是你恨我。"
"笑话。你有什么理由恨我?"
"因为,他爱的一直是你。"
韩晖一愣。
原来,竟是这样。
"你错了,黎月飞,你真的错了。"

保研已成定局,大四暑期,这个要么紧张得要死,要么放松得要命的时段,到了罗赫这里,却只是单纯的无聊到苍白。
假期已接近尾声,那天下午,接近晚饭的时候,依然不想做饭又没心情出去吃,于是打了电话叫楼下的外卖。
趁着等待的时候查查最近医学界的动向,然而一个小时之后,外卖没有来,看完的东西也没有在大脑中留下任何痕迹。罗赫长长吐了口气,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把那些烦人的学术网站统统关掉,键入了一家曾经去过几次的同志网站的网址,没一会儿就有人找上来,周旋了几句之后对方就透露出了网交的意思,罗赫毫不犹豫地关了网页,下线,然后对着空荡荡的电脑屏幕发呆。
"叮咚......叮咚......"老式门铃的声音终于单调而温柔地响起,站起来去开门,接到的不是热气腾腾的外卖,而是热气腾腾的韩晖,一脸一身的汗,大概是跑过来的。
罗赫推开他:"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韩晖对此毫不在意,兴冲冲地又扑上来抱住:"我想你了。"闭上眼睛,怀中的温度是如此让人窝心。多么愚蠢!自己居然差点自动放弃。
"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吗?"罗赫冷冷地问,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韩晖笑嘻嘻地说。
就算明天要死,今天我也要把该抓住的紧紧握在手里,不放开。没有将来,总不能连现在一起舍弃,哪怕是死刑犯,活着的时候也该尽量让自己开心。
"说打就扔说捡回来就捡回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口气已经松动,心里却还是有点不甘。
"大家都是男人,别这么小气,大不了我把所有的杂志都借你看。"
"嗯?"罗赫一愣。
"那......新买的无码DVD也让你先享用行不行?"
"什么?"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得,我那副涂口水就脱衣服的扑克也是你的了,行了吧?"
"你都有些什么东西啊?"这下明白了。
"豁出去了,我给你表演真人秀,别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这回很干脆。
这下轮到韩晖傻眼了:"啊?什么?我说了什么?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罗赫微笑:"真人秀,不许反悔。"
"......"

第十二章
大五,四月,毕业在即。
陈丹华进了机关,颉颃被一家著名建筑公司收入门下,而一向被众人看好的白云鹏,在大四那年突然堕落,课也不上宿舍也不回,连毕业论文也是在其他三人的追赶逼迫下草草完成,拿了个及格了事,总算是能毕业了。
至于韩晖,也不知是哪条缺点让人错眼看成优点了,从香港回来之后就屡屡被那个著名的导演邀请,做了一阵场记--就是买盒饭的之后,然后就成天跟在制景屁股后面瞎忙活,逐渐能独挡一面,没事闲的也咔嚓几张剧照,风评拍当高。有的人,似乎天生对美就有一种灵感。现在导演选场景,都习惯性地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说行就行,说不行就重选,再不行就现搭,反正有钱,有现成的工程师,不怕。
此时的罗赫倒是分外轻松,出国早有准备,就那么几件行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等日子一到,立马走人。
"哎,你说我买辆什么车好?"难得的空闲,韩晖躺在罗赫床上翻着这个月的汽车杂志,忽然扭头,大声问在厨房里准备两个人的早饭兼午饭的人。
烟熏火燎中的罗赫想了想,也大声回道:"越野!"
"我想也是!"韩晖停了一会儿,又喊,"等买了车我带你玩去啊?"
"什么?"锅铲的声音很大,罗赫没听清楚。
韩晖提高音量:"我买了车带你玩去!"
罗赫半天没回话,过了一会儿才拿着铲子走进来:"就你?"有点轻视的口气。
"敢上吗?"将他一军。
"你能把车完完整整地开到楼下,我就敢上。"

五月二十一号,也就是罗赫上飞机的前两天,韩晖开着车,两个人一起去了十三陵,车上除了两个人,后座上还放了一个袋,里面装着一把吉他。
"你刚才说,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车上,罗赫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韩晖答得很流利:"明长陵黑山寨长寿村。"很搞笑的名字,听起来简直像是拍什么武侠电视剧。
罗赫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家伙的动机了:"那儿有什么好玩的?"
"附近有个延寿寺,里面有棵盘龙松,很有名。"看看旁边罗赫的脸色,韩晖又急忙补充,"村里有个鹿场,专产鹿血酒,挺带劲的。"再看一眼,"还有还有,附近有个水库,可以去捉蝌蚪。"唉,那张青紫色的脸,他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停车,我要下去。"
"别呀,你听我说,那儿还有......"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那里,要么,我跳车。"说干就干,罗赫的手摸向车门。
收起笑容,又静了一会儿,韩晖缓缓地说:"教我琴的师父就住在那儿,算我求你,陪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好吧。"罗赫没有问为什么,隐隐地,他觉得自己知道。
只不过,谁都知道韩晖的小提琴比吉他玩得好,既然是见师父,为什么不拿小提琴,而拿吉他呢?

这段高速公路其实可以改个名字,叫龟速公路。饶是罗赫这样耐性很不错的人,也有些吃不消。韩晖就更不用说,三字经骂了一路,弄到最后口干舌燥的,也没带水,纯粹的自作自受。要说这两个人智商也都不低,怎么就都没有想到周末出城会堵车呢?
从公路转入林荫道,依然是堵,罗赫索性下了车慢慢往前走,马路两旁都挖着沟,沟那边种着绿油油的植物,空气清新,很舒服。要是韩晖不用开车,两个人这么走走,也该是不错的感觉。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去哪儿,而是和谁。
一走就是半个多小时,堵车大队仍是看不见个头,罗赫停下脚步,等韩晖的车过来。相似的车不少,但没有一辆上面有属于他的位置。等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看到那辆在他人眼里或许根本没什么特别的黑色切诺基,上车坐定:"今天天真不错。"
"那当然,不是只有加拿大才有蓝天的。"韩晖自觉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如果弗洛伊德听到,大概可以详细分析一下他的潜意识。
"知道不知道我最早获奖的那篇论文?"过了一会儿,罗赫问。
"知道啊,不是还开了报告会么,是什么对世界医学界的突出贡献。"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夸大其词的话,韩晖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还会记得。
罗赫瞄他一眼:"我一开始也很有信心,还用邮件发给父母,结果,他们给我寄来了那期美国出版的医学杂志,我才看到了我的获奖理由。"
"是什么?"韩晖下意识地追问。
"用老旧的仪器和粗糙的人工拼凑成的东方式奇迹。"
"这帮混蛋也太他妈缺德了!"韩晖差点跳起来。
"小心前面。"罗赫提醒了一句,摇摇头,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意见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不是缺德,而是事实。我用的是国内刚进口来的最新型设备,然而他们看待我,就像我看待一个贫困山区的赤脚医生一样,靠着点破烂还说要救死扶伤,多少有点......悲壮吧。"说到这里,他居然还笑了一下。
韩晖无言地握住他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罗赫细细看着他的动作,像是要把这一切都刻在脑子里:"你就......没想过出国吗?"
韩晖故作轻松地一笑:"开玩笑,建筑系的学位国外根本不认。不像你,高材生,收到的邀请函卖废品都能值不少钱。"
"夸张,怎么可能?"明知是他在开玩笑,但心里就是轻松不起来。

林萌道之后是窄窄的盘山公路,陡峭不说,还净是九十度的急转弯,韩晖那个肉手,不是转弯时忘了减速就是刹车油门乱踩一气,惊出了罗赫一身的冷汗,手一直握着手刹没有放开。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这场惊心动魄的浩劫终于告一段落,把车停在一个小村里,两人下车进了一个小小的院,没见到韩晖的师父就先见到了两条大狼狗,体形较大的那只一扭头就向他们奔过来,较小的紧随其后。"巴克,巴克!"韩晖护在罗赫前面,大声叫着那条狗的名字,狗好像没听见一样,速度丝毫不减,呲着牙,眼中闪着凶光,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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