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第四部)----行到水穷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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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柳涔上来,态度也一样坚决,不会怀疑风攸对他不忠,如果不能和风攸相守,他死也不屈就傅亮声,如果父亲因为此事而将他逐出柳家,那么他就算跟着风攸吃糠咽菜也甘甜得很。
两个人走了,玉龙吟对身后的屏风道:"你都听到了,惜言,孩子们都有如此大的勇气,你为什么没有?涔儿会不会幸福,就全看你了。别把涔儿真的逼死了,这孩子长那么大没有见过母亲,就这样去了,你于心何忍。
日子难熬啊,第三天升殿,大家都看着这桩情事如何处理。玉龙吟一言不发,柳熙阳大发雷霆,他不顾这事如何得罪表弟,就是咬定了一句话儿,就算涔儿死了,尸体也得埋在柳家,只要他柳熙阳活着,想都别想和风攸在一块儿。
大家看着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的一对人,和拼命拉柳涔的柳熙阳,都挺同情他们两个,觉得柳长老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顾惜言看着柳涔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终于按压不住了,他站起来,一掌将柳熙阳的手狠狠打下去道:"你闹够了没有?"
柳熙阳狂怒道:"这是我柳家的家事,你少来管,你是他师傅没错,可是教徒不严,还有什么脸面说话?"
顾惜言冷笑道:"我今天不是以他师傅的身份说话,你如此蛮横,不过是依仗你是他爹,现在我以他娘亲的身份说话,不许你干涉儿子的终生幸福,儿子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你凭什么就如此压制他?"
柳熙阳本来高扬的手一下子放了下来,大殿中所有的人都呆得如同木人,这顾长老太会开玩笑了,别看他如此正经,怎么开起玩笑来如此过火?柳涔本来还紧抱着风攸扯得全身伤口皆痛也不肯放开,如今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把风攸放开了,直盯盯地看着师傅。师傅是他娘亲?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柳熙阳扯动着脸上的肌肉道:"你胡说什么,涔儿娘是燕欢,不是你说的么?你怎么会有孩子?"
"涔儿能有丝儿,我为什么不能有涔儿?"
云忆柔早就松了一口气了,惜言站出来就好了,她立刻站起来道:"泽主,此事忆柔可以作证,当时是忆柔为顾长老接生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忆柔洗得,柳殿主的心口有个小弯月,忆柔当时还很羡慕呢?"
众人都以为柳熙阳这下可要暴跳如雷了,柳熙阳是跳起来了,他是跳起来一把将小顾紧紧抱住,大叫一声道:"涔儿是你生的,你为什么二十五年前不说?惜言你真的真的和涔儿是同一类人,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害我白的耽误了二十五年,你要赔我。"
顾惜言拼命挣扎道:"你放开,你不是说清河柳家不会娶我的么?凭什么说要我赔你?"
柳熙阳死抱着他,任性的把头埋在顾惜言胸口道:"我不知道你是和涔儿一样的人,要不然我早就娶,也不用在外人面前装自己是子孙根受了伤了。惜言,惜言,是我的错,现在清河柳家是我作主,我说娶谁就娶谁,我要当着全龙泽的面大声说,我要娶我儿子的娘亲,顾惜言。"
顾惜言再也把持不住了,二十五年的铭心刻骨的相思,终于一朝得偿所愿,不禁哭倒在柳熙阳怀里,柳涔站起来,也不说话,直扑进师傅的怀中,一声迟到了二十五年的娘亲终于可以叫出来了。一家三口紧拥在一起,哭得满殿为他们垂泪。

柳家的这门亲事终于以喜事收场,两位太上再次主婚,这回不是一对人,是二对,父母子同日成亲。风攸入赘柳家,不过作为条件,柳丝要封为公主。那柳熙阳只要小顾能嫁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现在风攸看起来也不讨厌了,毕竟已经成了他柳熙阳的儿子了嘛。当然最扫兴的是傅亮声,不过还好,皇帝劝说自己的时候似乎给了暗示,如果自己主动知趣而退,是否入阁可以考虑,否则勉谈。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柳王爷不愿意,自己又何必得罪陛下自毁前程呢?最乐的是宾客们,看了二大场好戏,在龙泽白吃白住了七天,玩了个够本。
最倒霉的是风凝,白挨了一顿板子,人家老的在闹柳熙阳一对,小的在闹柳涔一对的时候,他不但没得喝喜酒,却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屁股还是疼得发麻。不过有一个人知道他孤独,没有喝多少喜酒,就返回来陪着他了。他娘玉龙吟看着这场景特别刺心,喝了些,借口身体不适便折回龙泽中宫,这一夜这寂寞的娘俩便躺在同一张床上,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凝儿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为止。不过半夜这家伙还是张嘴跟他娘亲说梦话,玉龙吟只听他叫娘亲,却听不清他说什么,真是又想笑,又想哭。

十七,迷魂局
风凝无聊的趴在床上,这样趴卧不动的日子他已经快过了二十天了,这没用的皮肤破破快,好好慢,动一动就扎心的疼,他算是倒了血霉了,前辈子一定是欠了风攸什么债没有还,这辈子非得为他受罪。
趴在床上做什么,数山羊。书又看不见,让人家读又不好听,想吃东西还不能乱吃,一吃就拉,屁股疼再加上拉肚子不是更惨么。娘亲算是疼他了,每天都说些以前的江湖趣事和江湖规矩给他听,可娘亲是泽主啊,总不能老是陪着他,白天的大部分时间他就得这样穷极无聊。
数到第三千六百只的时候,有个人接上来,"三千六百一。"风凝大喜,用力抬起头,屁股一阵刺痛又哎哟了一声倒了下去。那人忙将他抱住道:"叫你不要乱动,总是当耳边风,这伤才好得那么慢。"
"哥,你皇帝当厌了,又回来渡假了?"
风涵笑笑道:"我前天就回来了,这两天都在玉库查些旧事,所以没有来看你。"
"哼,没有情分,居然不先来看我,玉库到底是什么米东东,连你都要娘亲特许才进去。"
"哦,那里边都是先祖们用过的珍玉和龙泽开采出来的名贵玉品,还有先祖留在一块块玉碑上的祖记。"
"你不和凌哥哥成亲,看祖记干吗?"
"弟弟,你不记得太爷爷给你讲过么?玉家祖宗有条先规,凡非婚生子,一律不得入玉家宗室,凡是非风玉两家传人,一律不得继承龙泽龙燕家业。"
"啊,这条狗屎规矩,怎么,有人质疑你我两人的血统么?"
"现在没有,也不敢,娘亲的积威还没有人敢来冒犯,就是咱们兄弟也不见得有人敢来挑战。但是以后呢?那玉泽平最不服气的不就是他是私生子,就进不得龙泽祠堂,继承不了宗祧,咱们两个同样也是,为什么却可以堂而皇之的拥有所有的一切。"
"谁说咱们两个是私生子,乱嚼什么舌头?"
"可事实却正是如此,别人也不算嚼舌头。当年鸿雁的那个昏蛋冤枉咱们娘亲不节,于是休了娘亲,风净亭伯伯为了保住咱们的命,就把咱们认下来了。娘亲和风净亭亭伯伯是什么关系?如果咱们是他的孩子不就是通奸生子么?"
"喂,你讲话如此难听,小心娘亲打烂你的嘴。"
"你嫌难听,可我还是要说,不但咱们两个是没名没份的杂种,连咱们两个的孩子也是。如果玉泽川大人现在还有儿子或者孙子 ,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我们两个赶走,他才是龙泽家业的正宗。我们自己没名份已经那么多年了,也不计较什么,可是咱们的孩子呢,难道也一辈子把私生子这顶帽子背下去?"
"那个破祖宗立的那条规矩,把他的灵位撤出祠堂去。"
风涵悠悠叹了口气道:"立这个规矩的祖宗立的时候却正是为了海枯石烂的爱呢?"
"为了爱?"风凝惊呼道"为了爱,立那么没有人性的规矩。"
"你从来没有去过玉库,你不知道,原来这条规矩是咱们玉家的始祖玉清泉太祖宗留下的。你知道咱们玉家为什么非得和风家结亲,而且要如此迁就风家么?"
"不知道,有什么好听的往事?哥,给我说说。"风涵把弟弟小心的翻过身来,将他的大半个身子托起来,抱在自己手里,开始说道:"三千多年前,有一次魔神大战,当时天神帮助弱小的人祖们打垮了恶魔,那些天神来自遥远的天空,他们由十二位王子率领。咱们的清泉太祖作为人族的主要领袖之一,的这些天神有了密切的交往。在战争过程中,其中的一位王子救了咱们太祖很多次,咱们的太祖疯狂的追求那位王子,这位王子就不顾天规,和咱们的太祖相爱了。这天人之恋是不为天神们所认同的,更何况这位王子还是天界的继承人,因为他是天生的阴阳合体,在天界据说这种人是吸食天地阴阳之气所生,数量极少,却极贵重,如果生在皇族,就是天帝。但是这位王子最后为了爱放弃了所有的一切,甚至作为一个神仙的法力和作为凡人的健康,被他的父母永远贬斥在凡间,而这位王子的孪生哥哥舍不得弟弟,所以也就率领了一部分愿意跟随两位王子的忠实部下,永远的留下来。这些忠实的部下就是今天的龙泽二十四家亲王和龙神卫士。这两位王子就以风为姓,成为了人界的一个亲王家族。清泉太祖对爱人如此大的牺牲感激入骨,本来是想将皇位让给爱人,但是那位王子只愿意做一个好妻子,所以清泉太祖发誓,这一生只娶一个妻子,而且龙燕的继承人必定是这位妻子的那个继承神之阴阳灵气的孩子。后来,那些没有消灭的隐魔再次偷袭龙燕,为了救清泉太祖,皇后的孪生哥哥以身相挡,死于众魔手中。清泉太祖对这位妻兄也一定怀有特殊的感情,尽管这位王子没有娶妻,但是他的堂哥生下了孩子,清泉太祖就以那个孩子作为王子的嗣子,并且立誓,如果神的血统在玉皇室,那么玉皇室必定世代从风家选取丈夫,如果神的血统在风皇室,那么玉家世代必以其为后。除此之外任何血统的人都不得继承皇权。后来皇后生下了一对孪生子后,因为过分的伤痛兄长早逝,于第三天大出血永远离开了清泉太祖。太祖悲痛欲绝,本来想和爱人一起离世,但是两个孩子还小,所以他立下了玉碑,子孙后代要永远记得先祖的诺言。因为神的阴阳血统留在了玉皇室,所以玉皇室牢牢记得先祖的诺言。说来奇怪玉皇室的神族血统通过皇室和外界联姻,也带给了龙燕的各大世家,各大世家中都会每隔上一代生下一个阴阳合体的孩子,可是就没有带给风家这种血统。风家随着神的血统的越来越淡薄,到最后就和普通人无异,风家人就和世俗人的眼睛没有不同了,他们把这种让家中最出色的男子到皇室去当夫君的事视为丑闻,到了风澄宇这一代,索性大胆的抗命,先让风澄宇成了亲。但是结果天然始祖却还是把风澄宇弄进了宫,也就酿成了后来的千年仇恨,风族夺得政权以后,为了泄愤,就把那阴阳合体的孩子说成是魔血再世的妖孽,以讹传讹,天下人就都这么看,所以这天神的血统在人世间传了两千多年以后,反而越来越少了,很多一出生,便被扼杀了。可是玉家的传人却始终记得先祖遗言,对风家的人礼让三尺,而且严格遵照遗命,还是从风家去先取丈夫和传人。"
风涵说完连声叹息,呀,清泉太祖和那位王子可真是世上至情至性之人啊!不过留给子孙无穷麻烦了。风涵和风凝如果不是风皇室最强者所生,便不可入主龙泽,如果是最强者所生,那么玉龙吟就得是风皇室的妻子。两人一合计,这件事情要母亲如此委屈,还是算了,大不了,以后不当皇帝、不当泽主,母子兄弟啸傲林泉去。
风涵道:"我是没有什么,和小凌就这样凑着吧,可是你呢?你如果有两个孩子,他们可就是龙泽下一代的传人了,如果没有名份,你舍得么?"
风凝恨恨的一咬牙道:"我,不嫁了,一辈子守着娘亲。"风涵啧啧取笑了他很久,兄弟两个又笑又吵了好一会儿,直到玉龙吟下了殿,见他们兄弟很高兴,看在眼里也很乐,便不进去打扰,只在外头管自己喝茶,听着他们的笑声,对玉龙吟来说是最大的满足了。
风涵给母亲请了安,便出去了。到了外头,却见风净尘正在上泽宫口呆呆地看着他,风涵心想无论他当初如何不对,这回总算是舍了命救了我们的娘亲,便过去叫了他一声师伯,风净尘本来以为风涵也会同珠儿一样把他当空气视而不见,现在听风涵叫了一声师伯,一下子傻住了,许久才嘟嘟嚷嚷的应了出来,结果苦水倒把自己的嗓子全噎住了。风涵见他这种令人辛酸的样子,同情之心有皆有之,便低声道:"师伯,过几日凝儿为了下泽办事方便要搬出暖阁,回涵凝轩住,你要是有空,弟弟的下人是不会难为你的,你就去坐坐陪弟弟说说话儿呗。风净尘像只公鸡一样只会傻点头,连儿子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瞧见。
风凝这不嫁的话才说出去没有多久,南拓帝君君耿星和昊轩帝君轩辕至就借口以探望兄弟的伤势为名,来龙泽做客,一个劲儿的和龙泽套近乎,最后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们就是冲着风凝来的,一个誓发得比一个厉害,只要泽主能将学弟下嫁,他们是海枯石烂,斗转星移等等赤诚相待。玉龙吟看看这两个孩子不错,可是风凝却都以要侍奉母亲为名挡了回去,还和两人正式结义为兄弟。那两个帝君是趁兴而来败兴而去,垂头丧气的走了。
玉龙吟真真的舍不得凝儿离开自己,既然他不愿意许人,龙珠是乐得将开心果留在身边,日日夜夜都在眼边讨自己嫌,也是一种做娘亲的幸福。
又一个月过去,凝儿能下地了,晴轩来陪他出去走走。对晴轩,玉龙吟向来是放心的,于是这主属二人便走了较远了。到了一个四外无人的地方,晴轩道:"小主儿,属下有几句话跟小主儿说。"
风凝道:"蛐蛐,什么时候跟我客气了,你说就是了,什么事儿为难?"
"小主儿,你知道么,泽主被浸入冰湖整整七天,那冰湖是和天地共生的,那股寒流已经生存了几十亿年了,力量之强,天下无一物可挡。虽然泽主服了混有绿心莲和大还丹的血,可是仍然不能完全驱逐出毒流,这寒流深深盘踞于泽主的经络之中,如果大暴发,没有一种内力可以抗拒它。最不妙的是,泽主是以练龙神功为主体的,这龙神功也是以阴寒为主的,到时候龙神功不但不为抗拒寒流,而且极可能为寒流所驱使,这样泽主可能真的面临不测之危。"
风凝一听急得直跺脚眼泪又下来了,拉着蛐蛐的衣袖道:"蛐蛐,什么时候会大发作。"
蛐蛐凝重道:"本来是十二年一个轮回,泽主内力深厚,所以力压了二年,可是据我估计,只怕今年或者明年就可能暴发。"
"没有法子治么?"
"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想办法把寒流先引出一部分,使寒流的力量不是太强大,这样泽主或许能躲过一关,发作的时候还能抗住。"
"怎么把寒流引出来?"
晴轩把嘴凑在风凝的耳边窸窸窣窣了好一会儿,风凝连连点头,晴轩便又送他回来了。玉龙吟破例留了晴轩吃晚饭。晴轩回去,不但全家人都在等他,连那位在戴罪立功的岳母大人都来了,大家一至以极严厉的口吻对他道:"泽主的寒流是很可怕,时时有性命这忧,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但是那个主意,你千万别去出,咱们曲云刘三家还想过过好日子呢?你别再弄得大家和你一起逃亡。"
风凝回来不久,便搬出了暖阁,回到涵凝轩。风净尘早想去探视他了,总算逮到了一个机会宁筝她们三个都不在,他偷偷的溜进了涵凝轩。风凝正躺得闷翻了天,听到师伯来了,很是开心,一定要和师伯手谈茶围,还说要是他输了,可以帮师伯一个忙。
明知道凝儿身子不好,可是他小脸上的央求就是让人没法拒绝,风净尘便和他手谈起来,风凝可能因为睡得时间太长,所以脑子的反应有些不灵了,结果输给一风净尘,风凝便道:"师伯,您要我输您什么?"
风净尘起初一笑不以为意,可是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珠儿,心中一动,尽管风凝看不见,风净尘脸上已经红了:"凝儿,你能不能帮师伯在你娘亲面前说说好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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