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尘----上水无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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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地待着!你也不想那里会有多危险!!"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跟唐公子在一起也不见得安全!"
唐若忽地"啪啪"两下点住我的穴道,用强硬的手段是我定在原地。
"你不仔细想想吗!?为什么哪里会发生爆炸呢!?那分明是针对蓬莱教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一惊。
的确,那是针对蓬莱教的。此时应当只有我在那里才对,若不是我背着沈淮宣偷跑出来,只怕此时······我在那房屋之中,早已炸成碎片了······
一身冷汗豁然而下。
究竟是谁?是要针对蓬莱教?还是要针对······我呢?
我再次回想起来到蓬莱教的第一天,那个竟能闯入蓬莱教总坛来得西宗大内侍卫,那些我到现在都不知为何要刺杀我的侍卫。
我不知道我究竟何时竟然得罪如此位高权重的人。那真的是···针对我的吗?那又是为什么?
唐若在一旁警戒的看着四周围。

不一会儿,四面八方便传来"苏教主!"
"副教主--!"
直到此时,唐若才解开我的穴道,起身一跃,"你自己多保重。",便不见了踪影。
我暗道,回去便一定要问清楚这唐若究竟是何许人也。

"副教主!呼--!可算找到你了!"陆伯看到我以后,长叹一口气,"还好还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炸毁几处房子,但现在已经找起火来。"
"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教主一会便到,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当时我们还都在会场,但是教主可能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我运气轻功,"走,我们去找他。"
我浑身冷汗依然没有落下,急急地想去知道答案。

沈淮宣在看到我以后,立刻把我抱在怀里,一只手还不断抚着我的头发,好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猫,"倾儿,倾儿,还好你没事。"
我急忙挣脱他,周围还有许多人。
"教主,究竟是怎么了?"
不远处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黑色的烟雾带来焦糊的气味,火光染红了从云,不时要有燃烧中"劈里啪啦"的声音。
众人见我已安全,便都赶忙去救火。
"比试的时候,祁门教的弟子施展内里的时候波及到了房屋而已。"
纵然是我挣开他的怀抱,可是他却死死的握住我的手,任我怎样都挣脱不开。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我问道。
"是啊,那点微薄的内力,屋里竟然可以爆炸······"说到这里,他就停下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难道···是有人提前设下了埋伏。"
"不错。"凤眼再次恢复到往日的柔和,"小靖已经去查了。"
我深吸一口气,忽略掉心里的一丝不舒服。
"那······"
"这件事你不必再操心,由我来处理。"
"会不会是······"
"会是什么?"
我转念,"雷火教?"
他含笑柔柔我的头,"决计不会是他们,他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我说过这件事不用你再去想······"
还没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他:"那么,当日的西宗大内密探呢"

第十二章 断尽金缕小篆香

武林盟此次算是赔足了礼,道足了歉,并许诺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众人一个交代。这才勉强是武林大会继续进行下去,不至于被后辈江湖人当作笑谈。
但即便如此,武林盟依然是大失颜面。好在并没有人员伤亡。而最受众人怀疑的便是向来和蓬莱教关系紧张,而尤以火器著名,早早被淘汰了的雷火教。其次便是当日在沈淮宣看似卖弄的对决中,败得一塌糊涂的唐门。唐若所在。
但唐门最擅长的是暗器与毒物,而本门的武功又不弱,没有什么其他理由海要暗算于蓬莱教。可是唐门的掌门全迟迟不肯表态,这让少一部分本来怀疑雷火教的人们都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唐门。
由此算来,武林大会也是从做日才开始刚刚恢复。不论是在大会上还是在私下里,我都有整整十日再没见到唐若。而武林盟迟迟没有查出此时到底是何人所为,这让不满的声浪渐起。唐若其人,只是唐门掌门的第三个弟子,行事和作风都常常超乎出我所想象。与我见过面的次数用单手就可以算得出来,可是他说话行为却毫不顾忌,就好像我是他认识多年的好友知己一般。我不敢大意,但仍依他言,并没有直接询问沈淮宣关于那枚古玉的事。

沈淮宣的确是个绝顶的老师,他在每一场都用不同的招式反复使用,如此震惊,我又怎么记不下来。他也并不怕其他门派会学会《蓬莱籍》上的功夫,因为没有心法,学再多招式也都只是个空架子。
我只是看着他,就有一种心生渺小之感。
"今天的招式,你可记住了?"沈淮宣的头上,甚至连汗珠都没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锋芒毕露。
"是。"
他再次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安心观看其他门派的对决,再不讲话。

"教主,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倾儿什么时候这么跟我见外了。"
"······唐门,究竟是怎样一个门派?楚按给我的资料中介绍唐门的并不多。"
"为什么对唐门这么感兴趣?"
这十天之内,我都没敢问关于唐门的任何事宜。可是连续多日竟然在会场上都见不到唐若,这不仅让人心生疑虑。而且我毕竟也很想知道那枚古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敢直接询问,我便旁敲侧击沈淮宣。
"因为······唐门比较有嫌疑,而且他们的掌门有迟迟不肯表态。"
"真的?"
他凤眼向上挑,嘴角弯处的弧度让人心动。我愣了一下,"是、是的。还因为······那日在无双楼碰到的唐门弟子。"
"唐门么?"他看往唐门一边,然后答道,"他们的暗器和毒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他们旁系较多。至于你那日见到的唐若,他可是最有希望继承下一人掌门的人。估计此时那个掌门早已经私下里把子母玉传给唐若了。所以,对于唐若你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子母玉?
玉?!
"那子母玉又是什么玉?"
他乜斜我一眼,好像在怀疑为何今日我便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可是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那是唐门中掌门代代相传的宝物,掌门手中为母玉,而掌门最信任的人便会赠与他子玉。子玉便相当于朝廷的军令牌一样,它可以调动所有的唐门弟子。若是掌门有任何差池,那么持有子玉的人便可暂代掌门职位,直到选出下一人掌门。"
............
-- --!
唐若给我的······是那枚子玉吗?
怎么会?!
怎么······会?!
我愣在原地,若真的是掌门子玉,那么唐若问我是否想离开蓬莱教便不是说笑了。那···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给一个仅仅见过数次面连深谈都没有的人以掌门子玉。
--!我完全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纤长有力的五指抚上我的额头。
"倾儿,不舒服吗?脸色很不好看。"
食指划过我的脸颊,一阵冰凉。
我不自觉地向后躲。
"还好······"
"都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天了,倾儿还是害羞吗?"

自房屋被毁以后,武林盟便重新安排了各个门派的住处,这是大多数地位不高的弟子都必须多人挤一个房间。
也不知是怎么搞得,竟把我和沈淮宣安来在同一个房间内!两个教主同住一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也许在武林盟看来,我根本就是被沈淮宣宠翻了天的一个男宠而已,什么副教主,都是在哄人玩儿。
林靖在发生爆炸的当日便被据说是沈淮宣父亲的人马接走了,在所有一时间竟没有人来阻止这件事。在我三番阻拦无用之后,我便开始了与沈淮宣"同床共枕"的生活。透亮也都是一夜不敢眠,每夜都是那晚在无双楼我向他索求的情景。可是沈淮宣倒真如一个君子般,每晚都是相安无事,倒显得我是小人之心了。
我满脑子全是关于那子玉的事,低头不语。这到正好符合我被沈淮宣调笑后的害羞模样。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明天还有好瞧的呢。"他说道。

七月十八
清晨。

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沈淮宣正站在门口,背对着房间里面。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绝美的英气逼人的脸颊都在发光,亮得灼眼。
屋内有淡淡安神香的味道。
他听见响声慢慢转过身来对我微笑。
"早上好,倾儿。"
我再次迷失。

会场。
我终于见到了多日不曾出现过的唐若。
他的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疲乏,想必是去武林盟解决那日爆炸的事件。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不停望向他的目光,连沈淮宣都有所察觉,我才不得不收敛一些。
"倾儿,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
"你不如······好好观察一下钟离祭凡。"
我完全不明他究竟是何意。
场上两位老者正打得不可开交,两人皆是持剑,内力震得剑尖都微微颤动。武林盟主钟离祭凡正眯着眼睛关注着他们。他同往日一样坐在武林盟二层小楼的露天小阁里面。一左一右有两个小厮在一旁服侍。与往日并无任何不同之处。
场上两位老者得剑相碰发出一声长鸣。
钟离祭凡旁边的小厮侧耳请示。
我此时才注意到那名小厮。
那赫然是曹飞!!!
"曹飞!那是曹飞!!他为什么会在那里?!"我惊讶得问出声来。
"昨天我就说过,今天让你好好瞧着,"他习惯性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道:"他本来就是武林盟主钟离祭凡送给我的男宠。被窝官出去后无处可去,自然要回到旧主人那里了。"
一番话在我听来,那"男宠"二字格外刺耳。

场中两个老者齐齐跃到空中,花白的头发挡住我的视线。
其中一位穿着道服的老者反手一个剑花刺向对方的太阴穴,对方侧身避过,他剑中带掌,一掌对准那穿着道夫的老者的背心拍去。他们二人速度之快,在空中形成模糊的影子。可他的速度还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在那二人速度达到巅峰之时,一名老者骤然慢下来,以慢打快,以柔克刚,赫然是飘零剑法!那飘零剑法看似缓慢,实则剑法的威力远比看上去要凛冽的多。空气被劈成两半,扭曲了形状。那名穿着道夫的老者也不示弱,从自己手中的剑芯中竟然抽出另一把短剑!双剑合璧,双剑舞动的竟比方才还要快上一分!双方在空中迟迟纠缠不下。
可飘零剑法毕竟是以慢克快的剑法,瞬息之间,对方已落了下风。剑背拍到那名穿着道夫的老者左肩胛骨上,那人手一抖,短剑脱手。双剑再次变为单剑。
若是不出意外,他便会是败的一方。
两人又重新落到地上。
众人把视线都转向钟离祭凡,等待他宣布结果。
钟离祭凡像平常一样露出宽厚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就等着铜锣再响一次便宣布结果。
可变数就在此时!

第十二章 断尽金缕小篆香

钟离祭凡背后徒生一把尖利的匕首!
下一瞬间,钟离祭凡整个人透就落了地,发出闷闷的响声。
刹那间鲜血四溅!!!
钟离祭凡的人头上还挂着他最后的微笑!
钟离祭凡没有头颅的身子缓缓向前倒下,露出背后握着匕首之人。
--!!
那是曹飞--!!
鲜血喷到他的脸上身上,像是一朵盛开的芍药。
他环视四座,在沈淮宣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他闭上双眼,右手反手握住匕首柄。从嘴角处泛起一丝微笑。
笑容里有说不出的绝美与妖艳,那是一朵盛开美艳到极致的芍药,大哥说,那是艳极了的生命。
他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动脉处。
沈淮宣立刻捂上我的眼睛,"倾儿,别看······"
我看不见,却依稀能够听到匕首尖刺入肉体的声音。
慢场寂静。
我依稀能听见曹飞在最后一刻对着空气撕裂般的倾吐······
绝美。
决绝。

我浑身都在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面对面的看见有人这般惨烈的死在我面前。
头颅落地。
鲜血四溅。
我环住自己的身体。
它还在违反意志的颤抖着。
沈淮宣放开捂住我眼睛的手,扳过我的身子把我搂在怀里。
此刻我什么也顾不上死命的往他怀里靠,让他的胸膛堵住我的眼睛。
我颤抖得喘着气。
沈淮宣的手抚着我,低沉的声音让我安心:"倾儿,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依旧是那熟悉到不知对多少人说过的话语,有我在,别怕。
······

场内立刻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出来主持大局,下令让众人都待在原地不要动。
许久,我才慢慢平静下来,缓缓松开环住自己的双手,任它们无力的下垂。
"倾儿,对不住。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吓到你了吧。"
我缓缓推开他,再不敢去看那小楼内的惨状。
"是你让曹飞这么做的,对不对?"我轻轻得问,怕惊到我自己。
"是,也不全是。是曹飞主动找上我,他知道我一直想杀了钟离祭凡。"
"我不信。"
沈淮宣苦笑,"你不信也没有办法,这就是实情。那天他找我,对我说他可以再为我效力一次,他可以杀了钟离祭凡。看是这要有条件,"他顿了顿,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低下头来与我对视,"他要我···再对他笑一次······"
而沈淮宣······答应了他······
是这样吗?
我移开他扶着我肩膀的双手,向后退,尽量拉开我与他的距离。
每次看他,我都有一种心惊的感觉。
那无关与他的相貌。
每一次,他都可以让我心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曹飞曾经是你的人你不怕被发现吗?还是你连武林盟主之位都觊觎到了疯狂的地步?"
"倾儿,你是在关心我吗?"
"回答我。"
"曹飞是钟离祭凡私下里送给我的人,除了他就在无人知道。而我,又怎么会觊觎盟主之位呢?"
我们二人的说话声音极低,又有陆伯、楚安等二十余人在旁边挡着,旁人根本就听不见什么。
"那又是为了什么?"
"倾儿,你可知道那钟离祭凡是什么人吗?"
我不语。
他继续说道:"他是朝廷暗中派来看管江湖的人,是尚书右丞。你可知道,当初他在众人合力参你爹奏本的时候,正是他落井下石。"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淮宣。
我僵硬着身子被他再次搂在怀里,他柔声说道:"别忘了,倾儿。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想然你每夜每夜在皱着眉头做噩梦了。倾儿,你能明白吗?"
这算是······替我报仇吗?
我摇着头,嘴里喃喃道:"不···不,我不信、我不信······"
沈淮宣,他让我惊心。
他让我惊心。

我脑子里还是钟离祭凡血溅四方的模样。
以及···曹飞对沈淮宣几乎疯狂的爱恋······
以及···他决绝的最后,撕裂般的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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