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么地----萤火虫凉凉

作者:  录入:12-27

安岳自然接了,却也不好意思真支起来挡着,于是扔进车筐里。"你快点就行了!"说着猛骑过去,白色T恤兜住风,饱满地鼓起来。
回了大院,钟雷自然地朝安岳要了钥匙,帮他把车子放进自家小屋,赶着他赶紧回去洗洗淋了的脸和胳膊,再快点带把伞和泳裤出来。安岳转了身"蹬蹬蹬"上楼去了。后面钟雷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张晶"
一会儿,两个人已经在游泳池里玩成两尾撒欢儿的鱼了 。
安岳的皮肤还是瓷白瓷白的,没有了以前的暄乎,军训后被晒得有点红,是舒展而平坦的,有两条青色的血管趴在胳膊上,挺明显的。被池水漂成深棕色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一双有点泛琥珀色的眼睛眨呀眨的。钟雷显然没有等待时间,长胳膊长腿早早就抽了上来,让安岳郁闷不已。皮肤有些晒黑,却健康,至于那匹肋骨突出的小狼,早不见了。
晶晶坐在准备下水的台子上,够着踢水花,看两个人闹得开心。长长的黑头发,湿漉漉搭在背上。
"岳岳,听说今天下午三班的朱安安去你班找你了?"故意带鱼一样一上一下地蹬着水。
"嗯。"
"她怎麽认识你的?"
"我怎末知道啊?"甩过一记白眼。安岳想起下午,不禁有点想笑。
头发短得象刺猬的朱安安堵住倒垃圾的安岳。"你是一班的?"试探地问。"嗯""拿这回考年级第一的那个安岳是你班的?"朱安安眼睛不算很大,但下巴尖尖小小,挺像漫画中的人的。"是。""那是谁?"说着就拉着满手垃圾的安岳往回走。"我"安岳乐的欣赏一张漫画脸配上卡通表情。
刚想将给小雷听,就见他趴在远处水线上,脚不满的扑腾着水,好像埋怨自己失神。于是向他凑着游过去。"你生什麽气?""哪里有!!"把头埋下去狠换了一口气。
突然脚上蔓延来一阵疼痛,安岳失去了姿势,忙乱之中水呛进来,他本能的往池边胡乱去抓。心里猛然一空,胸口开始大面积的抽痛起来,从来都没有过的空虚与莫大恐惧堵在那里,一瞬间什麽都没有了,来不及去想,只剩无力感,简直要在水里颤抖起来。所剩下的,只是断续呼唤着一个单音的片断。
晶晶飞快的从台子那里冲过来,没顾会不会跌倒,赤脚踩在地砖上啪嗒啪嗒地响。跑到一半,睁大眼睛,愣住了。
安岳迷迷糊糊中看见自己面前那人红了双眼叫自己的名字,一边用胳膊抹着脸一边压着自己的胸口,那张脸跟某个夏夜看见的无力表情有些相似。突然,一张熟悉的脸贴上来,深刻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他觉得会硌到,于是想稍稍移开自己的脸。可一瞬间那双唇却焦躁的贴上了自己的,强势的撬开,要置换里面的空气。火热的脸庞却也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是汗是水。想要失去空气一般,却也不在乎再失去一样。出水之后异常柔软的嘴唇,水滴和火热的身躯,近乎强迫的送气方式和碰着自己手臂的压抑颤抖,漫长的人工呼吸。
钟雷感到有人在揪自己的短发,赶紧抬起头来,见安岳醒了,一双眼却愤怒的盯着自己,一点也没有望着救命恩人的感动,脸上红了好大一片,草莓圣代化在了脸上。
"你醒了?你没事?"声音还是有点抖。
"废话!再被你压着就有事了!要不我掐掐你看是不是做梦阿!"真的狠掐了一下。
"没事就好...."钟雷失神了一样从他身上翻下去,也仰躺在地上。
"你哭了?"安岳感到在震动中自己的脸上滑下一滴热热的东西,别过头来。"要哭也是我哭啊。"
钟雷只是疲惫得喘着气,仰着头,什麽也不说。安岳把胳膊往那边挪了挪,和他的挨在一起,碰了碰。
"没事,我就是有点怕......"
"喂,明明是我比较吃亏!初吻都给你啦!!"安岳心一紧,赶紧说。瞄到晶晶慢慢踱过来,不好意思再说,脸又红了一片。身边的胳膊动了一动,慢慢放松了。
"那你就是我的人了!"顿时胳膊又被掐了一下。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胳膊与胳膊不怕热地贴在一起。两个少年仰着头,盯着游泳馆的穹顶。已经闭馆没灯,黯淡下去的太阳光抚摸着水波,投影在上面好像无数条金色的蛇,游来游去。
晶晶也抱着腿坐在他们旁边,享受着这劫后余生般的安静。
日子像一只沸腾的火锅,五花八门的涮料投在里面翻腾。可是入了口统统是浓浓的麻酱味道。那个所谓的初吻和轻佻的挑衅却成为了大家的开心底料,仿佛火锅底料般,越久越散发着自己的味道。它们使所有的涮料都搭上自己的标志,深刻的左右着它们,比如那两只越来越会随着岁月的推移,一提起来就大声地遮过去或者脸刷一下红掉。
这味底料,叫暧昧吧,晶晶一边坐着一边想,可又觉得不对,干脆甩开。




北方的唯一好处也是唯一坏处就是四季分明。
不经意中,高中这个词在安岳的词典中已经存在了一个半四季分明,而且关于这个词所有的守望和憧憬早已经烟消云散,反而班头老曹关于上了贼船的说法越发深刻起来。
秋天叶子落了一地一地的,有些还苟延残喘的挂在树梢上,等待着袭击人个措手不及,尤其是风一来,树就一抖,那些黄色的蝴蝶扑在脸上竟疼得很,带着报仇雪恨的痛快。
学校里的那几棵树也积极响应秋天的号召,人过秋天,它们却过起了夏天,一件一件越来越少越来越清凉。卫生区的那几棵也是高矮胖瘦齐全,还好意思这末明目张胆的展示自己的身材,安岳无聊地想。真想给它们穿回去。但是现在只好没辙地往学校骑,值日早班,要收拾前一晚上牺牲掉的叶子,可是往往刚扫完,就秋风吹又生,一切都是无用功。
路灯还没有灭,路上几乎只有自己,至于钟雷,少有的没跟在自己后头,晶晶更是沉醉在温柔的梦乡里,他们都是相信春困秋乏夏打盹至于冬天还有冬眠的那群,没虫吃也不会早起的鸟儿。
凉风从领口钻进来,沿着锁骨向下,有些空空的凉,不知道是一个人的过,还是天真凉了。还好头发盖住了耳朵,再拉拉外套领子,稍好一些。
突然觉得有些寂寞,早上没有了钟雷还真是不习惯,身上觉得凉的时候总有外套自动的大力甩过来,还有霸道的穿上两个字。自己总是觉得钟雷穿短袖比较顺眼,一年四季都能找到夏天的感觉,所以总是充满虐待心理地接了,穿不穿就随便自己了。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有点儿上翘。他挡了自己一次,自己就折腾了他十年,不知不觉间竟真有这麽久了。谁让所谓的命运线条好死不死的总是化平行为重合,真是"孽缘",两家还有晶晶都这麽咬牙切齿的形容,同时含着热泪掰着指头数一数旧账,可怜的小鸡,被放掉的气门芯,明明晒在窗台上现在却撒了一地的萝卜干,被踩坏的小屋油毡顶子,等等等等。
其实那些蹦豆儿一样的时光在几年前就结束了,现在他们只是又胜利会师在同一个学校而已。但是那些都成了不自觉地光荣和训话时最有效的证据,安岳一直很不平,明明就是钟雷的比较多,自己总是被牵连的那一个。
但自己不得不承认,钟雷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眼睛里那种看人时过于的专注会泄漏出固执,语气里还有些改不掉的霸道。自己还是很值得,除了那两次几乎没见他在外人面前哭过,反而是自己比较丢脸,从房檐上跳下来压痛了他,自己却没出息的哭了,还有欺负了晶晶被训时用眼泪结束了埋怨,总结起来还是自己比较爱哭。
自己本来就是本着看到一只蚂蚁也会绕过去以防报应的小心翼翼的态度来生活的。他却是那种奇怪的粗神经和细神经的混合体,明明体贴细胞遍布全身却一点自觉地没有,即使眼神有些狠起来却很少说"不"或者"不要",即使不感兴趣的话题也不会半途打断,反而会揪住别人的话尾巴问一些有关的问题。
比如现在,安岳拉了拉头上的帽子,是钟雷的,昨天晚上写完作业后落在自己那里的,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都无所谓,反正他总是比自己想的全得多,可能是讨厌被叶子打到脸上。自己没有带书的时候他会跨半个教室把自己的传过来,封面上用水性笔写大大的"安岳"两个字。被地理老师的尺子敲了头,回去的时候晶晶笑他的时候,他也会尽量背过自己摆出傻笑。自己虽然有一点在老母鸡的翅膀下避雨的受保护的感觉,但感到自尊有一点受到挑战的时候,还有一种安然享受的舒适。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了,他被自己的想法打动了。人都是有私心的吧,所以不自觉地向某种温暖靠拢。就在一起吧,哥们还是别的什麽。别的什麽?安岳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可理喻了,尴尬地捏了捏车把,脸有点热,都是那个该死的初吻。将无聊的想法甩开。
骑到车棚的时候还没几辆车子,只有几个也是值日的同学,站在树底下绍着闲天儿。远远一看,是朱安安,就拿着扫把走了过去。
钟雷骑着车子在门卫大叔的强烈喝斥声中冲到车棚时,就看见安岳凑一堆人里笑得开心。旁边还是头发短短的朱安安不时拍他的背一下,三班班长杨健干脆把胳膊绕过了肩膀,一口雪白卫士直接媲美"没有蛀牙"。钟雷突然觉得有点儿低气压,有点自己的东西就不该让别人再对他好的不甘愿,但来的就是这麽没来由。他有点讨厌自己,还有那些没道理的心理活动,把车子往里一推,用脚狠踹了一下车踢子,一下子支住了。"你怎麽了?"晶晶把车子放他旁边。"没事!"钟雷夸张地摆了个无所谓的POSE,翘了翘嘴角,阳光顿时写在脸上。
"还是很帅呢!"张晶压低了声音打量自己的玩伴。十七岁,不缺乏锻炼的身体,到秋天了里面还是一件短袖,眉眼深刻,虽然还有稚气,也被一种没来由的霸道遮住了,尤其是看人的时候,那种近乎偏执的关注感与压迫感,再也使她联想不起那个把腿架在三栋门口的肋骨小孩儿,这样的存在感,还有对谁都很有距离的温柔的行动,对比一下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的痞气和自然,使她不由得有些自豪起来。
"喂,你发什麽呆呢?"死党媛媛把晶晶拉开,"你家那个比较高的今天和你一起走吗?一起的话也叫上我!"
余光里看见安岳走向钟雷,两个人很自然的肩并肩向楼道口走去。那种整天粘在一起多年以后才契合出的气场,突然使她这个经常被羡慕的三角女主角都有些疏远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熬着一锅汤,到时候的时候,舀一勺尝尝,个中滋味个中人体会,那种丝丝入扣的味道,只有放心进去的人才能尝得到鲜美,而且中毒一般,只想收集全天下的材料,将它熬得更鲜美。


青橘子 A
拱一拱背后的人,钟雷想继续睡,外面有点下雨的感觉,一种潮潮的气味从窗缝里渗了进来,稍稍缓解了屋子里的干燥,反而让人更加懒了。不喜欢铺枕巾,会睡不着觉,这种怪异的习惯却容易睡的更加自然。枕头是那种蚕沙的,过了夏天枕起来依然很踏实。一切都是他熟悉和喜欢的方式。往里面凑了凑,把薄薄的棉被向上拉了拉,挠在下巴上,摩擦的存在感使他顺了口气。感到背后熟悉的棉布料子,软软的,安心地蹭一蹭,感觉还是没变,不管是以前软软光滑的肌肤感,还是现在有点涩的棉感,都是习惯如常,一点偏差都没有。
虽然身量见长,两个人还是保持着那种靠背而眠的姿势。
每次安岳爷爷回乡下老家的时候都会"托孤"给钟家。晚上的时候,钟雷就急冲冲的跑三栋去了,怀里抱一堆杂七杂八的,一幅狂欢一整晚的架势。一群人跟安岳屋打牌直到脸上贴满了条子,一开门吓坏了收水费的才收了摊。一个个摇摇晃晃的往家走,楼道里吵得受不了,就有大人万分气愤的拉开防盗门骂两句,接着就是神奇的连锁反应,抱怨声成了线。
昨晚上他坐安岳上家,牌堵得紧,没少遭白眼。散了后安岳还非扯着他要下跳棋。费脑不讨好的游戏,还没玩儿就听见自己脑细胞抗议声担忧声哭泣声成一片。但最终不好意思,陪着玩到睁不开眼,还被说自己没好好跟他玩,于是躺在床上死也不肯动窝了。安岳没留情,一下揣到地上,两句轰到卫生间,洗洗才让进了被窝。钟雷也没抱怨,谁让回回都是自己要求挤一个窝的。
闹钟"懒虫懒虫"的叫起来,钟雷伸一只胳膊出去,"啪"一声狠狠摁掉了。乱七八糟咕囔了一声放假还忘了调闹钟,手臂就搭在外面,懒得收回来,歪着头继续睡。
后背突然一凉,一股肥皂香飘起来。突然失温的不适感感染了他的睡眠,于是尽量小心翼翼的翻了一个身,想粘上已经坐起来的安岳的腰,双手刚环到一半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掉了。不服气地眯着懒得睁的眼睛,模模糊糊看见眼前也是一张懒得要命的脸,还有有些翘起来的浅棕色头发,伸出手来去捏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真是有点可爱,平时总是瞪大的眼和清秀的轮廓,虽然也会有错觉,但看见挺直的脊背和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尤其是听见那把有磁性的声音的时候,还是觉得对面是一个男孩子的。根本不像现在只觉得眼前蹲着一只好斗的猫。
"猫~"早晨的思维确实跟不上来,嘴里已经说出来了。后一秒,一个毛茸茸的物体真的凑在了自己的脸前面。仔细一看,真的是毛茸茸,淡绿色的眼睛,粉红色的湿鼻子。粉红色的小舌头正认真的舔着自己的小肉垫儿。贴在自己肩窝的,是肥肥的后背,热乎乎的。顾不得看安岳开心的表情,赶快往里措了措,离开了敏感地带。他不喜欢这种生物。发自本能的毛茸茸恐惧症。虽然还不到打喷嚏的地步,但还是不愿靠近。
安岳套上牛仔裤,跨过他,边说了声我就下方便面了,我就会这个你也习惯了吧,边去踩拖鞋。恶意的一拖他的腰,本来以为他会顺势死撑住,没想到安岳就是一倒,狠狠砸在他腰上。"哎呦~谋杀亲夫!!这麽快就忘了昨夜的甜蜜了~呜呜~"安岳的身子一紧,想说什麽还是没说,马上站起来把脚放进拖鞋里,脸没红,到有点儿白。自己一下子就没了闹的兴致。
安岳临走还是回头把他往里推了推,想想这张床还是窄了,时间过了好多。心里一转,又把他被子一掀,把小猫塞进他怀里,再故意揶严实,留着背后一长串叫骂一边进了厨房。
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接了半锅,放在煤气灶上开了火。把背靠在墙上,一股凉气马上贴了上来。骂了自己一声,那麽介意干什麽,身上还有点热,不知道什麽时候开始,有点在乎他和自己的碰触。对于那些亲密的动作,他好像向来不当一回事,每次也是他主动地把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对于靠着睡觉这种事也早就应该习惯了,可是自己还是觉得不太对。绝对不是讨厌,说喜欢有点过分,只是那种微妙感觉,有一种希望还有的期盼。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水开了,安岳把面放进锅里。转眼看见钟雷靠在门边上,挺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和锅里的...水。手抄在大大的沙滩裤的兜里,蓝色的底色上五彩斑斓的椰子树在摇曳生姿,又没穿上衣,小麦色在阴天里也暗暗的。猫在自己的脚底下,蹭来蹭去的,毛乎乎,挺痒。这一大一小真挺默契。
突然有了一种想试一试的想法。走过去,把胳膊绕在钟雷的肩上。"你醒了?"胳膊竟有一点颤抖。很高兴,可以这样碰着他。钟雷也很自然的把胳膊绕过安岳的肩膀,"怎麽?想你老公了?"平时一样的体温,一样的调侃,安岳却有一点心跳加速。
"你昨晚上说的那个什麽事啊?我没太明白。"钟雷解开了这个难受的姿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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