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门----早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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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慢慢转过头,漫无焦点地看了小顺子半晌,眼神才渐渐活起来,他点点头,轻轻磨娑着墓碑,低语:"梅梅,我要走了,下次再和安儿来看你。"
最后眷恋地看了妻子的墓一眼,接过小顺子递来的繮绳,抱着儿子翻身上马,率着众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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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将军到什么地方了?"
江澄观忙上前禀告:"回皇上,昨晚傅将军已快到平城。按脚程算,今晚应回到幽京。"
日昭听了,无声吁了口气。数月前傅宁提出要回东灜州拜奠周若梅,他一听就炸了,东灜州远在东沿,这一来一往起码要三个月,他如何舍得,自是不肯。结果傅宁因此和他闹脾气,整整一个月没有和他说话,他只得屈服,但要求傅宁三年才能回一次,两人彼此让步,达成协定。这一别三个多月,可想死他了。
日昭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傅宁的行程,突兀地说:"他到平城应已入夜了吧?"
江澄观回道:"皇上不必担心。傅将军到平城虽已入夜,然平城到幽京只个多时辰光景,傅将军和众侍卫都是以一挡百之人,皇上又暗嘱路上所属官府关照,定会平安归来。"
日昭想了想,皱了皱眉:"吩咐三定,跟朕到平城。"
江澄观愕然,片刻才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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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望黑沉沉的天,再看看怀中熟睡的儿子,傅宁勒马说:"天黑了,咱们今天就在平城歇下吧。"
小顺子恭顺地说了声是,顿了顿,说:"傅将军,这里离京城只不过一个时辰多路程,咱们不如?"
傅宁瞥了他一眼,这个奴才深怕皇上责怪,一心想今晚赶回宫,可不想想连日赶路,安儿颇是清减,若是病了,如何使得?淡淡说:"反正出来也一段日子了,也不争在今晚,还是找间客栈歇下吧。"
平城因近幽京,虽是小镇,也甚是繁盛,镇上最老招牌也最好的客栈便是悦来客栈。傅宁才一进店,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上来,说:"客倌里头请。"
小顺子丢给他一锭银子,说:"我们要整个里院。"
那店小二登时一脸苦相:"客倌真是不凑巧,里院今天被人订下了。不如临街的‘松秀'或‘兰秀'好不好?来往客人都赞的!"
"不用了,他们就和我们住一起吧。"
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傅宁身子剧震,抬头望去,站在楼梯口的人轻袍缓带,气度宏然,不是日昭是谁?
江澄观从呆愣的傅宁手中接过傅安,向小顺子递了个眼色,两人率着其他人静悄悄出去了。
日昭拾级而下,慢慢走到傅宁面前,凝目看他半晌,突然将他拦腰半举而起,旋身一转,大步向里面走去。傅宁猝不提防,下意识伸手扶住日昭双肩,待省到自己居然被日昭半举着后,脸刷的涨红,挣扎着要推开他。日昭强蛮地将傅宁贴往自己用力一抱,火热的欲望灼硬如铁。傅宁僵住,俯眼对上日昭黯黑炙烈的目光,窘迫不已,再也不敢稍动。
疾步穿过空无一人的庭院,日昭一脚将房门踢开,再将房门反踢关上,压着傅宁滚倒在床。半举抱着个大男人走了几十米,任他身强体壮也有点吃不消,一时之间只能伏在傅宁颈旁剧烈喘息。
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傅宁耳边,傅宁不由自主地往里面挪了挪。他一动,日昭不禁闷声低吼,激动无比,半撑起身,急切地解除身上的衣饰。
感觉日昭离开自己,傅宁有些诧异,终于正眼看他。明亮的烛光下,日昭衣裳全解,眼神炙烈地锁着他,双手正胡乱地将润滑的绿色膏体抹在怒挺的欲望上......这一看之下,傅宁全身毛发炸起,羞窘得无法形容,翻身就要下床。
日昭猛扑住他。他此时力大无比,傅宁一挣之下居然没有挣脱,不由急了,伸掌欲将他格开,手险险到他胸口,他胸上的伤疤突然映入眼中,傅宁身体一震,这一掌怎也挥不下去,日昭趁此反抓住他的手,将他压在身下。
纵是曾和这男人多次欢好,傅宁仍无法从心里接受这种禁忌的情欲,他沉默地闭上眼睛,侧开脸去。
身下男人无声地抗拒,让日昭的眸光越发的黝暗。可能傅宁自己也不知道,每次欢爱初始,他都会这样在他身下轻轻抖着,那种混合着坚强、无助、忍让、痛楚、迷惘的神情那么矛盾而和谐地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那样至深的艳色,只有他才能看到。呼吸登时错乱,日昭一把扣住傅宁的腰,提枪就上。
---------以下删减916字,俺是羞愧的分隔线-------------
烛光爆了一下,整间房刹时一亮,然后便漆黑一团。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傅宁突然惊醒,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人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熟悉的气息涌来,颊上一凉,柔如春风的吻落在他脸上,然后轻悄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再不闻半点声息。谁?傅宁迷迷糊糊地想睁开眼睛,但实在是太疲惫了,只眼皮动了动,最终还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傅宁醒来,日昭早已离开。小顺子等人候在客栈外,见他现身,小顺子躬身笑道:"主子,龙老爷今天有要事要处理,所以一早走了。走时捎下话,说这大热的天,还是坐马车的好,免得小公子中了暑。"
望了望停在门口那辆华丽舒适的马车,又望了望笑嘻嘻的小顺子,傅宁微有些狼狈,狠狠剐了小顺子一眼,不声不响地抱了傅安上车。
小顺子暗暗吐了吐舌头,啪地打了一下马鞭,喝道:"大伙儿走吧!"提缰走了几步,不由地转身回望客栈,嘿,傅将军今天就可到幽京了,皇上昨儿偏要大费周章趁天黑之前赶来,今早天没亮又赶回去,只为见傅将军一面,这体力可真好呀。他笑着摇摇头,抬头一看,车队已在视线之外,忙一提缰绳,追了上去。


番外之耍花枪
"傅将军还没有回来?"日昭任江澄观解下朝服,皱眉问道。
"禀皇上,傅将军说今晚为三王爷庆生,要晚一点才回来。"
日昭唔了一声,换上便服,也不离开,就在最缘殿用了晚膳,之后便坐在书案旁看书。等到掌灯时分,傅宁仍没有回来,日昭有点坐立难安,勉强又候了半个时辰,再无法忍耐,带了江澄观和冯三定等人微服出宫,直奔成王府。
江澄观常去成王府传旨,府里人对他自是不陌生,虽不知与他同行的是何人,可他们在王府里服役,见多了人物,眼睛毒着了,一眼看出日昭不是普通人,忙要进去通报,日昭制止,笑道:"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吧。"
里面正热闹着。原来越齐今晚举行飞英宴,在听香小榭东畔的荼蘼架下办了酒席,以花堕入酒中者饮一大白。他在席前就悄悄叫下人在钟无忌常坐的位子上头的蔷薇做了手脚,微风一吹,自是钟无忌酒里掉下的花瓣最多。连续被灌了数十杯,钟无忌撤赖不肯再喝,越齐哪肯放过,揪了他便提耳灌酒,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日昭进入听香小榭时,眼见的就是这一幕: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傅宁一手持杯,一手搁在椅旁,仰面而笑,飞扬明锐,放肆纵横,顾盼间俱是神采,举动间皆是风流。日昭仿如电击,一颗心刹时火热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笑道:"好热闹!三王爷设宴怎不请我龙五?等会我可要罚你三杯!"
越齐等人发现他们这一干人,不由得大惊,忙起身行礼,日昭随口说免礼,一双眼便沾在傅宁身上不动了。幸好江澄观知机,微遮住傅宁将日昭引入席中。
日昭坐下,见众人呆立,笑道:"大家不必拘礼,坐下吧。"
众人如言坐下,越齐咳了咳说:"龙大人莅临敝府,敝府是蓬筚生辉呀,在下先自罚三杯!"他性子怪僻,最爱与三教九流结交,和那些王公大臣倒不怎么亲近,今天虽然是他生日,席中除了傅宁和钟无忌之外,其他的都是文人清客和坐伴的伶人。日昭既然不说,他也不敢泄露日昭身份,含糊说了话应景,仰头喝了三杯。旁边的伶人帮他续了酒。
那伶人皮子雪白,眼睛甚是灵动,粗看下神情体态居然和方太鱼有些相似,日昭不禁多看了那伶人一眼。他对越齐的骄奢淫逸向有微言,这一眼只看得越齐冷汗横流,之后一直拘禁不安,少不得把以前的风流行止通通收敛起来,自然冷落了身旁的伶人琪官。想那琪官娇痴谑荡,浮艳无双,一向被那些狂风浪蝶捧在手上,当然有几分脾气,见越齐神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恼了:"王爷~~你怎不理奴家?"扑进他怀里轻轻捶他,柔软无骨的身子也随之极有技巧地轻扭着,鲜润的红唇微微嘟起,娇艳欲滴。若是平时越齐自是嘻笑着亲下去,可是......越齐偷偷瞄了对面一眼,那个刚阳霸气的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目光奇特,颇含兴味。越齐马上不动声色地离琪官远了一点,开玩笑,皇上一向不喜他沉迷酒色,上次才为此训斥他,现在若在他面前上演一场好戏,他非死得很难看不可。又暗暗瞪了日昭旁边的傅宁一眼,这损友,出来玩怎么不料理好家中琐事?居然让皇上尾缀而至?
傅宁可没有留意越齐怪异的神色,在桌下的手一个用力,正摸他大腿的日昭倒吸一口冷气,忙借喝酒掩了。
日昭在,越齐不敢放肆,傅宁忙着应付日昭台面下的小动作,钟无忌性子恬静,其他人以他们三人马首是瞻,他们反应不热烈,原先热闹的气氛渐渐就冷淡了下来。
日昭自然无意挑起话题,闲暄一会,看了看天色,站起来说:"夜沉了,我就不扫各位的兴了。"傅宁连忙也站起,说:"龙大人,咱们顺路,一块走如何?"日昭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停下来,指了指琪官,笑道:"三王爷,这人我很喜欢,你就送给傅将军吧。"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琪官等人是震惊此人的身份,居然随随便便就叫一位王爷将身边人送人。越齐则吃惊日昭竟然当着傅宁的面要人,难道他和小傅闹翻了?可看两人神态不象啊!是要小傅妒忌么?只是为什么却将人送给小傅?心里胡思乱想,却不敢表露出来,满怀疑惑地应了声是。
傅宁瞪着日昭,送给他?为什么?难道是为他今夜晚归生气?看他嘴角含笑又不象生气的样子。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询问,满腹疑问地跟日昭回了宫,这才出言相询,无奈日昭只是干笑,其中缘由却死也不说。
第二天,越齐将琪官送到北乐山房,日昭也一反常态让傅宁回北乐山房居住,并暗中下旨叫北乐山房的总管把琪官分给傅宁当贴身侍从,日夜跟着傅宁。傅宁威震天下又相貌出众,琪官自是爱慕,不免想法子百般挑逗。他是戏子,见惯风月,诸般行止当众一样我行我素,傅宁大为烦恼,婉言暗示日昭,但日昭对此竟是一笑置之。傅宁起先疑他看上琪官,但琪官入了北乐山房日昭却从不召寝,傅宁对此大感头痛,偷偷叫江澄观前来询问。
江澄观恭敬地说:"奴才也不知何故。只是曾听皇上说过,琪官娇痴放纵,然直率热情,很是可人意儿。"
傅宁一头雾水,琪官再可人意儿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放琪官在他身边?莫非日昭看上了琪官?可这段日子又不见他和琪官亲热......总不会要他喜欢琪官吧?!
江澄观见他烦恼,轻咳了声,说:"皇上每次看见琪官靠在将军身上撒娇,都很羡慕的样子。"
傅宁皱眉:"他若是表明身份,哪犯着羡慕?别人还不早飞扑上去?他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江澄观神色古怪的说:"奴才瞧皇上并不是对琪官有意,奴才猜测......"他偷瞥了傅宁一眼,迟疑地说:"奴才猜测,皇上是想别人也那样对他。"
傅宁双眉慢慢挑起,不可置信地瞠大眼,这日昭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叫他和那戏子般做眉做眼,还不如叫他去死!当即一言不发就回了北乐山房。
等晚上日昭追过去的时候傅宁已然睡下。日昭也不管傅宁是真睡还是假睡,掀开帐子就将他抱起来,用手轻探他的额头,关切地问:"傅将军,今天怎这么早睡,是不是不舒服?"来之前他已从江澄观那得了消息,深知傅宁为何生气,这一手打的是温情牌。
傅宁只轻轻一挣就摆脱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皇上多虑了,臣只是明天要陪琪官儿,因此早睡以养精蓄锐,明天好打足十二分精神侍奉琪官儿,免得怠慢了他惹皇上生气。"
听他话里暗藏骨头,日昭陪笑道:"什么话!那阿物儿是我指派来服侍你的,他敢对你不敬,我剜了他!"
傅宁斜眼看他,"琪官儿别说不敬,更不轨的事都想做了!皇上可不见得对他有什么问罪之心嘛!"居然盼他这样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撒娇扮痴?!亏他想得出来!傅宁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故意长叹一声,说:"既然皇上非要把他赏给臣,此中真意不问可知,兼着琪官那么美貌伶俐,对臣又痴心一片,臣只好不负皇上的心,好好爱他痛他了。"
"什么?!"日昭大急,傅宁向无龙阳之癖,安排琪官到傅宁身边他可从没想过这一层,当即脱口喝道:"朕不准!"
傅宁抱胸似笑非笑地说:"皇上知他纠缠臣仍是不肯驱离他,一意要臣容忍他。等臣好不容易遂了皇上的心思,想好好对他,皇上又这不准那不准的,叫臣可无所适从啊!"见日昭张口要辨解,马上打断他的话,就着日昭最忌讳的方面加意撩拨。日昭几次要解释都被堵住话头,急得脸色都变了。傅宁更是快意,越发不松口,只拿些话来挤兑日昭。
日昭虽然知道傅宁说的是反话,可是听傅宁又叹气又感伤的说着什么"顺着皇上的意"、"只好以琪官儿为重"、"琪官娇痴放纵,直率热情,真的很可人意儿",还是让他一颗心慌慌直跳,对自己将琪官送给傅宁的荒谬决定后悔到极点,每次要辩解,傅宁都不给他出口的机会,急乱之下扑上去要掩住傅宁的口,想他不能继续说下去。
傅宁轻轻松松架住他,眼中满是快意解气,却仍是谓叹着说"琪官......"
"你!"日昭给他气得心脏无力,却无计可施。这些年他们两人感情渐笃,只有一样不好,傅宁对他的敬畏日渐,再不象从前般唯唯诺诺,这次在他面前原形毕露,日昭才知道原来傅宁飙起来是这么难缠。
"我,我怎么了?"傅宁凑近面孔,挑衅地看着日昭。日昭望着眼前放大的俊美容顔,心中又是爱慕又是无奈,虽然这人让他气得没办法,可是啊,如何能真正生这人的气?夏夜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口吹来,烛火轻轻跳动,那人的脸孔半明半暗的变幻着,唯有一双眼睛,始终熠熠闪亮。日昭如被催眠,迷迷茫茫,恍恍惚惚,脱口求道:"傅将军,这次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声音软绵娇腻,全不似他平时声气,傅宁整个人僵住,瞠目瞪着日昭,一时间竟惊吓得说不出话。
日昭话一出口也是呆了,他和傅宁相差十岁,不能在傅宁的青涩年华中烙上重重一笔是他内心永远的遗憾,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填补这一段空白。这些天看琪官腻在傅宁身边撤娇扮痴,不由得想入非非,潜意识地将傅宁和琪官代换,日思夜想都是傅宁也这般模样对他。今晚神思恍惚之下竟鬼使神差地用上了琪官平时对待傅宁的手段。任帝王心术讲究的是谨重自守、泰山崩于前而不变,日昭此刻也不禁厚脸火辣辣地涨红。
傅宁许久才反应过来,日昭居然在向他撒娇!......一个刚阳跋扈的男人,在他面前撤娇......日昭居然对他撤娇!傅宁身上的寒战一个个滚过,他干涩地吞了吞口水,不知要如何应对这样尴尬、诡异的突发事件。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后是傅宁先转开脸去,这日昭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做出这样有失的身份的事居然也不知羞!换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被傅宁羞恼的眼波扫了一下,日昭全身骨头都酥了,心里突然涌起难以形容的刺激兴奋。他身份贵重,自小长在深宫静苑,一出生就告知要持重守礼,小时虽顽劣娇纵,在母亲面前也极少撤娇玩闹,长大后成为天下之君,更是恃重身份,极少在外人面前真情流露。此时见傅宁神色古怪,俊脸红窘,一付比他更难为情的样子,心中充满一种放纵新奇的感觉,忍不住扑过去,把毫无提防的傅宁压倒在被上,锢住他,在他颈中蹭来蹭去,放腻了声音说:"宁,宁,我亲亲你向你陪罪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吃不好睡不好。宁,宁,你答应我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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