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锁<一>————西宁

作者:西宁  录入:12-26

"我便早知你的资力不俗,何出此言,倒是贬损了自己了,我们是怎样的交情,以后别再对我再三礼数才好。"
"小人哪儿敢,只是崇拜大人情操,全都是真心的话儿,哪儿敢有半点的虚言,大人在小人,在天下人看来,便都是高尚值得尊敬的!"
朴有仟笑笑,内里早就知道,这金在中是多么有手腕的商户,前些日子也好好的领教过了,最后,可不还是被吃的死死?如今,若不是有求于他,自己又怎么会放下官家的架子,亲自设了私宴宴请他?真是又好笑又无奈。如今一上台面,他又把的话说的滴水不透,抓不住不妥帖的地方,又明明知道他这是做出来的故态,只能由着他去,归根还是有求于人,终究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呀。
朴有仟亲自起身,斟了杯酒,送到金在中的面前。
"金兄乃本官在杭州第一痛快之交,今日也请金兄干脆饮下这杯,就算正示认了我这门朋友怎样?"
金在中听他这话中有话,又不能拖脱,只得笑盈盈的接过了酒盅,一饮而尽。
"谢朴大人抬爱,金某早便盼望与朴大人结为莫逆,如今得愿,呈大人不弃,欣喜万分!"
"既是朋友,金兄啊,近日有一难处,不知当讲不讲?"
果真,这朴有仟没有不得利的主,今日这宴赴的果然不算轻松,三句话便露了本质。
"有何不可?若是金某能办到的,定鼎力相助!"
"此事说难亦难,说不难亦不难,只在金兄一句话了......!"
"大人旦说无防,只要能应承下来的,决无个否字!"
"想借金兄南山云轩芳亭一用可好?"
这是什么话,这朴有仟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便是要借了人家的别院小舍,这又是要做什么?可是看上那地方了?
"朴大人?这......"
"你可愿意?"
"只是借个地方,有何不可,只是不明白所借为何?"
"过两日,便有一贵客来访,想来这杭州本官并不十分熟识,也没有周全的地方可以安榻,上次出游南山,金兄的云轩十分的雅致,倒是个极好的处所,所以难为的开了口,想请金兄借上几日可好?"
"是何贵客,劳朴大人如此伤神?"
"一位故人罢了,金兄见笑!"
"若是这样,朴大人的故人便是体面尊重的,只担心小舍招待不周全,大人喜欢,金某不在话下,十二万分的乐意。"
"那朴某先谢过金兄了!"
......
两日后,皇太子允浩便带了若干掮身内侍,如期落至杭州,朴有仟早已在几日内把一切办的十分妥贴,只求顺心喜欢,一为友情,更为仕途,谁不知道,与未来的圣上为友,将来可有多少的好处?
"殿下一路劳累,辛苦了!"
"朴大人免礼,现在我本是微服,请不要施此大礼了吧!你们私下,以兄弟论称便可。"
"这如何使得,殿下是黄天,臣下是贱庶......"
"你果然迂腐了!也罢,只请别露我了身份便好!"
"下官谨听!"
两天说着,便一行笑随着出了朴家别院。
"朴兄这是带的何路?为何往郊外行了?"
"回殿......郑兄,早闻郑兄造访,早安排了杭州一处幽静自然的好去处,希望郑兄喜欢才好。"
"此行本是微服,不要太过铺张才好,只是察察民情粮道之事,朴兄别馆本就十分妥当了。"
朴有仟哪里肯?这朴府里可还躺着位金俊秀,这本是够烦心的事了,如今,还不立刻支派了这早不来晚不来的皇太子去别处,也方便自己处理各种事宜。
"我且说什么,拗不过郑兄,只管随我去了,便知道它的好处。"
说着,不觉到了云轩院口,高山别院,虽是秋季,只是园艺下了不少的功夫,早早的收拾的干净得体,这会子院围处移株了许多珊珊可爱的各色菊品,云雾按时的绕了上来,好不美哉,隐隐的,便看见金在中早就按约定,带了三二下人立在门口,笑脸迎了上来。
"贵客、朴大人里面请......!"
这金在中本就生的俊美艳丽,只可惜拖了男儿的身,那星眸朱唇,样子虽不及金俊秀楚楚可怜,却更是尊贵华艳,又衬了这样的景致,真是英逸非凡,活脱脱的画中仙,想不到,奸商也可有这般的气质么,准备的倒是讨人喜爱。
允浩与朴有仟一前一后的受了引见,进了院门,允浩只当是个平凡的去处,可么料杭州商贾名城,境藏了这样的清致居地,又招了位如此不俗的人儿来招待,真是大为欢心满意,眼睛,在院里上上下下的不停打量,这里比不上官家皇宫金碧辉煌,却在朴素间得了一份难得的风雅之气,不觉的,眼光刺溜的滑向了一味在前方引路的金在中,还有这璧玉般的美人儿,不决的挂上了一丝笑颜。
"朴兄真是眼光不俗,竟选了这样的去处,难怪一直守在杭州不愿回京了!"
"郑兄见笑了,这并非朴某所有,这位金公子才是这小舍的真正主人,在下与金公子虽是初识,难得情投意合成了相知的好友,十分喜爱金公子的小舍,便借来一用,好款待郑兄,不知道是否喜欢?"
"喜欢!很是喜欢!"
谈话间,小厮便端上了上好的碧螺春,由金在中尽屋主之仪,亲自奉上。郑允浩接过他手里的茶,着了神似的踉跄了一手,让金在中急着上前拖住了茶拖儿,礼貌的抬了头微微抿嘴儿一笑,真是动人心魄的焉然美景呀!
可毕竟郑允浩是皇家的子孙,又是何等尊贵的皇太子,就是下人,也要考虑周全,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就是株灭九族的重罪,到底金在中是平民百姓,只吩咐至中午茶饭,但带着金府的小厮一同退去下山了。
晚上郑允浩与朴有仟畅谈至深夜,方才各自安寝。这朴有仟本有职责留在允浩身边打理,只是令一头无不担心仍在病榻上的金俊秀,但连夜辞了行,拖说仍有一笔子官家公事要处理,拖怠不得,便下了山回了别馆。
进了院,也不管身上的露气重,一头直直的走进了自己寝室的偏屋,朴恒早被惊醒了,正直直的立在一边等着问话,眼瞧着爷接待的何等大人物,却还放下那边,赶了回来,果然是十分担心的,也不敢多语。
"我问你,今日可有好转?"
"回少爷,吃了先前薜氏神医的两味汤药,小哥儿已好了许多,中午烧也退了,人也醒了,只是病乏了,又大致的睡了过去。"
"那就好!这几日上头皇太子微服了,少不得招待,定要像对待我一般对待小哥儿的病,知道了么?"
"是......"
"你且帮我准备一份点心,我饿了!下去吧。"
朴恒知道这是有意的屏退了他,也知趣的应声下去准备,并合了门,不让大小丫头们打扰到他们。
朴有仟见人下去了,但静静的端头至金俊秀的床头。痴痴的盯着因为几日病痛凹瘦下去的清丽面庞,却还是那般的娇丽,不决低了头,附上一记淡淡的吻。
"唉!你何必这么倔?宽的让我待你便会好好的么!还是回了心,快些回来爷身边吧,爷会疼你的!"
金俊秀似是在做梦,眼珠儿转的飞速,竟也喃喃的梦呓道:
"少爷,今年的橘树红了,真甜!"
还是忘不掉儿时的过往么?真是越发的拿他没了主意。
※※z※※y※※b※※g※※
次日一早,一夜守在床前未合眼的朴有仟,匆匆的换洗了身衣服,上了南山,那位的主儿也是不好怠慢的。一日游山玩水,允浩也不时的侧问起这小舍主人的情况,朴有仟只如实的相告罢了。到了中午,见朴家一小厮匆匆上了山,也不故在允浩跟前,便拉了有仟出来报说金俊秀醒了,在和朴恒在屋里闹脾气,要离去。朴有仟得了这个消息,自是不方便在允浩面前表露,只是一下午,像急了热窝上的蚂蚁,问东答西,硬是把菊说成茶,允浩见中午有一家奴来报了什么信,又联想下午的反常,也猜得大概是家里出了什么内事,又不方便多打听,便没有扯着他继续前日的神聊,早早拖说要歇息了,便放了他回家。
朴有仟进了内院,就见朴恒并三个大汉杵在门口,走进了屋里,只见药碗也洒了一地,桌上的台布乱乱的皱成了一团,金俊秀便呆呆的倚在床的里侧,抱着膝缩成一团,像失了运魂魄一般,朴有仟见这种景象,急了,连忙高声唤了朴恒进屋:
"我问你,让你看住小哥儿,怎么会闹成这样?"
"是,少爷,小人失职,只是俊秀小哥今早清醒了,一直闹着要离开,也不听着解劝,把药碗也掀了,不肯让任何人近身。"
朴有仟一听,立刻够了过去,欲把他拉出来,只得了一句厉声的呵斥:
"你们都别过来,再近一步,我便去死!"
手中还握着从地上拾起来的碎瓷片,架在自己的颈脖子处,颤抖的,都逼出了一道血痕。
"好好,我不再靠过来,你也别这样,快所这东西丢开!"
"放我离开朴家我便放下它!"
"你又何必执倔?这又是何苦!回来不是很好么?我们仍像过去一处而处不是很好么?"
"再不要见你!不见,呜呜!"
朴有仟见他即刻抱头痛哭傻了眼,又是疼惜又是无耐的只能立在当地里干着急,看来再有谋事的人,总有降的住的主儿呀!这朴有仟倒是只吃金俊秀这一套。
"你怎么能三番两次的这样对我!你当我是什么?纵使我是你朴家家生的下人,我娘那辈便是从了你家,那也是没有功劳有苦劳,含辛茹苦的把你当了半个孩子养大,再下贱也不能由了你这样的作贱,你说,你为何这样对我!这样,你让我有何脸面?我现在又算是什么身份?"
"俊秀,你别这样说,我的心会痛的!"
"你少来了!你作贱我的时候,那满口不入耳的话为何就不痛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身上痛,心里更痛!真想一头死了便好!再不任你这样的作贱!我是答应了你,你若帮了金公子,我便回来服侍你!可没答应是这样的服侍你!你说,你安的是哪门子的心!我又做了什么让你不顺心的事!你就要这样的罚我!让我不得好死!"
大声的干吼着,多日病怠了,又加上伤心,体力不支的垂下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这让本就急不可耐的朴有仟更是心痛,又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便一趁机一步夺了上去,先是利索的把手上的碎瓷片抢了丢在地下,又是一把抱住了仍在不停抽泣的玉人儿,心痛的说:
"我是真心对你好,从小便是这样,只是见你和金在中那么的亲密,才,才干了这等的蠢事来,你快原谅我吧!好俊秀!怎么舍得作贱了你,就是外人,也是万万不能的,就算猥亵的多看了你一眼,我发誓,也立刻要了那人的一双珠子,你快别气了,要是坏了身子怎么是好!"
"你只会拿这样的话来安慰我!并不是真心的,你并不真心的!我的命好苦!以为有依靠的人接二连三的总要离了我去!让我始终一人孤独!"
"再不离开!春离开了,我便替春来照顾你!我们就回京好不好?仍住在西厢一处可好?"
"你在哄我吧!你都对我做了那样不耻的事了!"
"便是珍惜你才会这样的,过去你是信我的,我说什么你都信的,为何现在这样,这样让我好伤心,还是陪你一起死了算了......"
"别!"
金俊秀见朴仟也落了一脸了泪,此刻又捶胸顿足的说他死他便也随着去,一股莫明的心痛与担心涌了上来,不决的用中指赌了他的唇,这是怎么了?都是他才害了自己,干出与男人交合的事来,如今倒还担心了他,就连听见那本不会发生的赌气诅咒也会心寒一阵。才发现自己失了态,立刻收回了手,却被朴有仟死死的掖住,小心的亲吻着掌心。
"可见你还是担心我的,是不?那就别再闹了!横竖你是我朴有仟的人,无论无何也不愿亏待你的!"
"你!放开!"
口里强硬的指责的,只是这动作,许是因为朴有仟的动作太过温柔舒服,并没有太大的反抗了。
"好了好了,别再气了!回来吧!过几日我便带你回家!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别再想其它的人其它的事才好!这样爷心里快痛死了!再不准生病耍脾气了!"
金俊秀呀金俊秀,可真是如儿时一样的好哄骗,没了两三句的安慰,便收敛了不少的脾气,温柔的顺了他的意,也不多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就算是同意顺了他朴有仟了,只是傻子都明白,他们恐怕再难回到过去的兄弟感情上去了,到底该拿怎么样的感情对待,这自是后话。
只是朴有仟得意万分,说了是他的东西,便一定夺不走,就算丢了五年六年,十年二十年,是他朴有仟的就是他的,一分一毫也不能变,只是这样,便劝得了美人归,好不幸福。
......
允浩在杭州待了几天,多少体察了民情,便要预备回京了。朴有仟本长期留在杭州,本就是为着这金俊秀,如今,终如愿以偿,也带着金俊秀,陪着允浩一同回了京城。

--本集完--

推书 20234-12-26 :贝露的银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