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错圈+鬼迷心窍----魏小五

兜错圈 　作者：魏小五

文案
"在你们这儿当公关比司机挣得多吧？"
"你想干嘛？"
"问问不行？"
"最好想都别想！"
"那我要想了呢？"
"看我怎么收拾你的！"

主角：陈昕，于正阳

 

一

"正阳，我快要......"
"你丫要敢射里面我就跟你绝交！"
"带着套子呢。"
"那也......"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闹钟响，惊出陈昕一身冷汗，是梦？还好是梦......可怎么能梦见这个？于正阳可是自己最好的哥们儿啊！
坐在床上发呆，陈昕被自己的梦吓到了。
直到："磨蹭什么呢？想迟到啊？"门外响起父亲的吼声。
换掉脏了的内裤藏在床下，胡乱抹了把脸，抓起书包飞奔学校。
本来，是刚好能赶在预备铃响之前冲进教室的，可在门口看见座位上的于正阳，陈昕就忘了该迈哪条腿......以至于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等灰溜溜的坐到自己位子上时已经凭空多出个五百字的检查了。
"你怎么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于正阳用胳膊肘捅捅陈昕。
想你啊还能想什么？可这话怎么说出口？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病了？"于正阳抬手摸摸陈昕的脑门，"不烫啊。"在于正阳那被同学们称之为酷，被陈昕叫做面瘫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本来是不烫，可被摸过之后陈昕觉得那块皮肤烫得能煎鸡蛋了。
"我说，你要不舒服就请假吧，下礼拜就会考了，千万别病倒啊。"满脸的担心，因为怎么看都觉得陈昕那脸红的不正常。
不太敢正视于正阳的眼睛，陈昕胡乱点点头，坚持到下课，请假回家了。
说是回家，哪儿敢啊，找个路边小公园儿的长凳坐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刚知道于正阳这个人的时候是高二分了文理科之后的军训，休息时串寝室去找高一的同学玩儿，撞上了光着膀子吭哧吭哧拖着楼道地板的他，陈昕很自然的给归类到了"好同志"的范畴。
后来开学排座位，陈昕成了这位好同志的同桌，才知道于正阳同学是个闷葫芦，传闻高一一年能跟他说上十句话的同学零人！
这不要命么？让陈昕一个离话痨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跟一闷罐儿做同桌？
一天课上下来，陈昕这个愁云惨雾啊，自己旁边儿那哪是同桌？根本就是一人肉布景板！这不行，适应不了环境就改变环境吧！
第二天开始，陈昕有事儿没事儿就勾于正阳跟他说话，人家不开口也没关系，他接着说他的，回顾历史展望未来，上天入地南北东西，什么话茬捡起来都能侃。一天下来，于正阳虽然还是没什么动静，但好歹绝对开口超过十次了，于是陈昕来了精神。
"于正阳，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你看咱俩都同桌了，而且不出意外这同桌得做一学期呢，咱得交流吧？你要不觉得我这人讨厌，每天好歹跟我说几句话，你看成么？"
于正阳一愣，回过味儿之后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说声好，让我痛快痛快。"陈昕得寸进尺。
"......好。"
陈昕咧着嘴乐，"其实你人不错啊，不像传的那么邪乎。"
听这话，于正阳脸一沉，转过头收拾自己书包。
"内个，我是不是踩雷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真不像别人说的那......"陈昕真想扇自己个嘴巴，怎么就老往外突噜这句呢。
于正阳摇头，"我家远，先走了。"然后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他应该是没生气吧？要不然不能还跟我说话哈？"陈昕小声嘟囔着也抓起书包回家了。
就是一宿没睡踏实。
第二天陈昕早早到了教室，没想到于正阳比他还早，说点儿什么吧，可人家正埋头刻苦呢，陈昕只好拿出书本垫在下巴底下趴桌上发愣。
等到组长来收作业，陈昕才一个机灵，作业？坏了！数学还一笔没动呢！当时汗就下来了。
借一本来抄是正理，可新分的班，认识的没几个，又马上要收了，谁乐意冒被班主任一起抓到的危险借啊？
愁！正愁着飞过一本儿来，"赶紧抄！"
"啊？"陈昕脑子转不过来。
"啊什么？没时间了。"于正阳把自己的作业本摊开放陈昕跟前，"快点儿！"
"哎！"陈昕奋笔疾书，心里还冒着美滋滋的小泡泡。

想起当时那情景，陈昕忍不住乐了，于正阳这家伙！这家伙......这家伙是不错，可自己怎么能就起了邪念呢？这是病吧？
越想陈昕越觉得自己不正常，脑子却更加控制不住地去想认识于正阳之后的种种，想第一次去于正阳家吃到他笨手笨脚蒸的夹生饭；想俩人打篮球累瘫在操场上并排躺着吹风；想有次考试突然被他抽走了试卷，自己吓得心动过速，他却镇定自若的把空着的几个填空填好后递回卷子；想老师在班会上那句："于正阳，你跟陈昕有说不完的话是吧？"；想班里女同学酸溜溜的说，于正阳眼力就看得见陈昕！想......
不！不能想！陈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是让于正阳知道自己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会被彻底讨厌吧？这些就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能让他知道！况且现在是什么节骨眼儿？会考啊，自己不能害人。
于是，陈昕变了，变得好像刚开学的于正阳，一天一天的没有一句话。于正阳也变了，变得总是在想方设法的让陈昕开口。

二
一天、两天、三天，第四天于正阳爆发了："你到底怎么了？要是看我不顺眼就跟老师说去，把座位调开！"
"谁看你不顺眼了？"
"那你干吗每天顶着一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
"我......我考前忧郁不行么？"
"考前忧郁？我就听过产前忧郁！"
"去死！"陈昕一把推过去。
于正阳抓住陈昕的手笑道："行，挺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
"......于正阳，你还是面瘫着吧，你要对谁都这么笑，得迷死多少小姑娘啊！"陈昕看着这张笑脸出了神，把心里话都倒出来了。
"怎么？你吃醋？"于正阳好像是很认真的在问，看不出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陈昕吓到了，像赶紧撇清一样急着答道："我疯了我吃醋？"我就是疯了，我就是吃醋了！心理补上后面这句，陈昕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快疯了。
于正阳恢复了没表情的脸，看不出他此刻想什么："明天就是温书假了，好好复习。"
陈昕点点头，"你也是。"
然后就是冷场，谁都没再开口。
心里堵着事儿，日子也得过，会考、期末考，然后就是放假前看似清闲却实则磨人的等待成绩。
"这次会考分数下来了，普遍情况不错，个别科目不合格的同学放学到办公室找我，我先把成绩念一下。"班主任拿着成绩单，按学号第一个就是于正阳："于正阳，物理78，化学82，英语90，历史88......"
陈昕松了口气，虽然分数对于正阳来说应该不算太理想，但好在都过了。
班主任一个一个的念下去，开始出现不及格的同学，班里气氛紧张起来，直到："陈昕，物理55，化学......"
"......！"陈昕猛抬起头，不及格？从没想过是这么个结果，"呵......"自嘲的摇摇头，这算自食恶果吧......
"陈昕！"于正阳抓住陈昕手腕，"你别这样！"哪有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的？
"我没事儿，人有失手马有乱蹄，最多不就是劝退或者留级么，你别这么严肃行不行？来，笑一个。"陈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确实没事儿。
"咱俩不能在一个班了也没关系？"于正阳黑着脸，就觉得最近陈昕不对劲，可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陈昕被于正阳问的一个激灵，看着他，却由衷的笑了出来，他这么问表示不愿意跟我分开吧？这就够了。其他的，天知地知我知，分开，他也就忘了。
"你别笑了行不行？"于正阳觉得焦躁不安，陈昕这样太不对劲了。
"可我不想哭。"
"谁让你哭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
"你......随便你吧！"于正阳松开手，他不管了，他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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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陈昕去找老师，最后判决是让他留级，老师讲了一大堆的道理，什么他平时成绩还可以，再上一年打好基础对高考还是好事之类的，陈昕只是木然的听着，他不需要这些理由，他只想知道回家告诉老头子这个消息，自己还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
回教室拿书包的时候班里已经没人了，坐在座位上对着旁边的空桌椅发了会儿呆，不知道明天自己还是不是囫囵个儿的坐这儿，也不知道明天看见他会是什么心情。
出了学校大门，被人一把拉住，"于正阳？你怎么还没回家？"这一把劲儿不小，真把陈昕吓了一跳。
"老师怎么说？"
"留级......"
"......"
"你别这样，就算不在一个班了，也还能见着不是？再说，不跟我在一块儿也好，省的老有人上课跟你说话影响你听讲。"
"你少跟我说这个！"于正阳吼："不就留级么？明儿我就找学校去！我陪你一起留！"
陈昕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于正阳，你不能不管我么？"
"不能！"把人搂过来，"能做我同桌的只有你一个。"
"于正阳，有你这话就够了。"陈昕就着于正阳的姿势很大力的回抱了他一下，然后分开两人。"你可不能真陪着我蹲班。"
"怎么不能？"
"怎么就能了？我是没办法，你好好的趟这浑水干吗？"
"我乐意！"
"我不乐意！你以为重上一年轻松啊？我不想看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在乎。"
"我在乎！"
"你要真在乎就别胡思乱想，我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重上这一年。"
"于正阳，你别逼我。"陈昕抓着于正阳的领子，他真想亲上去，这样就全结束了，自己还能得这一个吻......可，还是办不到，就算自己什么都得不到，还是不想让于正阳觉得自己恶心。"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你想重读就重读了？你要不想让我后悔一辈子，就别再说什么跟我一起蹲班这么不靠谱的话！不早了，我得回家了。"然后不管于正阳怎么反应，陈昕骑上车逃回了家。
于正阳站在原地，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毫无表情，他，已经拿定主意了。

三
回到家的陈昕，知道这是怎么瞒也瞒不过的，所以父亲一下班就开门见山的说了，片刻的沉默之后是咆哮的骂声和毫无顾忌的拳脚，抱住头，麻木的承受。
"爸，求求你别打了。"仿佛没有休止的殴打让陈昕不得不开口求饶，他不怕疼，他怕自己就这么被活活打死。
一脚踹过来，暴行暂时结束，"妈的，养你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养条狗还知道摇两下尾巴呢。你他妈吃我的用我的倒连个考试都及不了格？"辱骂却还在持续。
陈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摊上这么个爸，养了他17年，也打了他17年，虽说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但每次都像是要把他打死似的，当初干嘛生他出来呢？听说妈就是被他打跑的，但那时候太小根本没有记忆，而那个所谓的妈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从未出现过了。
回屋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还好衣服都挡得住，也没有出血的。
躺在床上，脑子里老是于正阳在学校门口那几句话，该怎么办？不逃开不行吧？
昏昏沉沉到后半夜觉得肚子里饿的实在受不了了，陈昕悄悄出屋去想煮袋方便面，水开了面还没容的下锅--
"吃！还吃？你还有脸吃？"起夜的父亲看见厨房里的儿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抄起炉灶上的小锅朝陈昕身上扔了过去。
"啊！！！"来不及躲开，滚烫的开水浇到腿上，陈昕一声惨叫。
"你！你怎么不知道躲？"把陈昕拉近卫生间用冷水冲，可还是起了一大遛水泡，特别是被烧热的铁锅直接接触的皮肤，烫伤的很严重。
看父亲急着去翻治烫伤的药，陈昕突然释然了，不都说前世仇人，今生父子么？看来这话不假。
"走，上医院去！"父亲没找到烫伤要，拉着陈昕就往外走。
"爸，不用了，我抹点儿牙膏就行。"去医院？烫伤好说，身上那些青青紫紫怎么解释？既然想通了，就不想自家老爹糟人白眼。
"别废话！这么大面积烫伤感染了怎么办？"
最后陈昕还是被拉到了医院，第一次觉得老爸的不讲理让他想哭，急诊的大夫给上了药，果然不出所料的问到了身上其他的伤，陈昕赶紧说是跟同学大家弄的。大夫将信将疑，陈昕赶快拉着老爸走掉了。
路上，"疼么？"看儿子走路一瘸一瘸的，当爸爸的心里不好受。
"没事。"陈昕不太习惯这样的对话气氛，爷儿俩实在是少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我这脾气伤人我也知道，每次跟你动完手就后悔，但总觉得你是我儿子打了又怎么样？其实我真怕你哪天跟你妈一样跑了......"第一次吧，老爸肯说说心里话。
"其实只要下手别太重，您生气的时候打就打吧。"陈昕挠挠头，虽说老大不小了，但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爸爸。
做父亲的摇摇头，"不了，刚才那锅飞出去我就傻了，我不想以后真有什么后悔莫及的事儿。"
陈昕觉得特满足，自己这也算因祸得福吧？"爸，以后咱爷儿俩多沟通沟通吧，别把话都憋心里。"
"是啊，我要早想通，多关心督促你，这考试也不至于......"
提到考试，陈昕沉默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学得上，重读就重读吧。"
"我不想上了。"陈昕大着胆子说出心里的想法。
"不想上了？这是什么话？不上学你干嘛去？"
陈昕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以往父亲的巴掌就过来了吧，但眼下只是在等他的解释。
"我想了一个晚上，重读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而且我的成绩就这样，多上一年对高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其实，陈昕只是想避开一个人，一想到他那句"我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重上这一年"，内心就会动摇，对着那样的他，自己早晚得干出无法挽回的事儿来。
"高中都没毕业你能干嘛去？"
"我想了，回老家跟爷爷奶奶住两年，那边儿清静。然后学门手艺，找个工作，一边参加着自考，反正现在大学毕业了也不保证就业。"
"我的意见你还是把学上完。"
"可我怕上了也上不完，现在一想着要留级，就觉得憋得慌......"陈昕确实憋得慌，憋得快炸了，所以要炸也去个远远没人知道的地方炸吧。

四
后来，陈昕说动了父亲，他没有再去学校。
而于正阳呢，回家跟自家老头子谈判，他爸气的就差动手了，实在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提出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他留级这种不正常的要求。
气归气，家里也知道于正阳的脾气，他谈判的砝码又确实让老头子动了心，再说，多上一年也找不出什么坏处，第二天还真跟儿子去了学校，直接找校长谈这事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