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之间----洛神清舞[上]

"嘻嘻~~真的在这里，我的手下跟我报告的时候我还不信呢，这是怎么了，还真是让我很吃惊呀，哥，你怎么就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不会是因为输给了我这当弟弟的就来这里借酒浇愁吧？不如让小弟陪你喝两杯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我让哥打几下出出气好了~~~"完全轻脆舒缓的低柔嗓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刻意伪装过，似亲近般的虚假刻薄，完全破坏我最初对他的赞赏，暗自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一个像玉一样的人，还真是人不可貌像呀。
似乎屋子里那人，根本没打算回应，因为我什么也没听到，可那有着轻柔嗓音的男人依然没有放弃，到像是故意想引起里面的人注意，继续出言挑衅着。
"嘻嘻，哥，你不理我，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今天董事会宣布，决定让我上位吗？其实我也和他们推辞过的，在我的心里，哥你可是最适合那个位子的人，别人包括小弟我都是没人能比得上你卓越的能力，可那几个老家伙就是不同意，硬要我答应接下这烂摊子，唉~~~我也是实在推不掉了，才答应了下来，不过，只要哥你一句话，这位子小弟完全可以拱手相让，决不二话，哥你看，小弟够意思吧？"
这话他说的‘亲和垦切'我却听得浑身不舒服，看来这外面的和房间里的还是亲戚呢，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血缘亲戚，要这么含刀挂剑的冷嘲热讽。
明显是一个正得势的向那失势的威慑炫耀呢，无聊透了。。。
实在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情，可现在我要是走开，势必会让他们发现，不得以，我只有忍耐一下，盼望他们快点结束这‘亲切'的会谈。
屋子里面的人依然没有回应，别说我还真佩服这人，真沉得住气呀！！但我更奇怪，为什么站在外面的男人始终不走进去，要打击一个人，近距离面对面的不是更有威势吗？现在这个样子，到像是颇有点忌惮防卫的架势，我开始好奇屋里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嘻嘻，哥，小弟都这么和你说了，怎么你还不理人家呢~~其实我也没做那么绝的，上午一宣布，下午我就叫人把副总的办公室给你收拾好了，你看，以后不如我们两兄弟合起手来，一起把神创更好的发展壮大怎么样？不过你可别嫌小弟才疏学浅，当不得你的老板才好呀~~~~~~~~"这人似乎一心想要惹怒间里的那人，竟不依不饶，一再出言讥讽。
屋子里突然发出哗啦啦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显然，那人终于被激怒了，似乎推倒了桌子一类的东西，然后是浓重的喘吸声，静寂，一声低哑的怒喝
"滚！！！！"
我顿时就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其实刚刚从那个年轻人说出神创两字的时候，我就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现在再听到这屋子里的人蹦出的唯一的一个音节，我就更加确定无疑了。
是他。。。。
"哈哈~~ 哈哈~~，看到哥你终于有了声气，我也就放心多了，要知道，我可是将你视为我这世上唯一的对手劲敌，我都还没玩够呢，你要这么容易就被打跨，那我的人生岂不就变得无聊许多。。。等你的‘好消息'哦~~好了，政帆哥，打扰了你的雅静，是小弟的不对了，作为赔偿，你今晚的费用当弟弟的已经给你付过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手头也开始不太宽裕了不是，因为我已经吩咐董事会冻结了你所有的帐户，所以月浩这次就代劳了，就这样吧，哥，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嘻嘻。。我们走"
砰的巨大关门声，那一堆人下楼的声音，一切又归于平静，可我此时竟然没胆量越过那道房门走回我的包间，身子像绑了千斤重担似的沉重，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想着呢，突然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从那间门内传出来，又是一阵凌乱砸碎什么东西的声音，听得我心里惊颤的极其难受，顾不得那么多，我从坐着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落荒冲出，跑过那到门，逃过那道门，更希望遗忘那道门。。。。。
"呀，连经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敲个门，真是的，年轻人就是没啥礼貌"
我对里面那明显衣官不整，在我冲进来后，立即惊慌的和女人分开一边整理自己，一边不满的絮絮叨叨的老色鬼，根本视而不见，我只是想知道，一会怎么走出这到门，希望‘巧遇'这两个字千万千万不要再次在这个时候找上我，我开始莫明的惴惴不安起来。。。。。。。
三、
我一直跟在那个人身后，看着他摇摇晃晃，步履不稳的走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我知道我不该跟着，小心翼翼的出来结了帐不就是怕遇见他吗?甚至为了躲他，应该送那老色鬼回去的车我都没先给他找，对着他那张扑克脸急忙说了声‘抱歉'就落荒而逃，冲上了迎面开来的出租车，却在车辆转过街角看到那因为醉酒突然跌倒的身影时，又什么都忘了就莫名其妙的下了车，一直鸡婆的跟到现在。
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心，他这个状态，刚刚过马路的时候，明明是红灯，但他却就那么闯入车阵里，车辆急刹车刺耳的尖鸣声我都觉得很恐怖，他却根本无所谓，茫然的走着，我差不点就要冲过去，把他拽回到安全地带，可是，也只是差不点，我不知道我以什么名义去拦阻他，被绑架过的人？被爱过的人？是朋友？是敌人？还是有着可笑孽缘的人？我给不了自己答案，所以我只能担心的跟在他后面，告诉自己，只要他不再磕磕碰碰的游荡，只要他找到了安稳的地方停下，我就转身离开~~最好，也别被他发现。。
眼看着前面的游魂这回晃悠着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我却傻站在巷子口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正犹豫着，从里面传出来压抑呕吐的声音，看来他的酒劲终究是反了上来，吐了也好，吐过了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找了个能遮挡自己身形的死角，我等着他出来，却久久没有动静。
这是怎么了？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小心翼翼的我向里面探了探头，不行，里面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黑黑的一片，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
思想激烈斗争了一会，还是决定到里面看看他，随时做好有什么不对回身就跑的准备，我向里走了一步，两步，三步，慢慢的我的眼睛也适应了巷子里的黑暗，看到他了，但是我~~有点心酸，我不是他，所以我不知道他失去的那些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但我知道，现在的文政帆一定很痛苦，因为，以前那么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人，现在却竟然就那么靠在脏乱的墙角里坐在潮湿的地上，将身子缩成一团，头低低的埋在胸前，了无声息。。。
我轻轻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和他说话，
"你走吧~~~~~~~"依然低垂没有抬起来的头，我楞住了。
"你知道我跟着你？或是？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吃惊的问着怕他是说的醉话。
"你是谁？你问的真可笑~~~连莫雨！连莫雨！！连莫雨！！连莫雨！！！你看，我记的对吗？啊？对吗？"
他的语气突然有点激动声音也突然大了起来。
我急忙安抚他，"我没别的意思，你还好吗？为什么坐在这里？还是回家去吧"
"很好，我喝的是多了点，你跟了我那么久，身体醉可我脑袋还没醉，死不了~~至于家？我哪有什么家呀，以前没有，现在就更没有了~~~~~"他颓然无力的低喃。
"那你也别呆在这呀~~~这里又脏又潮的，你又刚刚吐完，对身体很不好的~~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关心我？你应该恨我的不是吗？"他抬起赤红的眼睛盯着我。
"我~~~"我无语，我是不是真的太多事了？
"算了，就当我没问，你有烟吗？"他错开了视线，在自己身上乱掏了一阵，最后皱着眉询问着。
"哦~~``我没有，你等等~~我就回来~~~"我站起身，走出巷口，我记得跟过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一家小超市的。
买了烟，我走进巷子，他却不在了。。。
在街口张望了一会，终于看到远处那熟悉的背影，寂寞的在人流里穿行，还跟吗？回去吗？我矛盾的在心里摇摆着。终于还是跺了跺脚，该死的，不知道是骂的谁，向着他的方向又追了过去，就心软这一回，下次决不了。。。
终于在他趴在江边的长椅上时，我追上了他，"你的烟！"我粗声粗气的递了过去，他半天没什么反应，手长脚长的霸占了整个椅子，我一把把他的脚扒拉到地上，不顾他突然失去重心，遥遥欲坠滑到地上的身体，
"起来，文政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还是你吗？一个大男人，不就是受点打击，糟点挫折吗？那又怎么啦？依你的能力，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应该不会被这点事情就打跨的，只要你想，我相信没什么事是能难倒你的，失去的再抢回来就是了，做什么和个半死不活的人一样，这么折磨自己呢？真没出息"
我把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吼给他听，希望能刺激到他一点，说实话，我是真不希望看到这个样子的文政帆，与面前的相比，以前那个谈笑自若，淡定自信的文政帆更让我钦佩。
"还是跟来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也不知道是我吼出了效果，还是他终于清醒了，从软骨状态恢复到正常，一把夺过我抓在手里的烟，捞了一根，点着抽了起来，
"也没什么？其实之前在PUB里我有事正好经过你包间门口，多少听了一点"我当然不能说我全程窃听，透彻了解了。
"原来你那时也在那呀，我还以为真的是老天让我们‘偶遇'这么幸运呢~~~"他深吸了一口烟低语着。
"那个人是你弟弟？怎么好象是仇人似的"
"都算是吧，我们有一半的血缘，不过他应该是恨我的，其实他小时侯很可爱的，和若成一样那时都乖巧的像个天使，可惜~~如果不是后来~~~````````"他打住了话，眼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痛苦悔意闪过，再没往下说，想来又是什么大家族的血泪辛酸纠缠史什么的，我也不打算追问，和我没啥关系不是吗~~~~
"那现在闹到这地步真的无法挽回了吗？看着你们家大业大的好象很风光，其实都活的挺累的，我还真佩服你，那么长的时间在里面折腾，竟然现在才开始招报应，也是一大奇迹呀~~"
我故意调侃着希望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
"你什么意思呀，至于恨我恨到这份上吗？我虽然对你做了点不太合法的事，可也没对你太怎么着呀，相反给你吃，给你穿，养得你肥肥的，你就和太上皇似的，我就和龟孙子似的，哪点亏待你了啊？合着，我还搭上我一高档别墅，宝贝跑车呢，我多亏呀我~~"
他也似真似假的和我忽悠起来，这样浅笑入微的文政帆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文政帆。我放心的笑了开来。。
不过，真的是没想到，有一天我和这个人会这么突然平和的坐在一起聊天开着玩笑，曾经那么避之惟恐不及的，世事难料，我再次感叹一下这神奇的四个字，
"他把你照顾的很好~~真的很好~~~"看着我的脸，他突然转过头去，看着江面上来来去去的船影，轻声说着。
我笑了笑，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的，他~~照顾的我很好~~真的很好~~"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实话和你说，哈哈，其实我也很卑鄙的，我刚刚问你的时候，明明是想你说不好的，真的，特想你说不好，那我会很开心，开心的要死，你说，我是不是很卑鄙？我是不是他妈的很不是东西？你还会不会和我这个卑鄙的人继续坐在这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聊天开玩笑？会不会呢？"他突然开始莫明的咄咄逼人起来，深邃的眸子，已经没有了半分醉意，直直的盯住我。
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站了起来。
"看来你酒已经醒了，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也该走了，早点回去吧~~这里风大，凉~~"
"闭嘴！！你凭什么来关心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关心很让我恶心？比喝了什么酒都还让我恶心，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我就恨不得杀了你！！！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笑，我就恨不得吸光你的血，吃光你的肉，砸碎你的骨头，通通吞到肚子里去~~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你很好，我就想抱着你一起跳到面前这江水里溺死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他狂怒的向我撕吼着，用力摇着我的双肩，眼中刚刚清明的神色又再次碎裂纷乱。
我使尽浑身力气一拳挥出，他抱着肚子痛苦的喘息着。。。。
"抱歉，原本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再要瞎操心关心谁，就是我自己找骂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回身，打算离开，刚走了两步，突然被扑上来的人整个从后背紧紧抱住，
"放手！！"我用力挣扎
"就一会儿~~~算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动，让我抱抱你，行吗？真的，就一会儿~~~~~~~~行吗？"
他将头死死的埋在我的颈窝，小声的哀求着。。。。。。。。。
四、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将电话放到耳边，接听。
"连莫雨！！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在哪了？我去接你。"安城生气的吼着。
"不用了，安城，我就回去了，不用接了"我轻声答应着。
"你不是喝酒了吗？就你那酒量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想吐？不行，我还是得去接你，告诉我你在哪，我这就过去"安城不放心的追问着。

拥紧的手臂有些松动，我站的直直的，继续。

"真的不用了，没喝多少，我已经出来了，本来想顺便散散步的，你不是说你也有应酬吗？我以为你还没完，才没急着回去的~~~"多少有点小慌，但是，不想看到安城担心的样子。
"大晚上的你散哪门子步呀？我还以为回来能得到一个大大的拥抱呢，结果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意思透了，快回来，我想你了~~~~~~~快回来让我抱抱，我的宝贝莫雨呀，别扔我一个人在家，快回来安慰安慰我~~~"撒着娇的声音，凭着经验，我知道，这人今天肯定也没少喝。

拥紧的手臂已经无力，颈旁靠在电话边的脸，在轻轻转向。。。

"我看你才是喝多了吧？就这还要来接我，你在家好生给我待着，敢开车，看我怎么教训你，饿不饿，回去我给你带点吃的，光喝酒，一定什么也没吃吧？"
"不用了，你回来就好，我什么也不想吃，就想吃你，嘿嘿~~~~"
"行了，别贫了，我挂了，我马上就回去~~"
挂上电话，我没有动，因为身后的人，已经退离。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如果我只能带给你痛苦，我想，避而不见是最好的办法"我轻声的说。
要走，腕子却被一把抓住，不太有力，但我没有挣脱。
"对不起~~~我失态了"恢复了平静的声音，似乎刚刚那个狂乱的人只是我的错觉。
"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一直都没法当你是敌人，所以，我原本更期待是朋友，可惜~~看来是太难~~我太自私了~~"我回过身看着他。
"给我时间好吗？我试试看，从小到大，我没有放弃过什么，就算放弃也是先得到再去丢弃，所以，没得到过，这次做起来就有点难~~~~"他咧了咧嘴角，笑了笑。
"其实，这半年我一直在试，试着，从记忆里剔除你的一切，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还真他妈的没脸没皮，我忍了半年，不见你，不说话，不想你，可是~~~真难，刚刚一见你，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蹦字，本来还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的。。。"
他拉着我轻轻的坐下，松开了我的手腕，再次点然一根烟，狠狠的吸着，我不说话，我不知道再说什么才是对的。
"做朋友吧~~~`"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有着细微的波动，却看不清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