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十年————lssz

小草草顺了顺气"皇、皇上驾到，指明要见王妃您。"
我瞪了他一眼，已经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不知道为什么，从来的第一天起，就被人这么叫着，最初还笨笨的去纠正，现在已经是彻底麻木了。不过，皇上就是楚琛夜的哥哥吧？他来找我做什么？而且还是屈尊降贵的亲自前来，难道是知道自己弟弟要和个男人在一起，趁弟弟不在特地来赶我的吗？虽有些迷糊，但对方毕竟是皇帝，我还没那个胆子不见。整了整衣，我跟着小草草往前厅走去。
前厅正中央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袭明黄，眉眼之间依稀瞧得见那个BT的影子。男人见了我，微微一笑，很温和的样子，和楚琛夜的痞子德行不可同日而语。
"十多年没见，小芷果然越长越出色了啊，难怪小夜至今都对你痴心不改呢。"
我愕然，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们见过吗？"
他似乎也有些惊讶，"怎么，小夜没告诉你吗？"
我摇头，越来越迷糊。
他皱了皱眉，喃喃道"这样啊。"半晌之后，他看向我，依旧是那抹温和的笑"小芷，我们可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哦，你想知道从前的事吗？"
我惊讶的看着他，茫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笑了笑，拉我到一旁坐下。我看着他，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皇帝就该是很威严很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他却颠覆了我之前所有的设想，和蔼可亲，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不知道是因为他是楚琛夜大哥的关系还是他与众不同的优雅气质，我很轻易的放下了所有防备。
"唔，让朕想想，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讲......恩，干脆就从你父亲那儿说起吧。"
"我父亲......？"
"对，你父亲。"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笑似乎含了不少其他的深意。
"你父亲生前可是我月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月氏大半军权的掌控者，也是朕和小夜的老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怀念，我禁不住也跟着他一起遥想，那个在我的记忆中早已模糊，身形却依旧高大的人影。
关于父亲，我的记忆少得可怜。也许是因为父亲过世的时候自己实在太年幼吧？但我还是免不了崇拜，这或许是每个男孩子的宿命，对自己父亲无法抛却的感情。
"你出生的时候，小夜是最高兴的。那时候他几乎天天往将军府跑，甚至厚颜无耻的想要住在将军府，若不是父王将他强行带走的话，他说不定就变成你们崔家的人了。"他说到这里，微顿了顿，轻声说了句"其实小时候真的很快乐呢。"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在你三岁那年，先皇驾崩，朕在匆忙中登基。因年幼，国事大多交给你爹和当时的摄政王广王共同处理。但是，这种情况也没能持续太久，广王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证据诬告你爹谋反。朕当时并无实权，虽然尽力说明此事有待详查，无奈始终都拗不过广王，只得把你父亲下狱。"
我的心紧了紧，恍惚记得母亲曾说过父亲是被小人诬陷而死，难道那个小人就是广王吗？
"小夜在你父亲下狱后去探望过一次，具体谈了些什么，朕也不太清楚。但是朕知道一点，那就是他和你父亲做了一笔交易。他帮你父亲做一件事，而你父亲就得同意你从那以后便是他的人。"
我吃惊的差点跳起来"什、什么？"原本知道我和那个BT是旧识就已经够让我吓个半死了，现在居然又钻出这种事？
"很吃惊吗？可这就是事实，当时的小夜就是那么的爱你，爱的让朕嫉妒不已。"
我黑线，我当时应该只有三岁吧？一想到自己竟然从出生起就受着某人的骚扰我就感到特别的无力。不过，我偷偷看了一眼皇帝陛下，他说嫉妒，自己的弟弟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他嫉妒什么？
"之后不久，小夜就把你们一家送出了京城。但是，你们在前往边境时在梅花林遇到了天下第一杀手聂重韦。"
听到梅花林三个字时，我的心不由得一跳，想起那个披头散发非人非鬼的疯子，他认得爹爹......
"他受广王的指使截杀你们全家，你爹为了保护你们......朕想这后面的就不用朕说了吧？"
我的心一凉，父亲是这样去的么？母亲不告诉我，不让我报仇，就是因为对方是天下第一杀手，是权倾朝野的王吗？
"不过这些都是陈旧往事，不说也罢。朕今日来，其实也是为你好，不想你被骗。毕竟怎么说朕对崔将军也是有许多歉疚的。"
"皇上想要说什么？"
"琛夜说过他喜欢你的吧？"
我点头，直觉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不会是我所爱听的。
"他或许真的喜欢过你，不过那都是在他小时不懂事的短暂迷恋罢了。朕是他的亲哥哥，对他是再清楚不过。他向来爱美人，虽口口声声说爱你，可是，他这些年玩过的人却不是少数。这京城里有名的勾栏院头牌们，没有几个是没跟他来过一段情爱。说实话，他的滥情，连朕这个哥哥看了都汗颜。"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心底莫名的泛起一股子酸意。
"他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吧，又总是很快厌倦。"皇上看了我一眼，突然有些欲言又止，让我没来由的感到虚伪。
"听说......你在开山镇有一个心上人？"
我不语，他到底想说啥？
"琛夜不喜欢他的猎物被别人侵占。一旦发生这种事，他绝对会不顾一切的破坏。你不知道吧？那个女子之所以嫁给别人，是因为他在背后的操纵。他是要断了你所有的念头，一心一意的爱他。"
我的脸崩了崩，这种卑鄙事，那个小人的确是做得出来。可是--为何我还是这么冷静啊？我抬头看向皇帝陛下"皇上，您对自己弟弟的事还真不是普通的清楚啊，只是，恕草民愚昧，斗胆问一句......您对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太过关注了？"
皇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缓和"朕不是说了，朕是想要对你有所补偿，不想看你被小夜伤害嘛。"
"所以就是贬低自己的弟弟也不要紧？"
皇上看了我一眼"你不相信朕？"
我轻轻一笑"不，我相信您说得是实话，但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就算要算帐，我也要当着他的面算。"
"你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我一愣，反射性的问道"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也对，不止是他，这府上所有的人都瞒着你呢。"
"瞒着我......？"
"对，一件全天下都知道，却惟独你不知道的事。"他的眼睛牢牢的锁在我脸上，之前还觉得温和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无比刺眼。"他已经得到你了吧？"
我面上微微一红，想起在山洞里的痛苦事。
"所以，你不再是他所珍惜的了，他已经抛弃你了。"
"哐当--！"我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打翻桌上的茶杯。心里突然慌张起来，脑子却还揪着最后一丝理智，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说得却是他不可能抛弃我。苦笑着，他就算抛弃又如何，摆脱他的掌控不是我最大的愿望吗？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会如此的痛？我可以不在乎他骗我，不在乎他分开我和小幸，却不能不在乎......他不要我。
"......你在骗人。"这话苍白的连我自己也不想相信。
"朕是皇帝，朕有什么理由扯自己弟弟的后腿只为了骗你这个外人？"
我一滞，脑子里却迷糊的觉得不对，看着一脸坦然的皇帝，总感觉他是在假装，他一定有理由的！
他叹了口气，"看来，小夜的本事还真是大，这么快就让你对他死心塌地了啊。但是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江蓠。"
"对，江蓠，可是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吗？"
"国事访问。"
"不，不对。"
我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他轻轻的展颜，恍惚中我甚至以为是那个痞子。
"他是去和他的未婚妻江蓠公主文月完婚。"
一阵冰寒从脚底猛的窜上来，我不由自主的颤抖。无意识间，一双手抚上我的眼"别哭，为小夜哭是最不值的，因为他永远不了解爱他的人看着他拥抱别人的痛楚。"
我笑，是的，为他哭得还少吗？我不能再为他哭，因为太不值。可是，泪腺却失了控。我任由自己的眼被这月氏最高贵的人遮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也许和自己是一样的，可究竟一样在哪儿，我却又说不清。

第 17 章

我瞪着眼，看着对面的黑衣大汉。我终于明白皇帝和我的一样之处，他和我爱上了同一个混蛋。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亲哥哥怎会爱上自己的亲弟弟？但是楚家多BT，这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的吧？（小芷芷，你从那里得出的这种结论啊？）
再叹一声，我别扭的挪了挪身子。麻绳捆得很紧，怎么动都丝毫不松，我哼了声，不愧是"皇家麻绳"么，质量就是与众不同。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小屋已经是第七天了吧？对七天前的事，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真是没想到堂堂皇帝也会这般卑鄙，趁人精神恍惚之时行这等卑鄙事，他若不这样做，我或许还不知道他原来是这般的嫉妒我的存在。隔壁的屋子隐隐传来说话声，我竖了竖耳朵，依稀辨得......是楚琛夜。我知道自己还被关在王府的某处，只是没想到被关了没几天就听到这个该杀千刀的人声音。他回来了吗？怎么不和他的亲亲公主多亲热些时候？哼......
那边的声音很模糊，可我仍然听得清。
"平阳王殿下，皇上说您从江蓠一来一回的一定相当辛苦了。所以请您这些日子就在家中好好休息吧。皇上政务繁忙，就不召见您了。"
"呵呵，那我是不是该跟皇兄道声谢啊，他居然这么有手足爱，啧啧。"
"奴才会替殿下转告的，时候不早，奴才赶着回去复命，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对了，您的护卫跟着您四处跑也累了，所以皇上吩咐让他们也好好休息，另拨了一些伶俐人来伺候，殿下不会介意吧？"
"那里那里，这是皇兄的美意么，本王岂敢介意？"
我在隔壁小屋里叹息，这小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嬉皮笑脸的。我还真是服了他，都被自己的亲哥变相囚禁了，还能如常微笑啊。
整整半月，我和他之间明明只隔着一道墙，却似隔了千百里。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个话多的人。可是，从他被软禁至今这么多天，除了必要的应答，我几乎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就算是偶尔开口，那语调中的冷漠也是我从未听过的。闭了闭眼，我忽然发现自己对他其实还有太多的不了解。
沉寂半月，每天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般的无法触摸。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贪恋上他怀里的温度......贪恋他拥着自己，一遍一遍的重复"芷儿，芷儿，我爱你。"好想、好想，他能抱紧自己，好想。
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隔壁，我吃了一惊，因为这声音不就是那个卑鄙的皇帝陛下吗？他又想干什么？
我瞄了眼身边的大汉，他还是宛若一尊佛像，笔直的瞪着我。我想了想，索性干脆的挪动身体，滚、滚滚，爬、爬爬，终于挨到墙边。我将耳朵紧紧贴在墙上，仔细听着对面的说话声。（芷儿啊，你什么时候退化成蚯蚓了啊？）
听着他们的唇枪舌剑，我却有些迷糊，这皇帝不是喜欢楚琛夜吗？怎么现在又在逼迫琛夜交权？他不是月氏的最高权利者吗？还要琛夜的那点王爷权利做什么？我晃晃脑袋，这些皇族人就是讨厌，没事老爱玩争权夺利，权利那东西硬邦邦的，又不能喝又不能吃，拿着有什么意义啊？
"你知道广王和聂重韦的关系吗？不知道吧？没关系，朕告诉你。聂重韦在被崔悯风抛弃后是被广王收留的，好死不死，我们亲爱的皇叔还爱上了他，并且傻呼呼的答应他，会为他杀尽崔氏一族。即使现在聂重韦疯了，他也还是傻呆呆的要实现当日的承诺。唉，我们楚氏一族就这点最讨厌，无论是对是错，只要许下诺，就必定兑现啊。"
我的脑袋仿若被重物击中，瞬间失去它应有的所有能力。爹爹和聂重韦，这怎么可能？
等我从迷茫中清醒时，两人的话题已转到我的身上。皇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用我的下落掉着琛夜的胃口。
皇帝陛下似乎不只擅长于做卑鄙事，还很会撒谎啊。我明明还好好的活着，他却偏说我死了。不过，楚琛夜的反应除了语气中泄露的少许怒气外，再无其他。有些失望，有些高兴，因为他在生气，那多少还是有些在乎我的吧？，哪怕只有一点。我果然被他迷惑了......
"楚南商，我就算交了权，你也会杀了我吧。"
"琛夜，直呼当今皇帝的姓名可是大不敬。"
"左右都是死，我还需要在乎吗？已经不用等三天那么久了，你现在就可以干脆的杀了我。你放心，到了那边，我决不会告诉母后是你这个亲哥哥杀了我的。"
"人啊，在权利的顶峰呆的时间越久越容易沉沦。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我想我们的兄弟情分到今天也该算彻底的完了。最后奉劝你一句，清醒些吧，别到最后连自己的心也丢失了。"
"朕的事不劳你费心，既然兄弟情分已断，那朕也无话可说，你多替自己想想吧。"
还真是绝情，他们真是兄弟么？不过皇上爱琛夜，他应该舍不得下手的吧？权利、爱人，究竟哪个更重要？
还没想个明白，我的小屋便被人粗鲁的打开，皇帝陛下一脸阴沉的进来。
"你都听见了？"
我点头。w
他挥挥手，瞪了我多日的大汉顺从的离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突然说"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死吗？"我一怔，这事他不是早说过了吗？我把头靠在墙上，淡淡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还想玩什么。
"他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的爱人，所以他觉得愧疚，他觉得自己该用自己的命来补偿。"叹息了一声，他幽幽是说道"其实，对于聂重韦的做法，朕倒是很赞同。"
我的心跳了跳，但因嘴一直被堵着，只能用眼神询问"你什么意思？"
他笑起来，不若初见时的温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凄美。
"朕和他，一母同胞。在你没出生之前，他一直都依赖着朕，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听到他甜甜的叫朕哥哥。那时候，朕就是他的全部，你懂吗？朕才是他的全部，不是你！朕曾以为这种小小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可你偏偏在他的生命中出现，夺走朕在他心中的所有地位，你可知道朕有多恨你？好不容易，你们离京，朕以为时日一长，他自然会忘了你。毕竟你们当时那么小，小的根本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朕终究小看了他，从你离开到现在，整整十五年，他变了，变得沉稳，变得让人捉摸不透。这都是为了你，他打击广王，培植自己的势力，都是为了你！你知道朕有多么的不甘心吗？！"
我愣愣的看着他，无法相信他口中说的人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痞子。他不过是个痞子啊，就算小时侯相识，可我对他却一点记忆也没有，这样的我值得他爱我十五年吗？他的痞子性子会爱我十五年吗？
"朕得不到的，谁也不能得到。今天晚上，就让我们一起送我们最爱的人下地狱吧。"话落，他安静的笑了，"只要他死，就没人能和朕争了。"
"唔唔......！"我拼命想要阻止他的疯狂，他眼中的认真让我感到害怕。不会不会，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他毕竟爱琛夜，他......可是为什么，我头脑的一角偏要清晰的指摘我，因爱生恨，生恨，楚琛夜，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恨你一辈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