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香子·花封----艾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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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仇雠似蝼蚁,深者噬骨剜心......小妍,为什么不习武?......"
"......心脉重损,脾脏俱伤......那天你受伤昏迷,是我给你把的脉。这样重的内伤,定是仇家所为罢......"

......原来,你一早便都为我想好了......
......原来,你一早便都为我准备好了......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苏紫......

"哎~~你现在这个表情很适合喝酒哦~来!干了它!"
话音刚落,又是满满一大碗酒被强行灌了来。

一个时辰后,箫隐推开寝室的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郁的酒气。再放眼屋内,杂乱得一塌糊涂:地上是散得乱七八糟的黑白棋子,榻上则横着一只已经空了的酒坛和两只巨大的碗。
蹙起眉,箫隐轻唤,"小妍......"
冷不防有人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酒气在脖颈便弥漫,"嘘~不要说话!要是被......被红罗哥哥发现了......我......我又要被他灌酒了......"
"小妍!"箫隐慌忙扶住那偎在自己身上绵绵软软的身子,"你怎么醉成这样?!"
"醉......我没醉......"商岚妍在他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向床榻走去,"......红罗哥哥才......才醉了呢......"
拿开榻上的酒碗和酒坛,箫隐蹙眉,"这么一大坛子,夏红罗未免过分了。"替商岚妍脱了软履和外衣,盖好薄被,他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取些醒酒茶来。"
"隐哥哥!"商岚妍却是蓦地拽住他的袖子,逼得他退回至榻边,柔声问,"怎么了?"
嘟起嘴,商岚妍睁着一双凤目,巴巴儿地瞪着他,"不许走!"
温柔地替他理好略有凌乱的额发,在榻边坐下来,箫隐温柔地笑,"好,都依你。"

皱皱鼻子,商岚妍翘起嘴,"那,隐哥哥,红罗哥哥今天教了我很多东西。"
"嗯?他都教你什么了?"
"他教了我很多可以和喜欢的人做的事......隐哥哥,我们来试一试好不好?"
"......"夏红罗!明儿我不打残了你!

"隐哥哥!"
蓦地一声呼唤,箫隐笑着转身,"小妍,我们......!!!"

红唇相依,唇瓣厮摩。
他看着近在咫尺迷离的眼,长长的睫毛在抖动间轻触着他的脸,一时恍然。
慢慢拥紧了怀中小小的纤细的身子,他撬开他的齿,温柔地与其纠缠。

一时间莲香酒香弥漫,小小的屋子恍若迷境。
时空隔阂,飞星不转。
此一瞬便仿佛过了千年。

良久良久,怀中的人久久没有的动静,箫隐轻唤,"小妍?"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箫隐无奈地笑,"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将那已经睡着了的人儿放回榻上,理好他凌乱的发,盖好薄被,箫隐搬来一只木凳,在榻边坐下来。

万花初华芬不发,烟色沫雨沥沥下。临窗梳洗迟,晚来江蓠花。
暮夜初试非为茶,妍姿姝姝绽奇葩。此心比天否,问君君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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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念皠魄,莲香悠岛
赤炎绯焰,漫布刺眼的火光里,耳边充斥的是嘈杂而陌生的笑声。
那笑声邪恶而恶心,寒意直入心底,又令人反胃得呕吐。

身子早已没有了知觉,眼神的最深处,是箫隐的面无表情。

我张口,却发现嗓子早已暗哑,发不出任何成形的声音。唤出口的,只是类似于呻吟的声音。

箫隐看着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然后,他转过身,慢慢地消失在阴影深处。

......不--!!!!!
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不要......
求求你......

漫天的火光里,火把噼啪作响。
如水夜,夜风寒,水连天。

只刹那间,潸然泪满面。

泪入红尘,嫣色非血。

我张开口,轻轻说话,"......"

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车辙慢慢地碾磨。
"......痛。"我低吟出声,眼前便豁然开朗。
入目便是一双温柔的眼,温柔得如初春刚刚融化的雪水般纯净的眼。

"隐哥哥!"低唤一声,我蓦地跃起,抱住他的脖子。
箫隐猝不及防,便被我带倒在榻上。
"怎么了?"他撑起手在榻边,想要起身。
"不许动!"在他的耳边低唤,我愈发抱紧了他的脖子。
"小妍?"
"让我抱一会儿......"

......好温暖......这温暖,是真实的......隐哥哥,他就在我身边......一直在的......以前、现在、以后都会一直在的......
......那是梦......那只是梦......一场虚无缥缈并不真实的梦......

"先把这醒酒茶喝了罢,身子会好过些。"伊昔端来一杯醒酒茶放在榻边几案上。
"恩。"慢慢放开箫隐,取来醒酒茶,我绾好袖子,递到唇边慢慢地喝。

"......啊。"蓦地,伊昔轻叹出声,他看向我腕间的黑玉镯子,略有犹豫,"小妍,那是......"
"是天魔戒。"放下杯子,我挽起衣袖,"苏紫在雪谷送给我的,之后便发生了很多事情,便一直没有与你们说。"
"果真是天魔戒......"伊昔轻柔地笑,"再好不过,这天魔戒中蕴藏着皠魄的修炼之法,如此,便等同赢了师父的赌约。"
"恩。"我点头,"便是不幸之中的大幸罢。"

"这孩子不能修炼皠魄!"
蓦地,房门被大力地打开。一身绯衣如血,夏红罗大步走进来。
只那很好看的白皙的脸上,东一下,西一道的,满是被尖利之物抓挠出来的血痕,虽不是很深,却总归好生可惜了那一张好看的脸。

"红罗哥哥?"抬眼,我翘起唇,浅笑出声,"什么猫儿把你的脸挠成这样?"
"还不是你这只小野猫!"见我这样问,夏红罗似乎很是恼怒,他瞪我,"我算是见识到了,竟有人的酒品会差到如此!"
"什么?"我不解,疑惑地看向他。
"我说你啊......"

"咯。"
箫隐将方才醒酒茶的茶杯放回托盘,力道刚好可以让这屋内的人听见那一声轻响。
他弯起眼角,对我轻柔地浅笑,而后抬眼看向夏红罗,"红罗公子,你方才说,小妍不能修炼皠魄?"
"这孩子可是曾受过很严重的内伤的。"找来一张凳子,夏红罗在距榻边不远的地方坐下,"修炼皠魄之人,须得身心俱全。身全,谓之此前不曾受过创伤;心全,谓之神气俱佳......"
"两样我皆不符......"垂睫,我看见薄被之上自己的手。于是握起,放下,再握起,再放下......直至将那绸缎的被面挼乱,乱得那些花纹不再好看,不再漂亮。

蓦地,双手被重重地握住。
我抬眼,看见箫隐蹙起的眉。
他抿紧双唇,慢慢摇头,而后转首,转向夏红罗,"如果无论怎样也要修炼呢?"
"所受的创伤会比平常惨痛上数倍。且每月月初三日将功力尽散,形同废人。之后筋脉暂缓,百骸重组,犹如脱胎换骨,功力更进一层。"端起手边的杯子,发现里面并无茶水,夏红罗站起身,走来榻边取走茶壶。
"如此,若是忍得那一份痛楚,岂不比那身心俱全之人更佳?"
"不然。"慢慢斟上一杯茶,放在唇边轻啜,夏红罗摇头,慢慢地道,"摒前不谈,这最惨痛的,便是炼成之后,所耗皆是自身精气,亦为......"
"己命。"淡淡地,我接口,"所耗的,是自己的生命。"
"咻。"夏红罗吹了一声口哨,迎面冲我举起杯子,"你这孩子果然聪明......"抿上一口茶,他笑,"按照我的算法,你若是强行修炼皠魄,则至多不会活过二十又三岁。如此聪明可爱,若是早早便死了可是会有人伤心的......"

手腕蓦地一紧,顺势看去,箫隐的嘴角紧紧地绷起。
轻轻取来一束乌发,轻轻缠在我的手腕他的手背。然后探过身子,伸出手去,轻轻点戳着他绷起的唇角。
箫隐转过脸来,眉心蹙起了一个小小的疙瘩。他看着我,小心地轻唤,"小妍......"

没有回答。
只是将举起的手臂慢慢伸直,指尖便触到他蹙起的眉心。
轻轻地揉化,轻轻地摇头。指尖顺着秀挺的鼻梁慢慢划下,停在略略张开的双唇上。
然后弯起眼睛,轻笑着,偎入他温暖的怀里。

"......不离前后,常伴左右。刻子铭心,生死相随。相与成契,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共偕老......

"不会练的,我不会修炼的。我们约好了的,要一直在一起,当然就是一直到老。我又怎么会丢下你,独自离开......"
轻抚着箫隐的唇角,我浅浅地笑。

蓦地怔愣,而后慢慢将我嵌入怀里,箫隐握住我停留在他唇边的手,紧紧地握住。
握住了,便再也不愿放开。
握住了,便是要一起到老。

"......我们去找,我和你去找,纵观宇宙之大,这渺渺世间总会有更厉害的工夫,总会有适合你的工夫......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便是天涯海角阎罗殿,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直到找到,直到......你了却心愿......"

如花貌,当来便约永结同心偕老。为妙年,俊格聪明凌厉多方怜爱。
何期养成心性近,元来都不相表。花前廊下,枕边絮语,且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客栈前的两盆秋海棠慢慢地开花了,若是在那两片好似手掌一般的叶子上抹过,指间便也会留香。
这一年的秋天,皇恩浩荡,下令大赦天下,国舅唐君明却上书解甲回乡。

深秋的日子,一早起来天却降下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里,风起处,满是月桂花香,仿佛与世相辞般有着一股子淡淡的哀伤。
那雪不是冰的,触手即化,却好似有着淡淡的温暖,好似诉说着一个古老而哀伤的故事。

我和箫隐搬了椅子在客栈后院的廊前坐下,闲看落雪朝华。

冷不防怀中奚奴撺掇起来,跳下地,站立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
纷纷扬扬地雪花里,它仰起小小的雪色脑袋,发出悠长的鸣声。

狐鸣乎哀,穿透了久远的记忆。
皑雪无情,且留住将来的希冀。

蓦地,皑皑雪地里现出青碧色荷叶般的光芒。
那光芒慢慢褪下去,青衣的男人在光芒的尽处伸出双手,向着雪地上小小的白狐打开怀抱。
白狐小小的身子瑟缩着,似有着少许犹豫。只一会儿,便终是纵身一跃,偎入男人怀里。
爱怜地轻抚着那小小的脑袋,男人慢慢摊开手心,一颗光芒灿烂的银色珠子在大大的手掌里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他将托着珠子手掌移至白狐的小脑袋前,那珠子便如有了生命般蓦地蹿入白狐的口中。

奚奴怔愣,少顷,便暴跳起来,狠狠地一口咬在男人的虎口。
男人却只是笑着,不管那尖利的狐齿已深入血肉,不管那伤口流出鲜红的血液,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小小的脑袋,抚摸着那雪色无瑕的小小的身子。

那弯起的眼角,翘起的双唇,温柔的触感......
仿佛千百年来,只是为了这一瞬间的温暖。

倾国倾城倾天下,碧草柔水难似他。万般心情总一疏,情绽葩,心乱麻,回首百年终浮华。
暮夜且听弹胡笳,醉染红泪赴天涯。独斩情丝邀明月,月桂桬,琼雪花。不堪此生老昏鸦。

"好好照顾他。"青陵将奚奴送回我的怀里,眼神里有着隐忍的悲伤,"十年后我再来接他。"
"恩。"我点头,"我会的。"
青陵的周身再次亮起来时的青碧色荷叶般柔和的光芒,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摇着头,消失在那片柔和的光芒里。

尘归缘,缘归尽,暂放下那一世的夙怨,且哪里来魂归哪里去。
碌碌百载,终不过往生浮华一身空。

那场奇异的香雪便在青陵来过之后慢慢地消停了,太阳上来之后,在黄昏之前,便连地上的积雪亦融化了个干净。

黄昏的时候,我将编好的花篮放在窗边,再从窗外摘来一束江蓠花放置其中。
昏黄的阳光将江蓠花白色的花瓣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好似是那盘龙金柱之上的雕花图纹一般。
轻嗅那淡淡的香气,我半开玩笑地呼气在箫隐的脸上,"隐哥哥,小妍都改了名儿了,怎么你还不改呢?"
将手臂圈在我的腰间,护着我不从窄窄的阑干上掉下,箫隐思忖,而后淡淡地低语,"便叫箫冢隐罢。"
"只是多了一个字呀。"我翘起唇,"为什么不干脆全换了呢?"
"终归,父亲对我还是有养育之恩,养育之恩不可忘,我便留了这箫姓。至于这‘冢'字,‘冢隐',便是摒弃过往,暗喻重新来过......"
"别人哪里会想这么多啊。"嘟起嘴打断他,然后偎入他的怀里,轻笑,"好啦,怎样都好,反正你一直都是我的隐哥哥,谁也抢不走。"
"恩。"箫隐轻轻应声,圈在我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我一直都是你的,一直、一直都是,谁也抢不去的......"

客栈外蓦地传来很嘈杂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不期便进了客栈。

夏璃儿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面前一个尚不足她高的少女,脖子上的雕金铃铛随着她的大声呵斥不时地轻响。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啊?说了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这个人!真想闹事的话也麻烦你看清楚地儿!"
少女优雅地抚了抚垂在胸前束起的乌发,绕是面对着这样一个气势汹汹的人亦是不疾不徐,泰然处之,"小女子并未说是来闹事,是姐姐偏执一词罢了。"
"你!"夏璃儿伸出手指,怒指向女孩,却又一时无语反驳。
少女不紧不慢,娓娓而言,"小女子只是来寻人的,还请姐姐告知他在何处。"
"说了多少遍了,没有!"夏璃儿几近咆哮,"本客栈里没有一个叫江离的人!"

......江离?!
我抱起箫隐的脖子,"隐哥哥,带我下去。"
"好。"提起一只手臂托在我的后心,箫隐抱起我倾身跃下。

衣衫翻飞,青丝绵乱。

落地时反身一个旋转,繁复的衣纹如是翩跹,流转如云。
眸转心动,曼妙清逸,佳人飘飘一时若仙。

众人怔忪恍然间,那美妙之人已置身面前,略略倾身行礼,便施施然开口,"请教这位小姐,为何要寻江离此人?"
稍稍怔愣,少女转过身来,"公子知晓他在何处?还请告知。"
慢慢理好略有凌乱的发,我浅笑,"小姐,解人之惑而后提疑,此为必到之礼。"

"家父接到本门故人来信,请本门代为照顾江离公子一行三人。在下便与家姊一同前来迎接江公子移居莲香岛。"
这个声音,濡濡软软的好听,又带着淡淡的熟悉。
郁郁的药草香气里,我转过身去,看见的是一张琢玉般玲珑可爱的脸。
眼角向上弯起,天生便是一双笑眼;眉心轻轻一点,乃是一颗美人痣。

"......雪清崎?"
"是我。"雪清崎轻轻点头,走上前来拉起我的手,"我亦是没想到,那江离竟然便是你。"

推书 20234-12-24 :Endless Mome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