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更科[中]

作者:更科[中]  录入:12-23

      五岁的时候,白天就送到郭老先生那里去认字,不能让他再被二师兄蹂躏了。至於武功嘛,三师兄那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他们三个人都回来的话,或者是四个人,那就热闹了。。。]
      不知道为什麽,脑海中一晃而过朱瞻景的身影,[。。。。那时候,说不定他都回去了吧。。。]
      勉强的笑笑,我将已经熟了的鱼从火堆上拿到鼻边闻了闻,‘嗯,好香,差不多了。'
      舔舔嘴唇,我啧啧的赞叹出声,张口刚要咬下去,眼角突然瞟到一个呆立的身影。
      ‘咦?是你。'
      他没有答话。
      我莫名的看著朱瞻景那有些怔愣的表情,沿著他的目光,视线又转回到我手中的鱼上。
      ‘呃。。。这个,给你好了。'冲他瞅的那份专注劲,我咽一口口水,将鱼递了过去。
      他这才似乎有些回过神来,慢慢的走过来,接了过去。
      ‘你可别告诉二师兄我在这里。。。嗯。。。阿,我真的是出来帮。。。'
      ‘鸣焱,'他的牙齿轻轻的一咬那条鱼,立马又放开,低沈的打断我,‘你六七岁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小孩?'
      ‘一个小孩?何止,那时候我可是孩子王。'我麻利的开始串另一条鱼。
      ‘一个。。。一个只在这里待了半年,还老被你揍的小孩?'
      我瞪著他,开始想,我那时有如此恶劣吗。想的同时当然还不忘了将鱼放在火中温度最适宜的地方烤著。
      ‘还送了你一块玉佩的。。。'
      ‘喔,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金光阿,'我恍然大悟,‘唔,这麽一说,那个家夥好像还的确是老被我揍的,当然了,也不是我故意想揍他,实在是。。。'那家夥让人很难不想扁他,‘不过,你。。。。'

      ‘呵呵。。'他打断我的话,突的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还真傻。。。'
      能认识到这点,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大进步的,不要急,慢慢来,我想著,但不敢说出口,因为此时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於诡异,说不上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很让人毛骨悚然,以至於我手上持著眼看肚子就要烤焦的鱼都没敢动弹。

      ‘你知不知道,原来佛祖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了的,'
      ‘喔。'我张了嘴保持著姿势看了他,眼都没敢眨一下。
      ‘可惜,我太笨了,'那条鱼从他手里悄然的滑落到地上,‘我早该看出来的,我怎麽会这麽笨的,如果,或许。。。'他微低了头自言自语著,木然的退後几步,又一阵绝望般自嘲的低笑,竟就这样转身大步走了。

      看著他走远,‘呼,'我一擦满脑门的汗,适才他的表情直吓得我思维停顿,‘怎麽回事?'我收回手里的鱼,焦了一些,不碍事,刚想咬下去,‘难不成是?'我停了下来,视线聚焦於眼前的这条鱼上,一刻後,‘怎麽可能?他根本就没碰什麽嘛。'我笑著摇摇头,接著,下一瞬间鱼就如同烫手山芋一样被抛到火中,还是安全至上。

      熄了火,就著河水好好洗了洗手,我哼著曲子回去,在半道碰上了急得团团转的缤芹。
      ‘表哥,你总算回来了。'
      ‘怎麽了?'
      ‘玉兰姐要生了。'
      ‘什麽?那还不快去请稳婆。'
      ‘路上碰到朱大哥,他已经去请了。'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陪著玉兰姐。'
      ‘喔。'她醒过来,连忙跟了我就跑了回去。
      ‘玉兰姐,别紧张。'我让缤芹拌扶了满身大汗一阵阵 阵痛的玉兰姐半躺在床上,‘放松下来,深吸几口气,稳婆马上就来了。'
      ‘嗯,鸣焱。'玉兰姐喘著出气,一脸的痛苦。
      ‘不要紧的,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呼出来,再吸。。。'我让玉兰姐紧拽了我的手,直到她稍稍平稳下来,‘呆会儿会有些痛,不过,闲儿马上就要出来了。'我尽量温柔的笑著看向玉兰,其实心中紧张得要死。

      ‘嗯,我受得了。'玉兰姐费劲的点点头。
      我拍拍她的手,起身要出去。
      ‘表哥。'缤芹紧张的叫住我。
      ‘没事的,我出去看看他们东西准备好没有,你好好在这里看著玉兰姐。'
      ‘师兄,热水,火烛,棉巾,剪刀等的都准备好了。'七师弟跑过来道。
      ‘送进去吧,小心点,别进风了,还有,叫人多拿点毯子过去。'
      ‘知道了。'
      ‘稳婆来了吗?'
      ‘不太清楚。'
      ‘喔,你快去吧。'我挥了挥手,从侧门踱到前院,走出门去,盯了山下的路,搓著手来来回回的逛荡,城里的刘婆住的离这里还比较远,唉,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对了,我一下停住,刚刚,朱瞻景的失常表现。。。。

      正焦急不安间,远远的便看见朱瞻景背了一个老妪飞快而来,几下行到眼前。
      刘婆双脚落地,受惊未定。‘刘婆,玉兰姐快生了,你快到里间去看看吧。'我催促道。
      ‘不急的,不急的。'刘婆喘著气颠颠的走了进去。
      我瞟了一眼脸色潮红神情好似又恢复正常的朱瞻景,‘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你去守著玉兰嫂子吧。'他轻轻的道。
      ‘看书上说,没那麽快的。而且,我们也只能在门外等啊。'
      屋中传出玉兰姐一阵又一阵压抑不住的痛吟,缤芹则在里面叫的更是凄惨大声,再加上刘婆模糊不清的指挥著戚嫂忙里忙外,我们这一群很少见过这种世面的男人在外面或坐或立的听得都颇有些心惊胆战。

      ‘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八师弟一面叫著一面捂了耳朵在我们眼前窜来窜去;二师兄时时品著茶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朱瞻景死死的盯了我神游太虚;我则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的手塞进嘴里,她们叫一下就不由自主的咬一下。

      这样拖到了深夜,直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这层躁动不安的夜色。
      ‘哇,生了。'我们都欢呼起来,互相拥抱著。我更是忘乎所以的就近紧搂了有些发呆的朱瞻景,激动地恨不能狠狠的亲他几口,当然,最後我还是悬崖勒马,及时恢复了理智。

      ‘恭喜阿,是个男孩。'刘婆笑著抱了一个才洗干净浑身还湿漉漉的婴儿出来。
      ‘真的?'我冲的比谁都快。
      他闭著眼睛,皱成一小团儿软软的蜷在白色细软的棉布中,腿间果然有著那麽一点小东西。
      轻轻的凑过头去吻了一吻他的小脸,我傻笑著,却不大敢去抱他,‘玉兰姐怎麽样了?'
      ‘很好,母子平安,就是需要多歇息。'
      此後,缤芹和戚嫂照顾著坐月子的玉兰姐和小宝宝,我则主动揽下了其他所有的琐碎活,像洗尿布等等的。如果还剩有闲余的时间,我就蜷在山顶,为小宝宝做各种各样的小玩具,从装饰玩儿的风车到竹制的响葫芦,连他的那个摇篮也是我亲手做的。做得兴起时,我便懒得再回去,干脆就睡在了洞里,抱著那十一个小石雕。记得那次我偶然上这山顶,进了洞中一眼便看见它们一个个还原封不动的被搁在这洞中,这才知道原来我爹并没有看到我替他刻的这些小东西,一个都没有看见,当时我就想,我爹死前说不定还认为我不满他所以没有帮他刻呢。我没有将它们拿下去,也没能将最後的那只虎雕出来,试了很多回,但每次手都得抖很厉害,莫名其妙的,其实我什麽都没在想,却总是让那只虎断手断尾,有时甚至是断头,最後我放弃了,反正也不可能再知道我爹要它们做什麽了,就这样吧。

      细细刻著手中这支打算给三岁的闲儿练武玩儿的雕龙木剑,我背靠了那棵灰碧色的老松,坐在洒满了金黄落叶的石台上。
      淡淡的桔红色落日,细细的带了草叶气息的凉风,红黄交碧的树木,此起彼伏的虫鸣和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一派闲逸到让人昏昏欲睡的秋意。眯著眼睛把剑举到斜阳下,我想,到时候,闲儿把它拿出来给他的那些小夥伴们看时,肯定威风的不得了。

      ‘鸣焱。'
      我转过头,是朱瞻景,‘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其实你不用每天来这麽叫我的,我自己知道下去。这个马上就要做完了。'
      他皱著眉头,却没有同往常一样沈重的转身回去,咬了半晌唇道:‘你到底还要这样多久?'
      ‘还有几刀的功夫。'我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剑。
      ‘够了你,'他几大步过来拽住我胸前的衣襟,大声吼道:‘你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你不是告诉过我,你要娶妻生子、撑下重剑门吗?你现在这付自暴自弃的样子,想给谁看?'

      ‘你说什麽?'我平静的问道,虽然有些莫名,但,对於他最後的那一句,我已经有些怒了。
      ‘天天不是躲在这里,就是躲到後院,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就是你说的要为你爹撑下去,你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一年?两年?'
      ‘我自己知道我要做什麽,莫名其妙。'我狠狠的一把拧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准备走掉,‘再说,现在重剑门,二师兄和你在弄,我不很多余吗?'
      ‘那你不是还想做种马吗?'
      我停了下来,握紧拳头,磨了半天牙才冷冷的转过头去盯著他,‘有种你小子再说一遍。'
      ‘你整天这个样子,风一吹都要站不稳了,不怕到时候有心无力?'
      不行了,超出底线了,我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要以为你长的帅,我就不会揍你。'其实,早在再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狠揍这个家夥一顿了,之所以没有动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我实在找不出什麽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二是因为如果真要开打的话我也只能是被揍的份。

      ‘你还有这个劲吗?'
      ‘妈的。'我丢开木剑一拳直挥过去,这时候我能还不动的话,那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他猝然一躲,我提脚就是一踢,狠中他的下腹,‘让你看看,不揍个你爹妈不认。。。'
      ‘就这点力道?'他抱著肚子一脸痛苦嘴还能笑。
      看你还能笑到何时,我心中骂著又一直拳,而下一刻,我却骂不出来了,没躲过,腹部也惨中了他一拳头。
      见我痛弯下腰去,‘这样就吃不住了?'
      靠,给我来真的,我有些红了眼,‘妈的,看最後谁给谁告饶?'又扑了过去。
      ‘好啊,来啊。为你爹和你大师兄,你早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了吧。'
      ‘两回事,你当你谁?我的错犯不著懦弱的全推给你。'
      ‘你的错?把错都顶到自己身上很英雄?把自己这样一天天拖死就算不懦弱了?'
      ‘我没有,错还有你那个当皇帝的爹,还有你。'
      他手上蓦的一停,我毫不犹豫的狠给了他当胸一拳。
      他闷哼了一声,回了神,接著又是一场恶斗。
      ‘好啊,都是我们家欠你的,你讨不了我爹,至少还有我这个送上门来的让你讨回债。你却不来讨,把自己弄得死不死活不活的。。。'
      ‘妈的,谁死不死活不活的了?'
      ‘什麽都不说,一个人天天躲到这里,觉得自己很有牺牲精神是不是?'
      ‘鬼才躲了,屁的牺牲,我就是看著你们烦。。。。'
      。。。。。。。
      这是一场算不上惊天动地的肉搏战(我们一边打一边喘著气嘴上还不消停),而结果也谈不上出人意料,但却是惨绝人寰的。
      被他压到地上动弹不得,‘用折磨自己来折磨我们是不是?'他红著眼睛咬牙切齿的一拳落下来。
      我本能的挡了脸,直想骂他的祖宗十八代,这样,是我自己折磨自己吗?
      等了半天,他的拳头还没有落下来,我偷眼看了看他,这家夥该不会是想来招阴的吧,趁我不备再补上一记,那个痛,可比不得你准备好的。
      但他只是跨坐在我身上,俯视著我,背後是那片灿烂的夕阳,我眼睛有些发花,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鸣焱,'他突然低低的唤道,眼睛中滚动著几点水般的光亮,手抚上我的脸,嘴张了几下,却没有再发出声来。
      我感觉著他那颤抖的手,起先急促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心中突的泛起一阵苦涩,奇怪的冒出来这麽句话,‘你走吧,不要再等了,你我都这麽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做朋友吧。。。。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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