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插曲-千年等待————凌霄鱼读月

「可是今日的我和昨日的我或者是明日的我都会一样的爱着你的！」
舒默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对我直白的说出他心中的感情。
心里大受震盪，抬起头与他的眸子对视着。
不只天边残阳如火，连舒默的那对蓝眸此刻都闪着妖异的火焰．
我看着他靠近的脸，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舒默──」
一遍又一遍。
此刻，偌大的世界，我只看见他那张深情的脸和他瞳孔里倒映出的我迷惘的脸。

伫立在风中贪恋的看着那苍茫的风景，直到天色已逐渐暗了下来，我们来到一处绿洲停了脚。
帮着舒默将火升起，又把行李安置妥当，才抱着衣服走到临近营地的湖泊去洗浴。
我拉开了长桴，将头巾扯开，噗通一声跃入水里，便游将了起来。
用仰式慵懒的缓缓游着，任自己在水面上漂流看着上方的夜空，数以万计的星星争着闪耀着自己的光芒，肖恩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动人，他的墨绿眼瞳里也总是透着比天上最闪耀的天狼星还要更亮的光，尤其是当他看着我的时候──
浮在水面上的身体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在想什么呢！」
我抱住舒默从身后搂住我的双臂，继续看着夜空。
「你曾经看过像施了魔法般让人移不开眼的眸子吗？」
舒默低头轻咬着我的颈项，金色的头发散落在水面上．
「有啊，不就在我的眼前吗！」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我顺势仰着头与舒默一上一下的对望着，我看到他的眸子和他头顶的那片星空，都很美，美的让人无法忘记。
无法忘记！
我倏地的推离开舒默的怀抱，飞快的游上了岸。
翠丝特临死前的面容虽然安详，但也透露着岁月在她身上所施加的残酷。而舒默，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也会像翠丝特一样离开我的，到时候，我还能有什么？
继续漂泊的流浪，继续寂寞的等待吗？
只有我，一个人──

「廸，等等我！」
不顾舒默的叫喊，我往绿洲的深处奔去。
等到看到一只火箭飞过来时，我已经来不及闪躲了，楞在原地却突然猛的被人扑到地上去。
那只烧着燃油的箭刷的一声便没入树干之中，我惊异的看着伏在我身上剧烈喘着气的男人。
可以看的出他现在非常的忿怒，他伸出左手发抖的摸着我的脸颊，下一刻就把我整个抱在怀里，恐惧的喃喃念着，「笨蛋，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啊！」
我想轻松的笑着跟舒默说，反正我又不会死，就算受伤也会很快复原的不用担心之类的话，可是感受到他整个人发颤的厉害时，我就发现我的舌头忽然打结的乱七八糟，说不出话来。
突然树丛摇晃发出了沙沙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还拿了一把巨大的银弓，想当然耳，刚才的那只箭就是这个人射出来的。
「啊，原来是人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呢！」
「你差点就害死人了，还敢这样说！」
男人不在意的语气激怒了舒默，他一把上前就要对那男人动拳，被我拉住。
「舒默，不要这样，反正我也没有事情，我们回去休息吧！」我挡着舒默安抚着他。
男人这时可能也觉得有点失礼，叫住我们，「喂，我们这边刚煮好晚餐，要不要一起吃！」
现在换舒默拉着我往回走。
「喂，不要这样吗，我道歉可以吧，都是男人别那么小气吧！」
「舒默！」我叫着他的名字，既然人家都认错了，如果就这样回去也有点失礼吧，我柔声的劝说着气急败坏的男人。

最后舒默还是妥协的让那个男人带着我们回到他的营地吃一顿晚餐以表歉意。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阿奇尔，同行的一夥人还有他的一家老小兄弟姐妹共十个人，晚饭间阿奇尔的爸爸和妹妹们还就着西塔琴的音乐唱唱跳跳了起来。
舒默和阿奇尔在谈话间就说开了，我看着他们二个喝着酒挺开心的模样，心想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啊！
也不知道舒默和阿奇尔谈了什么，我感觉阿奇尔意味深长的瞧了我很久，后来他唤来他的二个妹妹贝拉和柏莎，三个人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我就被迎面而来的二个妙龄女子给拉进他们的帐篷里。
「乐廸，待会儿我们要举行宴会，所以你要换上特别的衣服才行！」
「那舒默呢？」
「喔，舒默那边我哥会帮他换的啦，你别担心。」奇怪，我要担心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贝拉和柏莎在她们的木箱里翻找着，后来终于捧出了一套上头绣着花鸟纹样的衣服和坠饰，二人开始要动手脱我的长袍时，我才确定原来她们真的要我换衣服。
「贝拉，柏莎，你们可不可以转过身一下！」
阿奇尔一家人的个性都天真而不做作，所以自然他们家的女孩子也不时兴什么男女有别这一套，但要我这个在她们二个女孩面前面不改色的裸着身子换衣服还是没办法。
二个鬼灵精的女孩见我有点窘迫，笑嘻嘻的背过身去，我很俐索的换好那一身衣服。
只是我觉得这衣服有点怪，长衣上面缀满了许多银片和铃当，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而且她们二人把我按在椅子上，就开始梳理我的头发，过一会就手巧的盘成一个像弯月的髻，然后她们又在上面插了亮晃晃的银角和簪钉，些许是弄上瘾了，又拿出一盒不知什么的红色粉末在我二眉之间画上一点，二人审视了好久，后来就呆楞的直瞧着我不说话。
「贝拉，柏莎，你们怎么了，那个，你们家每次举办宴会一定都要穿的那么麻烦吗？」
这样的装扮还真的是一次难忘的经验，不知道舒默待会儿也穿这样走来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二个石化的人终于被我的出声给唤回现实，她们开心的笑着，「乐廸，你真的好美喔！如果你是阿奇尔哥哥的新娘该有多好！」
这二个小女孩在说些什么，我真是哭笑不得，被她们簇拥着走出帐子外时，其馀的人已经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阿奇尔哥哥，你们看，美女来罗！」贝拉和柏莎开心的喊着。
突然众人的眼光全部都直直的落在我身上，我一时之间简直无地自容，帐子里没有镜子，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被弄成什么德性，刚才不应该随便她们摆弄的。
「廸，你好美──」舒默痴迷的望着我伸手向我这边走来。
他身上穿的是一身有别于我的长裤劲装。长袖丝质衬衣再套上一件青蓝皮制背心，腰间同样戴了一条缀满银片和铃铛的饰带，下身则穿了一件筒裤然后以青布裹住整个小腿，整个人看起来英挺逼人。
我拍开他的手，气冲冲的问着，「你跟阿奇尔说了什么，为什么你穿这样，然后我穿的是这样！」
舒默笑笑的没有回话，紧攥着我的手来到阿奇尔的爸爸海勒面前跪坐了下来。
海勒手里拿着一碗清水和一柄用着鸟羽制成的笔，边朝碗里沾水边向我们二个洒着，嘴里念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至于阿奇尔和其他的人则是把我们团团围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虽然这个仪式很奇怪，但是我想是欢迎客人的特殊礼仪吧！
海勒又朝着天喃喃念了好久，像在祈祷些什么，突然又走过来把我的手和舒默的手相叠在一起，用羽毛笔挥了挥，便大笑着说了一声好了。
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在我还不明究理的时候，已经被阿奇尔拉过去跳着舞。
「我是这里的大家长，有权利和新娘子跳第一支舞，你们不要吵！」
阿奇尔对着不甘心直踱着脚的贝拉喊着。

我现在才发现真的不太对劲，颤抖的开了口，「阿奇尔，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乐廸，你刚刚已经嫁给默，是默的妻子啦，你不知道吗！」
阿奇尔轻快的带着我跳着他们的舞步，神清气爽的哈哈笑着。
「舒默！」
闻言我转过身去对着立在一旁开心的像要飞起来的舒默大吼着，只是下一刻就被那个刚成为我"新郎"的人用强的封住了口，就在十个人齐抽一声气的注视下，舒默也不回避的拥着我热吻着。
我被吻的晕头转向时，身子一轻已被舒默抱了起来，「各位，不介意我们这对新人现在先退场吧！」
我还闭着眼直喘着气，耳旁就听到众人热烈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舒默，你这个无赖，谁说要当你的新娘子了，放我下来！」开始踢着腿挣扎。
舒默不理会我直直走进阿奇尔准备的帐篷里，放下我时在我耳边开了口，「廸，你已经是我的新娘子了，让我爱你好吗？」
自从翠丝特死后，我因为心理因素，一直没和舒默再发生肌肤之亲，最多只是亲吻和爱抚罢了，可是现在，伏在我身上的男人，身上传来的炙人高热，让我知道他强烈的想要我──

6
舒默眼里的那种火焰让我一时之间怔忡住了。
太过深情，太过想要占有。
等他覆在我身上开始点燃不安的骚动时，脑海里突然又浮现了翠丝特的脸。
「不要！」
推开了舒默，我坐起来掩着已经半褪的衣服往后退去，贝拉和柏莎帮我梳好的髻已经垂泄了下来，散落一地。
舒默没有靠过来，我们就这样对望着，帐子里是刚点燃却又急速冷却的温度，我冷了起来，由心底发出的冷．
「廸，为什么要逃！」
舒默幽幽的开了口，他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的敞开着。
金发披散在四周，修长的四肢伏在地上，那蓄势待发的动作，看起来就像一只野生敏捷的猎豹。
我轻摇着头，嘴里喃喃念着，「翠丝特还有肖恩，他们都是，都是伤口，你也会是──」
舒默已经缓缓的向我靠近，他刚一触到我的脚，我便如惊弓之鸟的又往后退，可是这一次他动作比我还快一步的先揽住了我。
我拚命的扭动着身体，拍打着他的胸口，可是舒默只是紧紧的抱住我。
「廸，不要怕爱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会的，你会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像翠丝特一样的离开我的！」我微弱的说着。
在意的越多，以后的伤痛就会越重，肖恩就是我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
舒默用唇描绘着我脸上的每一处，缓缓的，柔柔的，就像用着他这辈子所有的深情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我，渐渐的我混乱的思绪平静了下来。

「廸，不要再去想以后怎样或明天怎样，看着眼前的我，现在的我就在你的身边不是吗！」
他抓着我的手抚上他的脸，最后停在他的心口。
「就算以后我真的不在了，我也不会成为你的伤口的，因为我要让你每次想起我时都是微笑的。」
他吻着我眉间的那颗红色印记。
「相信我，爱我好吗！」
我的手掌感受着舒默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迟疑的开了口，「可是，我还在等着肖恩──」
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利用你来填补肖恩不在的空虚呢！
「我不在乎的，廸，我拥有现在的你就够了，我不会和肖恩抢你心中的地位的！」
舒默激动的说着，为什么我能拥有这样的人的爱──
「舒默──」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我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你终究还是只是一个自私又平凡的人，承认吧，乐廸！
因为千年的寂寞而让舒默爱我的人，比起那些生命短暂的常人又如何，我只是多了那个永恒罢了，其馀剩下的又有什么。
不管了，不去想了──
我只知道这一刻我需要舒默，我想要舒默，如果我们都能因为彼此得到幸福和快乐，那就去爱是吗！
肖恩──
如果你再不来找我的话，
我的心，真的会沦陷的──

摸索着抬起头吻上舒默的唇，双手发抖的环住他的颈颈，我们就这样跪立在地上互相吻着，虔诚的像要印证刚刚的话语，脱掉之前犹豫不安的心，这一刻我的人和心是真的属于舒默的了。

「廸，我是真的得到你了，对不对！」
舒默刚刚对我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柔，在一次次的进出间都有力的贯穿了我，弄得我混身都像快要散了一样。
事后又跟我道歉说是因为我的点头应允，让他兴奋的一时失去理智。
「随便你怎么想！」
我没好气的回答着，突然风中弥漫着一股腥味。
直觉的捂住舒默还在张动的嘴，他还不明究理的吻着我的手。
「舒默，外头有动静，不要说话！」
不安的预感袭上心头，舒默终于也察觉到的静耳倾听。
帐外传来数道人影的交谈声。
「老大，听刚刚的那个老头说这里头是一对新人呢！该怎么做！」
一个拍击重物的声音传来．
「笨蛋，女的好看的就让众兄弟玩玩后再卖到妓馆去，男的没什么用就杀掉，知不知道！」
答应声和刀子碰撞的声音传来。
二只亮晃晃的刀子已挑开了帘幕就要进来帐子里。
来不及穿衣服了！
我随意拉过一旁的毯子罩在身上打了个结，跟舒默使了个眼色。
来人甫一进来，我们便起脚踼掉来人的刀再反手接住，然后用刀背一击，便双双将来人打飞出去。
「有埋伏！」
那二个人被我和舒默用刀背击中脸，正捂着流血的鼻子躺在地上嚎叫着。
我们双双走出帐外，却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凌乱的营地，烧着的木材被踼的四散蔓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撒落一地。
而原本刚刚还在载歌载舞的海勒和阿奇尔众人现在却已倒卧在一大片的血泊当中，贝拉和柏莎则披头散发满身血污，表情呆滞的任那些男人轻薄的搂住她们，看来是惊呆了。
原来刚刚散布于空气之中的全都是阿奇尔他们的血腥味，为什么我会没听到他们的叫喊声，那些人一定是利用众人睡梦之中骤然下手的。
握紧了手中的刀，不可原谅，竟然这样任意的草菅人命。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环视了四周，动手的一共有六人，每个都长的一副猥琐低俗的模样，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唷，原来这里还有个大美人呢！」一个身形高壮满脸胡子的男人出了声，应该是这帮人的首领。
「兄弟们，今晚咱们打劫捞到宝啦，那二个嫩芽就给你们享用，至于这个美人就留给老大我吧！」
为首之人用极为淫秽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打转着，我气的发抖。
「回答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人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忍心下得了手！」我眼神肃杀之气已起。
「哈哈哈，美人还挺善良的，那些贱命值不了什么钱又没用，当然是杀掉啦，大爷我免费送他们提前上路呢，唉，别说那么多，来来来，让我好好疼爱你一下！」说完就向我走来。
舒默欲挡在我的身前被我拉住了，我朝他漾起一个微笑示意他等在原地，便丢下手中的刀子迎上前去。
「美人果然聪明，知道不要你男人也要跟着我啊，我喜──」还不及说完最后一个字，我大喊，「舒默！」
精准的接住掷过来的长刀，我手起刀落，为首之人已愕然的看着他空盪盪的右臂发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为首之人捂着切口处不断涌出的大量鲜血嘶吼着，「通通上，给我杀了他们！」
凄厉的叫声夹杂着落在地上的断臂，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显然让其馀五人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沙漠里的夜风吹起我的长发，我高举着染血的刀，大喊着，「你们通通要为今晚所做的一切付出该有的代价！」
「等等，你不在乎这二个女的的性命吗？」
「放开她们！」我举着刀冷冷的说着。
挟持着贝拉和柏莎的二个男人被我的神情一时震摄住，害怕的缩了缩。
我晃了晃手中的刀，「不要让我再说一次，放了她们！」
那二个人迟疑的时候，那个为首之人已经怒气冲冲的大喊着，「你们还在发什么呆，给我杀！」
也许是他们的老大此时少了一臂满脸疯狂的骇人模样，那胆小二人手一抖，一声是就抹上贝拉和柏莎的脖子。
「不──」倒落的身影和着我痛心疾首的呼喊。
就这样亲眼见到原本娇俏的少女香消玉殒在自己面前，我真的控制不住的发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