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成空或成错————铜钱串

"清醒了么？"嫣然把车子开得飞快。
车窗打开着，风吹过脸颊，冰冰的，一摸，为什么是湿的？好奇怪，人喝醉了果然容易产生幻觉。
我一路笑着，任由风吹着，脸颊湿着。

回到的仍然是我用妈妈的遗产买下的那座小小的房子。
"说吧，为什么要酗酒？"嫣然把泡好的浓茶塞在我手里，开始问话。
"我为什么要回答？"我偏着脑袋，挑衅地呵呵笑着。
"司定悠！"嫣然在离我很近的距离里大喊大叫。

我并不打算将我的伤口展览给大家观赏。我把茶放在台几上起身回卧室。
"是轩辕对不对？"嫣然跟在我身后。
我都开被子带着一身酒吧里的烟雾和酒气钻进被子里，睡醒后会不会发现几个月来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仍然在司徒手下做着没有前途的工作，偶尔被定嘉骚扰偶尔和轩辕约会，经常会被大雨困在公司，经常因为加班焦头烂额............每天只过无聊但安全的生活，可不可以？既然是做梦就请快快苏醒，我不想被恶梦困在梦里......

一觉醒来面对的竟然是嫣然铁青的面孔。
"早！"我来在床上不想起身。
"吃早餐了。"嫣然叉着腰站在床前。
"好。"我从被子里钻出来，爬进浴室，镜子里是一张憔悴的脸，蜡黄带青的皮肤，乌黑的眼圈，奇怪，为什么一个晚上人就可以衰老这么多？

回到餐桌上，嫣然仍然是那幅怒气冲冲的脸。
我面前的是清粥小菜纯中式的早餐，难为了一直在西班牙长大的嫣然。
我埋头呼呼的喝粥，啪！嫣然终于甩掉了筷子。
我抬头。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打算一直瞒着我么？"
"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我自己解决。"
"我当然也希望你自己解决！所以在你故意躲开我时根本没有去打扰你，可是，你解决了什么呢？倒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这就是你解决的结果么？"
我喝了一口粥，对她的贬低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

"司定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朋友，"我说，"和救命恩人。"
嫣然站着，倾身向前，那么直勾勾地瞪着我，仿佛我说错做错了什么，"你............"
我看着她，静静地听着，等着她说‘我'什么，却只等来她把餐桌上的碗蝶一把扫到地板上的乒啷声，在惊天动地的声音里，嫣然抓起钥匙和外套，朝大门走去............

"嫣然！"我大喊。
嫣然回过头，怒气使得她脸颊绯红。
"我说错了什么？"我问，克克巴巴，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如果嫣然离开，我不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宁肯在面对她时装摸做样假装平静，也胜过面对孤孤单单的房子一个人说话给自己的影子。

"你不是要以个人解决么？我何必留下来妨碍你。"
我张张嘴，无可反驳。
嫣然拉开房门............
"不要！"我大喊着扑上去，抱住嫣然的肩，"不要走............"脸上哭的一塌糊涂。
"真是............"嫣然妥协了。

她拉着我迈过一地冷粥的残渣和破碎的瓷片回到沙发上，我没有办法止住一发不可收拾的眼泪，抽抽噎噎的把昨天的事情讲了出来。
嫣然拍着我的背叹气。
讲完，仿佛推开了心口的一块大石，心情莫名轻松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犹豫着，"我会搬过去住。"突然大声了一下，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商盏叶会跑来告诉我详情，自然是不想我搬过去，因此，我反而一定要搬过去。"
嫣然在摇头。
"怎么？"我迷惑，"我的主意不好么？很糟糕？！"
"自讨苦吃。"嫣然下结论。

是的，就是这个词，我所作的一切，和以后要努力的方向，千真万确是在自讨苦吃，可是......
"为什么我会爱上他？"我面对着嫣然，泪水再次开闸，"爱上一个人已经是一件够辛苦的事情，我竟然会爱上一个有可能是喜欢同性的男人，除了自讨苦吃，只能怪我自己太傻太笨。"
"爱上一个同性，也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嫣然的声音很低，与其说是在和我说话，不如说更象在梦呓。
"是么？"也许是因为和自己切身利益太相关，商盏叶又与我有着若干恩怨，我并没有站在他那方想过，他也同样在做一件自讨苦吃的事情么？
"谢谢。"我抓住嫣然的手指，笑着，虽然利用这一点有点卑鄙，可嫣然的话，提醒了我一个被我忽略的事实，也许商盏叶比我还要更加不安，信心，突然全都回来了。
我傻笑着，拉着嫣然的手摇了又摇。
嫣然，浅浅的叹了一口气，太过兴奋得我，完全没有在意。

10

站在那个门口，问自己还有退缩的余地么？面对以及正面的挑战一个自己一直害怕的人是一件很难鼓足勇气的事情，或者放弃还更痛快一点？！
不！
如果连最后的一点奢望也失去，还是自己懦弱地方气，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鼓足勇气去面对些什么。
坚持，很傻。
一直都不够聪明的我，又何妨再傻一回？也许这次是唯一傻对了方向。

将手指按在门铃上，不放。
30秒钟，门被坏脾气地狠狠拉开，商盏叶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两个门柱之间。
哦，我忘了说，现在是早上的6点45分，正是睡觉得好时候。
门铃声是如此之大，只有现在这种七早八早的时候，商盏叶为了怕吵醒轩辕才会快速地过来开门，也只有现在我才有机会闯进去，不至于在见到轩辕之前就被商盏叶挡驾在门外。

"嗨！"我微笑着和我的敌人打招呼，极有礼貌。
"你想做什么？"商站叶只穿了一条睡裤，裸露着胸膛堵在门口。怒火正在他胸膛里燃烧，认识了他这么久的我轻易看了出来。
"身材不错。"我伸手去戳他。
他皱着眉躲开。
我立刻拎着轻便的小包，从门和他的身体之间的空隙挤了进去。
"哇！"一进门我就开始大惊小怪地吹了声口哨："真是个好地方，谁的设计？这么的大手笔？！"

"咣！"商盏叶在我身后把房门甩上，好大的怒气。
"嘘，"我微笑着回头，"轩辕有低血压，小心你会吵醒他。"
"司定悠，"商盏叶几乎是立刻就压低了声音，但怒气在升级，"你大清早跑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理他的问话，"让我猜一猜轩辕住在哪间屋子里，这间......"猛然推开一扇房门，纯黑色的装饰，豹纹的床单枕套被罩，"嗯......"我摇头，"这么没品，一看就知道这是某个人的猪窝。"我扫了扫紧随在我身后的商盏叶，啧啧连声。
他气得额上直冒青筋。

"这一间......"我骤然推开另一扇门，"哦，是卫生间。"耸了耸鼻子，关门退出来。
然后依次推开的是厨房、餐厅、书房......
最后站在楼下唯一一间不曾推开过的房间门口............
不是我运气差总也找不到轩辕，卧室和厨房、卫生间的房门的区别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间卧室我故意错过............
果然，当我在大厅里翻腾了这么久之后，当我站在这唯一没有被推开的房门口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轩辕蓬乱着头发，因为血压低而微微有点摇摆，"嗨，定悠。"
"早上好，打扰你睡觉了么？"我明知故问。
"还好。"轩辕探过头来在我颊边亲了一下，"早安。"

几乎在轩辕吻我的同时，商盏叶以光的速度拎着我的衣领把我甩到一旁代替了我的位置，"你怎么起来了？小心又要头痛一天。"口气里满满的担心。

我的身体里的PH值立刻降到4以下，醋意在疯了一样的泛滥，"轩辕，你前天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轩辕愣了片刻，似乎一时很难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在他犹豫的瞬间里，时间在我身边放慢了脚步，度秒如年、心惊胆战----如果他不再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会不会成为因失望和伤心而死去的第一人？

"定悠！"轩辕大呼小叫，越过商盏叶来到我面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肯搬过来住么？真的真的？！"
他是真得开心，他是真的想我在他身边。有了这种认知象得到安心的承诺，送了一口气，我把头埋在轩辕怀里，不知该怎样表达冒泡的心情，无意识的低喊："轩辕，轩辕，你是诚心诚意邀请我过来的是不是？是不是？你并不是那种言不由衷，拒绝也要如此委婉的人是不是？"

抱也抱过了，高兴也高兴过了，轩辕去洗漱时剩下我和商盏叶大眼瞪小眼。
我无法将笑容从我脸上遮掩，在商盏叶杀人一样的注视下，我面无惧色地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嚣张地摇头晃脑。
"你会后悔的！"商盏叶咬牙切齿。
"没关系，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什么长远的眼光，我只要知道现在我赢了你，就足够我现在开心的不得了，至于以后的后悔，请等以后再说。"

商盏叶用吃人的眼光瞪着我............
我抬着头，被他瞪着............
片刻之后，商盏叶恶狠狠的转身，大踏步地离开，咣地一声关上房门............戗羽而归。

第二回合，司定悠小胜半局！
我在沙发上开心地打了个滚............我是如此的容易得意忘形。

《爱成空或成错》NO.11

讨论我该住在哪里时，又引发了一场争论。楼下只有两间卧室，楼上也只有两间。无论轩辕和任何人住在同一层楼，另外一个人都坚决地反对着。
----我和商盏叶一直在大眼瞪小眼，象两只盒子里的蟋蟀，或者，笼子里的斗鸡？！

"那个，实在没办法的话，不如你和商盏叶一起住楼下，我一个人住楼上好么？"不知道为什么轩辕在说这句话时，怎么看怎么象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一直在拿茶杯遮盖他笑得大开的嘴角。
"免谈！"我和商盏叶难得地异口同声。如果不是两双眼睛还在同时向对方喷火，几乎有点象同一战壕的战友。
瞪！
我瞪！
我再瞪！
我再再瞪！
..................
"好了好了。"轩辕伸手打乱交错在空中的两道冒着火花的视线，"既然你们难得地有了统一的意见那就这么定了。"他放下茶杯打算离开讨论现场。
"怎么定了？"我和商盏叶又是同时开口，声音在空气中交织成同一个回响。

----怒气冲冲地瞪过去：干吗和我一起开口，还学我说话！欠扁！我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挥挥拳头............
----商盏叶不屑地给我一个三白眼，将他高傲的头颅扭向一边。

轩辕笑得左摇右摆："你们这么有默契，不住在一起太可惜了，我现在去搬家，定悠，你就住在我的房间好么？"
轩辕的房间？！素----口水早就流下来，在理解他话中其他的含义之前已经将脑袋点得地动山摇。
"我不许！"商盏叶大踏步迈出来捉住轩辕的手臂，他的脸色象时刚刚在炉火里锻造过的铁器，又黑又青，"这是我的房子，我不许不受欢迎的人住。"
切！看他的口气，怎么包含了这么多撒娇的成分？我不屑地丢过去一个装满白眼的炸药包。
"盏叶，"轩辕，你为什么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和他说话？我嫉恨地在两个男人的脸孔上瞟来瞟去，"我搬过来时你答应过我，我可以邀请定悠和我们一起住。"
咦？！详情时这样的么？我不怀好意地笑呵呵............
商盏叶的脸孔现在看来象是刚刚被一个乌贼的墨汁喷到过，"随便你！"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三个单字就说的万分艰苦。
可怜，我万分同情地看着他："这么年轻就口齿不清了，不知道会不会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话一说完我就抬头看向天花板，对他恶毒的眼光视而不见。
"盏叶！"轩辕大声地阻拦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商姓雄狮，免得他破坏了他自己不打女人的习惯。

我又发现了一条住在这里的好处：商盏叶决不可以在轩辕面前对我不利！
真可怜，我同情地看着怒发冲冠的情敌，欺负你不是我的本意，可是，只能怪你流年不利，给了我欺负你的理由，我若心慈手软反而是对不起你！~~~~~~~~~~^O^~~~~~~~~~

我心情大好，和秋日的天空一样晴朗得碧空万里。
"轩辕，"商盏叶已经换好衣服要出发去公司，临走之前，揽住轩辕的肩膀深深地吻下去............
我怒！
瞬间又坦然自若，镇定地把报纸翻过另一页。
----在搬来之前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心理准备，现在才是第一天，要破坏商盏叶的大计也不可太过心急，沉住气！！何况，他离开之后，轩辕一天的时间都是我的............呵呵哈哈嘿嘿............做梦都可以叫人幸福地笑着醒过来。

我的镇定似乎引起了商盏叶的疑心，拉着轩辕死活不肯松手。
"你要迟到了。"轩辕把商盏叶西装上刚刚压出来的折痕抚平（看不见，这么暧昧的情形我根本没看见。我坚定地将自我催眠进行到底）。
"你......跟我一起去公司！"商盏叶说着话恶狠狠地瞪向我。
我把报纸放在膝盖上，等着轩辕的回答............

"别傻了，不要再和定悠怄气了，再不出门你真的要迟到了，今天上午应该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对不对？"

耶！我比个胜利的手势。无论我怎么对商盏叶挑衅，都不如轩辕直接的拒绝对他有杀伤力。我很欠扁地对商盏叶抛了个恶意的媚眼，在轩辕背后，无声地大笑着滚倒在沙发上。
爽！看着商盏叶吹胡子瞪眼睛却无从发作，真不是一个爽字可以了得。

《爱成空或成错》NO.12
"不许你接近那个恶毒的女人，不许你抱她吻她，不要让她靠近你身边三米以内，如果她试图霸王硬上弓，你一定要先反抗，实在不行可以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回来............"在商盏叶滔滔不绝的叮咛中，轩辕已经把他推出门去。
我在轩辕身后对商盏叶言语中的挑拨充耳不闻，只是偶尔恶意的微笑，在他说到拥抱时，虚拟出拥抱的动作，在他说到霸王硬上弓时，配合地装出恶狠狠的表情，似乎在阻拦某个不存在的对象的挣扎............嘲笑着他所有的幼稚。

"轩辕！"商盏叶突然停下身，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确定不需要和我一起去公司，以避开这个存心不良居心不轨的女人么？"
"你真的要迟到了，"轩辕看了一下表，"呃，你已经迟到了，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在最后向商伯伯做汇报。还不快走！"轩辕已经帮他把车门打开。
商盏叶握住轩辕放在把手上的右手，"我决定留在家里，让什么汇报见鬼去吧！"他在说话时却防备地盯着站在门口的我，试图拉着轩辕回到房子里。

我挑挑眉一言不发。

轩辕叹气："就算你今天可以留下，难道你打算每天都留下？三个人整天在狭小的房子里大眼瞪小眼很有趣么？"
"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事............"商盏叶低声昵喃，暧昧地把呼吸喷在轩辕颈子里，手臂环着轩辕的腰，两具身体贴和得没有空隙，言下之意清晰得不需动脑已足以理解。更过分的是他在做着一切时，眼睛还在示威般向我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