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那个人比少爷我还要有钱,还要帅......你会不会......"
"给我闭嘴"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话真他妈多!要比有钱,你没比尔盖茨多;要比帅,你还不及我。但郭健阳你就是郭健阳,没有谁能够代替你。"
小阔少笑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突然转过身去,大张开双臂,要抱上去,"陈涛......那你说你爱我吧!"
陈涛一愣,忽然打了一个喷嚏。风刮大了,冷不防地把他手里的雨伞吹成了喇叭花。大片大片的雨水趁着这空档,全都打在了郭少的身上。
一阵哆嗦。
健阳声嘶力竭地吼,"妈的什么破伞!什么时候坏不好偏这时候坏!"
陈涛表情为难,"这伞是谢飞放了课送我的,明天还不知道怎么还他。"
青筋突然爆起,小阔少整个人气得火冒!
原来是这小子送的伞,什么人送什么样的伞!不坏那才有鬼!
三十五、
郭少神经过敏的时候,曾经问过陈涛: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
摸他额头,以为这臭小子发烧了。
小阔少直晃脑袋,我没病!真的你他妈倒是说你信不信阿!比方说我能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陈涛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你得了吧,那你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什么?
嘿嘿嘿!趁着夜色,突然笑了三声,烘托得气氛毛骨悚然。健阳咽着口水说了句,我当然知道......你八成是想上我!
......
狗屁
陈涛一个白眼滴过去,翻身熄灯合眼,更加坚信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真理!
没有什么日子比高三这一年过得更快了。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寒假,年头上郭少从他爸那儿得到消息,说他妈跟大哥过年会回国看看他这宝贝,小阔少乐得三天都没睡好觉。半夜两点往陈涛家里打电话骚扰,唧唧歪歪说上一堆。陈涛这个寒假过得也忙,他妈前两天又病倒了一次,送去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回来,除此之外还得上饭店打工,放假了之后还真没见上郭健阳几回。
今年春节来的巧,二月八一过就是大年初一,再没几天就赶上二月十四。
二月十四,知道是什么日子嘛?
知道啊!大年初六
废话谁问你这个了!江海洋在电话里头给小阔少上课,情人节你知不知道?Valentine's Day你懂不懂?你小子长没长心眼啊?
屁话!老子当然明白随即往陈涛家里拨了电话,当时凌晨四点。
郭少支支吾吾说了句,"陈涛,后天陪我出去吧。"
"干嘛?后天什么日子?"
"我......我生日。"
"胡说八道!你生日刚过!"这小子分明在捏造事实,说完就要挂电话。
"哎!等等!我坦白......后天情人节,说什么咱俩得在一块儿,要是不在一块儿我晚上就得靠打手枪过活了......你要是不愿意出去也行,少爷我就到你家楼底下唱情歌,咱俩对唱......"
"闭嘴"陈涛被惹毛了,这小子越说越离谱,逗得自己直想笑,"行了,后天就后天。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这都几点了你给我打电话?"
小阔少一愣,电话那头抓耳挠腮,"快天亮的时候,人特别清醒......也特别寂寞......"
初六早上,天气晴朗。半夜里刚下过一场雪,积雪堆满了整条街道,还没有融化。陈涛站在市里的大商场门口等郭健阳。十点过了五分,陈涛倚在门上,两眼在人群里不断搜索这小子的身影。大街上已经到处布满了情人节的气息,商场门口贴着大幅的海报,路过的一对对小情侣含情脉脉。
又等了半小时,还不见人。陈涛磨着耐性,这小子胆敢放他鸽子?决定再给这臭小子十分钟的机会,陈涛坐在了台阶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匆匆。陌生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
突然背后有人在拍自己,陈涛回过头,看见一张阳光的脸。
"涛哥!你怎么坐在这儿啊?"谢飞微笑着,"在等人嘛?"
陈涛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刚刚好,不多不少,摇了摇头,"没......被放鸽子了。"
"那正好啊,我也刚被同学甩了,难得逃出来一天,不如涛哥今天你陪我玩吧?"期许的目光落在陈涛的身上,阳光很温暖。他站起来,替小家伙把松开的围巾围紧,"那走吧。"
谢飞乐开了,围着陈涛活蹦乱跳。
雪开始化了。
没有你,我一样寂寞。
牵着谢飞小家伙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说实在的,是不知道要上哪儿。
陈涛有些担心,照理说那小子不该放他鸽子,没点紧急的事儿他绝对不会不出现。谢飞在路边的食品店买了一盒蛋挞,热气腾腾的,取出一个往陈涛手里塞。
"涛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陈涛咬了一口,"没啊......这天气太冷了,手都僵了。"
"跟我在一块儿是不是特别无聊?"小家伙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晃悠着两条腿看着前方。
"怎么会?我是没想好该带你上哪儿去。"
"涛哥......你有没有女朋友?"谢飞突然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陈涛。
"瞎胡闹,才高中就谈恋爱?"
"那有没有喜欢的?得跟我说实话!"顶着恶作剧般的眼神望着陈涛,小家伙眼里闪着光。
"有......是个性子挺爆的家伙。平时爱逞能,身上毛病一大堆,不能照顾自己,老让人替他操心。可又有好多优点,仗义,挺能担事儿......"
"那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陈涛答不上来了,望着远处白花花一片快融化的雪。过了好久才说话,"喜欢他这个人,不管是缺点还是优点。"
谢飞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突然站了起来,"那涛哥......我要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该告诉他?"
陈涛点了点头。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涛哥......我想追你。"
手里剩下的半口蛋挞忽然掉在了地上,陈涛吓傻一般抬头看着谢飞。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谢飞,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张开着双手,小家伙整个人站在阳光底下。
"喜欢跟爱,是两回事儿。"
谢飞突然愣住了,慢慢地垂下胳膊,走近了,问着陈涛,"那你是不是爱他呀?"
"......"
陈涛没有说话,小家伙伸了个懒腰,嘴角一扬,"涛哥,跟你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走吧!我请你吃饭,肚子都饿了。"
无言的沉默,而这个肯定的答案,早已深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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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走在没有尽头的路上。
商店街的周围很热闹,陈涛走着走着,突然在一个橱窗跟前停下了。谢飞满脸疑惑地望过去,看见那橱窗里摆着几件新款毛衣。
跟着陈涛踱了进去,看了看那两件毛衣的标价,三百八。服务员走过来替他介绍,"这是本季的新款,昨天早上刚到的货,纯羊毛的,这个价钱不算贵。"
陈涛点了点头,仔细地端详,又揣摩着这份价钱。谢飞拉了拉他的衣服,凑他耳朵边上说,"涛哥,要是钱不够,我先给你垫上。"
"不用了。"他想用自己的钱把这件毛衣买下来。随即回头对营业员说,"谢谢,麻烦你给我拿件黑色的。"
把这个月打工剩下的钱全掏了出来,陈涛心满意足地提着装着毛衣的袋子走出店门。
三十六、
吃完了饭,跟谢飞实在没有地方去,就去看了一场电影。二月十四的排片表都是文艺片,陈涛随便挑了一个,看到一半就睡着了。晚上小家伙又非拉着他上溜冰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劝谢飞早点回家之后,陈涛也坐公车回了家。
累了一天,骨架都快散了,慢吞吞地走上楼梯。走道里前两天刚换上的一个灯泡又给人偷了,黑漆漆的看不清台阶高低。刚要踏上二楼的台阶,陈涛脚底下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前倒了下去。
"哎哟"一声闷闷的惨叫,陈涛摔得不疼,立马意识到自己摔在了一个人身上。靠着巷子对面的一点微弱灯光,陈涛叫了一声,"健阳!你小子怎么在这儿?"
小阔少抽着冷气儿,"你......你压着我胳膊了。"
陈涛一愣,赶紧挪开,郭少这才撑着墙站了起来,"你上哪儿了?我等了你一晚上了!"
"我他妈还问你呢!你小子一大早地放我鸽子!"拽着那小子的大衣领口就质问,"是不是存心的?"
"我没啊我!"健阳当然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今早上我刚想出门,我爸就把我逮机场接我妈跟我哥去了,他们临时改了日子,我也不知道啊。我往你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忙完了中午我就直接赶商场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你人啊!"
原来真是有急事的,陈涛放了心,"我还以为你小子出事儿了,被车撞了,遭人劫了,险些就拨了110。"
健阳呵呵直笑,"哪能啊!别咒我啊你!"一拍脑门,"啊,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是嘛?"陈涛打量着这小子,右手拽紧了自己手里的袋子,"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
小阔少从背后提出一个袋子,"下午我在商场找你的时候买的,今年新款,特好!"
陈涛接过去,又笑着把自己的袋子递过去,"臭小子,别以为放了我鸽子拿东西送我就能摆平了。我的也不差。"
嘿嘿嘿。各怀鬼胎。健阳望着陈涛笑了三声,随即埋下头把包装袋拆开。
心儿怦怦跳。
哆哆嗦嗦的手把东西撕开了,借着光亮郭少激动无比地往里张望着。
突然愣了。
陈涛的手也止住了,缓缓地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投向健阳。
小阔少手里,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陈涛怀里,一件白色的,相同款式的,毛衣。
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心有灵犀这回事儿?
比方说我能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
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彼此幽幽的目光对上了。
不得不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离奇而无法揣摩的事。好像早就已经把对方洞穿了一般,了解你的一切,知道你所有的需要。
陈涛轻笑了两声,打破了沉寂,"给你挑了件黑色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穿黑的帅。"
健阳也乐开了,狂笑着抱着肚子,"你记性还真好我那是看你平时都爱穿白的,所以挑了这个颜色。"说着说着,嗓门哑了,"没想到......连款式,都一样。"
"喂!就这么件小事儿你也能感动到哭?"陈涛笑抽了,"别娇情了!整天一件薄薄的毛衣加一件外套,人都哆嗦了,还不加衣服,你折腾自己干什么?"
确实哆嗦了,整个人都在打颤,小阔少突然伸出双手,狠狠的,狠狠的,抱了上去。
"这楼里串风......我蹲这儿喝了一晚上西北风,我他妈冷死了,就指望着快点抱上个大火炉......"
抱紧了,冰凉的手陷在陈涛的呢子大衣里,他的温暖渗透在身体的里里外外,就好像真实地怀抱着滚烫的火炉。
是不是命中注定,
上帝让寂寞的我在这段寂寞的日子里找到了你。
我无时无刻不把你挂在心上,
探寻你的心路,
掏空我的心肺,
我想跟你形影不离,
把你所有的印记深深的埋在我心底,
这样在我的生命里,从此便少了寂寞。
乱了气息。
陈涛试探着吻上去了,贴着冰冷的墙面,健阳闷闷地哼了一声。舌尖像是惹火般地探寻着对方的口腔,迫不及待地吞咽着唾液,好像要把彼此深深地吞下。
身体再也站不稳了,小阔少的腿软了,脑袋跟火烧一般。疲软的身体往下倒,陈涛抱稳了他,放低了身子,两个人一块儿蹲坐在了地上。
健阳哑着嗓子,黑夜里两颗黑漆漆的瞳仁闪着光,"陈涛......你想不想做......"
话没说完,整个臀部已经紧紧的贴在了陈涛的身上,扯着他的裤子,"我等不及了......"
欲望在胸腔中萌生,陈涛托着健阳的身子彼此紧密地贴合在一块儿。坐在台阶的角落里,契合地抱作一团。深夜,安静地能够听见低沉的喘息声。
健阳手心里,是陈涛火热的欲望。
姿势有些困难,脱到一半的内裤卡在膝盖上,把身子提高了,就着一点点的摸索,慢慢沉进了他的身体。一时之间,整个身体在痉挛里苏醒。突然有一种沉沦在爱与痛边缘的快感。
身体汗湿了,激昂地抱紧着对方,火烧一般的冲撞在最深处点燃着。把想叫出声的渴望全淹没在呼吸中。
痛到没有知觉,却被热浪侵袭着,吞噬着。
夜黑了,他们睁开了眼。
互相细细地打量着,在黑暗中闪着光的深邃瞳孔。
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于在最漆黑最漆黑的世界里,犯着不可饶恕的罪过。
即使早已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彼此都深刻地窥探到此刻的内心。
哪怕何时我们分开,
依然
--人与心同。
直到身心疲惫,凌晨一点郭少才被陈涛给背进的家门,钻进被窝就睡死了。而顶风作案的代价就是,小阔少躺在床上一天都没能动弹。
把脑袋哀怨地埋在枕头里,任凭陈涛怎么喊都不起床。
鬼哭狼嚎一整天--
"***疼死我了!下回说什么也得我上你,再也不干这累活了!我都快瘫痪了"
事实证明,郭健阳,郭少永远都不愿意吸取自作自受的惨痛教训。
三十七、
又一年的冬天在温暖中度过。
年过完了之后,小阔少的妈跟大哥飞回去了,发现郭大总裁没有亏待自己的儿子,多年不见健阳长高了,长帅了,有出息了,也就放心了。在机场送行的那天,郭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多年之前的难过。
因为不再孤独,不再寂寞,身边有了陈涛。
最后一个学期的气氛格外紧张。哥儿们在一块的时候开始慷慨激昂地高谈阔论今后的出路。这个时候,谁都幻想着踏进名牌大学的那一刻。江海洋这小子也知道了分寸,终于有点上进的样子跟着健阳一块儿复习。有好几回他咬着笔杆子问郭少,"你真要跟陈涛考一所学校?"
想到没想,"废话!"
"健阳......不是我说你,那小子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全国比赛那结果还没下来,要下来了他就赶上直接保送了,你也知道那T大分有多高,到时候你没考上还不是白搭。"
"你他妈乌鸦嘴!"健阳掐他脖子,"你是不是特不乐意看我俩上京私奔,把你一个人丢这小城里啊?"
江海洋使劲抓住郭少的手,"你......你轻点,我,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俩真要是这感情,隔多远在不在一块儿,都一样。"
小阔少松了手,巴瞪巴瞪地望着海洋。
"你呀,别一个人尽往死胡同里钻,到时候没赶上他把自己也给赔了。你不心疼,那陈涛那小子也得心疼啊。"
健阳听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细细打量江海洋,"你小子对我,有那么好?"
"嘿嘿嘿,谁让咱俩那么多年的好哥儿们呢!"海洋笑得殷勤,突然凑到郭少耳朵边上,"最近手头紧,欠了人三百块钱......你看你能不能......"
"碰"一声,把那小子从凳子上排挤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