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后完本[耽美]—— BY:丧心病狂的瓜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  录入:01-03

在完成了对这个世界暴戾却又不失浪漫主义的报复之后,小夏走了,回到了属于他的深海。
‘鲸语’是孤独的语言,是经受过家庭暴力的孩子的语言。夏庭晚掌握了这门语言,这是《鲸语》如此震撼人心的核心所在,他时隐时现的脆弱,阴郁又带着微弱渴望的神情,使任何一个国家的观众,都会为之心碎。”
知名影评人点到了夏庭晚现象的真正精髓——
其实从走红开始,夏庭晚就不能算是个优质的偶像。
他经常被拍到出入夜店,抽烟,习惯性迟到,受访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因此怪责他,媒体把他写成文艺界的忧郁少年,大众只觉得他是个受了伤的孩子。
夏庭晚和小夏的人物形象出现了某种化学反应,观众对小夏产生了共情,由此也对夏庭晚产生了共情。
观众心疼他。
夏庭晚的美感,被赋予了易碎、阴郁又带着偏激的精神符号。
他越是放浪形骸,反而越是被狂热追捧,就是在这种有些危险的如日中天中,夏庭晚认识了苏言。
苏言是亨泰苏氏集团这一代的真正掌权人,是住在香山的新式权贵。
但是夏庭晚第一次和苏言见面时,苏言的身份是他的影迷。
——
《鲸语》剧组那天在H市的半岛酒店举行媒体见面会。
虽然性质上算是一个小型的电影沙龙,但是由于《鲸语》在当时的热度,来的都是导演、编剧、杂志主笔、知名影评人乃至各路名流,因此倒更像是一个文化圈的盛会。
不仅如此,在半岛酒店外面,还有一大批影迷和粉丝团守着夏庭晚和许哲。
夏庭晚从来都不喜欢参与这样的媒体活动,他厌恶拘束,也无法规规矩矩背好每一个官方答案,因此每次参加类似的活动,他都感到烦躁。
那天夏庭晚在宿醉状态,赶到半岛酒店的时候,虽然说不上神志不清,但是的确有点犯晕。
这样的状态当然是绝对不能够被接受的,他虽然外表看似我行我素放任自由,可实际上自己却经常心里发虚。
因此还没等许哲和经纪人逮到他,他就溜到内宾休息室,把头放到水龙头下一个劲儿地猛冲,想要赶快在见面会开始前清醒过来。
再抬起头时,透过满头满脸的水珠,他从大大的梳化镜里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背后不远的地方。
那个男人就是苏言。
苏言比夏庭晚高半个头,三十多岁的年纪,右手握着一根赤金手杖。
他下巴上一道美人沟,鼻梁挺得可以说是锋利,一双浅灰色的双眼。
他有种醒目,哪怕只是安静地站在哪里,也会让人觉得他又傲慢又得体。
夏庭晚对上他的眼睛,前一秒觉得被高高在上地审视,下一秒却又觉得那双浅灰色的瞳孔温和而深沉。
那会儿正是夏庭晚在娱乐圈穿梭最热烈的时候,他周围到处都是耀眼的模特演员和明星,所以也就不觉得苏言称得上多么帅气逼人。
可他始终都悄悄觉得苏言很酷。
“擦一下吧。”
在夏庭晚还不知所措的时候,苏言先从西装胸袋里抽出酒红色的丝绸方巾递了过来。
夏庭晚这才意识到自己湿漉漉得有多狼狈,刚下意识尴尬地要拒绝,苏言已经继续说道:“你身上还有点酒味儿,只洗脸,别人还是能知道。擦一下,好一点。”
苏言的语速很慢,慢就带着一种磁力。
他声线低沉,厚却又不重,反而清朗,像是胸口里装着一台天朗低音炮似的,一播放起来,每个人都要听话。
夏庭晚接过了方巾,覆到脸上时,忽然闻到一股浅淡的古龙水味,这才明白苏言的意思。
他擦完脸刚想要把方巾递回去,手伸到一半,又感觉不太礼貌,可苏言已经无比自然地接了过去,轻巧地褶成尖角放回了西装胸袋里。
“请。”
他拉开休息室的门,用手杖作了个让夏庭晚先走的动作。
夏庭晚感觉自己被操控了似的,迈步刚要走,却忽然感到不甘心,于是他停下来问了一个有点突兀的问题:“你是谁?”
苏言浅浅地笑了:“你的影迷。”
他笑起来时,下巴上那道沟就显得更深了些。
第三章
见面会上夏庭晚又表现得很不自在。
U周刊的记者问到关于演技的问题,先是夸赞他把作为家庭暴力受害者的小夏演绎得无比真实,然后话锋一转,问他的生活中是否经历过类似的事,或是接触过小夏这样的人。
夏庭晚感觉喉咙好像忽然被谁攥紧了一般。
在聚光灯下,哪怕只是三四秒的失语都让人非常尴尬,他感觉自己掌心出汗,想抽根烟,又想喝上几个shots,目光游移之间,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苏言。
苏言双手交叠,眼睛稳稳地看着他,那种专注地凝视,让他忽然安心了些。
他终于勉强想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回应:“我个人没有经历或者接触过,其实对于如何诠释小夏这个人物,真的是许哲导演给了我很多启发和帮助。”
在进入娱乐圈这件事上,他始终处于一个不太自觉而自知的状态。
成为明星,最让他感到满足的是有人喜欢。
后来想起来当然是太过幼稚,可是对于那时的他来说,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想要很多人很多人的喜欢,想要不追究真实的他、不需求任何责任和回馈的无偿爱意,
他就像一只虚荣的孔雀,只想要开屏时那一瞬间幻光般的华彩。
至于在那下面的真实自己,他不想被看到,不想被接近,不想回答,不想记起。
见面会结束后,现场三三两两形成了小规模聊天社交的局面。
夏庭晚本来当然应该是主角,可是他自己觉得访谈期间表现得实在糟糕,心情又差,所以巴不得没人理他,很快就一个人溜到角落去了。
还是经纪人周仰最先找到了他,“有个事。”
周仰这样开头的对话通常都伴随着一些令人头疼的麻烦,夏庭晚小口啜着香槟,用眼睛瞟了一眼周仰,示意他继续说。
“有人想请你吃顿饭。”
“不去。”夏庭晚想也不想就拒绝,他成名以来,这种事也不少,有富商、有导演,但一来还没什么太了不得的人物,二来夏庭晚的性格任性偏激,他享受爱慕,但是厌恶有企图的人的接近,对他的喜欢一旦强迫的意味,就会踩了他的安全线。
“这位苏先生的面子,怕是要给的。”周仰摇了摇头,他侧过身子,给夏庭晚指了下站在远方,正和许哲说话的苏言:“庭晚,我了解你,不是真的惹不起,我肯定提都不和你提。”
夏庭晚刚开始有些错愕,可随即胸腔却涌起了一股愤怒。
他不再理周仰,而是握紧香槟杯,直接大步朝苏言的方向走过去。。
“苏先生,”
他突兀地站到了相谈甚欢的许哲和苏言旁边,虽然笑得露出浅浅的酒窝,可是一双眼睛却挑衅般地盯着苏言:“以您的身份,想找我吃饭不用这么麻烦吧。用得着编个影迷身份逗我一下么?”
夏庭晚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又极不客气,让许哲都惊愕地转过头来。
可夏庭晚是真的生气。
他以为风度翩翩的影迷,实际却是一个玩着老套戏码的权贵。
如果苏言明着来,他都不会这么愤怒,可苏言骗他,像是戏耍一个戏子似的,看他沾沾自喜,然后又居高临下地逼他应承,这实在太无聊了。
苏言没他想象中那么酷,这让他觉得恼火。
“其实找我吃饭很简单,上一次有人开价三十万,我拒绝了,所以苏先生……不如您看着开个价?”
夏庭晚话一出口,自己也马上后悔了。
三十万的事是瞎编的,虽然圈子里有这样的事,但是明码标价太俗,谁也不放在明面说,他就是想拿来噎一下苏言。
可是实际上,这当然既失了他自己的面子,也叫许哲面上不好看。
更何况他还没搞太清楚苏言的来头,但周仰那样说,那么当然绝对不该得罪。
夏庭晚炸毛炸得快,可是其实心里怂得也快,但又不愿意马上服软,于是就只能僵僵地站在那儿。
苏言低头看着夏庭晚,神情有一点点惊讶。
“抱歉。”
苏言竟先道了歉,这让夏庭晚都有些意外,他看起来像是这辈子都不需要说抱歉这两个字的那种人。
“今天见你兴致不高,就很想请你吃顿饭,其实应当直接和你讲的,只不过见面会结束就没见到你,所以就托付了周先生,想必是转述时出了什么误会。”
“至于影迷身份……”
苏言转过身,夏庭晚这才注意到他身后有个身穿黑西装、高近两米的保镖,苏言从保镖手里接过一片薄薄的CD,递到夏庭晚手上。
“前段时间托人买到的《鲸语》蓝光碟,今天带来,就是想找夏先生签名。”
苏言看着夏庭晚,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是影迷,没有骗你。只是现在再提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尴尬了?”
“不、不尴尬。”
夏庭晚瞬间感觉脸皮发烫,他不敢去看苏言的表情,只偷偷瞟了一下许哲,后者把手指放在眉心轻揉着,没有搭话,显然是感到伤脑筋。
苏言给他搭了一百个台阶让他下,夏庭晚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更丢脸了,只好赶紧找出一只笔,在CD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夏先生。”
在夏庭晚写字的时候,苏言低沉的声音在他身旁又响了起来:“如果再有人开价找你吃饭,无论多少钱——叫他滚。”
夏庭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苏言。
哪怕只是这么仓促的相遇,苏言的身上几乎已经牢牢地打上了高雅和得体的标签,从他的口中吐出“滚”这个字,实在叫夏庭晚大吃一惊。
“因此惹上麻烦的话,夏先生可以随时来找我。”
苏言却并不再多解释,他接过夏庭晚签好名的CD,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里显出了丝温和的笑意,“谢谢”。
他留下这两个字,竟就转身走了。
——
夏庭晚花了足足一星期的时间,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七天了,苏言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只言片语,只派陆秘书回来取过一次文件。
夏庭晚因此觉得好沮丧,可这又是他意料之中的。
管家、厨师和司机还都留在香山的宅子里帮衬,他们把握了一种微妙却又得体的态度,大部分时间给夏庭晚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但是如果需要的话又会随时出现。
没有人表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态度,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多话。
这当然是苏家的风格。
苏言处事妥帖、平稳,却又不拖泥带水。 哪怕是当年狂热的追求,也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原则。
说了要工作,就绝不会回复夏庭晚的讯息。可在夏庭晚都要因为怀疑自己的魅力而恼火的时候,苏言又往往已经坐飞机回到了他的身边。
苏言经常很忙,飞回来也只陪夏庭晚说一晚上话,第二天一大早,往往夏庭晚人都还没睡醒他便又飞走了,可他对于奔波跋涉之苦一字不提。
他不插手夏庭晚的工作,也不干涉夏庭晚的生活,写了那么多缠绵的情书,可是转身离开时却总是干脆。
夏庭晚那时私下经常和朋友吐槽过苏言是个老古董,可实际上他一直觉得苏言有种老派的尊严和从容。
那种风度他没有,他周围的任何人也没有。
确信苏言不会出现的第八天,夏庭晚终于无法再磨蹭下去了。
他的东西其实也没那么多,不方便带着的都整理好了等管家直接安排送去他家里,手上只提了一个精巧的牛皮行李箱,戴着一副墨镜就离开了苏家。
“夏先生,送您回家还是?”
“不回家。”
夏庭晚坐在后座看着车窗外看着香山的风景答道。
他不想回到那个家。
当年与苏言结婚就是母亲张雪乔和继父一力主张,如今媒体报了他和苏言离婚的小道消息,张雪乔早就给他打了几十通电话。
夏庭晚一个也没接,他想也知道接了张雪乔会说什么,无非是要他赶快去求苏言不要离婚的话。
张雪乔是那样一种女人,一辈子都靠男人的施舍活着,哪怕到了近五十岁的年纪,也还在娇滴滴地和继父撒着娇。
可他也不怪她,她无非就是想永远都做个小女人,而不是个母亲。
她想要活得舒心,为此,儿子的幸福与否,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就像他八岁那年,有一天,她因为不堪忍受家暴而逃走了,就那么把他丢给了酒鬼父亲夏仲予肆意虐待一样。
但是张雪乔终究也不算彻底冷血,在他十三岁的一天,她忽然带着从商的继父回来了,一照面就是二十几万丢给夏仲予,把这个只会喝酒和赌博的男人砸得晕头转向,然后干脆利落地把夏庭晚带回了继父家。
张雪乔至今都认为她和继父是救世主,把浑身是伤的夏庭晚从沼泽里给拉了出来。
可夏庭晚却像只不服管教的野猫,不亲人,也不听话,继父觉得他不懂得感恩,很少和他说话。
直到五年前事业重创,底裤都要赔掉时,才语重心长地找夏庭晚谈话:不如就和苏先生过吧,我看他也是真心待你的。
夏庭晚从来没有过家。
直到五年前苏言对他说:“庭庭,过去的人生,谁都改变不了,可是以后不一样,我给你一个家。”
可现在他又没有家了。
“去我助理那儿吧。”
夏庭晚想了很久,终于勉强想出了一个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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