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来自国外的粮种有一部分之前就已经种下去了,司徒瑾如今已经腾出了时间,开始在这些粮种种植的地方折腾起来,那边送来的资料非常有限,只有一些大概的情况,其他的都得让司徒瑾自个来研究,何况,许多粮种其实国外也是不种的,都存在一些缺陷,还有一些,根本就是那些海商弄出来骗赏金的,虽然也能吃,其实就是土著们从野外搞到的类似于野山药,葛根之类的玩意。不过,司徒瑾知道之后,倒也没有生气,许多高产的粮种都是从野外那些植物驯化而来的,人家也不是天生就是那副高产模样的。
因此,等到司徒瑾知道圣上要带着人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地里头研究某种植物是不是可以通过扦插之类的手段种植呢!
“哎呦,殿下,陛下离庄子上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了,殿下你怎么还穿的这一身啊!”李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殿下,热汤已经准备好了,殿下赶紧去洗漱一番,回头换上衣裳,得到庄子外头去接驾啊!”
哪怕圣上说了不用打扰司徒瑾,难道司徒瑾就真的不用出来迎接了?这怎么可能?司徒瑾的确是没反应过来,之前李兴跟他说过一次,结果一觉醒来,司徒瑾就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反应过来,难免有些懊恼,赶紧在光量子计算机上添加了一跳命令,就是在日程上增加李兴他们汇报过的一些活动。
司徒瑾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将头发也洗干净了,一群人围着司徒瑾,一边帮他换上正式一点的衣服,一边用大棉布将司徒瑾的头发擦干,然后给司徒瑾将头发竖起,一切整理妥当了,才簇拥着他往外头走去,外边,庄子上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司徒瑾一个了!
那边,沈安轩和谢如柏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都有些不适应了,他们这些日子跟着司徒瑾耗在皇庄上,为了活动方便,穿的都是短褐,当然,不是普通百姓穿着的那种粗布的,而是细棉布做成的,细棉布其实在天热的时候要比穿丝绸的舒服,比较贴身,而且吸汗,这会儿两人换上织锦的袍服,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伸了,好半天才找回了感觉,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司徒瑾这边这会儿也算是找回了一点感觉,这身衣服还真是各种不方便,不过既然是正式的场合,也只能稍微忍一忍了。
接驾这种事情,礼仪可是比较繁复的,要不是有张临渊在,他们还真是有些抓瞎,毕竟,这不比宫中,还有不少外臣过来,另外,庄子上也没有相应的摆设,因此,也只得尽量了。
事实上,大家在这上头都不是很担心,说白了,圣上过来要看的是产量,至于仪式摆设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你要是拿出来的麦子不好,产量不高,就算是仪式摆得再好看,也是没用,而关键地方做好了,那么一切也没什么问题了。
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御辇缓缓而来,御辇后头,跟着一溜的车马,这些都是随驾的臣子了,司徒瑾站在最前头接驾,结果这边才开始行礼,那边圣上就从御辇上下来了,几乎是喜形于色地将司徒瑾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怀里,司徒瑾居然在这个年纪享受到了一把举高高的待遇,圣上笑着高声说道:“众卿,这是我家麒麟儿,这皇庄上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打理的,今儿个,咱们就来看看他的成绩!”
顿时,一阵欢声雷动。
第34章
司徒瑾几乎是有些尴尬地带着一行人进了皇庄,然后拿出了一大堆的资料,开始给他们介绍起各个试验田地产量来。
不管在哪个领域,懂行的从来都是少数,但是直观地数字大家都是听得懂的,一帮朝臣就算都是那种君子远庖厨的人物,对于地里的产出都是了解一些的。毕竟,这年头,大家有了钱,不是挖个坑将钱埋起来,而是拿去买地,买铺子还会赔钱,买地这就是不动产,年年都有产出不说,回头也好脱手。
因此,一亩地有多少产出,大家心里多少都有点数,而这里,哪怕是普通的下田,产出都差不多赶上中上田了,一些精明的人都开始盘算起来了。要知道,这些人家田地很多,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都能免税,都是有一定限额的,不过,对于这等人家来说,将家里的上田在册子上改成下田,中田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如今普通的下田都有这样的产量,那么,这里头可做的文章就很多了。
当然了,这么想的人其实也就是一部分而已,真正朝中的大臣也不至于只有这点见识,眼皮子没那么浅。说实话,大家其实都知道兼并的危害,但是,大家都在自然而然地这么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你不去买地,自然有别人去买。土地总是会向着更有钱的人转移,普通的百姓的经济情况是非常脆弱的,一场灾荒,一次重病,甚至哪怕是为了长辈的一个丧礼,卖房卖地都是基本操作。
便是那些小地主,很多时候也是承受不住多少风险的。普通的地主人家,想要富裕,靠的同样是省吃俭用,勤俭持家,一些人家,平常的时候,甚至长工都要比自家吃得好,因为长工要干活,自家要干的活没那么重。
本朝目前为止,土地兼并还没有多严重,毕竟开国也就是百年左右,正是人口滋生的盛世,但是盛世能够延续多长时间呢?按照历史,除了两汉差不多延续了四百年之外,其他的朝代,最长也不会超过三百年,正常一两百年也就到头了。
其实,有点节操的官员,都是不希望改朝换代的,改朝换代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自家就是赢家,如今朝堂上这些人,有几个前朝的时候就是什么高门大户的,那时候多半还是土鳖。要知道,历朝历代,开辟之前,都有一帮农民在有心人的集结下揭竿而起,效那陈胜吴广之事,但是都是为王前驱。可是,天下烽烟既起,各地的豪门大户,却是不能独善其身的。
因此,等到新朝建立之后,天下豪门大族也是十不存一,能够存活下来的,也是元气大伤,真有那等左右逢源的,实际上,到了新朝也是不得重用的。
因此,不到那种地步,谁都不希望天下大乱,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灾难。
如今,缓和矛盾的机会来了,当一亩地能够养活更多的人,那么,一个王朝自然可以延续更长的时间,说不定,在这段时间中,又有人想出别的什么办法来了呢?因此,在看到了确切的数字之后,所有的人都是震撼且欣喜的,当即就有人直接向着圣上道贺:“陛下,此乃天下之幸,苍生之幸!”
圣上神情也非常欢悦,作为一个皇帝,天天烦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如今这个好消息足以让圣上这一辈子,哪怕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成就,都能够有个好的庙号,将来龙驭宾天之后,在阴土龙庭也能有不小的发言权了,他看着司徒瑾,神情简直像是看到了珍宝一般,他笑道:“小七,你立下这般大功,朕的赏赐可是不能少了!”
司徒瑾对于赏赐什么的,压根没什么感觉,他如今性子也变得直接了起来:“父皇,这还只是第一步而已,还差得远呢!等到将这些肥料能够推行天下之后再说吧!”
圣上想想也是,这肥料里头也是有着极大的利益的,要是朝廷颁行了善政,结果下面阳奉阴违,肥料都叫那些豪门大户占据去了,普通百姓却是没有,岂不是反而要造成更大的民愤?
圣上一番琢磨之后,又有了主意,这事若是做得好了,那些豪门大族隐匿瞒报的土地人口非得爆出来不可,想着这些年来,那些豪门大户用自个的手段少交了多少税,逃避了多少徭役,圣上就觉得气恼,如今,只要想个周全的办法,那些豪门大户只要还想要用上肥料,那么,他们就得老老实实地将那些瞒报的土地给吐出来。
圣上心思转得很快,脸上神色压根没有变化,因此,谁也没想到,圣上居然已经起了这样的心思。跟过来的大臣这会儿只顾着逢迎道贺,盘算自家能从中得到多少利益,一时间多半也没想到那么多。圣上越瞧司徒瑾,越是顺眼,要是自家其他儿子有司徒瑾一半的出息,大晋朝也就真能千秋万代下去了。圣上却没想到,若是一帮皇子个个都有着能够治国安邦的大才,一个个岂不是更要闹翻天了?
圣上嘴上却是说道:“小七既然这么说,等这事成了,回头朕便论功行赏!”
圣上饶有兴致地将整个皇庄都逛了一圈,在知道司徒瑾如今在研究那些海外的粮种之后,又是许诺,会叫人努力搜集这些种子,回头都送到皇庄上来。
司徒瑾琢磨了一下,又提出了要求,表示光有京城附近的皇庄还不够,毕竟大晋朝地域广袤,各地的气候土壤情况多有不同,因此,回头还得在其他地方做实验,圣上心里高兴,一挥大手,都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果,等到回去的时候,谢皇后一听,脸上神情立刻变了,她姣好的脸上露出了埋怨之色:“圣人,小七这才多大,难不成日后就得东奔西走,远离京城,真要是如此,当年,当年臣妾又何必……却叫臣妾如今伤心!”
谢皇后这般言语,圣上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赶紧解释道:“梓童实在是多虑了,朕哪里想了这么多,梓童想要小七承欢膝下,朕又何尝不想,小七如今年纪小,京城这边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圣上说着,竟是罕见地心虚起来,很多事情,压根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教会的,缘何迄今为止,就一个神农呢?再有祖宗们的托梦,圣上直觉司徒瑾就是天命之人,这等有利于社稷江山的大事,就算还有别人会,除了司徒瑾,他也不放心别人啊!
谢皇后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圣人的意思,臣妾也明白,臣妾也知道自个就是一己私心,只是圣上也该知道,小七这般本事,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知道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圣上顿时悚然一惊,没错,的确如今大晋算是天朝上国了,但是,也不是没有敌人,北方狄戎也就算了,他们逐水草而居,那边的气候并不适合耕种,可是,其他国家可就不一样了,无论是渤海国,还是茜香国,可也都是农耕为主,就算是国内,一些至今还没有完成改土归流的地方,那里的土人也未必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圣上这般一想,顿时坐不住了,也觉得自个之前的想法有些想当然了,不过嘴上却是不能承认,只是说道:“若是小七出京,朕自然另有安排!小七出息了,梓童也该安心才是!”
谢皇后又是轻叹了一声:“臣妾就是个妇道人家,原本只听说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如今,却是后悔儿子太出息了,一出息,就留不住了!”
圣上被谢皇后这般示弱弄得有些狼狈,但是,他心志坚定,绝不会因此想着叫谢皇后也生上一个,毕竟,若是谢皇后有了亲生的儿子,凭着司徒瑾对谢皇后的感情,日后定然变数横生。
圣上犹豫了一番,还是试探道:“前些日子,不是说齐美人有了吗?回头生下来,要不也送到长宁宫来!”
谢皇后摇了摇头,说道:“臣妾这个年纪,精神头已经是大不如前了,哪里还养得了孩子,何况,便是我自个肚子里头爬出来的,也未必比得上小七贴心了,可就是小七已经够让臣妾操心的了,回头再来一个,臣妾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圣上笑道:“小七的确贴心,他也是个孝顺的,回头朕直接下旨,叫他经常回宫,免得老是待在外头,心都野了!”
谢皇后轻嗔道:“圣上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小七这般辛苦,难道不是为的大晋的江山社稷?男孩子可不比女儿家,能够建功立业,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圣上笑着说道:“建功立业也不妨碍孝顺父母啊,皇庄上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朝中大臣还有休沐日呢,他倒是抽不出空来了?”
谢皇后也是笑道:“小七是个谨慎的性子,既然存了心思,恨不得日日泡在地头才安心呢!”
圣上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可不正是如此!朕听皇庄上头的庄头管事说了,前几个月,便是刮风下雨,小七也是带着人四处巡视,生怕出了什么纰漏,小七自小在宫里长大,何曾吃过这等苦头,也亏得他能坚持下来!”
司徒瑾其实面目上相差不大,自他修行以来,观想的那枚种子,也不知道来源于何处,是什么根底,但是每每泄露出来的一点气息,不仅叫他神魂愈发壮大纯净,又能反哺肉身,连肉身也变得纯净起来,如今开始修行武道功法,竟是事半功倍。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地里做过什么农活的,手上连茧子都看不出来,要不是皇庄上的人都对他心悦诚服,一个个满眼都是崇拜之色,一般人还真不相信,这些事情是出自他手。倒是沈安轩与谢如柏,如今看着不像是大家子弟,俨然有些农家子的模样了。倒不是干了多少活计,实在是每日里早出晚归,在地头奔波,风吹日晒的,难免看起来粗糙了不少。
圣上想到这般,又听太医说司徒瑾去年的时候就开始修炼道家的导引术,还有一门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估摸着是从道藏里头找出来的吐纳法,想着这的确有几分作用,心里也有了点心思,准备回头问问司徒瑾,他修炼的是什么法门。
原本圣上回宫的时候,是要带着司徒瑾一块回去的,架不住这些时日,正是一些海外粮种的关键时刻,司徒瑾就算不用亲自忙活,也得盯着教导庄子上的农户去做。
司徒瑾如今在生物科技上头俨然已经登堂入室,对于这些作物,只要看到模样,还有送来的大致资料,就知道这些作物属于什么纲目,什么科类,也能推测出大致的种植需求,因此,一切都进行得颇为顺利。另外,似乎是因为那枚种子的缘故,司徒瑾竟是觉得自个生出了一些神通来,他似乎能够感觉到植物的一些意识,虽说暂时仅仅如此,不过司徒瑾有一种预感,随着自个修行精进,说不得还能对这些植物进行催生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