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司徒瑾在东宫的那个小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司徒瑾在心灵鸡汤这种事情上头真的不擅长,他也不觉得司徒毓真的需要多少安慰,司徒毓一方面是想要从司徒瑾那里打探点消息,另一个方面,大概也就是想要通过司徒瑾向圣上示弱。
司徒瑾对于这种人际往来并不热衷,有这许多时间,就算是睡一觉也更有意义一些,起码在睡觉的时候,他还可以稍微修炼一会儿,而在这里跟司徒毓你来我往地试探什么的,却叫司徒瑾身心俱疲。
而司徒毓也觉得司徒瑾滑不留手,有用的东西半点也没说,说出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自己知道的。司徒毓的确精神压力很大,但是,他等闲也不会将这个弱点展示给别人,要不是确定司徒瑾不会多事,又想要通过司徒瑾对圣上表达一下自个如今的困境,他也不会那般用力表演,不过现在看来,有点用力过猛了些,叫司徒瑾都有些尴尬起来。
一顿饭吃完,两人暗中都是松了一口气,等到司徒毓听说司徒瑾才出了东宫,就被大明宫何善的一个徒弟何荣带走了的消息,他不由叹了口气,眼中这回流露出来的神情是真的有些羡慕了。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圣上很多年没有真心实意地跟司徒毓这般亲近了,很多时候,司徒毓总是会想,自个的父皇表现出来的那些慈爱,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在演戏,而他自己,对自个是不是在演戏,也是心知肚明的。
说白了,虽说是父子,但是一旦牵扯到了权位,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哪怕圣上是无意的,但是,依旧将太子当做了一个竞争者,因此很多时候,圣上的打压都是自然而然到近乎下意识的,当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司徒毓也只能叹息了。或许,圣上不是不疼爱自己,只是相比较于那张椅子,那点疼爱也就要打上不少折扣了。
司徒瑾也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很快回了长宁宫,这会儿圣上已经在了。
圣上穿着一身轻薄的家常衣服,躺在软塌上,享受着几个宫女的按摩,谢皇后也穿得比较随意,就是一身简单的对襟褙子,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了几根簪子固定,耳朵上也就是简单地带着一对珍珠耳珰,斜倚在引枕上,同样有几个宫女在帮她捶腿捏背。
谢皇后见司徒瑾进来,脸上顿时笑了起来,招手说道:“小七快过来,我宫里的宫女跟太医院那边新学会的手法,你也试试看!”
司徒瑾行过礼,走进前来,正要说话,圣上就说道:“之前喝了不少酒吧,身上都有酒气了,你母后给你准备了解酒茶,再换身衣服再过来!”
实际上,司徒瑾出来之前,已经喝过一杯八宝解酒茶了,身上也没所谓的酒气,不过既然圣上这般说了,司徒瑾便从善如流,笑嘻嘻地道了声歉,到偏殿更衣去了。
谢皇后在一边说道:“陛下却是好本事,臣妾却是没闻到什么酒气!”
圣上笑道:“梓童话里有话啊,朕就是赶他去更衣呢,虽然没闻到酒气,不过看他样子,就知道喝了酒,估计还喝了不少,他年纪还小呢,酒却是不能多碰的,所以啊,叫他长点记性!回头,朕也要跟太子说一说,小七才多大年纪,可不能随便碰酒!”
谢皇后嫣然一笑:“却是臣妾短见了,还是圣人想得周全!唉,这时间过得真快,小七如今都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呢,就这么一点大,我都不敢抱他,生怕把他摔着了!”
圣上微笑道:“是啊,小七那时候也就是两尺的样子,软软的一团,当初谁能想到,小七如今已经有了这般成就呢?”
这边感慨间,司徒瑾已经换好了衣服,又喝了一碗解酒汤,好在跟东宫的配方不一样,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挺不错。司徒瑾又跑过去道了个歉,然后就听圣上说道:“你二哥那边的酒好喝吗?”
第48章
这话说得有些古怪,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当然好喝啦!甜滋滋的,跟甜酒酿有点像!”
谢皇后听得哭笑不得,她斜睨了圣上一眼:“圣人怎么就知道吓唬小孩子!”
圣上哈哈大笑了起来:“梓童这话说得偏颇,说他长大了的也是你,说他还小的也是你!”
谢皇后心疼儿子,叫司徒瑾也躺下让那些宫人松松筋骨,圣上笑道:“小七这个年纪,正是长筋骨的时候,稍微按一按就是了!”
几个宫女答应了下来,围着司徒瑾开始各自动作起来,她们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力度把握得恰到好处,不过,对于司徒瑾来说,却有些不顶用,毕竟,他如今看着身材修长,看着甚至还显得有些文弱,实际上,肌肉密度比那些武将还大,要不是他刻意放松下来,这几个宫女压根就捏不动。
圣上正在考虑措辞呢,那边司徒瑾就是笑道:“太子二哥这些日子大概是太累了,居然说羡慕我的小日子了,我那边有什么好羡慕的,也就是我体质特殊,其他人去了那边,哪个不是晒得灰头土脸的!沈安轩都到了要订亲的时候了,现在永福姑妈那边,专门派人跟在他身边,盯着他抹玉容粉呢!”
司徒瑾这话一说,圣上就知道,司徒毓大概就是想要借司徒瑾的口,表达自个最近压力比较大,比较彷徨了,他心中一叹,嘴上却是说道:“亏得小七你一直晒不黑,要不然的话,你母后可要天天在朕耳边念叨了!真要说起来,男子怕什么黑啊,男子汉大丈夫,看的是品行才干,这容貌上头,欠缺一些又何妨?”
谢皇后顿时不干了,直接说道:“圣上这话说得偏颇了,要是男子不看容貌,那干什么要选什么探花出来呢?”谢皇后没有说出口的是,在官场上,很显然长得好的人也比较吃香啊!
在谢皇后看来,古往今来,就没有比男人更好色的了,要不然,怎么会有女为悦己者容的说法!当然了,女人其实也一样,做女人的,就是不希望自个的丈夫是个美男子,但是起码也该看得过去吧,对于美男子,女人也是会去追求的,而且有的时候还会比较疯狂,要不然,那位被称作是玉人的卫玠是怎么死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人的天性啊!
谢皇后这么一说,圣上也有些哑然,没错,科举这种事情,也是看脸的,前朝就曾经有过某贡士因为长得丑,结果殿试被刷下去的事情,当然,这事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不过后来为了不叫皇帝背以貌取人这口锅,其实在秀才阶段,已经有了这种筛选了,长得丑怪的,你就算是有才,也别想中秀才!
当然,如果你真的才高八斗,也是可以争取一下的,只是古往今来,还真没几个这样的人。因此,如今科举这种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个默契,也就是容貌受损之后,许多人干脆就改行了,要真想通过科举出头,也只好考武举了,毕竟武将其实长得狰狞一点,更有威慑力。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颜值就是正义,就算是圣上,其实也是颜控,瞧瞧他看重的臣子,甭管别的如何,长相绝对都在水平线以上。
圣上听得,不由干笑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是最好了!颜控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就有些没意思了不是。这么?6"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0 ">首页28 页, 幌耄倏纯此就借谰墒且桓贝胶斐莅住⒓》羧缬竦哪Qド喜挥捎钟行┑靡馄鹄矗故亲约叶拥鬃雍茫筒恍枰裁从袢莘郏?br /> 圣上这边得意,谢皇后却很心疼,还要为司徒瑾抱不平:“唉,小七真是太辛苦了,而且,小七你这体质,一些人还要以为事情都是别人干的,小七你坐享其成呢,要不然,怎么别人都黑了,救你没变呢?真是岂有此理!”谢皇后脑洞大开,似乎真的看到别人这般诋毁司徒瑾一般,简直要怒火中烧了。
圣上顿时有点发懵,怎么话题一下子转移到这个问题上来了,不过,圣上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也有可能啊,会不会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觉得,皇家暗中控制了某个人不慕名利之人帮着做事,最后叫自个的儿子冒功呢?
光是这么一想,圣上就觉得要皱眉,若是这些谣言再被有心人传播开去,那就破坏力更大了,只是,这种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要不然还要被歪曲成做贼心虚,再想想之前自个考虑的事情,圣上就不由叹了口气。
司徒瑾见圣上这般,以为他也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恶意造谣,便说道:“父皇不必担心,要真是有这样的谣言,早就传出来了,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圣上却是说道:“小七,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说到这里,圣上露出了愤慨的神色:“朕如今才知道,一直以来,竟有那么一批人,一直在暗中掠卖人口,不仅如此,还从中挑选资质出众者,命人培养成瘦马,娈童,戏子一流……”
司徒瑾装出一副纯洁的模样,打断了圣上的话:“那个父皇,人怎么培养成瘦马?这完全是两个物种啊!”
圣上差点没岔了气,很是狼狈地说道:“那个,所谓瘦马,就是类似于娼妓,不过,比一般的娼妓更有才艺而已!”最让他感觉郁闷的还有谢皇后有些异样的目光,似乎谢皇后在说,好哇,你去了那么多次江南,难道就去看瘦马了?
天大的冤枉,圣上宫中的女子多半出身名门,环肥燕瘦,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温柔可人款的,大家闺秀款的,小家碧玉款的,虽说不至于才艺全通,但是,总有那么一两样擅长的,圣上要什么样的没有,干什么要沾染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
不过,谢皇后又没有直说,圣上自然不可能多此一举地解释,因此,只是强行将话题转了过来:“不说别的地方,江南那边,狎玩戏子娈童,豢养瘦马之风一直风行,因此,那些人借了这样的空子,将培养出来的这些人送到官员权贵身边,做类似于细作死士的事情……”
谢皇后听得动容,不由脱口而出:“竟有此事,实在是骇人听闻!”
圣上叹道:“朕刚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做此想法,实在是不敢置信,可是,这的确是真的!”
司徒瑾垂下眼睛,问道:“这些人可能全部追查出来吗?”
圣上对此有些无奈,说道:“很难,那些拐子并不知道这些人被拐卖到了何处,这些人的下落,大概只有幕后黑手才知道!另外,朕也不能确定,那些还没来得及卖出去,被解救的男女中,有没有人还依旧受人控制,也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如何控制他们的!”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随口说道:“会不会是类似于毒药的东西?”
圣上一听,顿时有些恍然,没错,太医之前也说过,鸦片具备强烈的成瘾性,用这个控制人的话,都不需要亲自出面的,可比什么不靠谱的巫蛊之类的邪术成本低,动静小多了。回头应该问问,太医有没有检查出是否有人服用过鸦片的办法,如果有的话,应该就能顺利将人分辨出来了。
圣上心里微微一松,就听谢皇后说道:“圣人既然说还有幕后黑手,岂不是打掉了这一批拐子,他们还有其他拐子?是不是日后还有别人受害?”
圣上叹了口气,说道:“梓童说的是,如今的问题就是这个!人口掠卖之事,素来屡禁不绝,哪怕朝廷严峻刑法,也是不行!就算没了拐子,民间也有卖儿鬻女之事,朕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在大多数朝代,人口买卖其实都是废止的,毕竟,对于朝廷来说,人口是一个比较宝贵的资源,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多管,而且,朝廷也有官卖制度,比如说将犯罪的人变成官奴出卖。但是,官奴要在官方登记,虽然脱籍困难,但是局限也很大,官府对他们的生命安全是有一定保障的。而且许多官奴是犯官之后,他们的亲朋故旧将人买下来之后,自然不能真的当奴婢使唤。
因此,各个人家用的最多的还是私奴,比如说家生子,有的时候,也会从外面找人牙子购买奴仆。尤其是遇到天灾的时候,这时候买人特别便宜。
在之前粮食产量非常糟糕的时候,许多人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果不能卖房卖地,也只能卖儿卖女卖媳妇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少了很多了,毕竟,随着高产粮种的普及,一般的人家,只要不遇上什么不可抗力,或者是家里出了什么赌棍,败家子什么的,总能够支持下去的,因此,那些人牙子已经很少能够接到生意了,如今许多人牙子已经不得不改行了!
但是,许多惯于买卖人口的人本来就不是走那等近似于合法路线的人,他们习惯于拐卖人口,如今却是愈发猖獗了起来,或者说是,原本有那种类似于灰色地带的勉强能算得上自愿的人口买卖挡在前头,如今这一层没有了,就让他们这些掠卖的事情变得明显了起来。
按照那些拐子的口供,他们的拐卖也有档次,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长得比较粗苯的,其实有的时候反而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他们往往会直接被卖到一些人家做丫头小厮,只要遇到的人家不算坏,除了不再是自由之身之外,总归还能安安稳稳过下去,如果被卖到了大户人家的话,说不定日子还更好过一些。不过也有一部分直接就被卖给类似于“丐帮”的地方,被强行打残,沦为乞儿。
而伶俐一些的,反而运气不会太好,多半变成了低等的娼妓龟奴,就算是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下人,也很有可能被控制。
而那等容貌在水平线以上的,他们就要面临严厉到残酷的培养,这中间被打死打残的都很常见,打死的直接被扔到乱葬岗,打残的同样弄去乞讨,也有一部分干脆投靠了这些拐子,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因为受过伤害,心理更加扭曲,害起别人来,更加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