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十七岁完本[耽美重生]—— BY:俺打的去埃及

作者:俺打的去埃及  录入:04-17

回到别墅的时候,管家连忙迎了上来,“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
一股两股热流从司弦的大腿内侧滑下来,司弦应声缓缓倒了下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听到医院的声音,听到被轮子滚落声推进手术室。她耳边响起了很多声音,有一道声音格外清亮,是资钧甯的声音,她在唱邓丽君的在水一方。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第7章 夭折
“夫人,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夫人……”
“让我去看看她,我是她的前夫……”
“先生……先生……”
司弦只觉得灯光有些晃眼,整个身子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死死压着,压得透不过气来,丝丝麻麻的阵痛感,她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手指攥着手下的布料,恍惚间有只柔软的手握住她,眩晕抬不起眼皮,手心很温暖,那个人的手就是这般的温暖,那个人喜欢将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刚毕业那一年,冬天很冷,那个人每次都把手贴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冷不冷?”
不冷。
甜蜜的回忆到现在就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资钧甯说宝宝水下顺产,对发育好。如果她在,宝宝一定是被疼到大的。司弦好想资钧甯也在这里,也能在这里陪着她,陪着她等待一个新生命,陪她等着她们的孩子出世,等这个孩子会走路,会咿咿呀呀地叫她们妈妈,会考一个一百分,会撒娇,会谈恋爱,有这么多的事情,司弦多么希望能和资钧甯一起分享。可是,好像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都来不及了。
在梦中她又梦到了资钧甯,资钧甯穿着校服的样子很青涩,长发飘飘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资钧甯是高二下学期从北京转到她们学校的。
大家好哦,我叫资钧甯。雷天万钧的钧,甯是古字,有点难写诶,意思和宁静的宁一样。我喜欢邓丽君,她的歌我都会唱。我的学习有点不太好,很多不懂地方希望同学们可以多多帮助我,谢谢。
你好啊,我是资钧甯,我就知道我们回家顺路的。
我知道你的名字,司弦,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那时候的衣服剪裁得很大,更何况司弦还穿着她爸的衣服,风吹过来鼓鼓的,她象征性和资钧甯打完招呼便别过头去,比起同学们的好奇心,她对这个从北京来的转校生并没有什么兴趣。那时候,她已经搬回自己家的土房子,为吃饭发愁,虽然邻居会招呼她吃饭,但她还是为此感到羞耻的,从来都不肯多吃。正是发育的时候,功课又紧,常常饿得头昏眼花。
寒假在镇子上打了点零工,并没有赚什么钱,这年头大家都没有什么钱。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下海,三叔已经下海了,虽然没有什么联系,但看在自己是亲属的份上应该能吃上一口饭。那时候司弦要盘算的东西很多。
“醒了?”
司弦疲惫地抬起手指,想拿下氧气罩,声音极其虚弱,老张的眼睛有些红肿,他打断司弦要说出口的话,帮她理了理被子,“再睡会。”
“孩……孩子……”
“你好好养身体,孩子……孩子在恒温箱里。”
“……嗯……孩子没……没事……就好……”司弦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老张又坐了会,揉了揉眉心走了出去,女友站在走廊上咬手指,看见推门出来的老张迎了上去,“人醒了没?”
“醒了一会儿,现在睡了。”
“孩子没了……你现在再去申诉,能不能拿点财产回来……”
“胡话!”老张看上去动气了,“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何必把人赶尽杀绝。孩子我也是有一份的,你别说了。”
“好啊好啊,你现在是冲我撒气了!我还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好?你现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赚得上什么钱?”
“回去!”
“你还惦记那个女人,干嘛要离婚?你们复婚啊复婚啊!”
老张气急,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直接坐在一边,不去理这个女人。
“老张……”女友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火了,推了推老张的肩膀,委屈地说着,“我知道你难过,孩子没了,你比谁都难过。”
老张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钧甯去了,司弦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现在孩子又没了……我……”
“老张,你别怪我说话不留情。”女友开口说着,“那次我去找她,还真以为我想错了,她和那个女人没有什么。真狠心,对陪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你别瞪我,我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
“别人的事,你不懂,也别去猜。”老张看了看病房,“司弦这个人,我也是相处了很久,她也苦。年幼的时候就吃了很多苦,她的心苦哈哈的,也就钧甯能让她甜一会。”
“老张,你和我说实话,你之前真没发现她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没多想,大概觉得自己也能给她幸福吧,是我太自大了,我很内疚。”
“谁能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不能怪你。”女友将手埋在老张的大手里,老张动容似乎想到了自己还没睁开眼好好看世界就匆匆离去的女儿,眼角有些酸涩。
司弦这几天觉得身子有些乏,但心是甜的,做的梦也是好的,她梦到了资钧甯在逗弄她们的小孩。“我觉得孩子有点像我,不像你。”
“像你挺好的。”
“像我我就带她走了。”
“那也带我走吧。”
资钧甯嗔怪地笑了笑,“你又不像我。”
“可我喜欢你。”
“那好吧,我也带你走。”
司弦觉得身子好了不少,手指也有劲了,这天醒来她看了看在床头削苹果的老张,“老张,孩子还不能出恒温箱吗?”
“嗯。”
“我觉得我身上有点劲了,你带我去看看。”
“等你能吃点东西再说吧?”
“你带我去看看吧,我挺想看看她的,她长得像我吗?”
“孩子太小……怎么看得出……”老张低了低头,生怕司弦看出自己的情绪。“你身子太虚了,再等一会儿我就把孩子抱过来。”
“嗯。”司弦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梦见资钧甯的话,勉强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过去。
“老张。”女友知道老张的隐瞒后,开口说着,“我觉得你还是尽早和她说,要不然到时候会更难过。”
“可是,她身子还这么虚弱。”
“长痛不如短痛。”
这一天老张晚来了些,司弦下床觉得自己有些力气,她想去看孩子。和护士说话,她的眼神有些躲闪,让司弦有不好的预感,想起这两天老张的搪塞,孩子,孩子真有什么意外?司弦的心被高高地悬了起来,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司弦跌跌撞撞出了医院门口,想起医生在她耳边的话语,外面的天气有些冷,还下着点冰雹。她裹着棉袄瑟瑟发抖,她颓唐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们撞着她瘦削的肩膀。整个世界都是冷色调,冷极了,树木光秃秃的,天色灰灰的,那个人去的时候还出了个大晴天,那个人果然把孩子带走了,是不放心她教孩子吗?孩子,她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就这样去了,肚腹已经不是高高隆起了,身子也没那么笨重,可是肩膀还是很沉。陪伴她过人生中最辛苦的几个月的孩子,她还来不及好好看看她,还没听她的哭声,还没听她甜甜地叫自己一声母亲。就这么去了,和那个人一起去了。让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司弦蹲在地上,身上的不适感一股股地袭来,她捂着嘴巴干呕。
“小姐……你没事吧?”
司弦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回到家里,资钧甯的骨灰盒还摆在原来的地方,她紧紧抱在怀里,管家在旁边不停地说,夫人你怎么回来了,你身体还这么虚弱,我这就去叫张先生。
“你们……都知道了?”
管家眼神闪过一丝局促不安,试探地说,什么?夫人你在说什么?
司弦看着资钧甯还在的时候给孩子置办的小物件,她拿起一双小鞋子,小巧可爱的鞋子,她的孩子没这个福气。四周陷入了黑暗,一件件红色斗篷飒飒而来,手腕上脚腕上系着清脆的铃声,为首的还抱着一个刚刚死去的婴儿,司弦倒退了一步,肚子高高隆起又突然像泄了气般的塌陷下来,婴儿突然咧嘴笑七窍流血的醒来,为首的人看不清面目。
“吾辈从黑暗而来,又往黑暗而去,吾辈从绝望而来,又往绝望而去,吾辈从死亡而来,又往死亡而去。王侯将相,蛆虫蝼蚁,以百岁刍狗,吾辈想你所想,念你所念,来自地狱的使者啊,请你慢些来,让吾辈送尔等去往黑暗之地,绝望之地,死亡之地。”
第8章 重回1995年
那是1995年的春节,赵忠祥还没有为保健节目代言也没有爆出性丑闻,还是春晚御用的主持人。那时候的春节联欢晚会很有年味,也有很多那时候甚至后来无人可及的大牌,国母□□,银枪小霸王的母亲梦鸽,甜妹子杨钰莹等等,港台明星也有刘德华,自从1984年《我的中国心》唱|红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请港台明星来内地的春节联欢晚会似乎是个大势所趋的项目。1985年5月27日中英两国在北京互换批准书,《中英联合声明》自此正式生效,香港进入了历时12年的过渡期,大家都相信香港的回归是大势所趋。
在大家纷纷拥簇着看春晚的时候,司弦戴着草帽披着大号的黑色雨衣,一瘸一拐地走去二叔家的泥水路上。雨水打湿了司弦青黑的眼眶,她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好像做了一场长达二十年的梦,梦里她急功近利梦里她享尽人世富贵也是在梦里,她失去了最爱的人,醒来以后便有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感觉,她摸着依然很有弹性的脸颊,没有用护肤品也很光滑。手心上虽然都是年少的老茧,但皮肤没有一丝褶皱。是二十年后的自己在做梦,还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在做梦,司弦分不清了。前几天二婶便来叫她除夕来吃饭,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二婶,当时司弦吓了一大跳,二婶太年轻了,头发还没有灰白脸上还没有老年斑。
二婶嘟嘟囔囔了很久,还是舀了一碗水给司弦,司弦慢慢吞咽了一口水脑子才恢复清明,耳边的二婶依然絮絮叨叨让司弦早点嫁人,去年一门好亲事硬是让村口老刘家捷足先登了。去年也是司弦高一的时候,二叔有意把她许给同村的支书家的三舅。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年她三叔会回来,三叔已经有好几年没回过故乡了。这一年三叔的为官生涯遇到了一个巨大的瓶颈,差一步就能从地方调到省委。司弦不确定的在心里盘算,如果这二十年真的是她经历的,在这几天就会有件事,村口的百岁老人没挨过去,摆了一天的流水宴,司弦记得她在那个宴会上把整碗梅花扣肉给吃了,太饿了她。
“根儿来了。”亲戚们给司弦打招呼,司弦摘掉草帽便笑脸相迎地打招呼。根儿是司弦的小名,在司弦的家乡,兴这种把小孩先过给命硬的人家保平安,而司弦小时候被过给的人家是同村的屠户,姓袁,给司弦取了根儿的小名。
亲戚们很受用小姑娘的礼貌态度,到底是长大了,以前读了两句书还真闷声不吭的。二叔对司弦的到来也有些差异,自从一年前和司弦摊牌,司弦就再也不愿意进他家了。司弦的二叔是个老实巴交只想有个儿子的庄稼汉,伸手不打笑脸人,二叔也抖掉旱烟悻悻地搓了搓手,“根儿来了,瘦了哦。”
二叔家的大姑娘比司弦小三岁,挺能干伶俐的小姑娘,司弦在家里饿得头昏脑涨的时候,还是她多采了两个果子过来。“姐姐。”
“嗯。”司弦还是跃跃欲试地摸了摸大姑娘的头,摸着摸着眼眶就红了。她记得大姑娘在96年的时候急性哮喘病发作,去给二叔送水的路上栽进了水沟里溺死了。
“姐姐,你怎么了?”大姑娘的声音很清脆,今年也是十四岁了。
大姑娘这一喊,二姑娘三姑娘也挤了过来,稚齿童音地喊,“姐姐姐姐!怎么了?”
“没……没……”司弦赶紧揉了揉眼睛,大姑娘体贴递给司弦一块抹布,“是水进眼睛里面了吗?”
“应该是的。”
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谈论村口的李姓百岁老人,说老人身子健朗,现在总算挨过冬天了又可以挨一年了,司弦默默嚼着口里的热饭,身子健朗吗?那么说,这二十年真的是一场梦吗?真的是梦吗?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那么歇斯底里的爱,原来只是一场好梦。她舍得那些荣华富贵是假的,却舍不得那个人是虚幻的,飘渺的。资钧甯,钧甯,小甯。
回去的时候虽然没有下雨,但空气还是湿泞的,二叔打着手电筒跟在司弦身后。刚才他在家里就好几次张了张口想让司弦留下来过夜,还没等他开口,司弦就执意要回家。等到了门口,二叔又交代了几句寻常的,还给司弦塞了点细细碎碎的纸票,纸票皱皱巴巴的都揉成了一团酸菜。司弦推拒了,说要给大姑娘买糖,二叔收了收下巴也拗不过司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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