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慕北拉起沈简生的手,轻轻捏着。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沈简生望着程慕北,只见程慕北眼中露出一丝好笑的意味,程慕北说,“那我不麻烦死你了?”
说着,程慕北捏起沈简生的下巴,露出一个邪邪的笑容,“来,亲爷一口我就不嫌你麻烦了。”沈简生懒得理会程慕北的耍流氓行为,推开程慕北,“赶紧进去吧。”
两人进入谷中才发现什么叫别有洞天,谷中光线暗淡,嶙峋的怪石遍布,悬挂的钟乳石上滴落着黑色的粘液。
北渊站在谷口等两人,他刚进来时飞过去了一群蝙蝠,他觉得眼熟又一时想不起。
程慕北嗅了嗅谷中的味道,“有股熔浆味儿。”确实,谷口的温度不算高,但迎面却有种火海扑来的感觉。北渊这才想起,“注意这谷中的蝙蝠,那是火蝠,随时能变成熔浆。”
沈简生也听过火蝠,据说只生长在地狱中。而人间地狱……竟然在生死崖中。
程慕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果子,扔到了地上滴落的黑色粘液上,那小果子立刻被溶解掉了一半。“看来我们得更小心了。”程慕北看着地上的果子略微可惜,提醒到。
几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里面光线更暗了,程慕北点燃了烛火照明。除却嶙峋的怪石,石缝间还生长着黑色的小草。程慕北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竟然是火枯草。
他致力于收集天下名草名药,做成天下最毒的毒药。这火枯草便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他曾经游荡了半个江湖都没找到。现在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他记得与火枯草同生的还有火枯兽,记忆刚冒出来,就听见北渊低喝了一句,“小心。”程慕北一抬眼,就看到一群火蝠朝他们冲来。
左护法被宋一带回了生死崖,醒来时觉得头有点儿疼。宋一怕左护法在气头上晕不了,那一下砸得还算不上轻。左护法没有睁眼,回想起看到宋一那瞬间,还有些无法置信。他恨宋一――和爱对等。
“醒了就起来喝口水吧。”宋一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碰了碰左护法的手。左护法猛然收手,翻了个身背对宋一,冷声道,“滚。”
宋一好脾气地笑笑,“对不起,弄疼你了。”
左护法抓起另一个枕头就朝宋一砸去,怒道,“你还有脸出现吗?”
宋一也正了正脸色,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这些年都被生死崖控制着,没能给你个解释。”
左护法坐起来,冷笑一声看着宋一,“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不解释了。”宋一欺身扣住左护法的后脑勺,吻住了他抿得死紧的唇。两人活像打架般亲吻着,宋一胜在自己武功更高强也更流氓,将左护法压在床上,眼里是复杂的情感,一直紧紧盯着左护法,像是生怕看漏了一刻。
左护法挣不开宋一,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狠狠一口咬在宋一的舌头上。左护法牙口好,鲜血弥漫在两人的口齿之间,散出一股腥甜味儿。
直到左护法快喘不过气了,宋一才松开了他,往一旁吐了口血沫。
“对不起。”宋一说。
左护法垂下目光,深吸一口气。这一句道歉晚到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在苍茫的岁月里显得单薄无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很多年前左护法还是村里人人喊打的死龙阳,宋一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宋一和程慕北很像,十分会骚撩,那双眼睛注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你就是他的全世界。在那样的环境下,宋一毫无畏惧地抓紧他的手,坚定地跟他在一起。他们,也有过一段美好而难以忘怀的回忆。
如果不是后来……在左护法觉得最幸运的时候,真相猝不及防地暴露,他可能永远不会看清自己眼前这个人。最后母亲被气病,父亲将他扫地出门,走投无路的他如果不是被任天带回囚幽谷……恐怕世界上也不会再有左护法这个人了。
沐蓁听到屋里砸东西的声音,也没理会,她大概也看出来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感情,处理好那些黑衣人后搜查这生死崖中的内奸。
如果不是有内奸存在,宋一怎么能那么准确在路上堵住他们?
“沐长老,”有人匆匆从门外进来,语气有些着急,“有两个弟兄,发狂了!”
“怎么回事?”沐蓁秀眉微竖,来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禀告,又有人来传话,“沐长老,南少庄主来了。”
二十.漏网(上)
火蝠的飞行速度非常快,程慕北只来得及甩出几柄屠鬼刃。北渊仓促间没有喝住程慕北,只好一手拽住程慕北,一手拽住沈简生,往后退了十多米。
那屠鬼刃一接触火蝠,火蝠就炸裂开了,火红的岩浆喷射出来,屠鬼刃瞬间被消融,岩浆溅落在地上,岩石发出“呲啦”声,冒出一阵白烟后露出一个坑洼。
程慕北没想到火蝠的威力竟然这么大,瞪大了眼扭头问北渊,“这还不能攻击这么过去?”
北渊松开程慕北的衣领,沉着脸没说话,程慕北最近的智商令他感到无比苦恼。
“我来吧。”沈简生跨出一步,挡在程慕北面前,冲北渊弯了弯腰,没说话。
他将纹天抽出来,有了刀鞘的纹天好像变得更锋锐了,黑暗中透着一抹流光。他最近都在研究纹天九式的后三式,恰好第八式就跟这火蝠相克。
程慕北只见沈简生将15" 平生缘0 ">首页17 页, 纹天竖在了自己面前,闭上了眼。一股暗涌在他身边流动,在纹天周围竟然能看到流动的波纹,微微的流光映在沈简生隽秀的脸上,衬得有些出尘。
没有蓄势太久,沈简生就抓起了纹天飞快地朝那群火蝠冲去。招式太快程慕北没看清,只见流光迂回划过,那群火蝠就摔落在了地上,都冻成了寒冰,没有爆炸的机会。
“这?”程慕北不知道此刻自己眼睛里的崇拜,眼巴巴地看着沈简生。
“纹天第八式。”沈简生淡淡地说。北渊此刻也忍不住多看了沈简生一眼,当年纹天刀鞘失传,沈焕将前六式修炼得登峰造极,能将纹天使成沈简生这水平也是二十好几的事了。
还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有沈简生开道,剩下的路好走了一些,越往里走温度就越高,汗水从沈简生面颊上滑落。也许是程慕北和北渊都修炼了屠诀的缘故,对高温的抵抗力都非常强,脸色都还很正常。
程慕北走上前到沈简生旁边,“不舒服吗?”
这温度对于沈简生而言已经有点儿高了,但好在他耐力好,摇了摇头。一群群火蝠分批次一般冲上来,也被沈简生解决掉了。往里走洞穴变得开阔,甚至能听到缓慢的水流声。
直到一堵石门挡住了他们,三人才停下脚步。眼前的石门并不大,也就两个人的宽度,黑中透着红色,不断有逼人的温度散发出来。
程慕北从摸出一把普通的短刃,轻轻地掷过去,果然那短刃碰到石门时,就慢慢融化了。温度很高,决不能用手触碰的。
沈简生本来跨出去了一步,被北渊叫住了,“让程慕北想办法。”
莫名被委以重任的程慕北观察着周围,发现门顶上倒挂着好多火蝠。“你们躲到一边去,我去引火蝠,让它们撞在石门上。”说着,程慕北就几步掠到一旁的岩石处,扯下一把火枯草。火枯草表面也如岩浆一般滚烫,哪怕程慕北用内力护住了自己的手,还是一下子通红。果然那群火蝠一见到火枯草被拔,乌压压一片就朝程慕北冲来。这一片地上的黑色粘液只有星星点点,程慕北咬牙往地上一滚,站到了石门前。
北渊和沈简生已经避到了一旁,只见程慕北站起后将火枯草往石门甩去,成堆火蝠就前仆后继地撞在了石门上。程慕北好险才躲开了这群危险物,只是在地上滚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沾到了黑色粘液,衣裳破了两个洞。
他刚站稳,就从储物器里摸出一个有些奇特的火折子,点燃了直接扔进了火蝠群里。刚落入火蝠群中,那火折子就爆炸了,然后一只只火蝠变成熔岩,飞溅在石门上,石门很快就被侵蚀出小洞。
好一会儿热浪翻天,感觉人在这儿呆着都能被蒸熟。沈简生已经退到了程慕北旁边,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滚滚落下。
程慕北忽然伸手握住了沈简生的手,一股浓厚的内力注入到他的体内。“先吃颗药。”程慕北递了颗白色的药丸到沈简生唇边,指尖触碰到沈简生的嘴唇。沈简生心虚地瞟了一眼北渊,看到北渊皱着眉打量那道石门,并没有注意他们,便就着程慕北的手吃下了药丸。
那白色药丸一入口就化成了清凉的液体,沈简生莫名觉得体温降下去了。他抓起程慕北先前抓火枯草被烫得有些红肿的手,“没事吧?”
北渊走上前长袖一扫,那斑驳的石门便轰然坍塌,“没有大碍就继续走。”
沈简生突然脸一红,将蹭到自己旁边的程慕北推开了一些,“走吧。”
石门后面是流淌着的岩浆,一座窄窄的桥横跨过去,岩浆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气温一下子更高了,连程慕北都有些出汗,惊诧地说,“这就是人间地狱?”
北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们只有一小块儿落脚的地方,面前只有一道窄桥……只能走过去了。
“我先过去吧。”程慕北也含了一颗药丸,走上窄桥。隔着鞋底程慕北也能感受到滚烫的热度,他走出去两步,岩浆中忽然伸出一只触手,飞速地朝他攻击来。
高温中人的反应会变缓一些,程慕北抽出北魅,转身斩断了那只触角。也亏得北魅是上古神器不会被腐蚀掉,但热度一下子传过来,程慕北差点儿被烫得松了手。那触角落到窄桥上缓缓流出岩浆,石桥也开始被腐蚀了。
不远处为程慕北捏了一把汗的沈简生见此就想冲上去,却被北渊拦住了,“跟着我。”北渊拽起沈简生,一下子窜到程慕北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就在这时岩浆一下子沸腾起来,无数只触手伸上来。
程慕北这才得以看清触手的样子,像水桶一般粗的触手通体都是红色,长着黑色的吸盘,溢出滚烫的岩浆……这大概就是火枯兽了。古书上没有介绍过火枯兽,他原本还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真的存在这种上古神兽。
但是现在这上古神兽脾气不太好。
“你们负责防御。”北渊飞速往前移动,如果这窄桥被摧毁了就真的麻烦了。在北渊闪躲的时候,程慕北和沈简生一人守住一边,随着被斩的触角越来越多,岩浆翻滚得越厉害。
到北渊脚落到对岸时,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岩浆里冒出来了。那头颅比程慕北的衣柜还大,一双眼睛几乎能抵程慕北一个脑袋……它好像有神智,目光直接转向程慕北他们。
这岸依然有一道小石门,北渊三人挤在一块儿小小的地上,根本无法闪躲。
“去开门。”北渊的衣衫无风自动,和火枯兽遥遥相对。
程慕北赶忙转身一掌拍向那石门,石门顿时裂了条条裂痕。
就在此时,那火枯兽一下喷射了一口岩浆,说是一口,却像灌溉而来的水柱,四面八方喷来。门还没开,北渊只好将内力外放形成一个保护罩,将三人笼在里面。这样是最耗内力的,高温之下北渊也有点儿吃不消,更何况火枯兽这一口岩浆也是吐的实在,一直到程慕北把门踹开了才喷完。
石门碎开,露出里面的一片幽蓝的湖水。沈简生和程慕北先走了进去,北渊慢慢往后退着,趁火枯兽歇气的片刻对两人说,“跳进湖里。”
说着他就收了内力,残余的岩浆溅到周围的岩石上,生出一阵白烟。北渊纵身一跃跳进了那幽蓝的湖里,程慕北瞥到那火枯兽又有要喷发的迹象,赶忙拽起沈简生也往湖里跳。
沈简生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程慕北拽进湖里了。他不会游泳,甚至有些怕水,骤然进水里,一阵刺骨的寒冷和内心的恐惧从心底涌上。
程慕北发现沈简生身子僵硬,还“咕噜咕噜”呛了几口水,才发现自己忘记了问沈简生是不是会水。这湖水是刺骨的寒冷,程慕北两下扒拉在沈简生身边,扣住沈简生的后脑勺,吻住了他的唇。
火枯兽吐的岩浆落在湖水中,这水稍稍暖和了一些。沈简生搂住程慕北的腰,从他口中渡过空气,肺里才没有那么难受。
北渊已经朝岸边游去了,程慕北虽然想再占会儿便宜,但顾忌沈简生的身体,还是拖着他往湖边游。出了水面,沈简生才松开了程慕北,大大地呼了几口气。
他对水有深深的恐惧,那是他还很小的时候,沈家同辈的几个小孩总是欺负他孱弱,有一次在寒冬中设计他将他推入了结冰的湖里,他几乎要被冻了个半死才被人捞起来。当时沈家的管家老婆婆一直偷偷照料他,他快好了的时候却寻不见管家老婆婆了……直到有人从冰湖中打捞起老婆婆的尸体。
他的手心仿佛还残存着程慕北的心跳,上岸后湿透的衣裳散着股股凉意,他看着程慕北的脸,依然觉得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