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一垂眸:“我是不是在松鼠门口见过成哥,就有一天晚上……”
“没有。”闻桓成斩钉截铁,还补充一句,“你看错了。”
他回答得太快,屈一都没跟上速度。
等了不多久他们就烦了,酒吧没到夜场,但后头已经有一堆牛鬼蛇神出没,几个穿着暴露的性感美女路过他们身边还会吹流氓哨。
“……”屈一掏出手机,看了眼靳塬的微信,坚定信念,“不能走。”
在洪建国强烈建议下,他们先去吃了个晚饭,回来时已经是七点多,霓虹初上,酒吧后巷游荡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懒得站着等,干脆进去里头开了个卡座。
“我付钱,你们点吧。”屈一看了一圈,“好像没见他。”
“再等等。”闻桓成说。
屈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酒吧里太吵闹,他就起身从后门出去。
“吃晚饭了吗?”靳塬的声音很温柔,“今天一下午都不怎么说话。”
屈一抿了抿唇:“吃过晚饭了,明天不是要入职了吗,在学院里弄些资料。”
电话里安静了半晌,靳塬沉下声音:“那弄完了没?”
“还没……”屈一看了眼酒吧,不大确定,“可能要十点多才能好吧,到时候我给你打……”
靳塬打断他,语气里带着熟悉的警告:“好好说话。”
屈一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实话实说:“我和室友在一起,在等人。”
“等谁?”
“有人把我的画撕了……”屈一委屈地小声说,“我在蹲他。”
靳塬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说:“把你微信位置共享打开。”
屈一刚给靳塬开了共享,闻桓成的电话就切断了微信电话的信号,他按下接听。
“章诉行来了。”
他很快地给靳塬回复:【手机快没电了,一会儿和你说。】
洪建国在后门拦住他:“我瞄了他的手背,一样的,丑得要死的一串英文,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他身边还有俩人,看上去,”他的手放在太阳穴边上,往后一推,“非常涩会,你想叫帮手还是直接上。”
“直接上。”屈一脱了外套,拿在手上,“靳塬可能会过来,得在他来之前解决了。”
章诉行的位置离后门不远,人正靠着沙发吞云吐雾,屈一蛰伏了一下午的怒火在见到章诉行的瞬间熊熊燃烧,他抻了抻袖子,走过去。
洪建国在他后面,前后活动脖子,顺带着把手指关节掐得嘣嘣响:“早知道刚刚上台点首《乱世巨星》了,失策啊。”
屈一穿着白色毛衣,早晨洗过的头发还软绒绒的,站在章诉行前面毫无威慑力。
“出去聊聊?”
章诉行抬头,看见是屈一,立刻露出个轻蔑的笑容,手里的烟轻轻磕了灰:“这不是学院的大才子吗,怎么,今天不用画画?”
他边上俩社会人也完全没把屈一放在眼里,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玩手机。
屈一看清楚他手背上的纹身,没再和他废话,直接扯了他的手腕将人拽起来,用力往墙上一甩。
“操?!”章诉行砸在了墙上,烟头滚落。
他身后两个社会人被洪建国和闻桓成拦住,屈一将手里的外套往他头上一罩,抬腿冲他腰上踹了一脚,章诉行毫无防备地扑到门边,几个女生马上尖叫起来。
屈一不等他反应,臂弯圈住他的脖子,将章诉行整个人包在外套里,拖到后巷。
章诉行还在跌跌撞撞地扑腾,屈一趁乱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然后将人扔在巷子里。
闻桓成和洪建国和章诉行那两个社会人哥们儿都赶到。
章诉行坐在地上,把头上的外套一把抓下,猛力一砸:“操!你他妈想干什么!”
“不干嘛,”屈一咬紧了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撕我画,我撕了你。”
章诉行那俩朋友伸手推屈一的肩,被闻桓成抓住。
这动作如同引信一般,两边人就这么打了起来,屈一扭了章诉行的手臂,膝盖直直往他胃上一压,立马就听到章诉行的惨叫。
“你他妈敢打我!”章诉行抬手往屈一脸上砸,“你他妈也敢打我?!”
屈一回了他一拳头,打在鼻梁上:“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不等章诉行破口大骂,屈一又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脚,抬起手背擦了擦脸颊。
刚刚好像被章诉行指甲刮着了,手蹭上去辣疼辣疼的。
耳边的风声伴着洪建国的呼喊一起传来,屈一下意识转过头,看见停在自己鼻尖的拳头。
靳塬将那人拳头往下一扯,脚对准了他小腿骨皮最薄的那块,毫不犹豫地踢了上去。
社会人疼得跪在地上,发出嗷嗷的叫声,屈一还没看完,就被靳塬拉了一把护在身后。
靳塬打架很利索,尤其是对上章诉行,基本属于单方面碾压,拳头和腿碰撞上布料下的肉体,发出扎实的撞击声。
靳塬专冲着章诉行没穿厚衣服的地方,最后一脚踩进章诉行膝盖弯时又扯着头发将人拎起来,单手压在墙上。
这时候,闻桓成和洪建国联手制服了剩下那个。
靳塬揪着章诉行头发往地上一放,回头看屈一,眼里的狠厉还未褪去:“这就是你说的手机没电?”
屈一心虚地站在原地,被靳塬漆黑的眸子望了半晌,他慢慢将两只手都背到身后,乖巧又讨好地冲靳塬眨了眨眼睛。
章诉行那两个社会人朋友看敌我差距逐渐变大,瘸着腿跑了,只余章诉行斜斜靠在墙上喘气,鼻青脸肿,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瞪什么瞪!”洪建国也累了,叉着腰,“数你眼睛大是吧!”
章诉行喘着气,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背部紧紧贴着墙才能勉强站立,但眼神里依然是不服气。
靳塬把地上屈一的外套捡起来,低头拍了拍泥,冷冷看着章诉行:“听说你借了高利贷。”
章诉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靳塬抬了抬眉:“你以为我要整你有什么难度吗?”
他把衣服给屈一:“穿上。”
屈一这会儿非常老实,认真穿好衣服,站在靳塬边上。
洪建国看着章诉行,做最后总结:“我告诉你,我们手上都有你撕画的证据,你要是再来找麻烦,我马上就把你告到学院,挂到学校论坛上去,看你还怎么在学校混!”
闻桓成眉梢动了动:“走吧。”
靳塬瞥了眼屈一:“东西呢?”
“还在宿舍。”屈一还没走出巷子,赶紧扯了扯靳塬的手指,“你先戴口罩。”
靳塬略过屈一的手,从外套内侧拿了口罩单手戴上:“我送你们回去。”
洪建国猛点头,坐在车后座的时候还挑了中间的位置,蹲在空隙处,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坚持给他敬爱的塬爹,放了一首《乱世巨星》。
屈一偷偷看靳塬侧脸,但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口罩,于是主动开口:“我们这两天开学,车子可以开到宿舍楼下。”
“哎呀,不用送我们到楼下,我们三个自己溜达回去就行。”洪建国说。
闻桓成看着车里的后视镜,对上靳塬的视线,两人无言地看了彼此一眼。
靳塬在他们宿舍楼下停车:“上去拿行李。”
洪建国在后座:“???”
屈一下车,顺便把洪建国也扯出来:“上楼再说。”
第59章
屈一把门关上, 咳了咳:“是这样的, 我租了一间房, 房租正常,地理位置也很好,就在RT边上,走路就能去上班。”
“所以塬爹来给你搬家?”洪建国说。
屈一慢慢靠近床架,一只手抱住铁架,抿抿唇说:“实际上,我租的那间房, 在2UTen基地。”
“我擦?!!”洪建国脖子都往前伸了一寸。
闻桓成偏头看他:“你要去他那儿住?”
“嗯……”屈一拉了行李箱, “我先下去了,等周末有空了和你们说, 保证, 非常非常详细地说。”
万向轮滚过宿舍地板,在门口卡了一下, 颠簸过后,屈一的手臂用了些力气,轻轻拎起,回头冲他们挥手:“那我走了啊。”
闻桓成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边, 手抓着椅背慢慢坐下。
屈一在车窗上敲了敲,靳塬便给他打开后备箱。
放好东西,屈一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抓了抓手指:“我好了。”
靳塬按下驻车制动, 缓慢倒车。
车里气氛压抑,屈一干笑了一声:“今天晚上不用训练吗?”
“十二点。”靳塬扯掉口罩,屈一伸手准备接,却见靳塬自己放进了置物盒里。
屈一垂眸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又说:“一会儿你在松鼠酒吧门口停一下吧。”
靳塬终于主动问他:“要去干嘛?”
“我想起来……我喝了东西没付钱。”屈一说。
靳塬打转方向盘:“几号桌。”
“B332。”屈一说。
靳塬停下车:“别乱走。”
屈一歪头靠在副驾上,想说的话很多,但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开始说。
门被拉开,靳塬裹着一身寒气进来,手上顺便拎着一个塑料袋。
他拆了棉签,把生理盐水和碘伏一起放在中控台边上,然后伏过身将屈一的安全带解了。
屈一连着吸了两口气,留住靳塬靠近时身上的味道。
靳塬看着他,声音低低的:“过来。”
屈一撑着胳膊朝他那边挪了挪,靳塬嫌他慢,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捏了一下,转过他的脸:“刚刚不是还挺能打的?”
屈一抿了抿唇:“你是生气我打架,还是生气我打架不告诉你。”
靳塬用棉签蘸了生理盐水,涂在他右脸颊的一小块伤口上:“你觉得呢?”
屈一小声地“嘶”了一下,靳塬换了根棉签,手指靠近棉头,指节挨着屈一的脸,控制好棉签的力道,轻贴着将伤口清理干净。
趁他换棉签的时候,屈一说:“事发突然。”
“有多突然。”靳塬捏着他下巴,让他对着自己眼睛,然后才用蘸了碘伏的棉签敷到他脸上。
靳塬靠得太进近,屈一觉得自己说话的气息都要喷到他嘴唇,于是小心开口:“我给你画了一幅画,结果被章诉行撕了,我一上午都在查监控,然后又蹲了他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抓到他。”
贴着他脸颊的手指顿了顿。
靳塬放下棉签,拆了绷带出来:“你要干什么我都不会拦,但至少和我说一声,”他小心贴好绷带,指尖轻柔地抚平,“不要大半天都不说话,我一打电话过去就是支支吾吾撒谎,知不知道。”
屈一摸了摸脸绷带,却触到自己发烫的脸颊:“知道了。”
靳塬把塑料袋重新系上扔进他怀里:“打架还打不赢。”
“谁说我打不赢!”屈一抱着药,“你不来我也是碾压的好吧!”
靳塬侧目瞥了眼他脸上的绷带,发出无情嘲笑以后,踩下油门。
“那是章诉行手脚不干净,打不过就又抓又挠!”屈一说。
靳塬笑了笑,车在红绿灯处停下:“画是给我的?”
屈一难过地点了点头:“嗯……”他突然想到有个地方。
他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帖子里翻到偷拍的照片,里面有拍到画,虽然完成度不高,但勉强还是能看。
“快看。”屈一递给他。
靳塬没直接拿,手托在底下,握着屈一的手。
手机没骨气地抖了抖。
“你看完没?”屈一问。
靳塬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抓了抓:“我还没看。”
“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屈一说。
“你晃这么厉害,我眼都花了。”靳塬说。
屈一把手抽出来,局促道:“我发到你微信上。”
靳塬瞄了眼红绿灯,勾起嘴角:“骗你的,我看见了,已经记在脑子里,当做你送给我了。”
屈一扭头看着靳塬,目光从下颚线上移到嘴唇,鼻梁,最后是光亮的眼睛,他张了张唇。
“重画同一幅画不容易,灵感和激情都会被冲淡,”靳塬将车开进2UTen基地大门,“所以下次有时间,画过一幅别的给我吧。”
屈一舔了舔唇,把想说的话咽回去,深吸一口气:“嗯。”
靳塬从后备箱拿了他的行李,进门前拦了拦他:“等会儿。”
他伸手将门推开,闪到另一边,门里马上喷出来一道彩带。
屈一躲在靳塬后面笑了半天。
“人呢?”机机刚探头,就被靳塬按住脑门。
老八行云流水地遥控轮椅:“干嘛呢还不进来。”
屈一看见老八身上放了张纸,上面用彩色笔写着:欢迎屈一同志莅临基地。
“我就知道有这些花里胡哨的。”靳塬把老八身上的纸拿下来塞在屈一手里,“他们去年圣诞节玩剩的东西,老想着要掏出来用。”
里面站了好几个人,屈一甚至看到了不苟言笑的周衍川,他冲他们弯了弯嘴角:“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几个月。”
“没啥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活在队长淫威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八看屈一,“这是给谁欺负了,小脸……”
靳塬伸脚往他轮椅上踢了一脚:“开训练赛的时候,希望你能把你的轮椅从一楼搬上来。”他拉了屈一的行李箱上楼,“别跟看猴儿似的都站在这儿,他要在这儿住几个月,有你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