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连忙伸手拦住,一把将东西塞给白丁,说:“白秘书,这个我可不敢做主,这些东西还是您亲自交给吴总吧。”
白丁“哼”了一声,说:“那好,等吴总病好了我自己还给他就是了。”说著提起东西又要转身。
小胡子刚想喊,白丁哪里肯停,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一路飞驰而来,它的来势惊人,让白丁都不得不闪在路边。
车子不远不近正停在白丁面前,白丁清楚的看到车身上鲜红的几个大字:紫金山渡假村,您的第二个家。
没等白丁反应过来,车门拉开,吴喜东穿著一身兰色条纹的病号服,正微笑著向他招手。
小胡子连忙跑了过来,面露惊讶的说:“吴总您……他……”
吴喜东微微摆了摆,说:“这不怪你,你不了解他的脾气。”说著转头对车里的一名随行医生,说:“能把这个先取下来吗?我感觉好多了。”
医生点头说:“你最好快一点。”说著将吴喜东鼻子下面的一个氧气导管取下,吴喜东微笑表示感谢,然後伸了个懒腰说:“啊!好舒服啊!”说著跳下车,来到白丁面前。
刚刚发生的一切著实让白丁始料未及,直到吴喜东微笑著来到自己面前,他才说:“吴总……我……”
“呵呵,不用说了,一定是老张不会说话,别生气啦,上车吧,我还有事要找你帮忙呢!”
“我……”
“别‘我’了,我昨天晚上刚一回家心脏病就犯了,整整折腾了一宿才算捡回了这条老命,今天一大早就请医生带我来这儿看你了,你还不肯帮我一个忙吗?”
“我……”
“走吧,有什麽事上车再说。”
白丁半推半就的跟著吴喜东上了车,上了车吴喜东二次躺在担架床上,将导管放在鼻子下,微合双目,竟不再说话了。
看著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白丁也不忍再说什麽,大约一个小时後来到了紫金山渡假村。
紫金渡假村是远近驰名的高级休闲场所。依山傍水,以风景秀丽,空气怡人而著称。就在这片青山绿水间,一片约三千多公顷的山地上,建造著一个以欧式风格为主的渡假村。网球场,健身中心,露天游泳池,温泉,等等你能想到的他们都有。
对这里白丁只能说的耳闻,亲身光临可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正是盛夏时节,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浑浊的空气,到处鲜花烂漫,散发著醉人的芬芳,身旁是蝶飞虫舞,远处是春水荡漾,波光粼粼,好似一幅精雕细琢的工笔山水画一般。
白丁忍深深呼吸,觉得一股如清泉般的空气,通过鼻腔直接进入他的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闭上眼,整个人就都溶化在大自然里了。
“喜欢这儿吗?”吴喜东问。
“太美了!”
吴喜东“呵呵”一笑,说:“进去瞧瞧,保证不让你失望。”说著在扶著白丁的肩膀走进渡假村大门。
青石铺就的甬路,两旁各式花草数不胜数,一条小溪蜿蜒从房子後面饶过来,片片落花荡漾在水面之上。吴喜东指著最高的一处欧式建筑,说:“这里面有一个大剧院,三个小剧院,三个健身馆,一个西餐厅,三个中餐厅,一个日本料理馆,一个韩国烧烤中心。在它後面是十五栋别墅,其中一个是我最近才买下来的,专门为了养病。再往後是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还有一个跑马场。後面就是‘紫金山’了,传说这山下有紫色的金子,但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得到。山坳里有一个温泉,叫‘仙女泉’据说曾有仙女在泉中洗澡。那里的水温四季不变,还是治疗风湿病的作用呢,嗯。”他指著那条小溪说:“这就是从那里流下来的水,你试试看,确实是有温度的呢。每到秋天的时候,满山遍野的枫叶都红了,把这泉水映的也是通红通红的,远远望去就想是一条翡翠雕刻成的工艺品一样。所以这泉又叫做‘红翡翠’。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湖有个名字叫‘荡清池’湖面上有个水上餐厅,所经营的都是湖里的鲜货,跟市场上买回来的口味到底是不一样。”
吴喜东滔滔不绝的说著,把白丁听的是瞠目结舌,最後他又说:“这里虽然好,但价格太高,不是谁都住得起。这次我和林总开发的别墅离这儿不远,就在‘紫金山’的另一头,虽然没有温泉,但离‘荡轻池’却很近,出门就可以划船游湖,我想一定会比这里更有发展前景。”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三层高的别墅门前,张司机早就将门打开,让吴喜东等人进去。
这是个设计精巧的地方,院子的正中央是一个小型喷水池,四周草坪矮树相得益彰,没有多余的鲜花做点缀,吴喜东解释说:“我这人不喜欢花,更喜欢平实一点的绿色,所以让他们把花盆都挪到後面去了。”
随後他为白丁介绍自己的别墅,显然他对这里非常满意,也格外自豪。他指著二楼的八间卧室说:“这八个房间我都给他们取了八个不同的名字‘春风、夏雨、秋霜、冬雪、寒梅、淡兰、青竹、雅菊’你感觉怎麽样?我的文化底子薄,也就能取出这样的名字了。”
白丁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这种纯欧式的建筑里,竟然取出这麽文绉绉的名字,听上去确实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笑什麽?是不是觉得不好?”
“好倒是好。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哪里奇怪?”
通过交谈白丁对吴喜东起初的惧畏心渐渐的消减了许多,反而生起一丝的好感,见他孩子般的追问,自己只好坦言直说。
“我感觉在这种西式的建筑里用这样的名字确实有些奇怪。用‘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做名字虽然风雅的很,但我总是觉得有些不适合。”
“恩。你这麽说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惜我这点本事也就只能取出这样的名字了,就这些还是从麻将里学来的呢!呵呵。”说著他憨厚的笑了一下,又说:“要不你帮我把这八个房间,连同其他的九个房间都取些好听点的名字吧。”
“啊?!”
“怎麽了?不愿意吗?”
“不是,只是我……”
“嘿嘿,别总是对自己没信心嘛,什麽事情都要试著去做,只有试了才知道好坏,有些事情看上去不适合你,但尝试以後你就会发现,其实你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不等白丁答应,就说:“我就住在‘青竹’其余的房间你自己任意选一间,今天晚上就在这儿休息吧。”
“这可不行,我晚上回家还……”他刚想说他要照顾他哥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麽?回家有事吗?”
“嗯。”
“哦”吴喜东沈吟了一下,说:“没关系,晚上再回去吧,一会我们再去骑马,我的身体现在是不能骑了,我有匹蒙古朋友送给我的靼子马,你可以试试。然後我们就去洗温泉。中午咱们就在水上餐厅吃新鲜的鲤鱼,下午我要去剧院看演出,听说是特意从俄罗斯请来的什麽演出团,等吃过晚饭再让老张送你回去,你看怎麽样?”
“我……其实……”
“什麽?”
“其实我……我……”白丁觉得实在难以开口。
“怎麽了?有话就直说吧,没关系,和我用不著客气的。”
“我……我还要上学,我,我想我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白丁自己也在奇怪,为什麽一句简单的话自己就是说不出口,这不是他平时的个性,更不是他说话的方式。
吴喜东一脸的哀求,说:“你不是休学了吗?还有好几个月才开学呢,等你上学我一定让你回去,你看怎麽样?现在我的身体不好,又要开投资开发的项目,很多事都需要你来帮忙,你就当是帮我的忙,这总行了吧。”
“这……我……”
“哎呀,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的学业的,我保证让你按时到校上课,你看怎麽样?”
白丁不做一声,正在此时,随行的医生走来说:“吴总,咱们去休息一下吧。”
“哦,好的。”转头对张司机说:“老张,你带白秘书在这里转转,让他帮我的屋子都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张司机应声带白丁参观,吴喜东就同医生去做保健。
这件房子的装潢非常豪华,正因如此它已经让白丁感觉到麻木,就好象一个堆满金子的院子里,金子给人的感觉如同垃圾没有什麽两样。
最後白丁选择了名为“秋霜”的房间坐了下了来。这里相对比较很静,打开窗子便可以看到紫金山的一侧,房间的布局也有所不同,这里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和一个书柜。这儿让白丁感觉到宁静,仿佛是这个世界所剩下的唯一的一块没有污染的土地。
他静静地坐著,脑子里却乱的很,吴喜东为什麽对自己这麽好?是因为小林?那小林又为什麽要拜托他来照顾自己呢?他不是已经和王子好在一起了吗?正在他毫无头绪的乱想时,门突然开了,张司机拿著一罐可乐走了近来。
“白秘书,你真的在这里呀!吴总要我拿点喝的给你,说他马上就做好护理,要你等一会。”
“哦?他,吴总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是啊!他说你一定会看中这个房间,他果然没有说错。”他一边将冰镇过的可乐递过去,一边说。
白丁又不说话了。张司机坐在床上,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我姓张,就张全有。你以後就叫我张师傅,或老张就行了。我给吴总开车三年多了,他人挺厚道的,对待下属也都挺好。你可要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呀。”
“好好的和他在一起?”白丁越发觉得这句话刺耳。
张全有干笑几声,说:“你看,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可得好好帮他的忙,最近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做心脏手术是在三年前,现在又有些不正常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白丁却没多大兴趣听他的话。
“我可以进去吗?”
吴喜东敲了两下门走了进来,说:“你们聊的蛮开心的嘛。我们可以去骑马了吗?”
张全有立刻站起来,说:“可以啦,白秘书早就跃跃欲试啦,是吧,白秘书?”
“是嘛!那就赶快起程吧!”吴喜东抻了抻胳膊,说:“我的身体今天不错,说不定也可以跑两圈咧!”
於是吴喜东前面带路白丁跟他出了别墅,一路上景色无数,吴喜东嘴里滔滔不决的给他讲著这里的奇闻逸事,什麽那栋别墅是张局长养小老婆的呀,什麽前天又搬来一个经理啦等等,对这些白丁却丝毫也提不起兴致来,他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环境有著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绕过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耳边就不时传来牲畜的嘶鸣,和马蹄奔跑的声音。
吴喜东先到了马场内,与管理人员做好必要的手续,然後便与白丁坐在遮阳伞下,点了两杯冰奶茶,然後说:“你以前骑过马没有?”
“没有。”
“哈,那可需要我来教教你了。”说话间有工作人员送来一套马具,安全帽,绑腿,护膝等等。
“好啦,我们自己弄就可以了,麻烦你把我的马牵出来吧。”说著便拿起绑腿,说:“这个呀一定要绑好,要不会弄一身的马骚味,还容易弄伤腿,你的腿这麽弱……”
他一边唠叨著一边弯下腰为白丁扎绑腿。接著他又为白丁细心讲解骑马时的基本姿势,和必要的应急措施,比如用力磕打马肚子它就会快跑,万一坐不稳就要双手同时勒紧缰绳等等。
待他们做好了准备,工作人员已经将吴喜东的马牵到了马场的起跑线前。
这是蒙古的特产马种,身形不大,但四肢健壮,肌肉结实,棕色的皮毛闪著油汪汪的光亮。白丁从没有骑过马,刚上去的时候觉得还有些不适应,多少有些胆怯,但一圈下来他便觉得骑在马背上的感觉实在不错,尤其是它奔跑时的感觉,如腾云驾雾,加上远山连绵,倒真有种驰骋在草原上的感觉。
看!
那在马背上的骑士,对著火红的太阳,挥舞著长鞭,劲风迎面扑来,他抖擞精神,那飒爽的英姿,叫人忍不住不爱。
听!
咧咧风声在耳边呼啸,骏马四蹄翻腾,在松软的土地上踏出生命的交响曲。那远远传来的嘶鸣,仿佛是它反馈给主人的讯息,欢快的叫人神往。
吴喜东看著,听著,仿佛被这一切所迷惑,呆呆的发愣。正在这时,张全有突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吴总,您太太回来了。”
“她怎麽来了?”
张全有沈默,他不知该怎麽回答,贺小华同儿子去新加坡旅游本该三天後回来的,不想今天就回来了,而且还直接找到了这里,这不能不让吴喜东奇怪。
“这个婊子,又找人调查我!”吴喜东嘴里嘟囔著。
“吴总那现在怎麽办?”张全有下意识的望了白丁一眼。
“我现在回去,缠住那婊子,你把他送回家吧,就说我有事先回公司了,让他把我交代的事做好就行了。妈的!”吴喜东又骂了一句,然後起身顺原路走了回去。
贺小华翘著二郎腿,正坐在打听的沙发上抽烟,看样子她并不打算去“捉奸”,而是在等。
“你怎麽回来了?”
“你有病了,我能不回来吗?”她把腿放下,不紧不慢的弹了一下手中的香烟。
“我没事,还死不了!”
“他呢?”
“谁?”
“你新找的那个呀。”
“不知你在说什麽!”吴喜东赌气上楼。
“我告诉你,你做的事老娘全他妈的知道,你要是不怕,哪天老娘心情不好就全给你抖落出去!我看你还怎麽做人!堂堂的吴总经理、吴董事长、吴大劳模,竟然是个同性恋!专门喜欢男人的屁眼儿!呸!真他妈的恶心!我告诉你,想和我离婚门都没有!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她的吵闹吴喜东似早已习惯了,对她所说的话也一概听而不闻,只是一个人走进房间。
二十五:谁有资格可怜谁
可怜,这是践踏他人自尊的一种最不可取的情感。
它与“同情”不同,它高高在上,凌驾於他人之上,在你可怜别人的同时,也意味著你伤害到了对方的自尊心。
所以千万莫要用你的同情心,去可怜别人,要知道,人人平等--谁有资格可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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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圆,星满天,晚风轻柔浮云淡。
良宵夜,人未眠,情话绵绵诉婵娟。
今晚月如银盘高挂星空,微风扶过,将仅有的几片浮云也吹的不知了踪影。这是个美丽的夜晚,王子就躺在小林的身旁,他的皮肤就像是刚剥了皮的鸡蛋,细腻而赋有光泽。床头上粉红色的灯光更是给他镀上了一成轻柔的面纱,让人看了怦然心动。
小林今天格外的高兴,王子也做好了满足他一切需要的准备。但小林却没有像王子想象的那样。
“你说,他对我的态度会不会有所好转?”小林显然有些兴奋“今天在玫瑰酒店的时候他看了我好几次,你说我今天的表现怎麽样?”
“呵呵”王子冷笑,没说话。
“我今天的表现会不会叫他吃惊?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他了,但我不想让金钱影响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王子还是没有说话,翻过身好象准备睡觉了。此时小林才发觉,他好象生气了。
“怎麽了?生气了吗?我……”
“我生什麽气?我有资格吗?金钱会影响到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但金钱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关系,我就是要钱,只要你给钱就行了!我还有什麽气好生的?”
小林不知道他是在说气话,还是在说反话。
其实王子也不甚清楚,这段时间与小林的交往,使他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好感,他对白丁的执著,深深的感染了他。有时王子很恨白丁,为什麽这麽多人都喜欢他?都对他死心塌地?先是韩枫,再是小林,然後又突然冒出个吴喜东,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有过关系的男人似乎都对他更加青睐。这是什麽原因?好象从一生下来他和白丁就是素敌,这素命的敌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和自己过不去。可笑的是所有发生的一切自己却都好象是个第三者,韩枫也好,小林也好,自己总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上。恨,也只能在心中,找不出任何实质性恨的理由来。总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有了自己就不该有白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