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话术[现代耽美]——BY:音爆弹

作者:音爆弹  录入:09-23

  还好有个严锐。
  杨竹自己晚上呆在房间里时,才能毫无顾忌把手腕上的表亮出来放肆地看。
  一边觉得戴着个旧手表还舍不得解的自己特别蠢,一边又想,反正严锐戴了他的,他戴戴严锐的有什么不对吗?
  有时候在床上躺热了,懒得开风扇,他还拿冰凉表镜贴自己的脸。
  严锐的体温好像不高。
  搞不好就和这表镜一个温度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过神来,还恼羞成怒给自己脸上一下,结果忘了那儿还有伤,疼得呲牙咧着。
  脸上的伤好得慢,到现在刚刚消肿,青紫还没褪下去。每天吃早餐杨梅都盯着他脸上的伤摆脸色,复读那么几句话,骂他没大脑碰见事就知道打架,天天带着伤丑得要死也不害臊。
  杨竹被骂必回骂,傻逼挑事谁能忍,我丑不丑关你什么事一天就和你见两次面!
  杨梅撑着下巴瞪他,牙尖嘴利:“那我真是可怜你的朋友,要天天看你带伤的丑脸。”
  男人要好看干什么,能当饭吃吗?!谁还他妈的在意脸上这点小破伤了。
  杨竹上教学楼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事,路过卫生间门口,顺便看到里头的镜子,脚步一拐凑近了看看。
  不就紫了一边?不就是还有点肿吗?
  ……是有点难看但也没怎么难看吧?!
  下课时间例行去找严锐,一道题听完,他自己手动把最后的答案算完了,还不想走。
  严锐给他讲题时都是专门用的新草稿页,所有解题过程和思路按顺序写下来,讲完之后把那一页撕给他,方便他自己重新解题参考,就他自己在那张草稿纸上演算的竖列显得歪歪扭扭半点不工整。
  严锐正给他撕这一页,他看完草稿纸又看严锐,忽然觉得这个人一张脸也正正经经,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帅气,脸上别说伤疤了,连班上其他歪瓜裂枣男生青春期会有的痘痘什么的都没有。
  早上杨梅骂他的话就煞风景地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了。
  杨竹忽然半蹲下来,凑近他,很丢脸一样小声地说:“问你个问题。”
  “说。”
  “咳。”他生怕被人听到,又压低声音问,“我脸上的伤,你会不会觉得难看?”
  严锐偏头看他,表情没有变化,但目如深潭,让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那双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形成一个近似于打量或者审视的眼神,杨竹喉结上下滑了滑,等着他的回答。
  一双手抬起来,手指尖浅浅滑过他脸上的伤,因为只有表面的触碰,没有用力,不仅不疼还有些痒。
  那块青紫好像开始发烫。杨竹听着严锐说:“不难看。”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不讨厌。”
  也没问你喜欢还是讨厌吧……
  杨竹说不出话,突然之间口干舌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在擂鼓般的心跳声中这样想。


第16章
  杨竹开始每天晚上熬夜。
  不过这不是因为严锐,而是因为期中考要来了。
  他的成绩向来不算好,平均徘徊在年段二百四五十名左右,不不小心掉出三百名也是常事。中考他成绩就一般,本来赌气要去念另一所录取线较低水平也比较差的高中,但他爸嫌他丢脸,尽管对他没指望但面子不能不要,硬是把他塞进了一中。走后门也走了,干脆走得彻底一点,于是又塞进实验班。
  从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开始杨竹就在重复丢人。
  实验班倒数第一,录取分数比倒数第二还低了三十来分,除了较优势的英语以外几乎没有一科能跟得上。高一每次考试后贴成绩,除了最高分以外,杨竹的成绩是关注的最热门。他在军训时就把班上同学得罪光了,于是皮的男生总拿着排行表大声念他每科成绩,再笑着问他,少爷这次考赢了我们没有啊?
  没有。基本每次都是倒数第一。
  他也不是不念,但基本是闭门造车地念,自己一个人琢磨。老师讲课速度快他跟不上,同学里又没有哪怕一个关系好的,有时候就算自暴自弃去看答案,也看不懂解题思路。
  高一的下学期他的成绩总算才开始有点儿起色,提升了,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更是破天荒地进了一百五,摸到实验班的末脚,勉勉强强文理分班时也进了实验班。
  高一被全班讽刺走后门他没法反驳,至少到高二了他要能理直气壮说我是靠自己考的。
  结果偏偏高二第一次月考他就被试卷狂虐一通,连最拿手的英语也才险险过及格线,这才被林承那伙人堵着嘲笑。
  这次期中考他再考不好他就是猪!!
  杨竹和杨梅房间相邻,杨梅每天晚上最晚十二点关灯上床睡觉。她和杨竹不一样,轻轻松松就能考班级前十,绝不因为学习耽误自己睡眠时间。
  杨竹也十二点关灯。
  不一样的是,他把日光灯关了,再偷偷开台灯,挑灯夜战。
  越到期中考,老师布置的习题反而越多,他晚自习写不完只能带回来做,做完还要看严锐教过的题,一通折腾至少要半夜一点半才能折腾完。
  不过最近感觉好一点了,至少摸到门路,不再跟以前一样看什么都是两眼一抹黑。
  这次他绝对能考好,打那群人的脸!!
  杨竹在草稿纸上重重画了两下,对着不在眼前的敌人哼了一声。
  严锐仍然和之前没什么差别,学习的安排也没有改变,期中考对他来说也只是普通的考试。
  他照常解决自己每天的定量练习,另外剩下的时间,他拿了一本新的草稿本,往上面整理题目。
  同桌没耐住好奇心,问:“这本子做什么用?我看你之前其他笔记本都还没用完。”
  严锐回答说:“整理考点。”
  纳了闷了,严锐要整理什么考点,他不是考的全会吗?他看严锐平时写考卷速度都是他两倍,不管哪科都刷刷刷的,基本只在压轴大题多花时间。
  同桌一瞥那本子,上头写的竟然基本都是基础题,连他做题碰到这些都不在意的。
  “……”同桌问,“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吧。”
  严锐坦然回答:“不是。”
  同桌不问了,给谁的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转回去写自己的英语作业,目光往边上一跑,又看见严锐手腕上的表。
  ……五千块钱。
  忍不住又想起来之前听的风言风语,他眼神变得有点儿复杂,选择题写个D还写成了B,只能烦躁地划掉。
  期中考前的体育课倒是难得没被其他老师占走。能玩一节课是一节,自由活动时间也没什么人回教室,男生都聚在篮球场上,女孩子在旁边的羽毛球场,不爱动的就坐在边上休息。
  杨竹向来是落单的那一个。这次男生要打篮球,起哄让老师选人分队,老师看来看去,不知道是看他“孤僻”还是他单纯运气烂,竟然把他也编进去了。
  班上男生们齐齐看他,盯了没两秒,有几个转头笑起来,有不怀好意也有嫌弃的。
  杨竹马上沉了脸,举手说:“老师我不打!”
  老师一般也不勉强人,但男生们竟然又接着起哄:“干嘛不打啊,我们还没和你打过嘞,这么不给面子?”
  马上又有人搭腔:“怕打不过啦,很正常嘛。”
  神经病谁打不过了?!
  杨竹一激就上当,差点张口就要说打就打谁怕谁,正站他旁边的严锐却比他快一些,道:“我替他吧,很久没打了。”
  躁动的学生群立刻安静下来,严锐一锤定音。
  杨竹还在那儿生气这群人竟然挑衅他。等严锐脱外套了,他这才脑袋转过弯来,后知后觉地庆幸了一下:“还好你替我了!”
  严锐把外套丢给他,他抱住,自顾自地念:“我要上去了那还得了。”
  “怎么?”严锐问。
  “丢人。”杨竹悄悄告诉他,“我就是不会打球,初中唯一一次和人一起打,中场就因为运球掉了两次被队友轰下来了。”
  这次说到自己黑历史意外挺坦诚的,不仅没炸毛,语气还很正常。
  严锐看看他。杨竹两手抱他外套,比他矮,看他的时候得仰着头,脸上的青紫痕迹还残留一点儿,但垂顺的黑发又遮住了,一双小狗一样的眼睛眨个不停。
  旁边有人走过,不经意撞了杨竹一下。刚刚还乖巧的脸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扭过去狠狠瞪人。
  严锐忽然出手,揉揉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扭回来。
  杨竹眼中的怒意飞快没了,两眼睁得很大,问他:“干嘛摸我头发!”
  严锐没回答,收回手,一声不吭上场了。


第17章
  以前的体育课杨竹从没参与过班级活动,就算只是蹲在旁边看打球,也会收到同学投来的异样目光。一到自由活动时间他就跑得不见人影,要么找个没人的地方争分夺秒背带出来的小笔记,要么就是气狠了跑小树林里去踢树泄愤。
  当然这显得很怂很没出息,但是一来没人知道,二来他自己气自己的又没伤天害理关别人屁事。
  和以前一对比,现在能在球场边看严锐打球,都显得很稀奇。
  杨竹不免有点儿兴奋。他不会打球,手和球从来都不对付跟有仇似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看。
  严锐身高一米八五,尽管不是最高,立在一群男生之中也是出类拔萃得吸睛。他脱了外套,里头穿的是黑色短袖T恤,修长冷白肤色的手臂露着一大半,放松垂着。杨竹视力不太好,眯着眼观察,好不容易才聚焦,发现严锐手臂上肌肉线条还挺好看。
  这家伙平时也不锻炼吧哪来的肌肉?
  杨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用力绷紧才能摸到一块微硬的肌肉,顿感羡慕和嫉妒。
  他其实没怎么见过严锐运动,但每天课间操时的一千米,他跑完后要喘半天,严锐却能跟没事人一样,连脸都不红。
  应该体能不错吧?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解决了。
  严锐顶替他进了一队,而林承在另外一队,两人正是对手。出乎意料,严锐打的是小前锋的位置,一局开始没一分钟,已经突破防线冲到了最前头。哐!一个漂亮的灌篮,拿下了开局的第一份。
  杨竹乐得拿他的衣服挥,大叫:“好!”
  远远地,严锐投来一个眼神。不能拿严锐的衣服乱玩,皱了穿上去就没形象了!
  杨竹马上收手,把衣服放下来搭在肩上,用自己双手给他鼓掌!
  杨竹心里知道这家伙肯定做什么都厉害,没想到还真的这么厉害。林承和他有过节,对打时自然处处针对他。严锐看着稳重,攻势反而凶猛,被拦就躲,被夹攻就突破。球场在他眼中仿佛是一个简单的棋局,总能找到出其不意的地方发动进攻,势如破竹无人可挡。
  林承好几次从他手里丢球,气得拭汗动作都恶狠狠的。
  渐渐的,球场边聚集起其他年段班级的学生,男女都有。杨竹旁边就两个女孩子,边看边指着场上说好帅好帅。
  好帅的对象当然只有一个人。
  上半场下来严锐一个人拿了全队一半的分,中场休息了,体育课所剩的时间不多,只能再打十来分钟。
  天气不热,但剧烈运动总会出汗。严锐坐在他边上休息,面颊泛红,绵长沉重地换气。
  杨竹张口就吹:“牛逼!你刚才那球怎么进的我靠,那个角度都能进!”
  严锐道:“自然而然。”
  这个理所应当云淡风轻的态度,杨竹猛地一拍他的肩,热血地答道:“好!”
  也不知道在好什么。
  严锐用手摸了摸脖子,喉结在掌心上下滚动。他上课之前没想到要打球,就没带水下来,现在有点儿渴了。
  但杨竹半点没发现,转而盯着他的额头。上面挂着难得一见的汗珠,细细的,并不密集。严锐头发不长,发梢挂着汗,也没有黏在皮肤上,只是把发丝染得更黑了。
  光洁额头上一滴汗珠向下滑了滑,杨竹不由自主回忆起汗珠爬动的触感,很痒。
  他没带纸巾,不知道是不是脑抽,忽然把袖子一拉,帮严锐把额上的汗擦了。严锐抬眼看他,他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的傻逼,又粗鲁地蹭了蹭,没头没脑说:“谢谢!”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严锐的T恤紧贴在衣服上,领口微宽,露着脖子和锁骨,以及一小截肩膀,皮肉与骨以符合人体美学的线条起伏着。一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看他时,神色仍然冷静,但却让他无端地臊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长那么好看?
  运动过的男人会更帅难道是真的吗?
  “我想喝水。”严锐声音有点沉,但可能是运动后体温偏高吧,杨竹觉得他的声音是热的。
  被蛊惑心神一样,杨竹马上说:“好!”
  严锐再上场他就没看了,他跑去小卖部买饮料。
  一中校区挺大,从球场跑到小卖部要两分钟。杨竹明明没怎么动,但穿着长袖,无端也觉得天气热了起来。买了两瓶水拿了面巾纸,在结账队伍排了没半分钟,他又盯着边上甜筒机出神,没抵抗住诱惑脱离队伍又买了两个,重新再排。
  一来二去买个水竟然花了七分钟。回去的路上他左手提水拿甜筒,右手吃自己的。
  严锐对他挺好,他对严锐也不赖嘛!
  杨竹舌尖是甜的,甜味顺着味觉进入大脑,心情都被一举侵入。
  只可惜一回到球场边,他笑容马上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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