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霏皱起了一对秀眉,看着南宫问将烟卷搭在嘴便猛吸了一大口尼古丁,“你学会抽烟多长时间了?”
闻言,南宫问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烟卷,又看了一眼董霏,将所剩无几的烟卷压灭在了皱巴巴空烟盒上,顿时烟盒上便被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
伴随着几声“呲啦”声最后一缕白烟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烟卷被他重新装进烟盒,随手扔进了身后的纸篓之中,之后才转了个身倚靠在栏杆上,道,“有两三年了吧?在你‘捡到’我之前。”
董霏没有说话,半响才像是评价似的说道,“太小了”
半响,南宫问才像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打群架耍流氓,我什么没干过!抽烟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总归不好,戒了吧!”董霏的声音淡淡的,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散在风中,同样也吹进了南宫问的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一下,董霏那个其实要表达的意思是: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的意思,嗯,就是这样了!
然后吸烟有害健康,好吧!小可爱们可别学南宫问呀!
☆、轮回梦境
“少爷!”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南宫问的耳边炸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辨不清五官的脸,只能从模糊的声音中勉强分辨出来是个女人。
“我又睡着了?”南宫问摇了摇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头,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少爷你太累了,如今大少爷继任大典在即,白日里工作忙碌,竟连你最后休息的时间都要夺去”侍女上前就要去扶趴在桌子上的南宫问,语气间满是担忧。
这是南宫问唯一的贴身侍女——小艾,而她原本是母亲的贴身侍女,自从南宫问出生后便一直跟着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也是整个南宫家为数不多的,不会带有色眼镜看他和母亲的人。
“小艾,别这样说。”南宫问在小艾的帮助下才将身上厚重的衣服整理清楚,“那毕竟是我哥哥,看到他继任家主我还是很开心的,我又怎能不出一份自己的力。”
“可是少爷,只有在白昼里你才能勉强睡一觉,如今却要……”
不知道为什么,自小开始南宫问只要一睡着就会做梦,当然这些梦可不是什么好梦,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鬼魅,每天都能让南宫问从梦中惊醒,体验各式各样不同的死法。
开始还好,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梦境的力量越来越强,一个梦境套着一个梦境,刚从一个梦境中醒过来便又陷入到新的梦境,让人措手不及。
南宫问有感觉,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无奈之下便只得将睡觉的时间放在白日里,至少梦境中是没有白昼的,这样便可以让他勉强分清现实和梦境,不至于做一些麻烦的事情。
只是最近南宫炎继承南宫家家主在即,白日里事情很多导致南宫问唯一的休息的时间也被极大的压缩了。
南宫问摇了摇头,安慰小艾道:“不必担心,不过几日而已,忍耐一段时间自然也就过去了。”
南宫问伸出一截修长的手,小艾便很有眼力价的递上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水。
在刚接触小艾冰凉的手后,南宫问突然就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睛暮然睁大,惊恐的看着小艾,“小艾……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南宫问有些害怕的看着小艾,连话都说不清了,一阵阵如针扎般的剧痛自头部传来,疼的几乎要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
南宫问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总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脑部喷薄而出,却又被不知名的什么东西死死的按住。
南宫问抱头缩在原地,头部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几乎要将他撕碎。
“少爷!”小艾见状担心极了,想要上前去将南宫问扶起,却被南宫问一把推开。
“少爷!”小艾急得直在原地打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少爷!”
“别过来!”看到小艾又要上前,南宫问惊恐的吼到,将小艾吼在了原地,“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剧痛和一种未知的恐慌感快要将南宫问折磨疯了,那个极为重要的东西,就像是隔了一层纱,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艾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尝试着尽可能的去平复南宫问的心情。
“少爷,没事的,没事的,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小艾极轻的说着,一面尝试着和失控的南宫问沟通,一面还在尝试靠近南宫问。
“小艾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凉,不对!小艾,小艾!”南宫问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很快便被头部要命的疼痛所吞噬,将哪一点东西忘到九霄云外。
南宫问整个脸部都扭曲了,大滴大滴的的汗水沿着额头低落在木制的桌面上,疼的他眼前的景物都跟着模糊起来。
小艾知道,应是自家少爷又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不过也是,小艾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暗自叹了一口气。
“少爷,没事的!小艾是不会伤害你的,这里是现实,很安全,没有鬼魅!”小艾还没有放弃要和南宫问交流的想法,“放松,深呼吸,放松,深呼吸,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你很安全。”
听了小艾的话,南宫问放松了自己,跟着小艾的节奏深呼吸,发现只要不去想那东西,头部的刺痛感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这让南宫问不禁松了一口气。
“少爷,你疲劳过度了。”南宫问终于肯让小艾接近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南宫问真的接受了小艾,还是因为这会儿南宫问真的太累了,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南宫问已经很少这么狼狈过了,就那么一会儿带给他的压力是他过去的十二年都没有经历过的。不过刚刚一会儿的功夫,南宫问这会儿就已经脱力了,趴在木制的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少爷,没事的,小艾会守着你的。”小艾安慰似的拍在南宫问的后背,瞬间为南宫问驱散了不少恐惧,“没事的,小艾在,小艾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问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没来由的留下了两行清泪,他自己却连自己为什么会哭都搞不清楚。
作为时刻都关注南宫问动态的小艾,南宫问这一反应自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看到南宫问眼睛一侧的木桌上渐渐聚集起一小滩泪水,不禁掩面轻笑了起来,亲昵的刮蹭了一下南宫问的鼻梁,道:“小哭包,这就哭上了,以后长大受欺负了可怎么办。”
“我……”南宫问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给眼前这个人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到嘴边就想不起来了,空的仿若无物,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行了,小哭包,别哭了,什么事,姐姐给你担着呢!”小艾安慰的抚摸着南宫问的后脑勺,“姐姐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小艾从一旁接过一件外衣披在南宫问的身上,轻声道:“走吧!大少爷这会儿相见你。”
“哥哥?”南宫问一边系着外衣扣子,一边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会儿?”
小艾点了点头,忽然有染上了些许担忧之色,“具体我也不清楚,都这个点了,大少爷找你能有什么事呀!”
南宫问快步走着,小艾就紧紧的在南宫问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跟着,“可能哥哥知道这个点我还没睡吧!”
小艾想了想也是这个理,由于自家少爷情况特殊,平时这个点还不睡的也就只有少爷了,便也没太多心。
南宫家本就极大,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山峦之中,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间似乎是在为暗中的什么东西做掩护。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错觉,今夜的天空似乎格外暗了些,本该巡查的侍者竟一个也没见到,当然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二人走了一路竟没见到一盏打开的灯。
“少爷!”小艾有些担忧的将自己向里拢了拢,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南宫问贴的跟近了一步。
南宫问看了一眼小艾,也并没有要追究小艾责任的意思,反而伸手将小艾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少爷……”
“后半夜了,大家都睡了也正常。”南宫问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倒是显得平静多了,“至于巡查的人嘛!也可能是被哥哥支开了。”
南宫问作为除妖世家中人,长期参与除妖事宜,小艾都能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又怎会看不出这点不妥之处。
南宫问的手下意识的向自己的腰部摸去,却扑了一场空。
南宫问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那个地方去摸,那个地方似乎放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可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少爷?”看到南宫问愣住了,小艾壮着胆子拍了拍南宫问的后背,“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啊!”南宫问突然反应了过来,故而拿出了当少爷的架子,“没什么不对劲的,而且你别看我年龄小,真出了什么事,护着你还是可以的。”
这番话倒也不是南宫问夸大,在除妖这一块来说他的确是少见的天才,不过十二岁的年龄便已经成了南宫家除妖的一把好手,这样的能力撑起一个小型家族的族长还是绰绰有余的,而这也是南宫问在明知不对劲之后还敢带着小艾继续深入的底气。
见到这样的南宫问,小艾突然“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先前因为怪异的环境而带来的恐惧不禁一扫而空,刮了一下南宫问小小的鼻梁,小艾道:“小哭包成了一个小大人,竟扬言要护着姐姐,那姐姐就绝不能被你看扁,定要在你成人之前好好护着你。”
南宫问自小便聪明伶俐,哪儿能看不出这件事几乎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他本是除妖世家出生,拥有令人羡慕的除妖天赋,如果这样都护不住自己,那小艾——这个从未接触过除妖事宜的普通人又怎能护住自己。
只是有些事他看破却不说破,反而鼓励的点了点头,“嗯,谢谢小艾姐。”
小艾似是看透了南宫问心中所想,在南宫问的额角极轻的点了一下,将食指搭在一双嘴唇前,眨了眨眼睛,神秘道:“少爷,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真心护着你的人。”
☆、轮回梦境
二人各自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一路,可直到二人都能看到南宫炎,也没发生些什么,小艾暗自松了一口气。
“哥!”南宫问浅浅地笑了起来,朝南宫炎作了一个揖。
南宫炎伸出一截修长的手指,将南宫问轻轻地扶起,“为何如此疏远。。”
南宫问摇头。
自知,既生在南宫家,这套虚礼虽说繁复之极,却是绝不能少,自己本就不得长辈青睐,就更不能被人在这些小事上抓住说事
“哥,你这会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南宫问环视了一圈四周阴暗的环境,进而补充道,“而且非要是这里。”
这里便是明天南宫炎要举行继承仪式的地方,最近南宫家近一半多的精力都被花在这里。
南宫炎僵了一下,与他接触的南宫问很快就察觉了。
与南宫炎不同,南宫问自小便聪慧过人,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家中尴尬的地位所导致的,在隐藏自己情绪一途上颇有造诣,故而这会儿南宫问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反而笑的更甜了。
伸手拉起南宫炎的手,“难道哥哥是为了让我也感受感受继承的仪式感?”,南宫问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南宫问本意也不过是为了化解南宫炎刚刚那微小的动作所带来的尴尬,随口编造的玩笑话。
只是没想到说着无心,听着却有心。
南宫炎似乎对这句话十分敏感,眼睛暮然睁大,有些反应过度了。
只见他弯下腰,神色严肃的看着南宫问:“小问,你会说这番话,难道你当真对继承、对家主之位很在意。”
南宫问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很清楚,这番话,可以是一个无足轻重玩笑,但也可以说是因为窥伺家主之位。
而介于他在南宫家尴尬的地位,所以这番玩笑他自是不敢说与长辈听的,但他自小便与南宫炎亲近些,自然便也少了很多顾虑,导致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只能是以前。
如今南宫炎就要继承南宫家的家主了,而身为一家之主自是不会轻易让人动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而他却是这家主之位继承人之一,刚刚的那番言论应是触了南宫炎的逆鳞。
南宫问惶恐,立刻退开半步,诚挚道:“兄长自是不必担忧的,我无意家主,反倒是兄长如今竟是对那家主之位上了心?”
为表歉意,南宫问特意换了称呼,这样虽显示出了对南宫炎的敬意,却难免有些疏离。
“你这是在责怪我?”南宫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小问你曾经说过你无意家主。”
“你我兄弟二人自小最为亲近,你我所思所想彼此心知肚明,如今又是为何。”南宫问后退了半步,从南宫炎的控制之中退了出来。
一阵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飘进了二人的耳中,“我就知道”,可能是因为说话说的有些太急促了,老人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咳喘。
从身后祠堂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手撑着一个木制的手杖。他走的其实并不快,一面走一面用手中的拐杖敲击着地面,面上带着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