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有些东西,可能牵涉到几辈人的关系,最近这东西沾上了你,所以你心神不定,也日渐憔悴。不过你似乎有一个朋友。他虽是外人,但于他一起,倒有可能了解此中关系,并重新进行调整。
朋友?他是说风宁么?我想。
不过路途艰辛,你与朋友可能会碰到很多问题。如果一方退出,那么一人就必然不会得到答案了。这些都是我推测的结果。
我忽然觉得我该相信这个人的话。
那么,你能不能到我家去看看?我问。
可以。你带路吧。
七。一个人的消失
纪非来到我家之后,就开始不住地咳嗽。
你房间里的东西不可名状,我的能力,绝对敌那东西不过。他这样说,一边说一边咳。
他没说清楚那是什么便走了,连声说这里他待不下去。后来也没见过他。
问老师,以前那个西装革履的人是谁,他说那是他朋友,不过最近没联系到他。
不详的预感再次笼罩。
可是我想知道答案。
风宁,原谅我以后可能会利用你。
(vol.4完)
Vol.5 答案
一。一切都快结束了
这口枯井或许隐藏着许多秘密。
但我觉得,所有零散的线索中,却似乎都指向颓败和虚无。
那个叫宰父临川的女孩是谁,苏闻潮又是谁?
淑玉这个名字很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
可是到底是哪里,我却想不起来。
不过已经可以肯定的是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么也自然不用去问他。他如果想说,自然会给我解释。
另外,村子里散发的腐臭气息的又是什么东西;我昨天掉到河里以后涯到底念了些什么;为何全村的人在一个雨天会突然消失?
探索的勇气早已经压过了恐惧,我想知道真相,即使你不告诉我,如果我在你身边,我也必定会了解。
我并没有什么伟大的理念,我只是一个固执又好奇的少年。在无聊的生活中想找些事情做的少年。
涯,你也一样吧。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涯的爷爷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垂着老泪。抱着头。受过惊吓的眼神。
走吧,涯,一切都快结束了。我说着,从他的肩膀上跳到地面,溅飞起酥烂的泥土,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我来过这里的,脚印这样证明。
好。涯说。
二。另外一个选择
潮湿而压抑的甬道。我们回到这里。
重新来到那个三岔道。
对面的一个通道去往外面。另外一个只是未知。
没有犹豫,我们选择后者。
三。随想
甬道还是很长,无止尽地延伸。
我们都是沉默的人。也没有心情抽烟。
真相的逼近,使得空气都似乎变的沉重。
陈旧的空气,带者腐朽的味道。
我们就只是向前。为了某些目的而行进。
不会向别人求助,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们。
就象一个学走路的孩子,身边没有大人。
大人,从来都不值得信任。
涯是如此。我,萧风宁也是如此。
他们被他们的父母所生,然后盲目地学习,张大,社会让他们要结婚,要生孩子,要重复他们父辈的生活。如果不是如此,社会一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会把他们推入绝望。
人言可畏。特别是在由人所聚集而成的“社会”这个东西中。
他们生下我们,或许只是他们需要这样做。
然后我们会和他们一样,和他们的父辈们一样。人类为何总是停滞不前,因为我们总是重复。
所有的事情前人都做过,前人叫我们做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我们的那些各种各样的思想在所谓的教育中被慢慢抹杀。
被生下在何处,何户人家,待遇如何,都已经注定。我们无从改变,于是开始努力改变可以改变的事物。
象我的父母那样。做生意,赚钱,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五位数。但又如何,他们很空虚。他们甚至把赚钱当作了唯一的乐趣。
从小,人民币的脸就比他们的照片让我更觉得亲切。那是他们造就的果,而他们的种种,可能都是因为他们的父辈的种种所致。
轮回。轮回。
我们到底是麻木还是不麻木,其实都不太重要。我们殊途同归。即使再怎样接近神,接近真相,终将死亡。
死亡是结束还是重新开始,也并不重要。
我们都只是人。弱小却自大的可悲生物。
就比如说如今的我们,在做一些诡异的事情,在寻找一些奇怪事件的答案。我们不是想改变人类。
我们只是很无聊,想找点乐子。大致如此。
关于这个乐子到底会付出多少代价,暂时不知道。
我们一直在重复地追求所谓地未知。越被禁止的事情就越想去禁止。我们认为所有禁止都是限制我们的自由,殊不知其中可能有些是因为体会到了其中的危险而保护我们的措施。
但是我们不听,哪怕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如现在的我们。
因为我们是人。
涯,你怕死么。我忽然问。
谁知道呢。他说。
也是啊……
前方有声响隐隐传来。
最后的时刻大概到了。
四。地窖里的钟离峋
爬进去,是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方。
四方的洞穴。
空荡荡的。但零散地排放着一些大木头箱子。
然后看到爷爷,和我先前脑中的画面一样。
角落里。涯的爷爷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蹲着。抱着头。
爷爷,你做过什么事情,告诉我吧。
听到这句话,他把头更深地埋进双腿间。
他反复地说着一句话,声音含糊。因为流泪而哽咽的老人,我却无法起怜悯之心。
那个叫宰父临川的人说:那是他种下的果。
我相信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凑近他。发觉他颤抖的很厉害
终于听到一直他在说:我杀过人……
五。往事
他说那话的时候,我并不吃惊,我毕竟只是外人。但涯似乎也如此。
我们只是静静地等待他说更多地话。
精神稍稍稳定以后,他看着我们,又忽然把头转向墙壁。
他开始讲话,始终没有看着我们,类似于自言自语。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你们都牵扯进来的。你们都可以恨我,虽然我知道即使这样可能也改变不了现在的状况。
我今年74岁了。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四七二十八,我是28岁结婚的。年初结婚,年末便生下了峰。
遇见闻潮,是在我家门前的一条河前。
十多岁的样子。豆蔻年华的姑娘。
蓝印花布的衣裳。扎两个辫子。安静地洗衣服。
那时候大概我也是二十不到的样子。
很喜欢那个小姑娘,四处打听,才知道那女孩叫苏闻潮。村里人对这个女子的评价并不是很好。总觉得她是个红颜祸水,狐狸精。
以前似乎是住在城里的。母亲是个破鞋,父亲不知道是谁。后来母亲死了,就寄住在这里的表叔家。
表叔看这个孩子长得那么水灵,喜欢的不得了,整天教她写字。小孩倒也聪明,小小年纪就可以算上个才女了。
小时候倒还好,可是都十多岁了表叔还是和她很亲。表嫂看了自然不乐意。明里暗里的总是和小姑娘作对。表叔又不好发作。以前的书生大概都这样,怕老婆。
我对闻潮又是同情又是爱,所以天天去河边,故意在她旁边背诗,诗经里的情诗大概都背过一遍了。
闻潮自然是很聪明的。她知道我的意思。她只是在那里微微地笑。也慢慢开始和我说话,谈心。
没过多久。这里来了批日本兵。我不知道日本人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这里之前从未受过什么灾难。村里的人都安分地生活,当时遍部全国城市的白色恐怖从未到来这里。毕竟这里的重要程度以及和外来的交流远远不及城里。
消息灵通的人说现在的世道乱了,其他地方也到处都是日本兵,大伙一起赶走他们才好,否则就只能给别人宰了。
乡亲们挖了地道。跟日本兵打游击。这里便是当时留下的。不知道是我们激烈的反抗赶走了日本兵还是他们意识到我们这里花大力气攻下没多大意思。反正,他们是走了。
可是同乡中就有些人,热血就这么被激起来了,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其中,也包括我。
我和闻潮说,我要去远方,你要等我回来。别嫁了他人。
她笑,说,你去吧。不要等我老了再回来,你也不要我了。
我点头,说打完仗我就回来。没和家里人说一声,留了封信就走了。
这一打,就打到了1949年。
一解放了我就想回家。虽然我只是个小角色,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但想到回去要和闻潮结婚,身边总不能一点钱都没有。就在城里找个安稳的工作,在城里待了几年。到了1957年,总算攒了些钱,厂里开了介绍信,请了假,风风火火地回去结婚。
小村子还是小村子,什么都没变。回家知道母亲已经病逝。母亲临死前也想见我一面,望眼欲穿,可还是没见着。死的时候,眼睛就那么大大地睁着。
父亲本对我气愤的很,看到了我行李里那身破烂的军装,也就原谅了我。男子间始终有着一种说不清的默契。
找到闻潮的时候,她已经当了个纺织女工。面容却完全没变。
她还是守着诺言的,没结婚。
他们厂的厂长是个好人,看她向来品行端正,没管她的出身不是太好,还是给开了介绍信。
我以为就这样便可以娶到闻潮了。谁知道……
说到这里,这个叫钟离峋的老人又呜咽了。他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抓着自己的头皮。努力用痛觉来使自己清醒,提醒自己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看看涯。他面无表表情。
后来呢?涯问。
老人叹了口气,开始继续叙述。
后来么……父亲是一直住在村子里的。关于闻潮的风言风语自然听的不少。死活不同意这桩婚事。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他可以原谅我没有来看临死的母亲,却不能不计前嫌地看待一个女子呢?何况错的并不是闻潮本人。
但每当我提到闻潮,他总是不住地摇头。说什么过去不重要,主要是闻潮的名字不好。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突然死了。村人只知道父亲是在家心脏病发作卒死的,但只有我和闻潮知道,那个心脏病的诱因是我蓄意做的。
起初,我只是想装鬼吓吓父亲。父亲很信这些东西,他一直和我说,自己是当年钟离权亲生兄弟的后裔。
权字是木字旁,五行中木土虽相克,但正好使钟离权和兄弟相互克制,以至两人可以相互不段提高。所以我们的名字和当年钟离权的兄弟一样,都是山字旁。而水虽然与木相生,但钟离权的力量实在是高强不过,所以两者一平均必是木的力量有所损失,而水的力量增加。二则,水与土相克,与木相生,这一生一克,所有的力量恰好都抵消,所以我们切切不可犯水忌。
当时只是想装成钟离权,告诉父亲这些都是一派胡言。我事先把父亲晚上照明用的蜡烛锯开,把中间一段芯子抽出,这样蜡烛燃到一半自然会灭掉。然后在窗外,按着喉结说话,使父亲听不出我的声音。
可没想到,蜡烛突然灭了,我开始说话以后父亲叫都没有叫一声。
一开始还以为父亲看穿了我的伎俩,边走进去,没想到父亲已经翻了白眼。
没了父亲,我和闻潮就顺当地结婚了。那时候已经58年初。
大概是九月底。一天喝多了,在家无意就说到了这事情,闻潮很激动,她哭了整整一夜。后来就开始便得很不正常。说什么要去陪公公,以死谢罪。
无辜的人不能死,我一直就这么告诉她,要死也是我死。再说我舍不得你,你死了我一定要来陪你。
她说事情的缘由都是怪她。她不死掉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我只好说,那先把孩子养下来再说。
峰出生的第二天。闻潮就投河死了。
她留给我一封信,说:我已经死了,请你来陪我吧。你的罪也要还的,否则你一辈子不会心安。
我不想狡辩,最终我还是懦弱地没有选择死亡。照道理说,打了那么多年仗,我不会怕死的。但我看着新出生的峰,我决定背负着罪。抚养峰长大。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事情似乎影响到了峰。甚至影响到了你,涯。
这个老人,他看着涯,带着一种渴望被原谅的眼神。
呵,这遍是你种下的果。我突然说话了。但明显不是我的口气。
我知道苏闻潮来了。
六。三世
我没有惊恐,惊恐的只是眼前的老人。
闻潮…你是闻潮么?!老人结结巴巴地道。
对。钟离峋,我那么爱你,替你还掉一半的罪,没想到你竟然连另外一半都不肯还!既然你不肯还。那从你算起的三世,必然都受这罪的痛苦。我继续说。
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不能犯“水忌”的。但你不听父亲的劝告,娶了我,从那时起,你所继承的能力就已经基本丧失。但是你不做道士,这些都不打紧。但打紧的是你恰好犯了不可饶恕的弑父之罪,本来由我与你两人之死是可以还清的,你却苟且偷生,抚养峰长大,你可知道,他们天生所应具有的能力因为你与水的结合而早就没了,却还要背负你的罪,会造成多大的痛苦。
你的儿子,峰,差你28岁,也在28岁与南荣漱玉结婚,生一字,南荣漱玉难产而死;孙子,涯,差你56岁,后也应在28岁结婚,妻子在生下孩子一月内也必然会死。
幸好,你还听了祖上的话,他们的名字都有山字相护。勉强可以压的住小灾小祸。可不幸地是峰把岈的名字给改了,改成了涯。
涯便由此犯了大忌。诚然,他的父亲尚浑然不知。
因为能力被减弱,所以你们家族必定要两人以上在一起才可以相安无事。这就是为什么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出事情,而一开始和岈住一起的时候也没事,可一旦当岈改名以后就出了事的原因。
涯也是一个道理,父亲死了以后,就开始出现状况,漱玉是那以后才找上你的吧。我的头不自觉地转向涯。涯瞪大着眼睛。不说话。
钟离峋,你很想知道漱玉是什么样子吧。所以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只剩下一个柜子。不过似乎还是没找到吧。
老人愕然。
你找不到的。那是你未偿还的罪所产生的东西,不虚无,也不真实。
他们的消失和出现,都是为了抵消你的罪。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峰,涯都不过是重复的过程。峰也在十多岁的时候遇见了南荣漱玉;在你家的河边。而涯,亦是如此。即使是那三个女子的相貌也一模一样……我机械地吐出语句。
就象我。宰父临川道。她什么时候在我们身后的,我不知道。
对。她是最后一世。所以她姓宰父,为了说明你的罪。一样是个“水忌”。我说。
本来我是不该露面的,但是这孩子恰好是灵媒体质,所以便出来了。现在事情已经全部解释清楚了。你便可以去阴间赎罪了。我说完,开始把手伸向那老人的脖颈。
这就是真相?不对的!纪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涯忽然开始喊。绝望的嘶叫。
涯,这就是你要接受的事实。我缓缓地说,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我们总要学会努力改变。不是,不是苏闻潮。我的手已经放下来了。
纪非?涯问。是你吗?
呵呵,是我。我道。
七。大概算是结束了
风宁,你知道吗,其实你血中有契丹人的血统。这个叫纪非的人,控制着我,用我的身体对我说。
而什么关于阴间的东西都有它的地域性,象西方就只有天堂和地狱,东方却只有阴间和天界。一切都是文化差异所致。
你的契丹血统造成了你所特有的灵媒体质。你不同于一般人,血液中两个种族的混合,造成了你既可以和东方的鬼神对话,也可以和西方的鬼神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