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余忆瞪了瞪眼。
“嗯,你去忙吧。”成凛点了点头。
等小粥走开了,成凛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并且朝余忆招了招手:“来看看有没有你想看的书吧。”
余忆走到书架旁边,压着声音依然难掩惊讶:“你是这间书吧的,老板?”
“老板之一。”成凛没否认。
“啊。”余忆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吃惊了。
他想起成凛说过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收入问题,当时他没有深入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成凛的额外收入是开店。
“我在当记者的时候就打算开这么一间书吧了,当时刚好有一点闲钱,也有朋友响应,所以就开了,”成凛靠着书架说,“但是这里我并没有打算用来赚钱,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想找一个在工作之余可以放松和休息的地方。”
余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真没必要那么惊讶,以成凛的头脑,他能做到的事情,大概比他想得到的还要多。
“这儿各个领域的书都有,你可以找找看有没有想看的。”成凛拿着一本书翻了翻,说,“我一会儿带你去阁楼,那儿比较安静。”
余忆看了一眼成凛拿着的书,又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成凛居然挑了一本《基本乐理》。这是他在上学期间会翻的那一类书。
“你要……开始学音乐了么?”余忆忍不住问。
成凛扬了扬手里的书,笑了起来:“不是,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余忆连忙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跟着成凛从楼梯绕了上去,到了成凛所说的阁楼。
他对成凛看乐理相关的书的好奇远远大于对这间阁楼的兴趣,一坐到藤椅上,他就又问了声:“现在告诉我吧,你怎么会开始看音乐方面的书?”
“嗯?”成凛在余忆旁边那张藤椅上坐下来,“原因不是很明显么?你是歌手,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不能半点音乐常识也没有,也想在你练歌的时候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余忆呆了一呆,握着手指没说话。
“老实说,要看懂这些书并不容易,更别提写出一首歌来了。”成凛又说。
“你……是为了鼓励我么?”余忆低下头,按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想让我有自信,是么?”
“不是,”成凛看着他说,“我是真觉得你挺厉害的。”
余忆低着头没说话,成凛于是伸手到他眼前挥了挥:
“你该不会……”
成凛的话没说完,余忆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
成凛坐着没动,直到伸着的手臂感觉有些麻痹感了,也还是没动。
余忆除了抓着他的手之外也没再有其他动作,低着头好半天,大概是缓过来了,才轻轻放开他的手,轻轻舒了口气。
“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这样的话,”余忆抬起头,眼圈还有些红,“谢谢你。”
成凛愣了一下,临时抓到了一个话题:“你出道以来,你的家人或生活中的朋友没有觉得你很了不起么?”
在成凛的认知里,普通家庭里出了个明星,应当是奔走相告的喜事。
“没有,我一直都挺普通的,在学校里表演节目永远拿不到名次,所以我出道的时候,”余忆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反而以为我出卖了什么,换了这个机会。”
“出卖……”饶是成凛,也没能用适合的表情来面对余忆这句陈述。
“因为他们一直觉得我不正常。”余忆笑了笑,说完这句,他便站起了身来。
“这儿的书可以借回去看么?”余忆低声问了句。
“可以,”成凛也站起了身,看了他一眼,“你想借哪本,跟我说就行。”
余忆走下了几级阶梯,走到书架前挑选了几本书。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纸质书了,电子产品太便捷,拿在手边随时随地就能看。但在这间书吧里被浓厚的书香包裹着,不由自主地就想拿起书翻一翻。
成凛拿过余忆选择的书,连同他之前拿的那本乐理书一同,走到吧台递给小粥。
小粥和另一个女生正在吧台忙碌着,借书的买饮料的顾客络绎不绝,成凛站在吧台旁等了好一会儿,小粥才将书拿到电脑前进行录入。
余忆跟着成凛一同等着,眼睛一直看着趴在吧台边缘的小猫。
“可以了,”小粥将书还给成凛,“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上回借的书你都还没有还哦,老板。”
“嗯,我今天不是直接从家里过来,所以没带过来,下次一定记得。”成凛笑了笑。
余忆接过自己的那几本书,抱在怀里,打算朝外走。
“等等。”成凛忽然叫了他一声。
余忆一回头,一个毛茸茸的物体忽然被扔到了他的怀里。他赶忙伸手搂住。
小猫惊魂未定地用爪子勾着他的衣服,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注视着。
“我要带它回去,你先帮我照看一会儿。”成凛说着,先余忆一步走出门,将车子开了过来。
余忆一手抱着书一手搂着小猫,生怕哪边没抓稳掉了下去。这可都是成凛交给他的。
余忆盯着小猫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低头在小猫的头顶蹭了蹭。
围绕在他手臂里的小小的温暖的感觉,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等余忆上了车,成凛问了一句:“直接回去么?”
“啊,好。”余忆点了点头。
“你录完节目之后似乎还没有去过健身房?”成凛又问。
余忆迟疑了一下才说:“是。”
“一会儿要不去练一个小时吧,”成凛说,“先去你家放了东西。”
余忆别无他法,只能听话地依成凛所说先将书和背包拿上楼,连口水也没喝,他又赶忙跑进电梯。
成凛抱着小猫开着车窗等着余忆,等他一上车,又马上将小猫放到了他的腿上。
“你要带着小猫一同去健身房?”余忆疑惑地问。
“嗯,宋昊宇不在家,把它放在家里我不放心。”成凛说。
“那为什么……”余忆欲言又止。那为什么不干脆放在书吧让那几位女孩子帮忙看管着呢?
“嗯?想问什么?”成凛侧过头看了看他。
余忆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他低头看着卧倒在他双膝间的小猫,小猫在车子狭窄的空间里里显得很警惕,一直瞪着四周喵喵叫唤。余忆递了自己的手指过去,让小猫抱着,再小心地将它的身子环抱了起来。
很缺乏安全感的小东西。在熟悉的环境里这种不安感并不明显,但如果身处在陌生或抵触的环境里,不安就会拔地而起,生成尖刺来抵挡外界。
余忆忽然觉得这只小猫跟幼年时的自己很相似,甚至和如今某些时候的自己也很像。
“如果想练,你就多练一会儿,不想练,热热身,做完一项运动就走。”成凛走在余忆身前说。
“你不是想让我健身才让我来的么?”余忆有些不解。
“我是看你晚上找不到事情做才提议让你来的。”成凛说。
余忆停住了脚步。
“你今天不是心情不好么?”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反而容易变得更糟糕。”
余忆怔忡地搂紧了怀里的小猫。
成凛看了看他,勾了勾嘴角:“或许,我可以考虑让小猫晚上和你待在一起。”
“啊?”余忆一脸迷糊。
成凛指了指他和小猫:“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和你有些像。”
余忆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脑子里顿时就反复轮播着三个字:太撩了。
成凛似乎没看出余忆的异样,他推开健身房的门,和小何教练打了声招呼,回头朝余忆说了句什么,又将余忆怀里的小猫抱了过去,坐在了一旁的地板上,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表情平静地看着余忆做锻炼。
余忆的心情大起大落,一通训练下来,之前的郁闷情绪早已经抛到了脑后。
“余忆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但是这一套训练感觉比之前完成得要轻松,呼吸都没怎么乱。”小何教练笑着给余忆递了一条毛巾。
“真的吗……”余忆看了成凛一眼。
“是有进步的,”成凛站起了身来,“改天可以让你跟我一起练练拳。”
“练拳?”跆拳道的重点不是在腿上么?余忆疑惑着。
“对,打拳。”成凛偏了偏头,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端放着的一只沙袋。
“啊。”余忆恍然大悟。
但是,为什么突然想让他练拳呢?
“提前让你减压而已,”成凛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相信我,今后你需要减压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余忆心里顿时一咯噔。
“帮你减压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成凛又说。
余忆拿毛巾搓了搓脸,没说话。
往往就是成凛这样直白而善意的态度让他无从拒绝,不但不能拒绝,甚至会逐渐产生依赖感。
“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床,带你去骑马场。”成凛等余忆收拾完了出来,又扔出一个消息。
余忆应接不暇地,完全没空再整理自己往外探出头来的的小心思。
※
成凛说要带余忆去骑马,自然是言出必行。同时成凛也没有忽略余忆可能在担心的问题。
“我们这周用两天的时间练习骑马,剩下的时间你可以继续写歌,下周末去录节目得花掉两天时间,然后你可能要再用个一天时间录一录节目的主题歌,到这里活动就会不那么紧凑了,你可以把重心重新回到写歌上。”成凛送余忆回家时,特意对他解释了一番。
但其实余忆并没有在担心这个。他相信成凛会妥善地处理好他的行程问题,并且同样地重视他写歌的进度。
只是,成凛和他竟然都希望尽快回到“活动不那么紧凑”的阶段,这对于艺人和经纪人来说,算是非常不称职了。
余忆想到这里,莫名就很想笑,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乐了许久。
成凛到余忆楼下响了一声余忆的电话,余忆马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飞扑下了楼。
他想着不能每一次都让成凛给自己准备早餐,所以昨天回家就已经将今天的早餐准备好了。
余忆跑到副驾上坐下,将一份面包和一盒牛奶递给成凛,他跑得太急还有些喘:
“早餐,吃这个可以吗?”
成凛挑了挑眉,接了过去:“谢谢,我原本想带你去吃馄饨,骑马场附近有一家馄饨味道挺不错。”
余忆张了张嘴,咽下一口面包,赶忙说:“那我们中午一块儿去吃吧?”
他觉得这应该是他反应最迅速也最聪明的一个回答了。
成凛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到达骑马场之后,成凛轻车熟路地领着余忆直接找到了一位骑师,和对方攀谈了一会儿之后,余忆就又被成凛拉着跟着那位骑师走到了那片栅栏围住的场地中央,站在了一匹骏马的面前。
“你先在这片小场地里练习,等熟悉了过后,我再带你去后方的草原。”成凛说。
余忆回头看了一下送他们进来的那位骑师,骑师正从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骑马用的一套防具,看着有好几件。
“你之前常来这里么?”余忆小声问了句。
“不常来,之前来都是陪朋友,”成凛说,“我有位朋友在这儿办了VIP,但他来了两回就没兴趣了,把那张VIP卡转给了我。”
“那你是来这儿学会骑马的么?”余忆又好奇地问。
“我会骑马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对骑马这事真正熟练起来应该是在18岁吧,”成凛笑了笑,“是之前去草原旅行的时候学会的。”
余忆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骑师走过来将防具递给成凛,成凛马上让余忆一一穿在了身上。
背心和头盔都只有一件,余忆穿上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不穿这个么?”他马上问。
“我今天是负责教你骑马,”成凛说完,又回头朝骑师说了句,“那我就先班门弄斧了,如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麻烦你纠正我。”
骑师似乎对成凛十分信赖,笑着摆了摆手:“你之前教人骑马都深受好评,我就算不在这里看着应该也不要紧。”
成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担心自己会出错。”
骑师马上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会在这儿看着的。”
余忆听着其实很是不解,既然有骑师在,为什么成凛要放着骑师不用,自己来教他骑马呢?
“我之前想过来这儿当一名骑师,所以之前才自告奋勇去教我的几位朋友骑马。”成凛压低声音说了句,“教他们的时候还算顺利,大概因为和我是朋友,他们也比较放松。”
余忆点了点头。成凛应该也是因为担心他在骑师面前会紧张,所以才自告奋勇来教他的吧。
成凛拉了一下面前那匹马身上的缰绳,看了他一眼:“准备好了么?”
成凛拉着缰绳,站在灿烂的阳光里,看他的那一眼很随意,但余忆像是就这么被击中了似的。成凛的身上像被太阳披上了一层金色,又被风吹过来细细碎碎的阴影,发着光一般夺目。
“啊,准备,好了。”等成凛皱起眉来,余忆才慌里慌张地回答。
余忆照着成凛所演示的,面向马鞍的左侧,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撑着马鞍,左脚踩在马镫上用力一蹬,右脚再迅速地跨过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