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快点。”
谢疏拨通了一个号码,看着徐怀砚从郑为手上接过一套白色的衣服,郑为看他额发有点乱,就想伸手帮他理一理,徐怀砚躲了一下没让他碰到自己,说了两句什么就转身进了更衣室。
电话很快接通了,和蔼的中年男音传来:“你好,哪位?”
“喂,陈主任您好,我是谢疏。”
“嗯,是有点事情想要请您帮个忙......”
徐怀砚在里面忙活了半天,发现最上面一颗扣子怎么也扣不上,烦躁地抓着领带出来:“这衣服是不是有问题?”
正好隔壁谢疏也换好衣服出来了,与徐怀砚的白色衬衫相反,他是纯黑色的衬衫,跟他一样领口最上面的扣子也没有扣上,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小半截漂亮的锁骨。
徐怀砚咦了一声,歪头看着他:“为什么你是黑色我是白色?”
他平时穿白色衣服很少,确切来说应该是浅色的衣服他都很少穿,最多的就是黑色衣服,没别的特殊原因,只是单纯地觉得浅色衣服不够帅气,而黑色就是他心目中最帅气的颜色。
正想问他能不能跟自己换换,就见谢疏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向来拒人千里之外的脸上竟然难得地看见了一丝笑意:“你穿白色很好看。”
他不是客套,是真的觉得他穿白色很好看。
徐怀砚长相是那种很勾人的漂亮,可是偏偏他的眼神又和软很干净,两相矛盾的特征在他身上结合得一点也不突兀,穿上白色的衣服更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好抱。
对,想抱。
这是谢疏此刻最大的想法。
对比起来,倒是平时偏爱白色的谢疏更适合黑色,沉稳,内敛,深不可测。
猝不及防被谢大才子夸了一把的徐怀砚愣愣眨眨眼,向来只许人家夸他帅,一被形容好看漂亮就要翻脸的他不但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一股窃喜在心底不受控制地悄悄蔓延开来。
所以说现在是个看脸的世界呢。
徐怀砚心想,被谢疏一夸好看,他竟然一点都不反感。
“是吗?我觉得一般,也就那样吧。”嘴上说得客套,实际嘚瑟得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他额发是真的有些乱,谢疏看了一会儿,身上去帮他拨了拨,刚刚连碰都不给郑为碰一下的徐怀砚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在自己头上弄。
“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自己那颗扣不上的扣子:“纽扣太大,开口太小,扣不进去。”
谢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目光从他的喉结一直滑到锁骨,指尖动了动,最终只是帮他抚平了衣领一处的褶皱,不动声色道:“不用管,这颗扣子应该原本就是扣不上的。”
“那领带怎么办?”
“我没有,你那条大概也是拿错了。”
郑为从刚刚的干洗袋子里翻出两双鞋子,提溜着正要过去时被曹烟和几个女生一把拉住:“等等,班长稍等片刻!”
郑为差点没被勒死:“干嘛,有话好好说,快放手!”
“给咱们班两只大宝贝留个念。”
曹烟举着手机对准更衣室门前站在一起动作亲密的两个人一顿猛拍。
“真绝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咱们小徐这么盛世美貌也只有白校花可以勉强配得上,没想到还是我思想太狭隘,谁说一定要女生才行?这俩人简直绝配,上什么舞台,直接进民政局算了。”
旁边几个女生猛点头赞同。
“学渣就得配学霸。”
“冰山就得配话痨。”
“清冷美人就得配妖艳贱货。”
郑为无语:“你们小声点,别让小徐听见了,他要是闹脾气不上台,信不信我当场哭给你们看。”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前面一班的人已经陆续上台了,几个女生终于舍得大发慈悲放手让郑为过去当电灯泡。
“还有鞋子?”
徐怀砚拎着那双鞋子左看右看:“不大好看,我不能穿自己吗?”
郑为低头看了眼他脚上价格不菲的白色运动鞋:“你觉得呢?”
“......”
徐怀砚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乖乖换鞋。
郑为不放心地在他们身边叨叨叨:“上台和下台的的地方都记得吧?一会儿千万别走错了,听到音乐声响起再转身走,知道吗?”
“知道,不就是上去说两句话,这么紧张干什么。”
一班的表演很快要结束了,二班的人已经在后台入场区域等着上场。徐怀砚穿着鞋子随便走了两步,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谢疏看出他表情有些奇怪。
“我......”
“快快快,二班的人已经上去了,你们赶紧的过来准备着,马上就轮到我们了。”
徐怀砚话还没说完就被郑为急吼吼的催促声打断,谢疏没搭理他,皱眉认真看着徐怀砚:“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眼中的关切太明显,徐怀砚甚至有种感觉,只要他现在点下头说一句不舒服,谢疏肯定二话不说立刻把他带走,招呼也不打一声的那种。
原因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主观的感觉。
“没。”看了眼那边忙活了一晚上的郑为,徐怀砚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这鞋子好像有点太大了,不太合脚。”
谢疏眉头一松,轻声安慰他:“没关系,只是上去站了会儿很快下来。”
“知道了。”徐怀砚扭了捏脚腕站起来:“走吧。”
站在后台候场时,徐怀砚尽量抬着右脚,将身体重心都压在左脚掌上,可到了要上台时还是不免一个踉跄,幸好谢疏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倒。
徐怀砚一看就知道谢疏要说什么,赶紧在他出声前故作不满地小声嘀咕:“看吧,我就说这鞋子太大了,班长办事真不靠谱。”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谢疏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带他回去重新换一双,只能跟他换了位置让他走在里侧,用掌心托着他的小臂,让他把重量暂时压在自己身上。
两个男孩在舞台中央站定,聚光灯从头顶打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集中在他们身上。
即便是站上舞台,两个人也并没有多大变化,谢疏仍旧是神色清冷,不苟言笑,徐怀砚倒是一直挂着浅淡随意的笑容,唇边梨涡若隐若现,一冷一暖意组合,出奇的养眼。
兰钦坐在舞台右手边的角落,平时总是带着腼腆笑意的脸上此时什么表情也没有,看着舞台上肩并肩站着的两个男生,眼神渐渐冷下来。
第49章 受伤
谢疏愿意上台并不稀罕, 但是徐怀砚这个混世魔王居然会愿意上去,这就很奇怪了。
台下,三班旁边不知道坐的哪个专业的, 有个男生忍不住凑过去嘴贱道:“你们班为了争口气也是拼, 怎么说服这二世祖上去的?谁挨揍还是谁下跪了?”
周围一圈的人闻言纷纷竖起耳朵认真听八卦。
这话还真说不上好听。男生话一出,三班一群人集体沉下脸来。
容雪看了他一眼,一脸的青春痘,笑起来贱里贱气, 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同学,我看你也挺拼,顶着这副尊荣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男生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会不会说话?”
“你会说话还满嘴喷粪?”
“我说的是事实!”
“难道我说的就不是?”
“雪雪,你让让。”旁边一个三班的男生主动跟容雪换了位置坐到挑事男生旁边, 咧着牙冲他一笑:“同学,看不惯徐怀砚啊?也不是说不行,就是能不能请你说之前先拿镜子照照自己,看看你配不配。”
“就是,什么玩意儿, 也好意思说别人。”
“我宁愿挨小徐一顿揍也不想看见他冲我笑一下,犯恶心。”
“就是有这种没自知之明的狗四处乱吠, 别理他。”
那男生看起来在班上人缘也不怎么样, 被三班人你一句我一句怼得面红耳赤也不见一个人出来帮他说话, 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一个班, 最后只能重重哼了声, 灰溜溜跑后边儿去了。
这一幕把一圈的吃瓜群众看得那叫一个目瞪狗呆。
是他们眼睛瞎了还是传言有误?徐怀砚不是一向不怎么跟他们班上的人打交道吗, 什么时候成了三班团宠了?
一直举着相机对准他们班“团宠”的曹烟忽然皱了皱每周,拐了下身边的人:“哎,你有没有觉得小徐脸色不对?”
旁边的女生是个深度近视,闻言扶着眼镜框伸长脖子仔细瞅了一阵:“看不清。”
曹烟把相机放大递到他面前,徐怀砚一张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额头上薄薄一层汗。
“是紧张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渐渐的,不止使他们,后排好几个人也发现了异常,自言自语:“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徐怀砚笑得有那么一丢丢勉强呢?”
“可能还是不大高兴上台吧,也真是任性,这种时候还甩脸色耍脾气。”
“大少爷呗,肯上去就算给你面子了,你还盼着他态度能有多好?”
要是徐怀砚能听见他们的话,肯定又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这群人想象力这么丰富,以后干脆都去联想工作算了。
站在台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幸好他们上台的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原定的音乐声终于响起时,徐怀砚长长呼出一口气。
转身下台时,他咬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拉住谢疏的衣摆:“谢老板,赶紧扶我一下,我要撑不住了。”
台下观众看到马上就要进后台的徐怀砚忽然腿一软直直往地上倒下去,全被吓了一大跳,甚至有好些人急得倏地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去看。
好在谢疏及时发现他的异常,一回头把人接个满怀,与此同时红色幕布拉下,将所有观众的目光隔绝在外。
这一幕之后,接下来的节目好些人都无心观看了,一直在交头接耳不停猜测徐怀砚这是怎么了,联想到他在台上时满头冷汗的样子,不是有什么大问题吧?
而那些刚刚还恶意揣测他是在故意摆脸色的人都悄无声息闭了嘴,假装刚刚胡说八道乱造谣的不是自己。
不等他们猜测出什么结果,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是徐怀砚上台穿的那双鞋子里面被人塞了刀片。
两个,一个在左脚后脚跟,一个在右脚前脚掌,很小一片藏在鞋垫里面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在踩上去时才感觉得到,因为重力原因,站得越久,刀口就割得越深。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是谁这么狠往人鞋子里塞刀片?
这跟宿舍投毒有什么区别?
最让人不可置信的是这么可怕的事情竟然是发生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学府Q大,到底是谁这么狠,下手这么毒。
“衣服鞋子都是刚刚从干洗店取回来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秋韵晚会还在继续进行中,而徐怀砚一下场就被谢疏直接带出了学校,一路跟过来的还有郑为和好几个负责后台准备的女同学,看到他沾满血迹的两只脚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泪珠子抹了一路。
徐怀砚也觉得有点痛,可是看她们俩哭得那么来劲,愣是不好意思喊一句疼,故作无所谓道:“也就是看着严重,其实没多大问题,就两道小口子而已。”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俩姑娘哭得更来劲儿了。
“怪我们没好好检查,以为刚刚从干洗店送回来就没问题,对不起呜呜呜......”
徐怀砚索性闭嘴了,埋在谢疏脖子不撒手,直到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被他放上去。
“行了,你们回去吧,这边有我送他去医院就好,”
“你一个人可以吗?”郑为匆匆上前一步,焦急道:“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吧,万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方便。”
“不用了。”谢疏拒绝道:“学校老师和同学那边还需要人去解释,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劝走郑为和几个女生,谢疏上车关上车门,跟司机报了最近的医院地址之后就偏过脸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得让徐怀砚觉得有些反常。
幸好司机是个健谈的,一看他们这情况就知道是受伤了,操着一股浓重的口音道:“怎么搞得脚弄成这样?以后还能走路不?”
徐怀砚:“不小心踩着玻璃上了,就一点小口子,不能走路就太夸张了吧大叔。”
“哦哈哈哈。”司机特别爽朗地笑起来:“那就好,没什么大事儿就好。”
徐怀砚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干笑了两声抬头从后视镜里面看了谢疏一眼,见他还是没看自己,皱了皱鼻子,侧过身悄悄伸手去拉他:“喂,谢老板,你怎么不说话?”
谢疏拍开他的手:“坐好,别乱动。”
这么无情?
徐怀砚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被他抱下车时忍不住凑到他眼前定定看着他:“咋了,干嘛不理我?我现在可是伤员。”
“谢老板?”
“谢疏?”
“谢大才子?”
“哥哥?”
谢疏低下头冷冰冰盯着他:“觉得自己是伤员很骄傲?”
徐怀砚见过他这个表情不少次,可是单单冲他露出这个表情却是头一次,当即大脑空白了一瞬,呆愣地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