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己对婚姻生活一向看得比较开放,但时临自己的副校长生涯刚刚走马上任,就这样离婚的话,对自己今后的事业会不会是个打击呢?
一想到要处理和妻子离婚的诸多手续,而且没准会受到娘家公开的斥责和勒索,吴子键不由有些心烦。
自己干脆放开妻子,径直坐到一边去。郁闷地点燃一根香烟,放在嘴里吸了几下,觉得没味道又干脆掐灭在桌子上。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吴子键发现妻子从捂住脸的手指缝之间偷窥自己的神色。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想和我离婚吗,那就直说吧。"
这样心烦意乱地说完,却意外地得到妻子摇头的答案。
"为什么?既然知道我是那种男人,好聚好散不是很适合我们吗?"
既然已经说开了,不妨彼此摊牌,吴子键索性直接对妻子抛出事实,可是,对方好象察觉自己不满的思想一样,反而扭捏着不肯表态。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对于财产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使吴子键觉得奇怪的是,自己一脸平静地提出条件后,妻子反而却像得不到理解的小女生一样委屈地哭起来。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样的事实不是你想让我说出来的吗?吴子键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歪着头注视她的反应。
还是她对自己有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不要再哭了。"
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白费,厌恶地看着女人吃力地吸着鼻子,那惺惺的女儿作态不仅不使自己觉得怜爱反而那么不顺眼。吴子键把面前的面巾纸盒递到女人面前。
"是不是岳父和岳母那边有为难的事?"
试探询问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如果是担心我父亲反对的话,我自己会应付,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吴子键的表情开始抽搐起来。自己真是贫于猜测女人的心思,与其这样费劲还不如让她对自己大喊大叫来得爽快呢。把桌子上还没吸完的香烟重新点上,没心情地抽了两口,觉得味道不对就又放下了。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听一个女人的哭声真叫自己心烦意乱。
如果直接把离婚的消息通知父亲的确会有一点麻烦,不过如果自己附加上提出结婚这么久都没有孩子的建议的话,估计盼望孙子的父亲也会考虑。离婚并不是自己单方面的事,毕竟这么多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闹剧,父亲看也看得够烦了。
对父亲来说,也许是时候换个新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床了。
"喂,怎么样?"
吴子键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不,我不想离婚......"
"为什么?"
用面巾纸擦拭通红眼圈的妻子,可怜般地垂下头。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也知道我的性取向对不对?那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离婚对你对我都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啊。"
"......"
"我们的结合只是政治婚姻而已,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想要更有力的联盟才把本来没什么关系的我们扯在一块儿,这种事对我来说可能没多大影响,但是对你就不公平了。不觉得很残酷吗?就这么跟一个陌生的什么也不了解的男人结婚。"
"......"
"虽说现在对你讲抱歉的话已经晚了,很对不住你,让你浪费了五年的青春,但是我也有过付出应该是平等的。不过还是觉得对不起你,请别把我说得像个冷血的怪物好不好?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来,为了补偿也为了多年的情份我都会照办。"
"你......可以改啊。"
吴子键哑然,他真想不到说了这么多之后得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这个女人真的有听懂我讲了什么吗?还是她喜欢自己到了盲目的地步啊。自己随即强忍住即将笑出声的举动。要是说出这个女人有多么天真的话是不是会显得自己有些不厚道?不过真的有那种想改就能改变性向的男人吗?吴子键有种冲动想在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面前一口气揭穿自己的本来面目......不过还是算了吧,既然对方都还存在着幻想,那么明智之举就是趁机平息这场风波。
虽说对男女的事不像男人之间那么敏感,不过吴子键也能体会出妻子其实是想和自己修好的企图。或许方式和手段都很出格,不过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婚还可怜巴巴地要求自己改正,有这种想法应该是爱没有错。
以爱的名义进行欺瞒,对自己来说是得心应手的事,吴子键不是不尊重爱的神圣,但对于单方面的爱自己的确还没什么负责的感觉。
"我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边说吴子键却向妻子身边缓缓靠拢。
既然有人主动缠住自己,就好象掌握了主动权一样,吴子键开始随心所欲。
妻子点头拼命保证,
"我没说笑,真的,子键,你都改了吧......我们还可以好好的过日子。"
"我也想啊,不过对于一个性冷感的女性,我提不起什么兴趣。"
妻子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其实这两年妻子已经主动许多,相比之下,反而是自己因为心里有芥蒂而变得越来越冷漠。自己还在想是不是完全对女人失去兴趣了,要是可以,吴子键倒不反对同老婆睡一觉,而且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大。
即使这几年和男人睡觉的次数居多,吴子键并不是完全排斥女性那种迂腐的人。只是觉得同男人相比,女人的羞涩和不开放让自己索然无味而已。但是,现在是妻子主动求欢,一想到那充满禁欲色彩的身体完全向自己开放,吴子键内心就如同偷到鱼腥的猫般雀跃不已。
没什么道德感和负疚感正好使自己更加不费力地捕获到猎物,吴子键觉得同妻子做爱和自己本身是同性恋这点没有什么冲突,即使做爱之中说出口的虚假保证也让自己觉得男人和女人本质上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尝尽了娇妻女性的甜蜜之后,吴子键却立刻爬下床去浴室冲洗。不是因为那沾染了女性体液的分身而感到不舒服,而是自己实在懒得应对妻子即便是在做爱中途还不间断的询问。
"你真的能改吗?"
"你可一定要改啊。"
"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无聊!吴子键闭着眼睛两腿分开姿态不雅地躺在浴缸中,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细细地冲刷身体。到最后妻子一遍遍的催促就像噪音一样破坏掉所有的兴致,难以解释,吴子键发觉尽管比从前热情,可是自己依然可以在妻子脸上找到鄙视的痕迹,或许她是下意识地流露出这种想法,可是吴子键却不能不在乎。
胡乱回答应付之后妻子终于安心地睡了,可是吴子键却睡意全无。他睁大眼睛看着从头顶上的花撒中淋下来的水线,就像垂直的光束一样穿透了自己的眼底。在那凝望的终点没有答案,可是要想让自己内心真的承认就好象随口答应妻子时一样不甘不愿,内心刺痛得发抖。
吴子键知道,对于口是心非的自己,妻子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承认。不过终于会有一天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和她,只不过是在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循环的圈套而已,然而彼时结局是解脱还是束缚,答案只有老天才知晓。
55
"吴校长,主校区打来的电话。"
按下通话键的吴子键有几分不情愿地拿起话筒。虽说自己所任职的分校区距离主校也并不是远到恐怖的距离
,可是既然是分立的学区,吴子键总还是希望自己这边也有点独当一面的气势。对于老校长那边发来的各种
指令、电话和视察,吴子键虽然一一遵从却并不心甘。就像放飞了的风筝开始极力挣脱引线的束缚一样,吴
子键一点也不想受到来自主校的行政干涉。
从五一过后转眼接近六月,各种考试检查繁忙的季节,这段时间从主校传来了电话、指令无数,吴子键则凭
借手中的权力能挡就挡了回去,不然就阳奉阴违地走形式。好在主校区的行政命令虽多但毕竟天高皇帝远,
吴子键真正有种大权在握的满足感。
"喂,你好,我是吴子键。"
例行公事的开头被电话那边热络的招呼打断了。
"子键,是我啊,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原来是二年级的老主任,吴子键听闻这个人最近就要办退休手续了,那么他现在来找自己是想做什么?虽然
马上换了一副热情的腔调,但心里却对这个不能截然分开上下级关系的老头不以为然地咋舌。
怪不得他干了一辈子结束时也只不过是个年级主任而已,或者说这就是聪明人和傻瓜之间的区别所在吧。
自己已经高升今非昔比,只有那些自以为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才会不识时务地倚老卖老吧,吴子键在心里对这
个老主任不分尊卑的热络称呼非常反感,但是表面上自己还是不会暴露出不满的情绪。
"是老主任吧,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呢?最近身体还不错吧,听说你就要办退休了对不对?趁有时间上这边
来看看我嘛。"
明明只是公式化的客气,对方却信以为真地连连称好,吴子键皱着眉毛听对方在话筒那端向自己大诉衷肠,
几次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摔在一旁,但碍于情面又不得不忍下去。
唠唠叨叨的话从竞选那段时间一直到细数这么多年对父亲的忠心耿耿,吴子键好歹终于从没有头绪的话题中
了解对方的核心目的,原来对方退休后准备与几个人合伙开一家私立中学,但是省教委的审核却迟迟没有通
过,有点着急的他只好求自己向上面通融。
这种事情当然只是父亲一句话的问题,但是吴子键对这个唠叨的老头已经产生了厌恶,于是故意装做为难的
口气说了许多推卸的话,直到对方的语气中带着绝望时自己才略略松了口风。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技巧,即使
非常轻易就能办的事情,也要装成非常为难的态度,这样对方的感谢才会诚心诚意。要不是反感老主任那丧
失人格的哀求语气,吴子键一定还会和他蘑菇下去,不过自己为了早点从那令人烦躁的谈话中解脱也顾不了
太多。
对方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舒了一口气,不知道吴子键心情的老主任开始放松地打着无用的客套。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外线电话打进来了,估计是省里来视察的人到了,改天有时间的话,我再和您好好叙
叙旧如何。"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岂知对方立刻在电话中兴高采烈地接下话头。
"对了子键,说起喝酒叙旧今晚你可一定要来,因为我马上要退休了,下届主任和同事都说一定要为我开个
送别会。以前组里分到别处去的人都会回来参加,你也一定要赏光哦,自从你走马上任以来我们大伙还没见
过你的新风采呢。"
送别会吗?吴子键握着话筒开始思考,不用说老家伙一定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向其他人炫耀一下和自己的亲密
吧。真是无聊透顶!想起自己上次那场送别会,虽然喝了许多酒结果所见到的都是些谄媚的脸,吴子键一点
也不想见他们第二次。
"实在是不凑巧,我今天晚上有个应酬安排在前了,不然以后我亲自请您吃饭算是为您送别好吗?"
"哎呀,什么应酬啊你就推掉不行嘛。"
这种不负责任又自大夸张的话让吴子键气得几乎摔掉话筒。对方以为自己年纪大、资格老、又是父亲的手下
就倚老卖老,缺根弦的脑袋实在让自己火大。吴子键真想大声责骂他,"老呆瓜,你以为你真的很有面子吗
?"
"大家都说想看看新上任的吴校长,子键你就过来吧,新主任也嘱咐我一定要把你请到哦。"
提到下届主任人选吴子键脑海里自动浮现青山那张猥亵的长脸,难道那个家伙突然转性了啊,他不是正应该
恨自己夺走校长之位,还是他决定向自己妥协呢?
吴子键的嘴角浮起微笑。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玩的游戏。现在的自己,身处高位,正可以看看他怎样活动,要是可能的话好好
戏弄他一番不是也很好吗?
"青山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子键,我知道你过去和他有些矛盾,但是俗话说,大人要有大量嘛,况且你现在已经和他没什么利
益冲突了,他现在巴结你都来不及,向你示好我想也是一片诚心吧,怎么说也是多交善少交恶,所以我就替
你答应下来了。"
放屁!
吴子键强忍住要吐出口的脏话,他不知道老主任是不是临近退休脑筋也一并糊涂的缘故,竟然真的以为只要
宽容对方就会变好。奇怪,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的位置也让给他啊。不过想归想、气归气,吴
子键转了个脑筋,自己也真的想看看青山这家伙还有什么花样,顺便也想借机挖几个能干的人到自己目前人
手不足的分校区去。
这个机会对自己方面的发展说不定真有帮助。
怎么一想,吴子键就装出为难的语气。
"既然您都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我尽量早点结束应酬赶过来吧,不过早晚可是不能保证的事。"
"那没关系啊,只要你来就好,呵呵,时间从晚八点开始,就在时代广场附近的祥和酒店,我们一定等你,
不见不散哦,子键。"
心满意足的对方笑声直到挂了电话仿佛也能听到,吴子键也疲惫地扔下话筒靠在沙发上。不知怎么的,吴子
键对这类饭局式的应酬最近颇为头疼,大概是上任伊始就马上把日程安排得满满的缘故吧,各种大事小情自
己这个新官也想样样过问,一时间感到前所未有的繁忙。最近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结束了应酬回来,
尽管看到妻子为自己特地准备了消夜,但是已经被强迫灌下一肚子东西的胃看见类似的食物就会不由自主地
翻腾。搞不好自己恐怕也会慢慢患上胃病也说不定,虽然说是职业导致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一想起秦雅泽犯
胃疼时又呕又吐的痛苦样子,心里也开始发憷。
或许真的应该节制一下自己了。不过,除了应酬推卸不了之外,妻子那和消夜一样难以下咽的冷脸也是自己
胃疼的原因之一。
仿佛好久都没有出去打"野食"了。这样细想的同时,吴子键赫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和秦雅泽断绝联系大
概已经接近三个星期了,这期间,不仅两个人从未见过面,就连电话也没打过一个。自己一开始是因为与妻
子小别胜新婚,最初那几天恩爱有加所以忘记出去找人,后来则是无限的忙碌和疲倦,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的
自己连妻子的要求都是敷衍过去又怎么会想招惹那么粘人的家伙。当然,如果就此断掉也并不觉得可惜,事
实上自己也觉得和这个狡猾的男人纠缠在一起时间久了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但是半个多月没抚摸男人的事实
还是令自己吃惊,如果不是最近妻子又故态重萌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能够忘了这个男人。可是子一久,当
自己渐渐感到空虚无聊和烦躁的时候,本来已经淡漠的记忆就会重新浮现,就像吸食了毒品本以为已经戒掉
,但在寂寞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深深回味那滋味时的心惊。这样一想之下,发现那记忆里面居然全都是
一个人的事实促使自己做出要彻底解决的决定。吴子键实在不想就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下继续想着这个男
人,理智点说就算重新寻找快感自己也不想在别人的身上还发现秦雅泽的影子,或许一切都是处理得太暧昧
造成的结果吧,如果快刀斩乱麻的话说不定可以彻底打消对方想继续纠缠的可能性。
要是这次送别会二年级的老师都会参加的话,那么秦雅泽应该也会到场,既然都不是那种拘泥于一个固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