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季裴意的提前分化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好事,这可以使他的身体机能更快恢复,然而这也带来一系列问题,迟来的分化攻势十分猛烈,季裴意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发情期,而且落日镇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度过发情期。
唐枫的计划是利用特定抑制剂让发情期延缓,接下来出现的会是假性发情期,傅庭绍可以进行一个深层次的临时标记。
唐枫全程都是一张严肃的脸,可嘴中说出的那些专业术语却一个比一个尺度大,季裴意听得整个人都快冒烟。在听到生殖腔这三个字时,他彻底炸了,一张脸烧得通红,哆嗦着一张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季裴意倏然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我……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他还没走,手腕就被人握住,一低头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手腕被扯了扯,傅庭绍示意他坐下。
“干什么啊?”季裴意红着脸挣扎两下,又恶声恶气地威胁道:“姓傅的你他妈放开我,不然今晚去别处睡。”
傅庭绍不为所动,笑意更深,道:“这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事关你的健康必须要听。”
傅庭绍态度十分强硬,季裴意只能忍着羞耻坐回原位,若不是知道唐枫是个正经人,季裴意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和傅庭绍联合起来整自己。
接下来又到了季裴意最害怕的打针环节,可是害怕也要打,如今虽然有口服抑制剂,但最有效果的仍旧是针剂抑制剂。
季裴意撑着脸不去看针头,闷声闷气道:“傅庭绍,咱们打个商量呗,以后傅氏能不能好好研究一下口服抑制剂,打针太他妈疼了。”简直就是猛男落泪。
傅庭绍抚摸着他一头软发,微笑着道出一个羞耻的事实,“等你身体好起来就不需要了,口服和针剂都不需要。”
季裴意立即懂了他的意思,整个人都不好了,傅庭绍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
这一针下去解决季裴意身上的症状,几天下来情况都很稳定,信息素也恢复了往常的活跃,精神也好了许多。
与此同时,实验室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抛去季裴意的因素,这仍旧是一件大事,傅庭绍到底年轻一些,手中有人脉却还是不及长辈,于是他找到了傅烟,他的Omega姑姑,一生致力于三性平权,大权在握。
而季裴意也找到了季钟灵,毕竟易简这儿都暴露了,但他没有将此事告诉季夫人和季先生。
傅烟十分重视此事,联系调查局秘密立案,由于傅庭绍几人提供的信息充足,短时间内就有了重大进展,越往后挖,谜团便越大,牵扯出的人就越多。
傅烟直接来信,让傅庭绍暂时不要参与这件事,等局势稳定再动手。
傅庭绍相信傅烟,傅烟定时与傅庭绍汇报情况,最新的消息表名尹仁振或许只是个靶子,他身后还有一尊庞然大物,是与傅烟平起平坐的存在。
傅庭绍问季裴意对这人是否有印象,季裴意只是摇头,因为上有兄姐,他基本不参与那些复杂的事情,但这人是军中要领之一,那肯定是与季钟灵打过交道的吧。
季裴意联系上了季钟灵,询问了此人的信息。
季钟灵面色很沉重,道:“这人与尹家是政敌,当年尹家差点被他弄倒,你说这人与尹仁振有关系,那可以从秦苍卓那边下手。”
季裴意对这些事都不了解,听得云里雾里,“尹仁振这人也太奇怪了吧,这是内外勾结来搞尹家?”
季钟灵自幼便是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自然是要知道许多:“虽然秦苍卓与老爷子闹翻,但你也知道尹家那代除了秦苍卓没有一个能看的,老爷子属意秦苍卓继承尹家,尹仁振自然不会给,且那时秦苍卓成年不久,说是尹仁振与秦苍卓斗,不如说是尹仁振与秦家和老爷子斗。”
季裴意还是没懂,这到底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在这无数场斗争中,他就像是个多余的因素,与那些阴谋格格不入。
如此传话传来传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由傅庭绍做中间人,让傅烟和季钟灵直接联系。
在一个雨天,该阶段拍摄正式结束,众人开始收拾准备离开。一天一针抑制剂,季裴意的情况很是稳定,每天都是生龙活虎的,傅庭绍开心之余还有点遗憾,他甚是想念那抹可爱的信息素。
这雨是从早上才开始下的,虽然下了很久,但始终很小,并不影响视线与行驶,于是一合计还是决定吃过午饭就下山。
季裴意仍旧和傅庭绍同乘一辆车,宋愉还是坐在副驾驶座,翻个白眼让季裴意把挡板放下,她可不想当电灯泡,她的想法正和傅庭绍的意。
季裴意早上起得早,吃饱就开始犯困,闭着眼躺在傅庭绍腿上,掌心中把玩着傅庭绍的手指,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跟傅庭绍小声聊着天。
他打了个哈欠问:“等回去,是不是就要分化了?”
傅庭绍用另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柔声道:“应该,所以去国外的时间或许需要推迟。”
季裴意鼻翼微动嗅到了一丝沉木皮革的味道,窗外是绵绵细雨,这让他的精神慢慢放松,他又打了个哈欠慢慢睡了过去。
约莫半小时,车队已经驶出落日镇,窗外雨势渐大,伴随着的是电闪雷鸣与狂风,雨和风打在两边的树木上几乎要将它们拦腰折断。
傅庭绍靠在座椅上小憩,眉头却紧紧皱着,不知为何总是感觉不安宁,他抬手摸了摸季裴意脖子上那颗玉石,心中方才安宁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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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任务:标记(5)
离开落日镇前往市区需要经过一段高速公路,而要进入高速公路却要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 由于路况复杂, 这段路最是耗费时间。
一个半小时过去, 车辆仍旧停留在这段路上。
季裴意悠悠转醒, 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问:“到哪儿了?”
傅庭绍抬手戳了下他的脸颊,道:“还没进高速。”
季裴意愣了一瞬,他感觉已经睡了许久,怎么……怎么还没进高速?
他从座椅上爬起来,扒着窗户往外看, 天幕泛着阴沉沉的灰, 蓝紫色的雷光如细小的鱼穿梭其间, 硕大的雨珠滴滴答答往下落,沉重得仿佛这片天地下一刻就要倾覆。
手掌覆在车窗上, 冰凉一片, 季裴意盯着车窗上落着的水珠, 过了几秒,他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里面写满了错愕与不可思议,然后一句脏话从那张唇中吐出。
“我草了……”季裴意凑近仔细看,确定了自己并没有眼花,他再望向窗外,原来刚刚的倾覆并不是错觉,雨水是真的在往上流。
季裴意慢慢呼出一口气, 转头看着傅庭绍问:“这是不是在幻境里?”
闻言,傅庭绍有些愕然,好奇季裴意怎么会这样想,但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时间与现实并没有任何出入,正是他们离开落日镇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傅庭绍将手机递给季裴意,道:“应该还在现实,时间是对的,地点也是对的。”
“不,不对啊。”季裴意紧握着手机,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拧着眉头,满脸疑惑。季裴意实在想不明白,索性直接拉着傅庭绍看窗外,他抬手指着外面,说:“你看外面,雨水在倒流,是我错觉吗?”
雨水倒流?傅庭绍瞳孔微缩,他终于知道那丝萦绕在心头的不对劲是从何而来,这是现实却也不是现实,时间是对的,地方却不对,他们应当从某个时刻就在原地打转。
“它”来了。
未知让人焦虑,傅庭绍努力保持镇定,却还是忍不住将季裴意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势圈入怀中,他语调冰冷地落下几个字,“它来了。”
季裴意的心跳凝滞一瞬,血液瞬息间泛起一阵寒气,他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扯出一个笑来,“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事到如今,季裴意已经窥得“它”的几分真面目,他与傅庭绍对“它”毫无办法,但008能够救他们,只是不知道生命值是否还够使用。
季裴意眸光流转,心中已有决策。无论如何,傅庭绍都不能出事,哪怕耗费所有的生命值。傅庭绍是无辜的。
季裴意沉住气,将挡板放上去,从中间探出头与宋愉说话,“宋姐?!还睡呢。”
宋愉揉揉腰,打了个哈欠,语调慵懒道:“没睡呢,有事儿吗?”
宋愉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她还没发现异常。
季裴意笑嘻嘻说:“没事儿,就是坐烦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高速啊。”
宋愉抬手看了看腕表,道:“最多一小时。”说罢,她看了眼窗外,“这天气还真是差,都有些看不清路了,看着就跟原地不动似的。”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季裴意坐回原地,握住了傅庭绍的手掌,他垂着眼睛掩盖着眼中的情绪:「008,你在吗?」
008的声音有些虚弱:「在的呢。」
季裴意:「是那玩意儿来了吗?」
008:「是的,008正在努力消除它的负面影响哦,还请宿主和傅先生加油哦。」
季裴意手指紧握成拳,说:「谢谢了。」
008笑嘻嘻地说:「不用谢哦,对啦,您和傅先生记得将那块玉握好,还有一定要牵着手,我们平安度过这劫的可能性更大。」
说完这句话,008便暂时消失了。
“傅庭绍,你那块玉呢?”季裴意突然凑到傅庭绍耳边小声问道。
“在口袋,怎么了?”傅庭绍说。
“你赶快拿出来握在手心里。”季裴意有些焦急地说。
雨势越发浩大,空中电闪雷鸣仿若末日,不知是否错觉,季裴意似乎听到了落石滚滚的声音,又夹带着流动物体的低鸣。
季裴意想让老陈停下来,可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停,停下来就真的完了,他心跳如鼓,道:“陈哥,你开车小心些,我们不急。”
老陈应道:“行。”
就在这一个字落下之际,变故突生,那像是洪水的声音,如同凶猛矫健的野兽,张着那爪牙气势汹汹地追着他们,要将他们撕裂。
“陈哥!快开!”季裴意几乎破音。
宋愉和老陈皆懵了一瞬,而后老陈将油门一下踩到底,使出浑身解数在这崎岖的山路上飞速行驶。
“轰隆轰隆——”一道闪电破空落在前方的石头山上,巨石被击碎成数快,迅速滚落至山脚,他们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了。
季裴意在腿上落下重重一掌,表情阴鸷,嘴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来,傅庭绍立即将他拢入怀中,释放着信息素安抚他,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徒劳。
身后是汹涌的泥石流,身前唯一的路被巨石堵死。
季裴意哆嗦着嘴唇回抱住傅庭绍,“我们是不是会死?”
傅庭绍没有说话,他稍稍抬眼,余光从后窗扫视到那迅速与车辆拉近距离的巨石,电光火石间,他用身体拢住季裴意,或许会是无用功,但总比直面上那可怕的巨石要好。
季裴意听到一阵气音,接着是一道巨响,他的意识陡然变得昏昏沉沉,但却始终没有松开傅庭绍的那只手。
意识混沌间,季裴意仔细琢磨着那句话,傅庭绍说——好好活着。
才不要,这是季裴意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虽然无理取闹,但真实。
凌晨,A城最好的私立医院顶层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皆神色匆忙焦灼不安,而楼下有无数藏匿着的闪光灯,都想拿到这顶楼的最新消息。
雪白的走廊中,季夫人几欲昏厥,勉强靠在季先生怀中才得以撑着那瘦弱的身体。
傍晚来了坏消息,落日镇突发泥石流,季裴意所乘坐的车辆因走错道路而下落不明,搜救队冒雨进山,直到夜晚八点才找到被困在车中的四人。
四人并无大碍,宋愉与老陈已经清醒转到了普通病房,而季裴意和傅庭绍却仍旧陷落在深深的沉睡中,医生五次三番向季夫人保证两人并无大碍,但这并不能让季夫人宽心多少。
傅池和傅青山连夜从隔壁市赶了回来,素来沉稳的二人如今也免不了一颗心被弄得七上八下。
又等了一小时,季裴意与傅庭绍还是没醒,但生命体征平稳,季夫人终于撑不下去,在季先生的陪同下去了一间空着的病房休息一会儿。
两人清醒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季裴意一醒来就闹着去找傅庭绍,可他情况并不好,季夫人离开后突然起了高烧,物理降温没下去只能打针,最后一瓶药水才挂不久。
小护士怕季裴意掉针,但季裴意的情绪又十分激动,一时间只能轻轻按着季裴意,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护士说:“季先生,您先冷静,傅先生情况很好。”
怎么可能好?季裴意分明看见了那块飞石砸中了车窗就要落在傅庭绍身上。想到这里,季裴意委屈得要命,那是什么傻子啊,那么舍己为人就为了换他烂命一条。
就在季裴意打算拔针去找人时,病房门被推开,小护士们看见来人皆松了口气,而季裴意看见门前站着的那全须全尾的人时直接懵了。
“你……”季裴意的喉咙像被人掐住,眼睛难受得起雾。
“我怎么了?”傅庭绍扬扬下巴示意让护士们出去,自己则是带着笑意朝着季裴意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