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深吸一口气,拍拍江澈的手,“这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
江澈肯定是不想让江妈妈面对这些,“妈,我……”
“你说话不方便,妈来。”江妈妈知道江澈要说什么,打断江澈的话,直接走了进去。
江澈到底是小辈,有些话不适合说,但她不一样,不就是豁出去的事吗?
江澈和孟叔煜跟了进去。
江爸爸看到江澈会来,想也不想的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红着眼朝江澈抽去,“我让你喜欢男人!我让你和男人在一起!我老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江妈妈见着了要拦,江澈哪里会让他妈受着打,牢牢地把江妈妈护在自己怀里,自己背对着江爸爸,是想要硬生生的受下这一扁担。
然而预料中疼痛并有来到,孟叔煜护着他,替他受了这一扁担。
江爸爸的力气不小,又是气急之下,力道肯定不小,孟叔煜被打得闷哼一声,却没走开,看那架势却依旧是想要护着江澈。
江爸爸也没想到这以扁担下去打到的是孟叔煜,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也不敢再下手,红着脸放下扁担。
孟叔煜其实没听懂多少,包括之前在门口听到的都是方言,还是江澈给他翻译了大概的意思,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至于江爸爸对江澈喜欢男人这件事的态度江澈略过没和孟叔煜说,但并不妨碍他从江爸爸的神态语气中猜到什么。
江爸爸拿起扁担的一瞬间,孟叔煜就知道他要打江澈,想也没想的护着江澈。
这会儿他也顾不着背上的痛,非常郑重地和江爸爸说道:“江叔叔,我和江澈就和普通人一样,只是……”
“不用和他说那么多。”江妈妈扯了扯孟叔煜的衣服,“他听不进去。”
和江爸爸生活这么多年,江妈妈比谁都了解江爸爸,就算意识到自己是错的,他都不会认错,固执的认着自己的道理,谁说都没用。
江妈妈站了出来,一脸坚决地说道:“江书海,离婚吧。”她的情绪很平静,没有愤怒,但正是这种平静才是最吓人的。
第19章
嘈杂的前厅瞬间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妈妈。
离婚。
这两个字从来没有从江妈妈嘴里说出来过,最算是她和江爸爸感情最艰难,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时候,她也没说过这两个字。
江澈有些惊讶,他看了江妈妈一眼,最后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站在江妈妈的身后,态度很明显,他是支持江妈妈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江爸爸和江妈妈之间的问题存来已久,江妈妈或许早就动了离婚的心思,只是一直以来都为了他和江湛没有将这个心思表露出来。
江爸爸也很震惊,他自以为自己和江妈妈的感情很好,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档口江妈妈竟然要和他离婚。
不就是一块地吗?
自己家里人需要,拿出来帮帮忙怎么了?谁没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到时候帮忙的都是他们这些亲戚啊!
“你说的是真的?真要离婚?”江爸爸一直盯着江妈妈看,声音里带着点哆嗦。
江妈妈没回答江爸爸,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行啊,你们一个口口声声说那块地是江家的,江澈给你们江家丢脸了,我现在就带着他离开你们江家。那块地是我钟幼妹的东西,一粒沙子我都不会留下,你们不是能耐吗?有能耐自己搞一块地去啊,盯着我的地算什么呢?”
谁也没想到江妈妈会有这个反应。
不,不是没想到,而是他们忘记江妈妈之前的样子了,近年来江妈妈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于是他们便忘记了江妈妈泼辣的性子,以为她软弱可期。
现在江妈妈把自己强硬的态度摆出来,他们才意识到钟幼妹一直都是以前那个钟幼妹。
吴春凤瘪了瘪嘴,嘟囔道:“不就是要你一块地吗?用得着用离婚威胁么?多大点事。”说完她还做了一个吐口水的动作。
江书华瞪了吴春凤一眼,神色讪讪地说道:“幼妹啊,有话好好说。我们也知道那块地是亲家留给你的,你要真不愿意拿出来,我们就好好商量,没必要和书海离婚,你们这都结婚快三十年的,这时候说离婚岂不是被人笑话?”
这婚肯定是不能让江书海和钟幼妹离的,不然传出去,外人还不得说是他们为了一块地逼着钟幼妹和江书海离婚的,那到时候他们的脸还往哪里搁。
江书霜也知道轻重,他们这婚要是离了,她不仅拿不到那块地,还要背上一个罪人的名头,那多不划算啊?
立马跟着说道:“是啊嫂子,你和二哥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做什么离婚啊?地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用不着的用离婚来吓我们吧?”
江书霜又道:“再说了,江湛今年高三,要是知道你和二哥在闹离婚还不影响他的学习,这可是关键的一年。你气归气,可要为江湛着想啊。”
她的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却没想到自己过来闹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江湛。
不过她这么说去也是戳到了江妈妈的顾虑,江澈和江湛从来都是她的软肋,这些年能在江家一直坚持下去,也是因为这两个孩子、。
这次要不是江家人欺人太甚,她也不会提离婚。
不过事先江妈妈都考虑好了,提离婚也不是临时起意。
江妈妈正想开口,江湛的声音就从门外响了起来,“妈,你只管离婚,不用担心我。”
第20章
谁也没想到本应该在学校晚自习的江湛会突然回家。
他高三,正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江妈妈考虑离婚的时候考虑最多的就是江湛,一次又一次的想到江湛,就将离婚的念头一次又一次的扼住住。
今天要不是他们江家人一个个空口白牙的侮辱她的儿子,把江澈形容成他们江家的罪人,再加上江爸爸从未为江澈考虑,甚至当着外人的面动粗,江妈妈这离婚两个字或许还是说不出口。
她是彻底明白了江家人的霸道和没脸没皮了,不离婚的话,难道还留在这里过年,让他们一口一声的辱骂江澈神经病?
江妈妈是无法忍受的。
江湛是江妈妈心里唯一的犹豫和拿不准,这会儿看到江湛回来,江妈妈也有些慌。
“你不再学校晚自习,回来做什么?”江妈妈拧眉说道,声音里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
江湛神情严肃的走到江妈妈的身边,“我不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肯定不准备告诉我。”
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总不能因为他现在是高三学生,就剥夺了他的知情权。
“妈,你要离婚就离婚,再过一年我也成年了,你不要顾忌我。”江湛很认真的说道。
江湛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这几年江澈在外工作,家里的情况他比江澈还要清楚一些。
江爸爸是个怎样的人,他这个做儿子的再清楚不过了。说好听点就是大方,说难听点就是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几年随着江澈出去工作,家里的情况比以前好了很多,他们家简直就成了亲戚们的取款机,谁要是有点困难,谁要是有事,全部都找江爸爸借钱,江爸爸也是毫不犹豫就把钱给借出去了。
江妈妈还不能管,一管两个人准要吵架,按照江爸爸的话说不就是借钱吗?都是亲戚,又不是不还,可是事实是这些所谓的亲戚还真的一分钱都没有还过。
就拿江涛那一家来说吧,这些年不知道从江爸爸手中借走了多少钱,却没有一年说过要还。要真是手头紧还不上,兄弟之间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江书华和吴春凤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就只是认为都是兄弟,还还什么钱。
每次江妈妈和江爸爸为这事吵架的时候,江涛那一家子都躲回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照样能在你面前乐呵乐呵的。
久而久之,江湛也觉得十分憋屈,帮着他妈妈和江爸爸吵过几次,不过对付江湛,江爸爸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现在还是我养你,你就对我怎么不孝顺了,那等我老了,我还指望你养我?”
无论江湛和江爸爸讲什么道理,江爸爸一顶不孝的帽子就给你扣下来。
道理讲不通,要不是江妈妈拦着,江湛差点都和江爸爸打起来,他的脾气比较像江妈妈,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真气起来也是不管不顾的。
江湛以为之前那样无底线的借钱就是江爸爸的极限了,毕竟他拿出去的都是自己的钱。
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外公留给妈妈的地,说往外拿就往外拿,一点都没有为妈妈想过。
都这样了,他绝对支持妈妈离婚,要是在和爸爸过下去,到时候他和江澈都出去了,就妈妈一个人,还不得被这一家子吸干血?
江湛的态度非常坚决,江澈也是一样的态度,“妈,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和湛湛都支持你。”
之前江澈也怕影响到江湛的成绩,但是现在看来,江湛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得了两个儿子的支持,江妈妈心里前所未有的松快,她再次看向江爸爸,语气坚决了不少,“江书海,离婚吧。”
江爸爸没想到到头两个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气的面红耳赤,他拿着扫把指着江澈和江湛,“你们两个什么意思,要造反是不是?”
江澈这次没有沉默,说道:“爸,你们的意思我都懂,既然觉得我败坏了江家的名声,那我就跟我妈走,和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可以不在乎外人,甚至是不在乎亲戚们的看法,但是江书海作为他的父亲,一口一个神经病,一口一个要把他掰正,他看上去不受影响,可是那些话却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往江澈的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扎去。
即便如此,江澈还是说道:“当然,不管如何,你还是我父亲,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你的事我会尽全力帮忙,至于其他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插手的。”
这里的其他人指的是谁非常明显了。
孟叔煜在一旁握住江澈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
江澈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江爸爸气的拿着扫把的手一直在颤抖,满脸通红,指着两个儿子,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辛辛苦苦赚钱把两个儿子拉扯大,结果就为了一块地这么对他,那一块地才值几个钱?有必要这样吗?啊,有必要吗?
“行!行啊!”江爸爸将扫把狠狠往天井里一扔,面红耳赤道:“离婚是吧?那就离,你们三个给我滚出江家!永远都不要回来。”
一旁,江书霜和江书华兄妹俩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不就是一块地嘛?至于吗?江澈又不是没钱在大城市买房子,乡下的一块地而已,竟然也想独占。
江澈发达了,竟然也不想着帮扶家里的亲戚,还这么扣扣搜搜的,说出去也不嫌没脸。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要是不态度强硬一点把这块地拿下,那不是白费了之前的努力了。
罪人都做了,那总要拿到点好处。
江书华沉了脸,咳了一声,“要离婚也可以,但那块地算不算和你书华的婚内财产?总要拿出来分了吧?”
吴春凤也哟了一声,接了下去,“你们真当我江家的门这么好进是吧,这二十几年来,你钟幼妹吃了我江家多少米用了我江家多少钱可数不出来了,你和书华离婚我没意见,之前吃的用的你总要一分不少的给我赔回来吧?”
说完,她又看向江澈和江湛,“还有江澈和江湛两兄弟,也是我们整个江家培养出来的,这笔钱你们又该怎么算?江澈你要离开江家可以,把之前江家培养你的钱给补上。”
“这话你都说的出来?”江妈妈呸了一声,“当初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江澈是不是差点上不了学?我向你们家借钱给江澈上学,你们当初说什么?不是说读书没用,早点让江澈去工作贴补家用?江澈画画画的好,被县里的老师看中要收他做学生,我在你们面前都差点磕头了,你们有给过我一分钱?你们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江澈是你们江家培养出来的?那是我儿子他自己争气,被老师看重,一路免着学费上去的!跟你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江澈小时候家里的条件并不好,还是他上了大学之后,江爸爸和别人开了一家木材厂,家里才慢慢攒了点钱。
这些年如果不是江妈妈扣着厂里收益的大头,这些钱估计得被江爸爸全部借出去。
“要和我算钱是吗?”江妈妈双手叉腰,继续说道:“江湛,去我的房间床头柜里把账本拿出来,既然要算,我们今天就一分一厘都给他们算清楚,地我可以不要,但这些年他们从我们家里借走的钱,我要一分都不少的拿回来。”
她虽然无法阻止江爸爸把钱借出去,但是每一笔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什么借的,借了多少,全部都记录在册。对方现在既然要和她清算,行啊,那她就好好算算!
“我这就去。”江湛马上小跑到江妈妈的房间去拿账本。
江书华难以置信的看向江爸爸:“书海,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兄弟?还把借走的钱给记下来了?你就那么害怕我们不还你钱?”
“这还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亲兄弟呢,啧啧,这防着和防贼一样,没想到你江书海看着大方,实际上也奸得很。”吴春凤跟在一旁一唱一和,脸上写满了尖酸刻薄,“谁知道那账本上的账是不是你们胡乱记的,又没借条,你们随便写,我们难道也要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