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回来之后,江画蓝色的校服外套正式宣告退休。
第二天一早,眼看着就要迟到,江母还在和江画对峙,扯着江画的衣服,大有一副你不换就别上学的架势。
要是以前,江画倒很乐意旷课一天,如今生命进入倒计时,他一天都不想耽误。
在江母开始无理取闹地装哭之后,江画选择了妥协,换上了那件粉粉嫩嫩的外套。
到学校时,他还气鼓鼓着一张脸,再度成了被围观的‘粉猴子’。
一路上,隐隐约约有人在说闲话。
“哇塞,那是江画?!”
“今天穿的好艳,怎么开始打扮了,谈恋爱了这是?”
“妈呀,谁敢追啊,男的女的?他不是暗恋乔修远么,最近天天针对越歌。”
江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扭头:“我针对越歌?!”
说话的是两个高一女生,见状脸一白,撒腿就跑了。
江画:“...”
系统安慰:“别在意,我懂你。”
江画:“...你还是闭嘴吧。”
不管怎么说,和越歌的矛盾在先,有这种误会也不能避免,就是现在,江画内心深处都没想明白越歌拒绝乔修远的原因。
但这不妨碍他保命。
......
开学考的第二天,恒安中学很热闹。
各年级的诸位教师加班加点批改出了考试成绩,根本不给刚经历过考试的学生一天喘息的余地。
高二一班。
周大嘴按着人中,一副缺氧的模样:“我说句丧心病狂不过分吧。”
江画对着窗户的倒影左照照右照照,粉色的外套越看越碍眼。
周大嘴伸手在窗户前挥了挥:“班长去拿成绩单了,你咋办啊?”
“我怎么了?”江画有点紧张:“我这衣服看起来很奇怪吧?”
“...”
拎出全年级十个班的倒数第一,周大嘴肯定,没一个能有江画这种觉悟的。
“还行,不是挺多人自己配外套么,你长得漂亮,粉色衬你。”周大嘴很颜狗地点评。
上课前的十分钟,越歌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教室顷刻安静,接着又是一个小爆发。
“班长班长,我考怎么样啊?”
“班长!咱们组第几?”
“这次咱班整体咋样,比二班强不?”
在叽叽喳喳地声浪里,越歌只是慢条斯理地答:“别急。”
在教室前后各贴了一张成绩单,他将后黑板的跑道上的BCE各往前挪了一步。
越歌所在的小组第一次没拿到前三。
教室安静了一瞬,看过成绩的人,不约而同瞄向江画,而江画嘴唇上架着签字笔,满不在意地垂着眼。
贴完成绩单,越歌回位,路过江画身边时,脚步一停。
“江画同学,许老师让你去一趟。”
江画掀了掀眼皮:“因为成绩?”
越歌没否认,想了想,说:“英语老师有表扬你。”
白莲花还真是好人...
江画哼了一声,放下笔问:“我考多少?”
越歌一愣,转头看向黑板,好在最后一排离黑板很近。
“语文:23,数学:13,英语...”
白莲花倒是耿直,一个一个往外念,江画只想知道自己英语打多少分,听到前两样,佯装不在意的脸立马绷不住了,火速攀上两片绯红。
“停!别说了!”
江画跳了起来,伸手就要捂越歌的嘴。
结果鞋尖被桌推绊住,他一个趔趄朝前扑去,当即吓得瞪圆了眼。
越歌下意识后退,身后却是墙和黑板,江画冲势太猛,一冲上来,他直接撞上了后黑板,退无可退。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看后排,江画正双手撑墙,身体半弯,额头紧贴在越歌肩膀。
这是一个尤其安静的早上。
这一撞撞到了江画额头的伤口,他痛的低呼,光顾着消化疼痛,一时忘了退开。
“嘶...好疼。”
清淡的香味转移走了几分痛觉,这时,耳边拂过一缕气流。
越歌抿了抿嘴唇,轻唤了声:“江画。”
江画心里咯噔一下,如梦初醒般飞快后退,结果又因为太急,一屁股坐回了原位。
“没事吧?”越歌问。
因为高低视角,江画半抬起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歌冷白的皮肤仿佛更白了,浅色的双眸点缀在上面,就像两颗清透的宝石。
太过干净,偶尔又显得有些冷情。
“没、没事。”
“吓我一跳...还好班长在。”周大嘴眼皮抽搐了两下,干笑着打圆场:“那,那个,画儿,你这次成绩还不错啊,都过两位数了。”
除了江画,A组整体成绩都看得过去,数学更是全员及格。
大庭广众之下,江画撞了人也说不出道歉,张了张嘴,尴尬挤出句:“你衣服脏了。”
气氛更尴尬了,周大嘴认输,捂头转回了身。
越歌点了下头,褪下校服外套回了座位,好像并不在意方才的意外。
系统突然嘀咕:“白莲花耳朵好像有点红。”
越歌已经走回自己座位了,江画下意识望去,皱眉道:“没有啊。”
系统:“比平常红一点点。”
江画探头看了半天,既没看出白莲花哪红了,也没搞懂为什么系统突然说这个。
插曲发生后,整个早自习时间,刻意压低的讨论声就没听过,一道道目光射来,只有江画自己觉得,是因为他今天穿了件粉衣服。
考试成绩一出,江画被几科老师分别谈话,陀螺一样游走在各个楼层,历经几个课间,最后才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姓许,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此刻却握着江画的手,苦口婆心得像个母亲。
“江画,你知道,老师其实对你没什么要求,但现在进了高二,以后各班都要比较平均分,咱班这次就差点垫底。”
没有一般差生的吊儿郎当,面对老师,江画坐的很端正,说的也坦坦荡荡:“老师,我拉低了。”
班主任:“...”
班主任彻底没了脾气,叹气说:“这样吧,还有一个多月期中考试,老师只给你定个小目标。”
小目标...?
江画脸一挎,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赶紧拿出手机给班主任瞧:“老师你看,我爸妈看完我成绩单还夸我进步了。”
“不要当着老师的面拿手机...”
班主任粗粗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五彩斑斓。
【妈咪:数学十三分!出息了我的儿,终于突破两位数![欢呼][雀跃][转圈]】
【爹地:不错,想要什么。】
...这可能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吧,就是两位数这么简单。
不过但班级平均分涉及奖金,班主任没有被洗脑,仍然‘固执己见’,面对学校的投资人,只能采取怀柔政策。
“江画,眨眼高二了,你很聪明,老师觉得你的成绩还能提升一下,这学期我们先把目标设立在五十分怎么样?”
江画避开老师殷切的注视,还想推脱,许老师先一步打断:“当然,这个目标对你自己来说有点难,老师会找人帮你的。”
叩叩叩。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越歌走进来。
看见坐着的江画,他脚步忽然一顿,将目光转向老师:“许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松开江画的手,笑眯眯地去拉另一个:“越歌,你这次开学考是学年第一,听说平时还要辅导班上的学生,压力是不是很大?”
越歌收回手,摇头说:“还好。”
“老师觉得你压力挺大的,其实很多人的问题都可以各自解决,没必要非得问你,对吧?”班主任笑容不变:“这样吧,你以后不用辅导何毕他们了,老师给你安排个新任务。”
越歌眼皮一跳,在旁围观的江画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搞不清情况。
“越歌啊。”
许老师拍了拍越歌的肩膀,期盼中透着无助,严肃中流露恳切,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这学期,你努努力,把江画各科带上五十分吧。”
第6章 麻烦制造中
从教室办公室到班级的一路,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江画偷瞄了越歌一眼,在心中问系统:“我以后是不是得学习了?”
系统一噎,难以置信:“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有接近白莲花的机会了吗?!”
话是这么说,江画撇嘴:“可我真的不想学习啊。”
系统冷声问:“那你想死吗?”
江画:“...”
烦躁地扯了把领带,江画心累得直叹气。
闻声,越歌扭头看他,表情有点古怪。
江画摸了摸脸,问:“我脸上粘东西了吗?”
“没有。”越歌收回视线。
系统好心翻译:“教你这么个学渣,白莲花都没叹气,你叹什么气?”
江画纳闷:“他叹什么气,白莲花不是助人为乐吗?”
洗脑太过成功,系统选择沉默。
两人一起回的教室,一直以来,学渣和学霸都是和老师‘喝茶’的重点,这一幕倒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不过,还有个别有被害妄想症的人,飞快围上越歌小声询问,时不时用警惕的眼神瞥着江画。
...又看他做什么?
江画低头瞧了瞧粉色外套,纠结到底要不要脱了。
系统突然语气沧桑:“我突然有点后悔选你了。”
江画笑了:“那您可快滚吧。”
辗转了一小天,当日课程只剩下两节自习。
靠成绩分配座位的结果,就是前排和后排的氛围泾渭分明,到了自习课,前排自习课疯狂赶作业,后排则尽情放松走神。
班里没有老师监督,周大嘴逮着机会往嘴里塞了块糖,扭头问:“画儿,今个去江边不?”
合上被画得乱七八糟的本子,江画干脆拒绝:“不去,江边有什么好玩的。”
周大嘴隔三差五就怂恿江画去江边,江画只去过一次,傍晚沿江的街面上聚集着很多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热闹是热闹,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更何况,他上次留下了很糟糕的回忆,压根不想再去第二次。
周大嘴兴致勃勃:“有漂亮妹子啊,隔壁怀水的帅哥美女晚上都在那扎堆,还有隔壁班的姚瑶,她们也常去。”
江画嘴不留情,焦躁按着笔记本:“你喜欢姚瑶,拉我干什么?”
被戳破心事,周大嘴脸一红,干巴巴地说:“做、做个伴呗。”
“不去,那些人好怪,我怕遇上神经病。”江画不耐烦:“转回去,别烦我。”
等周大嘴讪讪回头,江画才飞快翻开本子。
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画着几个小人,被围堵在中间的小人浑身冒火,头上顶着朵小花。
系统凭借超凡的分析力,猜测道:“你打算让人找白莲花麻烦?
江画没否认。
苏闻说,打架最重要的是实战,他脑子里当时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不管怎么样,白莲花也是人,被欺负的狠了,总是也会反抗的吧。
勒索的小混混是不可控因素,江画决定安排一个可控‘混混’去挑战白莲花的底线,激发出他反抗的一面。
自习课间隙,江画拿出手机,给保镖发去消息,简言意骇地安排了场围堵戏码。
安排完,江画特意强调,别管越歌要钱,就单纯上去找茬,说不通那种,如果越歌不反抗,就一直耗着他。
保镖李磊回信问可以动手么,江画犹豫了一会儿,咬牙回。
【最多擦伤!】
系统非常怀疑这一计划的可行性,提醒道:“那可是白莲花,尺度是不是太小了。”
“你还想怎么样?”江画鄙夷道:“敢情你没痛觉,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系统:“...”
系统被呛没音儿了,江画咬着舌尖,思忖起下一步打算。
等白莲花学会了打架反抗,他该从哪里接着带歪呢。
老师安排越歌给他补习。
江画眼眸闪烁,不良少年里可没有学霸。
要不...想办法干扰越歌学习?
......
五点半。
放学铃声打响,伏在桌上的江画耳朵抖了抖,懒洋洋撑起了身。
粉色的外套松松垮垮的披着,好像买大了一码,半边肩膀都滑了下来。
一双惺忪睡眼波光潋滟,眼尾飘着淡淡的粉,长睫扑闪,乍一眼看去,就像两片初开的桃花瓣。
对于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流言蜚语多复杂,某些时刻,还是让人不争气地移不开眼。
江画大脑还没清醒,正懵懵对着空气发呆,等他眼神清明了,落在他身上的几道目光也慌慌张张挪开了。
江画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看向越歌。
白莲花笑容浅浅,正在与人挥手道别。
系统问:“你不跟去么?”
“急什么。”江画又趴回桌上:“陈哥认识路,我坐车去,比他快多了。”
冰凉的桌面贴在脸上,将困意驱散了许多。
过了二十分钟,班级空无一人,江画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江画拿出一看,竟然是乔修远的电话。
他不满地鼓起腮帮,昨天打的电话,乔修远竟然今天才回。
江画正想接听,动作突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