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越歌若有所思。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他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身周的阴霾也消散了大半。
江画等着等着,便歪头看电视去了,很快被节目里的搞笑桥段逗得哈哈大笑。
越歌看着他无忧无虑的侧脸,表情有些无奈,目光却柔和了下来:“以后离江子恒远些,就算他遇到麻烦也不要帮。”
江画不解回头:“为什么?那些学体育的太气人了,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来找我。”越歌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不想进度再掉的话,就不准帮他。”
江画撇着嘴‘切’了声。
越歌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补充道:“再遇见就告诉我,我会帮他。”
江画狐疑道:“真的?你有这么好心?”
“你不相信?”
越歌下落的眼睫颤了颤,再抬眸时,纯良的目光里闪烁着一丝受伤。
“真的,你希望的话,我当然会帮的。”
“...你行了。”
江画挡住他的眼睛,妥协了。
在他妥协的瞬间,脑内的系统长长呼出一口气,就像终于达成某个目的般如释重负。
江画纳闷问:“你舒什么气?”
系统:“我开心。”
江画:“有什么可开心的?”
系统:“我不能说。”
江画:“滚!”
系统:“嘤。”
......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江画总能撞见江子恒被欺负。
有了越歌的叮嘱,他努力忍着没管,如果情节特别严重就去找越歌帮忙,次数多了,他发现江子恒看越歌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开始是慌张自惭,逐渐就变成了憧憬依赖,最后都不用江画偶遇,江子恒自己就会主动去找越歌帮忙。
而越歌,这家伙完全端着白莲花嘴脸,每次都笑盈盈地回应,半点排斥的意思都没有。
江画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系统如今生机焕发,看热闹看得很欢,天天在他耳边吹风:“放心吧,黑莲花不可能有事。”
江画:“谁说他有事了?”
系统咯吱卡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出轨。”
江画:“你怎么确定?”
系统:“因为他不是看内在的人啊。”
江画:“...”
自己的男朋友那么过于关照别人,江画心里当然会不是滋味。
不过越歌装的就是白莲花,不止江子恒,其他同学他也很照顾,至少表面上一视同仁,看在江子恒是个受气包的份上,江画一直说服自己大度点。
直到高二学期末那节体育课。
体育课自由活动,江画和越歌在篮球场比赛投篮,规定谁得分多谁请客,然而在比赛中途,隔壁球场突然因江子恒起了争执。
他好不容易投进一个球,兴高采烈地就要炫耀,结果转头却发现越歌正朝隔壁走,压根就没看见。
江画:“...!”好气!
争执的开端是球场外的江子恒走神,把滚到脚边的篮球踢飞了,打球的两队人笃定他是故意的。
事情闹大时,被一群男生围住的江子恒不断摇头道歉,瘦小的身影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很能激起旁人同情心。
见状,江画虽然不爽,到底跟了过去。
在看见走近的越歌时,人群中央的江子恒双眼瞬间迸发出了璀璨的亮光,这一幕落在江画眼里,晃得他脚步一滞。
最终是越歌出面解决的问题,劝和后,带着江子恒回到两人比赛的球场。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安慰了江子恒一番,越歌温声问:“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玩?”
江画一个人拍球生闷气呢,一听这话,瞬间瞪了过去,满眼写着不乐意。
而越歌像是没看见一样,将江画手里的篮球递给江子恒,说:“我发现你很少运动,除了学习也要经常锻炼身体。”
听到越歌在关注自己,江子恒满面潮红,低头抱着篮球不知所措。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班长,我、我不会。”
越歌贴心道:“先试着投一投,我打得也不好。”
江画眼底火气更旺了。
放屁,刚刚是谁投一个进一个
被越歌温柔的声线所说服,江子恒颤颤巍巍投出篮球,篮球轻飘飘的划过半空,连球框都没碰到。
被晾在一边的江画‘嗤’了声,刺激得江子恒连脖子都红了。
越歌轻声失笑,也不知道在笑谁,他捡回篮球,示意江子恒继续。
整节体育课,江画像个第三者似的全程围观,后半节课,他一个人跑到一旁生闷气,越歌时不时看他一眼,眼里含着莫名的笑意。
下课后,心脏承受能力有限的江子恒先走了,走时佝偻着小跑,就像只煮熟的大虾。
越歌投了个篮,没再管地上的篮球,到休息区挠了挠江画的下巴。
“我赢了,你晚上要请客。”
江画冷哼:“屁,不比投篮了,比谁更像白莲花,你像你请。”
“脾气真大。”越歌也不生气,理了理江画有些乱的头发说:“你不想转学我才得继续演,你还生气,讲理么?”
“谁让你带他玩的。”
越歌无辜道:“你不是看不惯他被欺负么?”
江画一噎,心里隐约有点后悔了,只是一点点。
“那...那我让你帮他,又没让你带他玩。”
越歌认错态度很好,当下点头道:“那好,下次不带他了,回去吧。”
“...”
江画还是觉得郁闷,但又说不上哪里郁闷,总之就是憋着口气。
在那之后,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他再撞见江子恒被欺负就不太想让越歌管了,江子恒毫不反抗的态度也让他很火大。
想来想去,江画找班主任提了一嘴,直接把事情推给了老师。
对于这样的结果,江子恒很失望,越歌很满意。
满意之余,他不忘叮嘱江画,在校外撞见也不要多管闲事,报警就行。
醋坛子打翻后,江画一直对江子恒态度微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越歌问:“如果发现他被欺负得很惨呢?”
江画背对他看电视,不耐烦道:“你最近怎么总说他。”
“怕你不听话。”
系统插话:“要不你就听他的话吧。”
江画怒了:“闭嘴,关你什么事!”
他直接说出了声,越歌愣了愣,眸光一闪:“它说什么?”
江画一丢遥控器,回过头控诉:“我早怀疑你俩一伙儿的,它让我听你的话!”
越歌勾了勾嘴角:“是么...”
系统的反应间接证实了他的猜想。
种种迹象看来,系统出现的原因十分耐人寻味。
如果掉进度的原因在江画对江子恒的好心帮助,所谓抹杀威胁就很可能只是变相的警示。
越歌一直在想,系统为什么偏偏让江画接近自己,还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现在看来,恐怕系统并不是真心想让江画学坏,只是像借由旁人来帮他规避掉危险罢了。
而若换成其他人,很可能会纵容江画的做法,他却只会觉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碍事。
不想磨灭江画的善良,又不想他未来因此而深陷危险,系统为此着实煞费苦心。
如果三年是抹杀期限,三年后,江子恒恐怕是一个可能危及江画生命的存在。
越歌不信什么灵异神怪,却不得不相信有荒诞的存在,因为他了解江画,江画根本不会撒谎。
无论事实与否,大胆推测后,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如今江子恒的注意力已经从江画转移到了他身上后,就算给江子恒三年成长,三年后面临危险的也说不定是谁。
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第95章 预言家 。
高二结束的暑假, 江画过得非常愉快,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几乎都和越歌腻在一起。
至于暑假作业?不存在的。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越歌竟然完全没干涉他的学习。
而自从越天成去世后, 越歌就不再四处打工了,闲暇时间基本呆在家里, 要么看看书,要么散散步,当然,做的最多的就是睡觉,以往吃苦耐劳的形象崩得渣都不剩。
换成别人,可能会对男朋友的前后不一感到失望, 但江画却乐得如此, 这样的越歌才让他相信两人是同龄人。
更何况, 现在就算越歌什么都不做, 江画也觉得他厉害得不像话。
比如, 八月中旬的某天,纠结一个月,江画好不容易在几个志愿里选定了摄影,兴致勃勃去告知越歌, 结果越歌一点也不惊讶, 淡淡扫了他一眼,从茶几下拿出个礼物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台崭新的相机。
“最适合的一款,拿去玩吧。”
这简直是天降惊喜。
江画傻愣愣地摸了摸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相机, 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学这个?”
越歌轻哼一声,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这有什么难’。
“猜的,”
“哦...”江画半信半疑, 问:“是不是很贵?”
越歌说:“一般,你比较贵。”
江画反应了一会儿,怒起咬人:“你拿我跟相机比!猫也是,什么都拿我比!”
人影扑来,越歌避也不避,任由他在下巴留下个小牙印。
一阵打情骂俏后,江画兴奋地抱着相机玩去了,等新鲜劲儿过了,他自己偷偷查了下价格。
因为被宠得对钱没什么概念,看见几万块时也没太惊讶,开心的情绪丝毫不减。
他心想刚还给越歌一百万的银行卡,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他不知道越歌有多少存款,只知道对方有陈龙的封口费,应该不缺钱。
心大就是好,收什么礼物都没心理负担,不过越歌也不是白送的,那天晚上,他自觉索取了应得的福利。
暑假期间,苏闻和乔修远回国了,越歌没耐心和他们虚与委蛇,任由江画回去叙旧,完全没有和两人见面的意思,清楚那两个家伙不是没风度到强取豪夺的人,和他不一样。
而他不乐意,江画也不乐意。
江画心眼就绿豆那么大,仍对乔修远喜欢过越歌的事耿耿于怀,而苏闻和越歌更尴尬,总而言之,不见面是最好的。
但两个当事人以外的人却不这么想,尤其是被拐走了儿子的江父江母。
以前是他们出差旅游回不了家,江画在家孤孤单单地等着,现在倒好,整个暑假江父江母天天留家里翘首以盼,愣是等不回放假的儿子。
等不回来,只能想办法让江画回家。
越歌很讨厌被人左右。
在乔修远二人回国的第三天,和江母通过电话后,越歌将睡午觉的江画按在床上揉了五分钟,
睡眼朦胧得江画被揉懵了,盯着头乱毛卖呆,水汪汪的眼睛写满控诉,接着就听见越歌又说了那句让他火冒三丈的话。
“江画,你好麻烦。”
“...你神经病!”
生气了,哄不好得那种。
事情最后是在床上解决的,事发第二天,越歌换了身得体的衣服登门拜访了江家,江画自然同行。
别的江画不确定,但论演技,越歌绝对是他见过最好的。
当天江家的气氛很难捱,即便心大的江画也觉得坐立难安,明明见家长的是越歌,他却比越歌更紧张。
乔修远和苏闻也在,他们进屋时,几人正围坐在沙发聊天,望过来时,表情都有些复杂。
对于这个结果,江母心情最是一波三折,一开始她就看好苏闻,结果江画偏偏天天追着性格冷硬的乔修远跑,等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江画审美又变了,找了个温柔秀气的小男友。
虽然有所顾忌,江母的第六感仍告诉她,可能就是这个了。
她的儿子她知道,单纯好忽悠,而且一根筋,能跟着乔修远追十几年,真谈恋爱,八成能谈一辈子。
江母思绪凌乱时,江父也在暗中观察越歌。
夫妻二人心里清楚,江家的家业指望江画就是白给,和江母不同,江父更看好深沉稳重的乔修远,如今半路杀出越歌这么个程咬金,拿自己儿子没辙,江父只能祈祷越歌心思纯粹,是个有脑子的。
会面闲聊期间,江画一开始还紧张兮兮的,结果越歌白莲花演得炉火纯青,全程和他父母谈笑风生,那张乖巧纯良的笑脸就是他看了都不好意思刁难。
相比起越歌的游刃有余,乔修远和苏闻的表情就很微妙了。
江画先前被绑架的事只和苏闻倾诉了,苏闻也说到做到,帮他保守了秘密,所以此时的乔修远对越歌没太大意见,只是看眼睛黏在越歌身上,几乎没有注意自己的江画很不爽,说白了还是没适应心理落差。
不消多时,江父江母被哄得心满意足,先上楼休息了,一楼客厅只剩下几个小辈。
江父江母走后,越歌便神色淡淡,坐姿散漫地摆弄着江画的手指,整个人气质大变,活脱脱就是半个小痞子,看得两人嘴角直抽,偏偏江画习以为常似的,对此毫无异样。
沉默许久的乔修远最先开口,皱眉问江画:“听说你最近都不回家了?”
“嗯...”江画尴尬得有点脸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怎么答。
越歌拉起他的手,淡淡接过话茬:“谈恋爱不都这样么,你没谈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