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好意思,我是怕吓到你之后你不理我。
林灯一:“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当你放屁。”
喻泽年:??
我怎么就放屁了?
“你也不用离我那么远。”他还说,“搞得像我多可怕似的。”
喻泽年顿了半晌,他不明白怎么到后来成他反被林灯一安慰。
他明明只是怕小同桌嫌弃他。
他下意识问:“你不嫌弃我?”
林灯一:“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喻泽年:“我都说要追你了。”
林灯一:“开玩笑的不是吗。”
喻泽年:“……”
是吗?他都要被林灯一的肯定句给带偏了。
“如果是真的呢。”
班里的同学在课间闹腾的不行,喻泽年望着靠墙端坐的林灯一,紧张的等待。
而这时,恰好窗户有人敲响,他们抬头,看见眼眶有泪痕的王小札。
林灯一走了出去,喻泽年坐在位置上看向阳台。
王小札大概受了什么委屈,哭的一抽一抽,他的小同桌回来拿了包纸,一句话没对他说,然后转身出去安慰别人。那还是喻泽年第一次看见小同桌抱着别人温柔的拍着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看见王小札埋头在林灯一的胸口微微点着头。
喻泽年没见过那么耐心和温柔的林灯一。
至少,在他面前没见过。
说也奇怪,就这么一会儿,心底的燥热和昨晚的不确定通通消失殆尽。他就隔着窗望着林灯一和王小札,心莫名的沉静下去。
面色也严肃起来,尤其是眉间。
他左手撑着课桌,抵着唇,手掌后头是缓慢撕咬的下唇。
哪怕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喻泽年似乎听懂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眯着眼睛,瞧着不远处的两人。
林灯一抽出一张纸给王小札擦着眼泪,又摸了摸他的后脑,还一直耐心安慰。
喻泽年手抵着唇,“操”了一声笑出,然后又缓缓收起。
他收回视线,失焦的望着笔尖。
整整一下午都有些恍惚。
傍晚,校园里一片夕阳的橙色。
放晚自习前,学校的人最多,比早上还多。
有人要去吃饭,有人要回家,有人约着在最短的时间内逛街,有人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总之,行色匆匆。
林灯一走的晚了些,刚做完一套卷子,抬头时班里的人寥寥无几。收拾好课桌,书包都没带,准备出发去UAA训练。
逸夫楼的拐角是个暗处,巧妙的挡在里头,成为视线盲区,所以,当林灯一路过时没看里头有什么人,他被人猛地拉了进去。
林灯一险些对身后人出手。
好在身后人反应快,趁着林灯一还没察觉的时候将人拖了进来,按在墙上。
林灯一反手被按,还没回手,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为低哑但熟悉的声音:“是我。”
林灯一疑惑:“喻泽年?”
“恩。”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这里是个暗角,像和外头是两个世界似的。
外头有多热闹,这里就有多安静。
能听见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墙内的他们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相对无言。
喻泽年松了手,林灯一转身,他们相视。
一般以前这个点,喻泽年早就走了,他不会在学校。
但是今天。
林灯一不想多想。
“有事快说。”
喻泽年靠着墙,笑了笑:“小同桌,你看着我。”
巧了,不知为何,林灯一今天不太敢看他。
喻泽年靠着墙的模样懒散而帅气,他的发有些蓬松的散乱。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敞开,里头的项链与锁骨清晰可见。包从不好好背着,垂在脚边,包袋子松垮的挂在手腕。
整个下午喻泽年都没找林灯一说话,自从林灯一和王小札说完话回来后。
喻泽年要么趴着装睡,要么真睡,总之,一直后脑勺对着他,看似拒绝和他任何交流。
林灯一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赶时间,你快点。”
“看着我。”喻泽年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强势的对林灯一说。
林灯一来了气,靠着墙反盯向喻泽年:“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赶时……”
黑影倏地照下,林灯一察觉一双滚烫的手从腰间过,然后紧紧箍着他,将他猛地往外一拉,随后整个人都被带入了一个怀中。
怀抱炙热而沸腾。
他抬头间,对方低头,就这么一下,两人距离不过分寸。
呼吸陡然交织在一起,鼻息与鼻息相窜,凉薄与滚烫碰触,林灯一倏而睁大眼睛,望着敛下双眸看不清神色的喻泽年。
他们太近了。
太近太近。
喻泽年只需要再往下低一点点,就可以碰到他的嘴唇。
林灯一大脑一片空白,生生愣住。
喻泽年的声音低而哑,在他耳边说道:“事情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就是告诉你,我没开玩笑。”
他放手,后退几步。
喻泽年的手心还残留着握着林灯一腰间的感觉。而林灯一的腰也麻木了似的留着喻泽年的温度。
喻泽年唇微微勾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我真亲了你?”
林灯一受到的震惊有些大,他久久说不出话。
喻泽年:“怎么,吓到了?”
他唇间的笑意虽浓,却染不到眼底。
他说:“我喻泽年说一不二,什么事能开玩笑,什么事不能开玩笑,我拎得清。”
“追你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你有权利拒绝,我也有权利追你。”
“我今儿就是想告诉你,昨晚的话不是开玩笑,别把我的话不当真。也别太相信我是个什么好人,尤其对你。刚刚你的感觉没什么错,我就是想亲你。”
“毕竟我喻泽年不是衣冠禽兽。”他再度笑了笑,自嘲般垂首,又抬眸,他的身影被暗角藏匿,盯紧林灯一,“对你,我就是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客气的禽兽好吗年大爷!?
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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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未来可期64
KING生日那晚, 王小札找过一次喻泽年。
当时KING和林灯一坐在一起聊天,俩人相谈甚欢。林灯一的眼睛极其亮,从未有过的亮。他们觥筹交错, 举着杯子不知说到了什么,眼中都是憧憬和对未来的向往。哪怕隔很远, 都能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涌动的熟稔和信任。
那天, 喻泽年咬着一根细长的饼干,一节一节咬碎, 他靠着别墅泳池的沙滩椅,盯着林灯一。而王小札来找林灯一时,就看见喻泽年望着他的这个眼神。
带着野性,不甘, 占有和或许连他自己都藏起来没发现的酸溜意。
牙齿间的饼干咯嘣咯嘣一下一下被咬碎,喻泽年身后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听着,就那么望着林灯一和KING,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去似的。
王小札平时也闹腾, 但他细心。
况且, 也是同类人。
喻泽年眼里深藏的意味,他一眼就看透了。
心惊之余, 是不可思议。但又一想, 好像理所当然。
他默默站到喻泽年身边, 喻泽年直接忽视了他。然后他又看了看远处的林灯一,再回头看喻泽年。
这一次, 喻泽年蹙眉,才低头看过来。
王小札指了指林灯一,喻泽年挑眉疑惑。
“我想问你个问题。”王小札那天说。
喻泽年:“有问题等会儿问,我先去揪个人。”
王小札:“你喜欢林灯一?”
喻泽年脚步一顿。扭头。
王小札面对喻泽年时总有些害怕, 尽管喻泽年整天嘻嘻哈哈。
王小札:“你喜欢他。”他神色怯懦,但语气肯定。
自舅舅提点之后,这是喻泽年第二次听别人说这样的话。
他扯了扯嘴角:“那是我同桌,我不喜欢谁喜欢。”
王小札:“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喜欢。”
喻泽年头也不回的去揪人了,王小札的这句话随风而逝,就好像对方并没听到似的消散在夜色。
“我喜欢他?”喻泽年一边走一边笑着对自己说,“是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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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泽年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林灯一,他只是有些懵懂,然而赖不住他冲动。
喻泽年热血又中二,冲动起来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任何的情感他都希望对方知道。所以,那晚说追林灯一是一时冲动,对他说自己禽兽也是一时冲动,差点亲上去更是一时冲动。
然而,冲动的结局是可怕的。
林灯一不理他了。
是真的不再理他。
那天傍晚的学校晚霞很美。同学们嬉嬉闹闹,谈笑声入耳不绝。
秋日枯黄的叶子纷纷扬扬而落,零落成泥。
天色将晚,秋冬的寒气逐渐上涌,从地底,到脚跟,再传至心房。
逸夫楼的暗角,两位少年离的很近很近,之后,其中一位模样清冷的少年又逐渐退的很远。
他身子单薄,外套都嫌大。
他裹在里头,尖瘦的下巴缩进拉链头,垂首敛眸,纤长的睫毛被夕阳投下一道影子,落在冷白皮的脸颊上像黑色的羽毛。
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拳头,两人都久久不发一言。
后来,那位少年抬首。
再看向对方时,只剩一地秋风的凉。
再没了丝毫温度,没了昔日施舍的点滴温暖。
仿佛一夜回到初见,回到九月一号的那天。
那时同学们还没见到这位转学生,而转学生正带着耳机懒懒的靠在教室外,那日朝阳初升,洒了他满身,眼下的小泪痣都被照的淡了色泽,而他雪白的皮肤更是恍若透明。
那日,喻泽年百般不情愿的来上课,脚刚踩上最后一节阶梯,见到的,就是林灯一。
视野里的少年闭着眼睛听着歌,侧颜如雕塑般立体,而清瘦的身体被白色衬衣松散的簇拥。早间八点的风被阳光带着一起吹拂,吹向他细碎的刘海。
梧桐沙沙。
当日只是叶尖儿黄了,而现在,却已落了满地。
朝阳不再,只余浓如血的橙红。
少年挺立如昨,修长而俊逸。
那天,林灯一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走了。
自此,再不回喻泽年的消息,再不与他对话。
课桌被搬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中间隔着四个组。
每当喻泽年上课睡觉醒来时,总能第一时间看见最后一组的那位少年。
他带着耳机算着题,手中笔刷刷的写,模样认真又吸引人。
喻泽年每每都会捏紧拳头,然后转头,看向另一边。
这一边如今只有森白的墙,再不是当时的小同桌。
喻泽年想,或许事情往他预计的最坏方向在发展。
——林灯一可以接受身边的人喜欢同性,却不能接受自己被同性喜欢。
很直白,也很冷血。
他就是不喜欢喻泽年。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疏远,疏远在高三,疏远在日日夜夜,疏远在未来。
喻泽年可以厚着脸皮做所有事,唯独面对这样的林灯一不行。后来他才发现,以前自己可以对林灯一无法无天,是因为他的纵容,而不是自己的无所不能。
当有一天林灯一不愿意再纵容他了,他无处可去。
高三三班所有人都发现喻泽年和林灯一闹崩了。
姜宇数次跟同桌想问问喻泽年怎么回事,但喻泽年不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他进了班级就睡觉,下午早早逃课。再后来,他下午的课都不上,更甚至,隔三差五才能见着他。
姜宇有偷偷给喻泽年发过短信,但是从没得到过回信。
张铁牛无心管喻泽年,因为喻泽年的情况和其他同学不同,他也就在确保学生平安的情况下不过多干涉。
但林灯一则成了张铁牛的重点目标。
林灯一成绩稳居第一,无论多难的考卷他都能答的漂亮,每次考试都要甩第二名一二十分,甚至最高一次甩了三四十。
张铁牛脸打的啪啪响,变脸也跟川剧似的,现在两只眼睛恨不得架在林灯一身上。
他苦口婆心数次劝林灯一回来上晚自习,但林灯一通通拒绝。
林灯一任性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孩子太有个性,决定了之后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们这个三班啊,真是奇怪。
一来就来两个有个性的少年,难搞啊。
喻泽年开始整天泡在BYL基地,一醒来就训练,吃饭也训练,没日没夜。
基地的人奇怪,卓然找他说了好几次,要他别这么拼。
喻泽年通通不听。
他只跟一个人交流过——王小札。
因为王小札主动找的喻泽年。
那时已是初冬。
喻泽年刚训练完,坐在基地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叶子都枯了,他很久很久没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