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与没办法对那段已经被遗忘的过去做出什么评价,只是扯了扯嘴角:“也还好。”
他想把这段只要提起就有很大几率露馅的过去掀篇,不想过多纠结。沈知非在众人面前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让吃惊了,更何况那段关系又不是什么彼此都共鸣的回忆。
所幸陶从意像是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似的,忽然开口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剧情上:“为什么国王和王后没有出席婚礼?”
崔秀英回头一看,也皱起眉:“席位是空的!”
聂与往那边一看,主席位上是空的。他喝完最后一口酸奶,心想,他的卧底卡牌上写了“国王”两个字。
他以为只是某种象征,没想到他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的是真的国王。
那么“王后”是谁?
节目组应该会找一个女生,那另一个卧底兴许就是与他的身份相对应的人。
要么是崔文秀,要么是孙意。
节目组热爱炒cp,应该会把他跟更年轻且未婚的崔文秀放在一起。
聂与垂下眼眸,脑中飞快地思考着。
《明日的我们》惯会玩弄文字游戏,看过第一季的应该都知道。婚礼已经快结束了,而下一个线索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线索牌,大家把自己的线索牌拿出来,应该是婚礼中我们还需要完成一些任务。”
说话间,聂与的大脑飞速运转。国王和王后缺席,而他们的线索牌上却有一句“王和王后为他们祝祷”。是否意味着他需要完成对婚礼的祝福,婚礼才能结束,下一个线索才会出现?
他们的线索牌在沈知非手里。
沈知非没动,他只是笑了一下,忽然俯身过来。
灿烂的折射出来的七彩阳光散射在沈知非脸上,犹如漂亮的花钿。他的脸清隽又妖气,低低地说:“聂与,嘴上牛奶没擦掉。”
说完后,他就伸出手,擦了擦他的嘴角。
☆、0丁洋里叹0丁
由于某些原因,沈知非的手并非像是寻常豪门大少爷养尊处优出来的,他的手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茧子,拇指擦过聂与嘴角的时候,几乎给那一小片苍白的皮肤瞬间染上了胭脂。
沈知非慢条斯理地拿了一块纸巾,把自己手上的奶渍擦掉了。
聂与:“……”
脑子有点涨。
心情有点微妙。
最重要的是……
聂与不着痕迹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手颤抖了一下,心想,还好还好,没脸红。
只是心口忽地便有一点子热,像是火星子恰逢燃油一样,瞬间就起了大火。一路轰轰烈烈地从他的心底烧到了四肢八骸,势如破竹来势汹汹。聂与只觉得曾经自诩为子弹都打不穿的脸皮都被烤焦了,热腾腾的冒着气。他想摸摸自己的嘴唇,但是这样的动作又太明显了。
而且沈知非似乎在看他。
镜头也在。
于是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舌头是能调情的人体组织,柔软又坚韧,颜色偏偏还是大红色。像是鲜艳的血洒在了玫瑰花上,流落一地的凄惶欲望。
沈知非只瞧见那红艳艳的舌头在嘴角一闪而过,又被藏进了嘴里。那似乎是聂与不经意间的动作,但是配着一双勾人的凤眼,以及雪白的皮肤,再怎么不经意的勾引都已经变成了力度足够的挑逗,已经足以让沈知非接下来的想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点红色的舌尖。
旁边的人似乎没发现他们的动作,只有李易然头也不抬地接了一句:“没擦掉的话赶紧给人舔干净啊沈老师。”
孙意看了一眼:“这破路就别开了。”
聂与坐得端端正正,那样子是很乖巧的,一双眼睛都有些闪避,睫毛落在下眼睑上,有些手足无措。他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
其他人已经拿出来自己的线索牌了,纷纷都看了过来。沈知非嘴角始终带着笑,坏心眼地问:“谢我什么?”
孙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猛地像是发现了什么八卦似的:“什么什么怎么了?”
聂与本来想核对线索牌,不料沈知非也不依不饶,声音沉沉的,那一声轻笑从喉咙发出来:“好好说啊,聂与,谢我什么?谢我帮你把牛奶舔了?”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李易然是最开心的,靠着程因笑得浑身发抖。
张默无奈捂脸:“沈老师,您可就别骚了。”
李易然说:“沈老师心想,不做人的一天真快乐。”
聂与的目光落在了陶从意身上,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人。陶从意是跟他同公司的,演戏方面据说比他好了一大截。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的演技也不怎么样,连自己的愤怒和咬牙切齿都有些掩盖不了了。
——他可能喜欢沈知非。
“小与怎么不说话?小与在想什么?”
聂与不假思索:“非0即是1,遍地都是基。深柜圈里说恐同,0丁洋里叹0丁。”
……
张默直接就开始笑了:“绝了!”
崔文秀的综艺效果一直都很好,直接看向镜头:“来来来弹幕走起来,好好的帅哥可惜长了张嘴……”
“你们俩凑一起可真的是绝了,咱们效果直接拉满了真的……”
聂与垂下眼眸,心想,我们可配了,我们绝配!
年度第一cp!
笑完之后,嘉宾们开始核对线索牌。沈知非是最后才拿出来的,因此聂与得以看完前几张。里面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李易然和程因的任务是给这场婚礼送上新鲜牛奶,再比如说崔文秀和陶从意的任务是送给送给新人一对灰色的鸽子。而所有人的线索牌中,都相继出现了“精灵”“女巫”“天使”之类的字。
这些应该是身份。
女巫会为灰姑娘送上祝福,天使则是见证他们的婚姻。而国王和王后,则是为这场婚礼祝祷。
每个人的身份牌上都有一个对应的身份,他的是国王,而国王并不一定就是卧底。
按照《明天的我们》往期节目来看,卧底一般都是那些并不希望真相被揭开的人。卧底身份的隐藏是一个看点,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而隐藏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真相又是一个看点。只是这个节目组对卧底并不友好,也正以因此,卧底总是在前期就被找了出来。
这个点很模糊,他可以误导人们对他身份的猜测。
新郎和新娘走下红毯,他们看起来很幸福,脸上洋溢着对婚姻的美好期望。辛德瑞拉穿上了水晶鞋,行走间,阳光照在她的鞋子上,她仿佛踏着万千星辰,被王子挽着手。就连行的礼都是那种梦幻的迪士尼在逃公主的感觉。
……
聂与微微有些恍惚。
他的大脑骤然一疼,一些异样的情绪骤然浮了出来。眼前万花筒一样浮出了几个画面,白鸽飞过天空,漂亮的古堡上挂着美丽的玫瑰,小火车一直开了过来,黑色西装的人跳下火车——那是他自己!
细碎的闪粉和花瓣从气球里洒下,他的脸上沾了一些,仰头说话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对这场婚姻很满意,他对未来充满了期望。有人走着红毯过来,那是一对优雅得体的夫妻,他们送上祝福……
“真主保佑你们的婚姻幸福美满,平安喜乐,执子之手,与子成悦。”
聂与垂下眼眸,看着王子和灰姑娘彼此交握的手。
像他一样,在那个时刻很幸福。
他几乎是梦呓一般念出来这句话,沈知非脸色微变,有那么一瞬间,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聂与。
——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的父母送上的贺词!
沈知非想,聂与似乎在零碎地想起他之前的记忆,或者说,这个人就没有失忆。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心,不管是那个可能,都让他陷入某种深重的,灰色的不安之中。
祝祷过程结束之后,线索牌就被送到了他们手里。这次并非是零碎的,而是一整张:“咏叹路38号永安餐厅。”
崔文秀立刻夸张地做了个搞怪的表情:“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让咱们去做饭吧?我可不会做饭啊!”
李易然点头:“是啊,我连碗都没刷过。”
“我天天点外卖。”
“我连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知道熟了是什么样。”
“我之前还觉得西瓜长在树上。”
“西瓜难道不就是长在树上的吗?”
……
一群人越说越离谱,张默笑道:“行了,还挺自豪。”
崔文秀拉着孙意笑,那边陶从意也温和地笑:“没关系,我曾经做过饭,虽然也不怎么好吃,好歹能应付节目。”
“哇!”崔文秀捧着下巴,夸张地做了个娇羞的表情:“陶陶好棒!”
陶从意说:“也没有啦。”
他这样说着,目光却故作不经意地扫过了聂与和沈知非。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看他,沈知非甚至还在给聂与切牛排!聂与摆了摆手:“……太腻。”
陶从意面无表情地咬紧了牙。
——他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这一路走来,沈知非做出的举动太让他不可思议了!
明明聂与已经让他丢尽面子——在豪门圈,离婚就相当于是个大丑闻!更何况是聂与先提出来的!许多人都在偷偷嘲笑沈知非连自己的爱人都看不住。沈知非明明已经厌恶透了聂与才是!
……为什么他们还这样?
……像是从来没闹过离婚似的。
陶从意有些失魂落魄,旁边的崔秀英还在叽叽喳喳——这个人太吵了,要不是在镜头前,他理都不会理她。
张默也是,为什么让他跟崔秀英分到了一起?
明明他是……
——明明他是先喜欢沈知非的!
聂与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他把目光从陶从意身上收回,周围的人都相继起身了,他还坐在座位上,歪着头看沈知非,声音提高了些:“哥,咱们能不能打车过去呀,我有点累了。”
——哥。
不是沈哥,也不是沈老师。
李易然回过头,吹了声口哨:“哟,撒娇呢?沈老师赶紧表现表现。”
沈知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怎么这么娇气呢。”
“两千米呢。”
聂与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他走到沈知非身边,小声说:“真的已经累了。”
那个尾音是微微上扬的,像是小勾子一样,直接把沈知非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连皮带肉全部都勾了出来。沈知非说:“拿你没办法……叫声知非哥哥就让你打车。”
他手里还有钱,刚才打车过来剩的,刚好可以付刚才的车费。
聂与毕竟铮铮男儿铁血无情流血不流泪,直接嘴一张,平平道:“知非哥哥。”
“得,听你喊个名字跟念宣誓誓词似的。”
沈知非说:“走吧,到广场门口也走不动了吗?再撒个娇知非哥哥背你啊。”
李易然笑的浑身颤抖:“沈老师你可做个人吧。”
“他们俩咋这么基?”孙意小声跟崔文秀嘀咕:“基得已经让我觉得他俩就是直男了。”
崔文秀说:“放心吧姐,一般只有直男才会这么玩儿。”
☆、洞庭湖都养不出你这么碧螺春的
聂与见好就收,看见陶从意彻底变了脸色之后,才轻轻地笑了一下。
咏叹路有点难找,车子一路东拐西绕,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凄凉。崔文秀本来正笑着跟旁边的孙意说话,一下子就被映入眼帘的水稻和柏油路吸引了注意。明明只有两千米的路,怎么这就……这就到了村里了?
这的确是个村子。
牧羊人赶着一群羊往那边的大河边走,那边已经有了一些放牛羊的人了。周围遍地都是五颜六色的野花,田里种着各种各样的作物。一群小孩在村口跑来跑去,好奇地看着进村的车。墙头上有只大狸猫,一瞬间没入到重重叠叠的绿影中去了。
张默问节目组:“咱们是来参加变形计的吗?”
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得,本来以为是中餐厅,没想到玩这个。别告诉我我还要下地收水稻啊!”
工作人员终于开口:“不收水稻。”
李易然说:“不收水稻干什么?下河摸鱼?”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再往前,车没办法进入。摄影人员跟着嘉宾们下车,几位嘉宾满脸茫然:“要干什么?”
副导演说:“下一个任务是寻找永安餐厅,完成永安餐厅的营业额,这样才能得到下一个线索。卧底请注意,卧底请注意,此次线索分为两种,一种是故事线索,一种是卧底线索。线索又分为三个级别。其中卧底甲级线索,就是直接公布一位卧底的生日和籍贯。”
生日和籍贯。
这就很明显了,聂与做过前期准备,他知道嘉宾组每个人的详细信息。
既然他这样做过,那么肯定也有其他的嘉宾查过。
这就有意思了。
聂与跟着人流往前走,张默却忽然cue他:“想什么呢小与?”
聂与从善如流:“在想您是不是卧底。”
其他人都往回看了看,聂与就继续了:“前几期节目都是刚开始就把卧底找到了,这次似乎没什么线索。但是这个节奏不是一直是您在带的吗?”
李易然懒洋洋地说:“卧底这不马上就要出来了嘛。没有压迫,就没有动力。”
聂与补充:“可不是嘛,这年头奈何桥上一碗汤都算孟婆业绩,卧底也是要KP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