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祁松言紧紧攥住坐垫的边缘,声音竟然有些发抖:“秦笛,是不是喜欢我?”
  “…祁松言,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招他,你就废了!”
  “大晨,谢谢你,我之后肯定会跟你解释。”
  童晨星还想再说什么,他迅速挂断了电话,站起身往门外冲去。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这可能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凉润的雨丝还没纷扬出轻盈的姿态,就撞在奔跑的少年的脸上。河堤的柳蛰伏了一季凛冬,终于荣发出清嫩的绿,微风撩起细尖,被疾驰过的身影扰乱了动线,惊异地目送那个白色的背影远去。
  当祁松言出现在第三自习室门口的时候,秦笛正望着窗外的雨发呆,他没有伞,也没有帽衫,可也许淋上一场被阴云遮得晦暗的心便可以被洗出一线明朗。他听见自习室的异动,缓缓转过脸,就看见祁松言湿淋淋地冲过来,拉起他的手腕就走,一秒也没耽搁。
  他被拉出自习室,小声又急促地喝止:“祁松言!你停下!去哪!”
  祁松言拉着他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左右看了看,直接去拉消防通道的铁门,铁门关得严实,他没拉动,十分粗鲁地向里踹了一脚,才顺着反作用力拽开,抓着秦笛就塞了进去,自己也挤进去,带上了门。
  封闭的楼梯间上下连通,中间是灰色的墙体。声控应急灯被关门声激起一团模糊的光亮,借着光亮秦笛看见祁松言毫不犹疑地逼近自己,直到他背靠墙壁,无处可逃。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皱眉质问:“你发什么疯?”
  祁松言盯着他,眼珠不错:“秦笛,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秦笛心尖突地跳了一下,指节隔着手帕深陷掌心:“没有。”
  “你有。”
  “我没有!”他心里急,眉头蹙得更紧,音量也扬了上去。
  祁松言并没被他虚张声势的蛮横吓退,反而又往前站了半步,被雨水打湿的单衣都贴在秦笛的外套上。
  “那好。我有。”他把秦笛揣在口袋的手拉出来,从他掌心抽出被捏皱了的手帕,将手中的潮湿轻轻拭去,然后十分自然地握住秦笛冰凉的手指。“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和谁暧昧不清。我从14岁开始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从3个月零23天前开始喜欢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我想一直这样牵他的手。秦笛,你愿意吗?”
  灯熄了,秦笛听见了一点心跳,从最柔软的深处响起,逐渐演变成声势浩大的海潮,汹涌地扑向咫尺间那满身春雨,祁松言稳稳地接住了他,拥到了满怀簌簌的颤抖,心上狠狠疼了疼。秦笛将他搂得那样紧,脸颊埋在他颈窝,不甘地拱蹭,仿佛为融不进那条动脉而焦急万分。他眼眶发热,抚着秦笛的发丝,轻声哄逗:“不哭不哭啊,祁妙哥哥在呢。”
  秦笛抽了下鼻子闷闷地说:“没有哭。”
  “那吃醋的时候肯定哭了。”
  “没有哭!”
  “啊,原来真的是吃醋!”
  秦笛踮着的脚重新落回地上,应急灯亮了,他抬起巴掌气鼓鼓地威胁:“再说我就揍你。”
  祁松言闭上眼睛,把脸凑过去:“你揍。”
  下一秒,柔软的嘴唇吻进他的酒窝,他愣了片刻,随即把色厉内荏的家伙按在胸膛,挠他的痒:“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秦小笛。”
  秦笛受不住痒,扭着躲,夹着笑音的热气都扑进祁松言耳廓,他只能又啄两下祁松言的侧脸,叫他不要再闹。笑意在宁静里逐渐消落,他枕着这方肩膀,轻声呢喃:“所以你以后不要欺负我,祁大妙。”
  祁松言应着,忽然从满心跃然里拎出一颗问号,于是就着这个姿势把秦笛抱离了地,搁在第一级台阶上,掐着他的腰严肃道:“等一下,少个程序。”
  秦笛发懵:“什么程序?”
  “你还没说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就这?表情冷静?语气平稳?”
  秦笛扶着他肩膀翻白眼:“要不我还是揍你一顿吧。”
  祁松言黯然神伤,手软踏踏地垂下去:“搞暗恋搞三个多月,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秦笛也不知道他在这演什么,只能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看好了。”
  纯黑的手机壳卸下来,里面隐约有一张纸片,藏得神不知鬼不觉,秦笛将它启出来,翻成正面,赫然是祁松言那张不翼而飞的童年照片,只是手里的头花被一枚小小的心形贴纸贴住了,看上去就像这名英俊的小孩儿捧了一颗心,正笑着递到你面前。
  祁松言想伸手去拿,却被秦笛眼疾手快地抽走又藏进手机壳,边藏边嘟囔:“谁还不是搞暗恋了啊,罐头瓶子又不能随身带着,巧克力盒子也不长你那个样子。就因为喜欢你,市三好学生一步步堕落成了吃飞醋的小偷…”
  他嘟囔到一半,脸就被捧起来,他嘟着脸看见祁松言的眼眸,如同揉碎了月色与星光,熠熠地闪烁着诉不尽的欢喜。
  “这才是我的心。”他对秦笛说。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要评论什么,我先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0章 欢喜
  刚表白成功的两个小朋友腻歪了一会儿,就并肩坐在台阶,祁松言还牵着他的手,拇指摩挲他的指节,怎么也喜欢不够。
  秦笛盯着自己的脚尖,几次三番想开口,都囫囵咽回去。祁松言看了看他,与他十指交扣,拉在自己肚子上窝着,掏出手机:“来之前,我跟大晨许诺过会跟他解释。现在我解释,你们一起听。”
  他打开通话记录回拨了那个未接十几个的号码,开了免提,几乎刚打通,那边就接了起来:“祁松言!你在哪!你特么敢玩儿秦笛我一定会弄死你!”
  “我和秦笛在一起,按免提了,郁南的事儿想跟你俩解释一下。”
  “……”
  “郁南对我表达过好感,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喜欢秦笛了,就明确地拒绝了,也没提取向的事。她的想法可能是先做朋友再徐徐图之吧,所以假期答应和她见面,是不想再让她为我费心了,一次性说得很清楚,她虽然不太能理解,但也说尊重我的想法。就是真没想到被她班同学看到了,回来传出好几个版本。至于她为什么没解释,我想大概出于女孩儿的自尊心吧。她自己的情况也挺复杂的,但是那是她私人的事儿,就不多说了。总之,是我处理得不好,让你们误会成这样。我确实也没有更好的证据去证明我说的这些,就,恳请你们相信我吧。”
  他一番话之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秦笛被他握着,根本没什么力气思考。
  童晨星叹了口气:“笛,你怎么说?”
  “大晨…”
  “好,我明白了。刚才是我着急了,说话难听。祁松言,这些也没什么好证明的,花时间多证明我们没信错你就好。”
  “我会的。”
  祁松言挂断电话,秦笛还在抱着腿出神。祁松言像条大狗,亲热地蹭他肩膀,蹭得他要摔,只能奋力抵住侵袭,祁松言却忽然松了力,接了“投怀送抱”的秦笛,笑得得意。秦笛的脸压根没法放在天光下看,热气从眼眶蒸到双颊,胀得脑仁昏沉沉。
  “今天还学得进去吗?”
  “…学个屁…”秦笛泄气,催着他去帮自己收拾东西,坚决不肯回自习室。其实祁松言想说,他去收拾更了不得啊,但今天的秦笛好像智商骤降,又十分脆弱,只能硬着头皮在万众瞩目之下收拾了他的背包拎出自习室。
  雨停了,天却还阴着。两个人都不说要干嘛,秦笛挺了挺胸脯发话要送祁松言回家,没几分钟送到了,祁松言取了把伞又说要送秦笛回家,送来送去送得河边柳树也一脸问号。最后还是祁松言在秦笛家的单元门里把他按在怀里,贴着他耳朵哄:“别送了,再送天都黑了,晚上我给你发短信。”秦笛才抓抓耳朵,跟他说再见。
  可祁松言出去了,他又从楼梯上跑下来,悄悄追着那个背影到街口,瞧着他拦了辆车离开才拖著书包,踢踢踏踏地踱回去。
  尝过祁松言脸颊上最甜的酒之后,他的嘴巴很容易感到寂寞,夏奶奶门口的花开了大半,他跑过去,挑了开得最明灿的一朵,俯身亲了亲。天边惊起一声春雷,轰隆隆穿过云层,震得他陶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春天来了。
  祁松言醒来的时候,先是懵了一阵子,等脑海中唰唰闪过昨天的一些画面,他下落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地上扬,直到笑得活像那只荡秋千的柴犬,却突然因为意识到什么而凝固,立刻把手机从枕头下扒拉出来按响秦笛的电话。
  秦笛昨晚几乎没睡,心里把满天神佛拜了个遍,回味着祁松言的告白和拥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折腾到曦光微亮才有了些迷迷糊糊的睡眠。还没把这点睡梦落了瓷实,就被手机震得天灵盖发麻,下意识地摸过来接了。
  “…喂…”
  “秦小笛!忘了一件大事儿!”
  秦笛一激灵,把自己和小橙羽绒服从被子里抽出来,接触到一点清冷的空气,甩甩头,定睛一看,才6点,马上翻脸不认人:“祁妙我杀了你!”
  “行,都行,先说好你以什么身份杀。”
  “你爸爸。”
  “别闹,我有爸爸。”
  “…祁大妙,你是不是昨天淋雨脑子进水了?”
  “你只说了喜欢我,还没答应和我谈恋爱!”
  “这有什么分别啊!”
  “我不管!就有!你跟别人都开朗无害,就对我喜怒无常,万一哪天你突然变卦,我上哪说理!”
  秦笛揉揉眼睛,忽然在幼稚的对话里捕捉到一丝来自祁松言的不安,因为罕见,所以更令人感到歉疚。原来在他的挣扎以外,祁松言也在平行的暗恋时光里被迫承受了太多来自于他的若即若离,谜底揭晓后,他一直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喜悦中,却忽略了祁松言缺失的安全感。
  他光着脚跳下床,蹑手蹑脚开了门,对面房间敞开着,打麻将的江虹通宵未归。他松了肩膀,走回床边,拉过小橙外套的一只衣袖,仿佛牵住了祁松言的手。
  “我愿意。”他垂着柔软的睫毛,给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忽然霹雳扑咙,好像什么大型犬掀翻了被子甚至天花板,伴随着呜嗷的怪叫和吃痛的骂街。他笑着仰倒在床上,捏捏发酸的面颊嗔恚道:“神经病,我还没睡醒,挂了,过两个小时来接。”
  “遵命!”
  今日的窗帘被施了魔法,拉开就见到一幅画:晨曦将理发店的灰白色卷帘门映得发亮,层叠的花朵为昨晚降临的亲吻而拈酸,一心开得再娆娇些。男孩靠着单车仰颈扫视每一扇窗,直到发现那颗探了一半的可爱脑袋,便把酒窝笑得甜滋滋,隔着空气朝他伸出双臂。
  秦笛揣着心跳跑下去,出了门口却缓了步子,晃悠悠走到他面前。
  祁松言倚坐在车座上,没有起身,把长腿延展得没有边际,歪着头问他:“哎,我真好奇,你这薛定谔的起床气到底什么时候发作?”
  秦笛扬扬颈子:“自己起,多早都行。别人叫,多晚都有脾气。”说完斜睨了祁松言一眼。
  祁松言点了点太阳穴:“存上了。上车吧,长工小祁送少爷自习。”
  昨日各怀八卦的第三自习室今天貌似恢复了常态,秦笛想起昨天那出,还是有点尴尬,但仍然维持平日的风度,强作镇定地与祁松言坐在了“专座”上。司君遥留的作业不少,他为报醍醐灌顶之恩,还是乖乖地埋头苦做。
  秦笛一旦进入某种专注的状态,整个人都在发光。祁松言每次和他同桌,自习课基本上就分为与智商搏斗、他娘的不想斗了、看看秦笛接着斗三个阶段,无限循环。秦笛学习时极少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眉宇间的敏锐与沉静像一缕檀香,袅袅驱散所有烦躁。祁松言时常觉得这是一种特殊的魅力,也是一种让他这种本就学渣还理转文却神奇地持续进步的魔力。
  秦笛把这两周的政治知识点巨细靡遗地整理在笔记上,政治学的部分不像哲学那么深邃又有趣,各种套话枯燥得犹如大型新闻联播现场,他把黎帅课上用作释义的生动例子也用便利贴誊了,贴在相应的位置,再用手掌细细抚平,满意地拍了拍本子。
  他转动僵直的脖颈,忽然余光瞥见祁松言正坐在他左手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下意识地坐正了。搞笔记搞得太投入,完全忘了今天身边还跟着个人。他把笔记往边上挪了挪,目光乱飞,抓支笔在手里搓磨:“看什么看,作业写完了?”
  祁松言倾过上半身,小声说:“所以,笔记记得这么细,真的是为了我。”
  他这根本就是陈述句,秦笛耳廓红得不自然,赶紧拨下发丝盖住,瞥了他两三眼才把笔记推过去:“知道就好。”
  “早点知道更好。”
  “反正我也做好了你高考完才能想明白的准备,反射弧绕地球三圈。”
  “那我一直不说,你就也不打算说?”
  秦笛朝四周看了看,感觉没人注意他们这个小小角落,才抬起眼帘与他对视:“等到盛不住的时候,你早晚能看出来,只是不知道你要不要。”
  祁松言在书桌下握住他的无名指,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指节颀长修直,白皙下暗青的血管微微凸起,可你握着它,便知它与养尊处优无关,它是干涩的,冰冷的,浸泡过无数清洁剂和污水。尽管如此,祁松言还是温柔地摩挲它,端详它,如同爱惜一块美玉。指尖在他的抚触下微微蜷缩,透露出受宠若惊后想要逃离的念头,却被更坚定地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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