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任舟从床上坐起来,急吼吼地问:“然后呢?他说啥?”

“这次他说,他之所以喜欢逗弄我,是因为我明明和他取向一致,却要小心地隐藏,明明内心柔软热烈,却又总装作严肃,这让他觉得很有趣。而也因为我沉稳安静,他在我身边觉得很舒服,可他并不想为这份有趣和舒服负责。他笑着问我,‘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那一刻我愤怒又无力,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但我知道自己输了,他甚至连像样的身体接触都没有用过,就把我杀得片甲不留。”

“他妈的!他是个什么型号的王八犊子啊?我就操了,气晕我!”任舟把被子从身上蹬下去,腿拍不了就把床垫怕得直颤。司君遥取过旁边的薄毯,披在他肩上。也坐了起来。

“从那时起,到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开始重度失眠,神经衰弱,食欲不振,甚至出现轻微的幻听。整个人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连原本拿到手的offer都只能放弃。同时,我外婆外公在一个月内相继离世,我拖着身体回家操办丧事,而我妈面对所有亲属的指责时崩溃了,我守着她,陪她哭了三天。我的生活,我的工作,一切的打击都不能倾诉给唯一的亲人。终于有一天,我从幻听里短暂地清醒,发现手里有一把刀,小臂还在流血。我立刻把家里所有利器打包缠紧跑去丢掉,蹲在垃圾桶旁边给杨奕打了个电话。我对他说,我可能是病了。”

“后来就是我和你讲过的那样,确诊,住院,出院,服药,断药失败,复发,再服药。直到今天。但边丰羽这个人,他虽然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却仍然像一条诅咒,烙在我的关节深处,阴天下雨都隐隐作痛。”

“我的心理咨询师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引信,我真正生病的原因是原生家庭埋下的雷管,是童年阴影的爆发。可很多年过去了,我再没办法好好地去爱一个人。”

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司君遥靠在床头,微微垂下眼眸。他原本血色嫣嫣的嘴唇仿佛被漫长的讲述抽走了生机,在黑暗中愈发惨白。

任舟气得左右扭头转了三圈也没能找到趁手的东西发泄,抓来自己的枕头猛捶,边捶边咬牙切齿:“妈的,渣男!他这就是在pua你啊!我那时候要是你朋友,准保揍他八遍,让他渣!”

“可惜我们阿舟当时还在学四则运算。”司君遥笑了起来。

他越笑,任舟就越心疼,还不如看他哭一场来得痛快。他想,怪不得那天他推开司君遥让他那样受伤,一定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很亲近的朋友,而自己却对他的善意那样提防。真是被自己活活蠢死,想吻他就忍一忍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假装揉得困了说个晚安去睡觉不就完了吗?偏要推那一把,折辱了人家的好心。

“看不起小学生吗?上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很能打了!再小的树都有参天的可能好不好?”

“那我衷心祝愿小树在阳光里茁壮拔节。”

“以前长不动是因为,没人在意这棵树,或者过来看看就走了。只有你停下来,给它浇水,给它讲故事。小树就想,他以后一定要长成最大的树,给你挡风遮雨,以后有人欺负你它就大树杈子扇他嘴巴。”

“我不在意小树是否能长成最大的树,也不需要它为我挡风遮雨,我只希望它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地生长,去享受无尽的春光,或者勇敢地抵御风雪。它不要专属于任何人,它要属于这宇宙。”

他们一人一句讲完了一则寓言。风停了停,垂头转为低缓的音调。

任舟重新躺下,乖乖把被子拉到下巴。司君遥把床头音箱的白噪音打开,树屋夜雨的波频逐渐将他们笼罩。

“你会遇见那个能让你好好去爱的那个人的。”任舟小声说。比如后来足够茂盛和强大的小树,比如修炼出抚慰伤痛的能力的更好的自己。

司君遥的声音淡淡地飘过任舟鼻尖:“那也都无所谓了,起码现在,我还活着。睡吧小树。”

小夜灯熄灭了,雨声把风的呜咽隔在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君遥听到了枕侧安然的呼吸。他拿起手机,界面停在他和杨奕未结束的谈话上。

杨奕:“即使他不爱你也无所谓?”

司君遥:“是。”

36 第36章 给爷包饺子

我会对他好,直到我再给不出什么,即使他不爱我。

这不是什么健康的爱情观,却是司君遥心甘情愿选择的立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医生,杨奕不会痛批他,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晓。落定了这个立场,他忽然感到安心,多天以来的挣扎与痛苦暂时松懈了一瞬,他浮上水面,深重地呼吸。

不可否认,在感情方面他谨慎得几乎有些懦弱,可任舟接他回家这件事小小地鼓舞了他。所以他试探了一次,揉他的耳朵,扣住他的掌心,可事实证明,这是不被接受的。

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对任舟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尽量表现得像个真正的朋友或室友。但他无可回避的喜欢,总在任舟出现各种小问题时短暂地泯灭掉理智。后来他发现,其实任舟需要的,恰好是他泯灭理智时的关切。

他推开他,他不要他,却贪恋他的照顾与关怀。翻开这似曾相识的剧本,司君遥仍然不愿意用狡猾来为任舟下定义。诚如他所言,他还只是棵小树,被冷落了十几年,而司君遥几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为他驻足,持续稳定释放温暖给他的人。也许他不需要自己的爱情,只需要他像个哥哥,给他同从前一样的庇佑。

任舟忍受不了突如其来的疏离,又发现伤害自己能够获取足够定量的关心,所以他那么做了。假如换做别人,也许可以称为卑鄙。但他是任舟,司君遥便觉得完全能够理解。只是他依然在任舟故意跌倒的时候爆发了愤怒,因为他不愿他受伤。

为了尊严,为了再次出现的某种风险,他都应该及时抽离,可他选择了妥协。无论任舟想要什么,他剩多少都可以给。正如现在,在这个风雪夜里,容许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听他大方地献上总会遇到爱人的祝福。他要他往后去遇别人,总之那个人不会是他。

卑微吗?司君遥并不觉得。后来他想,虽然边丰羽吊了他整整两年,几乎摧毁了他的精神领域。但两年里,边丰羽也并没有一味索取,无论是否出于真心,抛开那些软性暧昧不谈,他实实在在地给过自己一些美好的感受,被理解,被倾听,被关注,这些他从周念那里获取不到的东西。

他不想为边丰羽找借口,他只是需要一个说法来劝慰自己。所以他对自己说,边丰羽只是没有选择他,而他对边丰羽也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在纠缠中,各自付出,也各自有所损失。不应该再去计较谁多谁少。

对边丰羽尚且如此,那么对任舟,他更加不是卑微。他只是单方面地爱着一个不会爱他的人,那个人需要他的陪伴,而他也需要在任舟身边感知自己苏醒的心跳,任舟让自己的世界变得鲜活,透出光亮,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所以,一点关心,也就不算什么。

时间停在凌晨三点,杨奕习惯了他在某句话结尾后就退出谈天,应该已经打开勿扰模式,睡着了。司君遥捧着手机,在微弱的光线里,望了一会儿任舟安静的睡颜。

他在对话框中敲过一行字:“我愿意陪他长大,给他许多爱与晴朗;也甘愿他在某天远走,与我天各一方,从此单方面相忘。”

后半夜雪渐渐停了,风也隐匿了音迹,任舟睡得很好,在梦里还把那个叫边丰羽的王八犊子一顿胖揍,虽然他连人家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但揍火柴人一样解气。揍到火柴人胳膊腿都组装不起来的时候,他听见闹铃响,起床气涌上来,凝在眉心。

火柴人被铃声吓一激灵,散着胳膊腿消失得无影无踪。微亮的熹光中,任舟似乎感到有一片树木或是潮汐近在咫尺,被晨曦晒得清新温暖。他贴过去,抱了满满一怀。铃声中断了,他张张嘴,衔到了青嫩的枝桠,甘甜中有草木的清苦,他吮得欢实,逐渐舒展了眉头。

忽然更刺耳的响铃炸起,朝他鼓膜重击,他猛一睁眼,怀里没有树木或者潮汐,而是满满一抱的司君遥,嘴边也不是什么枝桠,而是司君遥的锁骨,被他吮得发红,还挂着晶亮的口水。他腾地跳起来,像一朵加速爆炸的蘑菇云。

“你的腿。”司君遥也腾起来,想伸手扶他,他却砰地把自己向后甩在墙面上,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磕磕巴巴招呼了一句:“早、早安…”

司君遥收回手,戴上了眼镜,又拢好半开的衣领。方才那种引人犯罪的气息瞬间被抹掉了大半,只余下偏过头落在被面的眼神,还躲闪着不好意思。任舟拐着腿倒腾回床前,拾起床头的手机,把响铃按掉。又拐着腿往后蹭了几步,挠挠脑袋,憋出来个“我先去洗漱”,等到司君遥回了句“好”,就赶紧加速摆臂,划出了主卧。

虽然这个场景曾经出现在任舟的幻想中,但那是好几年后的事儿了。彼时他已经通过不明渠道事业有成,人变得成熟又帅气,他会在万朵鲜花的簇拥下向司君遥表白,司君遥十分感动并且没有拒绝,当晚他们共度春宵,第二天一早他会抱着疲倦却餍足的司君遥醒来,然后献上热烈的早安吻。

然而现实是,他以平民身份,痛骂了司君遥遇到的渣男,跟他同床共枕一夜睡得太死,忘了应该偷偷醒来占点便宜。清早又把伤腿架在人家胯骨轴上,并且啃了他一锁骨窝口水。现在躲在卫生间,一边悲愤刷牙,一边硬得爆炸。

现实真他娘的很不美好。

他支楞着不要脸的欲望,在卫生间里转悠了半天才冷静出个人模样,出来的时候,司君遥把面都煮好了,只等他上桌。

他刚坐过去,司君遥就很自然地提了一下他的裤脚,“怎么样了?疼得还那么厉害吗?”

任舟一哆嗦,往后滑了半米,紧张兮兮地婉拒:“不太疼了,就是走路有点吃不上劲。我刚自己看了,紫了一大块,一会儿去店里喷点儿云南白药,今晚上再热敷一下就没什么事儿了。”

司君遥直起腰,把荷包蛋推到他手边:“嗯,你一会儿出门慢点走,外面地滑。”

“你也是,别开车了,打个车去吧。”

“好。”

一顿饭相顾无言吃完,任舟礼貌与馋并存地连糖醋蛋的汤汁也都给抿得干干净净,并从善如流地听从了司君遥他来洗碗的建议,踮着步子出了门。

原来世界上真有一夜银装素裹这件事,没见过世面的任舟在踏出单元门的一刻,发出了哇塞的感慨。放眼望去,天地净白。连光秃的树枝也趁风停,披了寸厚的雪衣,如玉似绒地盛放着。

没人跟他打雪仗,他就自己抓了一掌雪,一路紧实地抟,到了云生网咖门口,满捧雪花已经变成滚圆的一团,他搁在台阶一角,磕掉鞋底的雪进门了。

露露抬眼刚打了个招呼,就发现他腿脚不利索,赶忙问:“小舟儿腿怎么啦?”

“昨天打滑摔了一跤。”

“没事儿吧?去医院拍片子了吗?”

猛哥也从楼上下来,帽子手套裹得严实,听见医院俩字,也跟着问:“咋了,舟儿?”

任舟把他手里的推雪铲接过来,摇摇头:“没事儿,就膝盖摔青了一块,活动都正常,也不那么疼了。”

“行,一会儿上楼让你微姐给你喷点儿云南白药。”

“好嘞。”

任舟跟露露借了副手套,随猛哥出门。猛哥拿雪扫给爱车更衣,他把门口的积雪朝两侧推,其他店铺也都纷纷清理起门口,铁锹、雪铲、扫帚,连绵成一片冬日特有的打击乐演奏曲。

“对了,舟儿,昨儿另外那只黑狗找着了。”

任舟直起腰,哈出一口热气:“土土?在哪找到的?”

“估摸是雪太大,他找不到吃的饿急了,跑店门口来扒拉门。我给它弄了口吃的,联系上次你留电话那个人,小伙儿人不错,冒着雪过来给接走了。”

“说怎么处理了吗?”

“说那回咬你应该是发了情,这回抓回去先绝育再看看脾气秉性。上次抓回去那只做完绝育让人给领养了。”

任舟安下心,虽然土土啃得他手腕至今留有齿痕,但天寒地冻,他还是很担心它的去处,这下终于连同黑黑都有人照料了。

“挺好。有家了。”

猛哥看他怔怔地出神,掸掉扫帚上的雪,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舟儿,今儿个冬至,在咱们这算个大节气。晚上要是没啥事儿,咱们大伙儿在一块包饺子,做几个好菜。”

任舟一听包饺子,顿时来了精神,可转念想想,越是大节气越不能把司君遥一个人扔家里,再说还有蒋昊那个货,就有点犹豫:“我不会包饺子啊,做饭也很废,除了添乱就会吃。”

猛哥明白他心里怎么想,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不会,司老师肯定会。你问一嘴,他要是不忙就一起过来。除了邱菲今儿没班,别人都来,露露对象今天也来。蒋昊早起被我哥接走回家了,这两天都不在。”

猛哥都这么说了,他也盛情难却,最主要是,他也许能借此机会吃一回司君遥亲手包的饺子,这,双腿骨折他也愿意!不过昨天已经被教育了,他洗心革面,决定再也不拿花里胡哨的手段骗取司老师的关怀,就从这次开始,他要坦率地表达内心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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