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脸上常年带着病弱的苍白,气质柔和。他下意识看了眼楚商络身后的任骄明,随即温和的回道:“听苏总说这里有牌局就来了,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楚商络才不信他的鬼话,缓缓吐着烟,拿起一颗麻将把玩,问正用不善目光盯着他的苏冉,“苏少爷,玩点什么?”
苏冉敛起不悦,拍了拍手。
两个保镖接到讯号,拎起姜嘉塞到了楚商络身边的座位上。
苏冉也坐了下来,嘴角上扬:“咱们四个打一局,楚总和姜少爷赢了,我就放姜少爷回去。我要是赢了,楚商络你和姜嘉给我跪下学十声狗叫。”
姜嘉慌张的握住楚商络的手:“楚商络我们不要答应他!这副牌少,我们赢不了的!”
任骄明站在楚商络身后,冷眼看着苏冉。
苏冉感受到任骄明那令人脊背生寒的目光,先是转头看了一眼任骄明,随即又转头看了一眼温彦,然后恶劣的对楚商络说:“不学狗叫也行,那就把任秘书让给我,让我用几天,也让我感受一下你们争着抢着的任秘书有什么好的,用够了我再还给你。”
下一刻,一块麻将砸在了苏冉的脸上。
楚商络扔的。
他朝苏冉吐着烟雾,“磨磨叽叽的,要玩就快鸡.巴玩,我很忙的,没空跟你个小屁孩浪费时间。”
苏冉捂着脸,痛骂道:“你他妈说谁小屁孩?”
“说你啊!”楚商络叼着烟,快速洗着牌,“说实话挺没劲的,你刚高中毕业吧?该读书就好好读书,电影看多了?玩什么黑.道那一套。”
苏冉脸色铁青,几个保镖上前围向楚商络,任骄明立刻带着保镖挡住了他们,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苏冉示意保镖停下来,冷笑:“我可没玩黑.道那一套,应该是楚总才对,把亲哥撞傻这种戏码,才更像电影吧?”
楚商络皮笑肉不笑的,打出一颗牌。
温彦也跟着打了一颗,接着是姜嘉、苏冉。
姜嘉时刻偷瞄着楚商络的牌,看楚商络打牌的门路他见也没见过,小声在他耳边道:“你为什么要打二条啊应该打幺鸡啊!”
楚商络一笑:“我不会打牌啊。”
姜嘉懵了,原本他以为楚商络只是路数不同,现在一想刚才楚商络打出的那些牌,分明就是在乱打啊!
完了完了!要学狗叫了!
苏冉脸上挂着得意,又摸了一张牌后,笑着推了自己的牌,指着牌面道:“我赢了,楚总学狗叫吧。”
姜嘉难受的看了一眼楚商络,急切的对苏冉说:“要不我学二十声,你不要让楚商络学了,我叫我……”
接着姜嘉就被楚商络捂住了嘴,他狠狠拍了一下姜嘉的头,“叫个屁。”
一直沉默的任骄明开口:“苏少爷,你可以看看你现在手里的股票价格。”
苏冉一愣,“你什么意思?”他拿出手机一看,脸色顿时惨白。
楚商络松开捂住姜嘉的手,朝他眨眼,“给不良少年上一课罢了,你以后也少和这种高中都没念完的人混,读书越少脑子就越不好,你是不是也大一了,好好读书听到没!”
姜嘉真是更爱楚商络了,一个劲的点头。
苏冉气得浑身发抖,用力一拍桌子,他的几个保镖冲了上来。
楚商络还真不怕打架,刚挽起袖口,就看到桌上多出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土块。
接着从头上方传来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那声音在逐渐逼近他们。
“哗啦——”
天花板掉下来一大半,钢筋混着水泥,让屋内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一瞬间,天花板落地,尘土飞扬。
烟土散去后,渐渐露出了男人的轮廓。
楚商络一手拎着吓得花容失色的姜嘉,一手扯着苏冉的衣领子,与掉落的天花板仅隔了几步距离。
天花板掉下来的刹那,他眼疾手快,一手抓了一个往后拖去,不然真要被这玩意砸一下,人就没了。
苏冉脸色惨白,显然也吓得不轻。
楚商络一脚把他踹到地上,骂道:“你他妈是不是傻逼,还敢来这种爆破完的高危厂房玩?”
姜嘉回过神,看着烟土里楚商络帅气的脸,觉得特别伟岸。
他眼睛一红搂住了楚商络的腰,脸贴紧楚商络的胸口,在那弹性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呜呜呜吓死我了,还好我们都没事。”
按照往常楚商络早就把姜嘉踹开了,但这一刻他有些发愣,因为他看到了对面把温彦护在身后的任骄明。
第10章
楚商络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二人,仿佛被定住了。
他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因为他无法忍受他的秘书在那样危急关头没有救他,而是奋不顾身救了别人。
那个别人还是可以随意进出任骄明的家,知晓任骄明过往,更是多年一直挡他财路的温家少爷。
楚商络拳头紧了紧,与这样性命攸关时的选择相比,任骄明愿意陪他赴苏冉之约显得渺小又不值一提。
姜嘉有点不敢相信楚商络竟然迟迟没有推开他,他把头从楚商络胸前抬起来,看到楚商络异常难看的脸色,疑惑了一下顺着楚商络的目光看去,随即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站直身体,凑到楚商络耳边添油加醋:“楚商络,任骄明喜欢那个温彦呢。”
楚商络移开目光,低头看着姜嘉眼里的狡黠,伸手推开了他的脸,“他喜不喜欢谁,我更愿意听他亲口说。”
说完楚商络深吸口气,再吐出,如此反复,似是要吐出那缭绕在心头无法消散的苦闷。
片刻后,楚商络又恢复成了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微扬起下巴走向对面二人。
任骄明见楚商络走来,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一遍,开口道:“没事吧?”
楚商络没说话,当着温彦的面摸上任骄明的脸,指腹擦掉他眼角下蹭上的一点灰尘,又在任骄明反感的刹那收回了手,这才开口说道:“我没事,你先带着姜嘉出去,我有些话要和温少爷说。”
任骄明看出了楚商络不痛快,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拎起一旁盯着楚商络发呆的姜嘉出门了。
楚商络见自己的人都离开了,这才将目光移向温彦,他抱起手臂,打量着他,说道:“听说温少爷身体不好,我一直不知道是哪里有隐疾,今日一看应该是腿脚不太好,不然也不至于一块水泥也躲不过。今日我把秘书借了你片刻,只是下次要记得身边跟着人才行,因为我的秘书概不外借二次。”
楚商络这段话,明着骂温彦连块天花板都躲不过,暗里宣示对任骄明的主权,若是换成常人一定怒不可遏了,可温彦依旧是笑眯眯的。
温彦一直知道楚商络不好对付,以前是暗地里使绊子,真正和楚商络交锋还是第一次。
楚商络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温彦十分厌恶,语气却依旧温柔得体,“阮哥哥是好人,刚才那样危险却选择了救我,我感激他。如果让楚总不舒服了,我很抱歉。”
楚商络向来不吃茶里茶气这一套,他拍上温彦瘦弱的肩膀,沉声道:“道歉就不用了,任骄明是我的人,他救了你也就等同我救了你,你欠我一个人情,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温彦忍下肩膀上的剧痛,望着楚商络潇洒离去的背影,握紧双拳。
*
回去的路上,楚商络冷着脸,毕竟他是个只要不高兴就会摆臭脸的直脾气,车里的气氛也因楚商络的不愉快而变得异常寂静。
楚商络看向任骄明,见任骄明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火气就更大了。
此刻他不爽到了极点,强忍着怒气问:“我的秘书为什么没救我?”
任骄明淡淡的瞥了一眼楚商络,开口:“你不需要我救,你能躲开。”
“那我他妈要是没躲开被砸死了呢?”
任骄明:“没有这种假设。”
楚商络深吸口气,本来是为了撒气才质问的任骄明,这下可好,反而更生气了。
“任大秘书,别看你平时不怎么说话,口才还真不错。那你老实回答我,你喜欢温彦么?”
任骄明提醒道:“你越界了。”
“咣——”
楚商络气得一拳打在了车门上。
他面对这样冷漠且不断提醒他“界限”的任骄明感觉到无力,除了无力还有无处发泄的愤怒。
车后座的四个保镖都吓得倒抽一口气,唯独姜嘉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吵吧吵吧,最好对任骄明心灰意冷,他就有机会了!
后面的路谁都没再说话,任骄明面若寒霜,楚商络则点起了烟,一口接着一口没一会儿到处都充满了烟熏火燎的味儿。
姜嘉呛得直咳嗽,其余四个能抽烟的保镖也要受不了了,但实在没那个胆子咳嗽。
任骄明倒是面不改色,即使这车里没人比他更厌恶烟味,但也没人比他更擅长隐藏情绪。
楚商络想通过吸烟缓解愤怒,可越抽越无法冷静,他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抖得严重了,火星落下来烫伤了手指。他愤怒的打开车窗扔了烫手的烟,烫伤的皮肤一直隐隐作痛。
但远不及心里的痛。
车开到了楚氏停车场,刚一停车,楚商络拉开车门怒气冲冲的下了车。
任骄明薄唇紧抿,双眼紧盯楚商络离开的背影。
姜嘉看着任骄明,伸手要拍他的肩膀,当注意到后车镜里任骄明盯着他的眼神后,又吓得缩回了手,笑道:“任骄明你太能气人了,好好坚持,等楚商络觉得受够了,不想在你身上费心思了,他就是我的了!”
姜嘉说完,乐呵呵的下车去追楚商络了。
任骄明眼神寒刀似的盯着黏在楚商络身边的姜嘉,猛然拉开了车门。
冷风灌入,烟雾散去,那短暂的冲动也随烟雾一样消失了。
任骄明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醒克制。
*
楚商络一回到办公室,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包括林治,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烦他的姜嘉。
他一个人安静了很久,直到完全平复心中的那股愤怒,可愤怒平复了,剩下的闷痛感更令他难受。
他揉了揉眉心,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半块红玉。
玉佩的形状是半只栩栩如生的凤,上面篆刻着“阮”字。
这是今天去见苏冉的路上,他让林治回老宅取来的。本来是想回来后把这个交给任骄明,换取一点任骄明的真心。
楚商络攥紧玉佩,然而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很久后楚商络才意识到,任骄明还没回来。
天已经有些黑了,任骄明却没回公司,实在不正常。
楚商络一边想出去看看,一边又放不下面子,纠结到最后,他还是穿上了外套。
路过任骄明的办公位时,楚商络见电脑亮着,刚要给他关上电脑,发现有个文档没关,他点开文档,跳出来了一份辞职信。
虽然没有写任何原因,但申请人那里“任骄明”三个字,却刺痛了楚商络的眼。
楚商络拳头握得泛白,他要找到任骄明好好问清楚,他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傍晚的京市染上一层墨色,楚商络一身怒气走入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任骄明。
他刚要过去,就瞄到任骄明身边的温彦。
楚商络猛然停下了脚步。
二人没看到他,继续说着话。
温彦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凉意,“阮哥哥,拿了玉佩后就来我身边吧?没必要留在楚氏了,楚商络又坏又恶劣,又不择手段。”
后面的话楚商络没听到,他不敢听任骄明的回答,那封辞职信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楚商络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面对,唯独在任骄明这里,他一次又一次的不敢上前。
*
任骄明回到办公室时,办公室里一片漆黑,隐隐透着一股紧张颓败的气息。
他打开灯,看到了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楚商络。
任骄明沉默了一下,开口:“今天我救温彦,是因为看到你躲开了。”
楚商络冷笑,就那么一瞬间几秒钟的事,他可不信任骄明能看到自己躲开。
他眼里带着冷意:“任骄明,玉佩我拿来了,是一半凤对吧?”
任骄明意识到楚商络情绪很不对,迟疑了一下答道:“对。”
楚商络来到任骄明身边,身上带着颓败的烟草味,他伸手搭上了任骄明肩膀,嘴角勾了一下,“想要玉佩可以,和我睡。”
任骄明皱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楚商络望着任骄明眼里的拒绝,他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同时他也知道他和任骄明之间的羁绊太少了,仅凭一纸合同是不够的。
为了加深羁绊,他要下点猛药。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胁迫你啊。”
他将手伸进了任骄明的衣服里,抚摸上带着些许凉意的肌肤,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大力扯了出来,他的身体也被任骄明压在了墙上。
楚商络的手臂快被任骄明掰断了,他奋力反抗,“你他妈放开我!”
任骄明冷眼盯着楚商络,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胁迫他,手上也就更加用力,楚商络痛得脸色发白。
任骄明一只手压着楚商络,另一只手翻找楚商络的口袋,什么也没找到。
楚商络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任骄明想要的东西放在身上,他笑了下,“玉佩我藏起来了,想要玉佩想找弟弟,只有这一条路,和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