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文顿了顿,斩钉截铁道:“没有。”
“那就是出了。”虞亦铭向他伸手,说:“拿来我看看。”
他抵着房间门作势要关,大喊:“你不看!”
“你是不是没进步一百名?”虞亦铭起身去他房间门前,轻轻勾了勾嘴角,说:“你知道我总有办法能看到你成绩单的。”
虞锦文跟他拼不过力量,索性放弃了堵他哥的行为,转身狂怒地在书包里一通乱翻,翻出那张皱皱巴巴的成绩单丢了过去。
“你看吧!!”
说完把自己砸到床上,力道大的快要弹起来。
这份成绩单对比上学期期末的排名他数了快三十遍了,可是再怎么数,那数就是死的,差了97就是差了97。
成绩单昨天发的,他憋死了还没跟沈亦周说,没脸,丢人。
“进步97名,不错。”
这辈子能得到虞亦铭的夸奖还真是此生无憾了,但虞锦文没心思高兴,闷不吭声地把枕头扣在头上。
“不过看来现在就得开始打包东西送你走了。”
“我不走!”虞锦文闷声闷气地反抗。
“遵守诺言不是吗?”虞亦铭看他撅着屁股生闷气,从来在人前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点笑意,逗他:“差了三名就是没有达到目标,所以……”
枕头下有小声的抽鼻子声。
哭了?虞亦铭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没动,等着抽鼻子声变成细细的压抑了的抽泣,他这才上前去拉他的枕头,好笑道:“你哭什么?”
虞锦文哭得都抽抽了,拽进了枕头不让他拿走,瓮声瓮气说:“你,你管我!我哭,哭,你也不让?我他妈这辈子都没,没这么努力过!呜呜呜我怎么这么,这么倒霉!!!”
努力倒是真的努力了,六亲不认的努力,努力到老师来跟他汇报的时候连旁听的助理孙漾都掩饰不住的震惊。虞亦铭俯,手悬在半空中,一向只有揍弟弟的时候知道怎么下手,眼下想安慰来着,看着他哭得伤心又实在不知道该顺着哪儿的毛摸。
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胛骨,正经道:“你进步97名,连副校长都打电话给我了,大家都在夸奖你,你也确实做得很好了。”
“可是你们都是老古板,肯定要送我去外面读书的!”虞锦文狠狠地捶了一下床,偷偷打开条缝儿吸新鲜空气。
虞亦铭愣了一下,刚想说这事可以商量,却没想到上一秒还在趴着痛哭的人,下一秒就翻了起来抱上了他的腰。
“哥……”虞锦文下巴抵在他的胸上,抬起头还挂着眼泪鼻涕,可怜兮兮的,“我不想出国,我不想离开沈……嗯……你。”
要不是这个“你”改口改的略显粗糙,这番可怜景象还能让人怜惜一下。可惜虞锦文不是沈亦周,并不吃他这套。
虞亦铭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也低下头冷眼看他,说:“我说了不算,爸爸说了算。”
“爸爸都听你的啊!”
虞锦文看他仍是毫无反应,不由得又悲从中来,想想自己即将惨兮兮被五花大绑送到国外去受欺负,天天吃快餐吃成一个大胖子,回来沈亦周仍旧貌美如花,自己肯定觉得配不上他要放他自由……尼玛!
“我不要出国!!!”他彻底崩溃了,揽着虞亦铭的腰嚎啕大哭,不清不楚胡乱说着:“我每天学习到两点,打架都没打出茧子,写字写出茧子了妈的……沈亦周天天那么忙还要跑过来给我补课我对不起他呜呜呜我好喜欢他我不想跟他分开……我他妈去外国怎么办?我打不过外国人吧天啊……”
“去外国就没人陪我了……”虞锦文哭累了,俯在他胸口小声抽泣道:“你开心了,没人烦你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爸妈只喜欢你们,爷爷奶奶也只喜欢你们,姥爷我也见不着了……”
虞亦铭倒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一愣,皱眉道:“谁说的?谁说我们不喜欢你了?”
“小时候他们带我出门把我忘在超市三个小时,抱着虞锦淇就走了!”虞锦文吸了吸鼻涕,委屈道:“还有从小到大,他们去参加聚会和学术会议从来都不带我!”
落超市这件事是双胞胎三岁时的事,虞亦铭惊讶于他还记得,但还是紧着解释:“忘了你那件事确实是爸爸做的不对,他后来有跟你道歉不是吗?第二件是你自己说不想去参加的。”
“那是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刚跟小朋友拍完皮球回来很累才拒绝的!”虞锦文十分耿耿于怀,强调道:“之后他们就再也没问过我了!”
他筋疲力尽地靠在虞亦铭身上,想了想说:“还有很多偏心眼儿的事,但是我现在哭得很累,我歇歇再说。”
虞亦铭接了个电话,挂掉的时候犹豫着下手摸了摸他的头,有些重,惹得弟弟不满地扭了扭。他抿着唇组织了好半天语言,才说:“我不知道你会有这样的误会,但爸妈从不想逼你做什么,淇淇从小展现出喜欢科学,而你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其实妈妈很高兴,她希望我们家能有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受学术和思维的控制。”
他很快掌握了抚摸弟弟脑袋的技巧,手掌轻柔的在他后脑勺揉了揉,低声道:“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烦,如果说偏心,我可能更偏心你。”
“啊?”虞锦文有些傻眼,一边觉得肉麻一边又想听,别扭道:“可是你经常踹我!”
“我向你道歉。”虞亦铭很快说道,“可能只有在你面前,我是你的哥哥。”
“那原谅你……”虞锦文想了想,说:“那你下回不要那么用力,我会痛。”
虞亦铭点点头,承诺道:“好,我会控制力度。”
“可是老爸要送我走怎么办?我只进步了97名……”虞锦文想起来就焦虑地啃指甲,挂着泪痕一脸烦躁。
虞亦铭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爸爸已经知道了,校长也给他打电话了。”
虞锦文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问:“他怎么说?”
“他只纠结了一下为什么是97而不是98,他不喜欢奇数……其他没说什么了。”
“啊?”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虞锦文有些飘飘然,傻笑了两声,在他哥胸前衣服上蹭干了眼泪鼻涕,满血复活。
“哟,这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
孙漾举着件西装斜靠在门框上,挑眉看向这对兄弟。
“没什么,嘿嘿!”虞锦文爬起身,想要第一时间跟沈亦周报告这个好消息,便催他哥道:“你是不是要去开会?赶紧走吧!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去沈亦周家住了。”
“你……”虞亦铭皱眉看向他,木着脸说:“不行,现在不行,今晚给我回来。”
“为什么!”虞锦文大惊失色,喊道:“我们都睡过好多次了!他家住的下!”
虞亦铭完美的脸有一瞬间破裂。
孙漾赶忙说:“不是不是,你哥的意思是你们现在还小,不可以就这么睡了。”
“我们只是单纯的睡觉!”虞锦文急着打电话,腾不出脑子来想他们的谈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正高考前不可以!”虞亦铭咬了咬牙,皱眉道:“今晚十点前到家,我在家等你。”
虞锦文虽不满意但还是乖乖点了头。
“这件也送去干洗一下吧。”虞亦铭这才满意,直接脱了睡袍递给孙漾,接过西装,问:“几点开始?”
“哥……”虞锦文扁着嘴看那件浴袍,说:“你嫌弃我也不用嫌弃的这么明显吧!”
“不是嫌弃你。”虞亦铭想了半天,指向浴袍下摆一处,说:“早上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滴了一点在上面,送去洗一下。”
虞锦文:“……”
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顺道把我送到派出所去吧,我们约好去看下付警官之后一起去看顾书笙。”
“晚上十点前到家。”虞亦铭重复了一遍。
好唠叨。
虞锦文肿着眼泡捂着耳朵跑了。
第六十九章 番外三
大学时沈亦周在两人学校间租了间房子,那是虞锦文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兼职台球选手了,他随着性子又仗着天赋,不怎么去学校上课,不比赛时就在家变着花样研究做饭,虽然第一次在家请客就把客人李越柏吃得腹泻不止进了医院……厨艺这个东西,跟打球一样,靠练习嘛!
“多来几次就好啦!”他十分热情好客。
“不敢!不敢!”
也不知道谁流传出去的,俩人的朋友圈传着一个谣言:别看沈亦周他男朋友漂漂亮亮的又热情大方,会下毒呢!
当然也有女生慕名而来求拉肚子减肥的,虞锦文气的扔了俩锅铲,又被沈亦周哄着捡了回来。
管他呢,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面不改色吃下他亲手做的爱心饭不就够了?
沈亦周最近要搞保研的事,还和李越柏合伙弄了个小公司,累的看起来都瘦了几斤。虞锦文也第一次去国外参加了个界内最大的赛事,因为大雪又耽误了好几天才辗转回来。两个人好像从十几岁在一起后就没分别过这么长时间,顾不得两人都疲惫,回到家便缠绵到了深夜。
窗外还在飘着大雪,屋里暖烘烘的,他们相拥着在自己的大床上,每一寸肌肤都亲密地贴在一起。沈亦周好像睡着了,虞锦文抬头顺着月光找到他挺翘的鼻梁,亲了亲,小声说:“我爱你。”
老夫老夫了还是头一次说这种话,挺不好意思的。他的一颗心跳的厉害,紧张的脑袋都冒了汗。以前觉得肉麻,看电视时看到这种桥段都会手指蜷缩赶紧换台,可自己躺在喜欢的人旁边,这话就憋不住的想往外冒,老早就想说了,憋到现在想说也就说了,一点也不觉得肉麻,还觉得满足,就算人睡着了没听见也满足。
虞锦文一动不动地看沈亦周的脸,越看越觉得喜欢,还想再说一百遍“我爱你”,但是没好意思。还是在心里说吧,嘴上说怪浪费爱他的时间,心里想想,说一千遍也可以。他想的有点热,以毫米为单位往外挪,却被睡梦中的沈亦周抱了回来。
“小文别走……”
“没走没走。”他安抚大狗似的摸了摸沈亦周的脸,乐道:“睡睡睡,继续睡。”
沈亦周紧紧锢着他的腰,又没了动静。虞锦文没想睡的,看还没看够他的盛世帅颜,可沈亦周抱他抱的太安逸了,两个人肉挨着肉像是化在了一起。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梦里也在摸他的脸,笑的一枕头口水。
早上一睁眼就看见霸占了一晚上梦境的人。虞锦文模模糊糊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眯着眼直愣愣地看着低头冲他笑的人,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他还惦记着昨天飞机上队友教给他的新食谱,蠢蠢欲动想要去实践一下。
“才六点。”沈亦周心情很好的样子,撑着脑袋看他,笑道:“还睡吗?”
“不睡了。”虞锦文摸了摸肚子,问:“我给你做早饭吧!”
“嗯,不急。”沈亦周忽然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肚子,说:“我爱你。”
“喔,我也爱你……啥?“虞锦文刺溜一下起了身,炸着满头的毛,不可置信道:“你说你爱我?”
“对,我爱你。“沈亦周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随后起身说:“我去做饭,你穿好衣服出来。”
虞锦文晕晕乎乎的,觉得沈亦周今天不正常。
做饭还哼歌儿,不正常。
他在卫生间放水,那人在外面挠他的门说一分钟不见有点想念催他出来,不正常。
关键是他妈的……
“这牙刷是你带来的吗?我用了啊!”
“用吧,我爱你!”
“这面包片有点糊了……”
“给你重新烤,谁让我爱你。”
“我穿这条裤子还是这条?”
“都帅,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他像是做什么事的时候随口说一声,认真又不着调。
“你有病啦沈亦周?”虞锦文换个衣服,被从身后抱过来的人亲的脖子通红,耳垂更是艳红的要滴血似的。
沈亦周偶尔看他的眼神都像在扒他裤子,谁不腿软?虞锦文理直气壮,身下的二两肉也扬眉吐气。
“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我听见了。”沈亦周在他肩上低笑,说:“可惜我太困了想说话但怎么也张不开口。”
虞锦文以为他不知道呢,被当面拆穿有点尴尬,裤裆里的肉将军当场畏缩,夹了夹腿说:“害……随便说说。”
“我很高兴。“沈亦周蹭了蹭他的脸,认真道:“你说一遍我没有回应,所以我说一百遍回应你。”
“不,不客气!”
虞锦文提了提裤子慌张道,“快收拾收拾走吧,你不是还有课?”
他逃一般跑出了房间,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靠着粗喘。
靠北!虞锦文鼻子一酸,悲壮地看着自个儿裤裆。完了……刚刚那股想当场献花的冲动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我走啦?”罪魁祸首还靠在门外笑,“不出来亲亲老公吗?”
虞锦文打开门翻白眼儿,说:“谁是谁老公?”
“昨晚我是你老公。”沈亦周主动拥着他亲了一口,说:“我去学校了。”
“那今晚我做你老公!”
“可以,我爱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鸡皮疙瘩都扫不完了!”虞锦文去捂他的嘴,面红耳赤的问:“晚上几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