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旺一脸愤恨,他们当初就该把那俩丫头给解决了,要不是她们也不会惹出这些事情!
废旧厂房里。
萧芃紧紧抱着蒋昕欣,女孩的呼吸依旧断断续续,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惨白着。几个手下商量着该怎么办,阿森却不错眼珠地看着师生三人,柴萌萌红肿着半边脸握着蒋昕欣的手,萧芃脖子上的指痕还清晰可见,却将女孩放在臂弯在她背上温柔顺气,女孩脸色渐渐缓和了些,却依旧喘地厉害。
阿森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脑子里忽然有了个恐怖而诡异的想法,萧芃或许可以一直这样温柔下去,对所有人都是……包括……
厂房外传来一声巨响,屋里的灯瞬间熄灭,小弟们咒骂着:“妈的!死胖子开个叼车都不会!”就要去外面查看。
外面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阿森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冲着外间喊了一嗓子:“都回来!”而话音未落,一辆路虎开着远光灯一路冲进了厂房里,将站在门口的黄毛顶飞了出去。
阿森骂了一句“妈的”回头看了眼墙边,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原本虚弱喘息的女孩飞速站了起来,跟另一个女孩拉着受伤的萧芃钻进了摆满设备的厂房深处。
他妈的!那两个死丫头骗他!她根本就没事!!
灭顶的愤怒击溃了阿森最后一丝意识,他难得的恻隐之心居然被这两个丫头踩在脚下践踏!黑暗的空间里,他低笑着从身后的口袋拿出一把枪来,阔步追进了厂房里。
路虎驾驶室车门打开,就着灯光,一双长腿踩在地面,李澍禾面无表情地从副驾抽出一根钢制棒球棍,将扑过来的魁梧壮汉一棍抡倒。大斌借着灯光看了眼地上没了意识的黄毛,骂了句“艹”便从身后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枪械的上膛声在仓房里格外刺耳,李澍禾矮身躲到路虎的车门里,下一秒枪声响起击碎了路虎的车窗。李澍禾伸手将车子熄火,房间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大斌眼前一黑瞬间失明,立刻摸索着藏在了一堆器材背后等待眼睛适应。
厂房深处,女孩头上的步摇玲玲作响,柴萌萌跑着跑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将头上的东西全部拉下来甩进了角落,震耳的枪声追着落地的步摇在角落里炸开。三个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谁都没想到阿森他们居然会有枪,萧芃捂着女孩的嘴,忍着浑身的疼痛带她们悄悄闪进角落。
“别躲啦!”阿森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萧老师!这屋子就那么大,你们能藏到哪儿去啊?”
女孩们瑟缩成一团,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出声。萧芃侧耳细细听着那有些沉闷的脚步声在不远处行走。
城郊杂乱的阡陌上,一辆辆警车拉着警报飞驰而过。
井楠晖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在李澍禾那个疯子赶到之前把人按住!
李澍禾拎着棒球棍肆无忌惮地在黑暗的厂房里走着,似乎丝毫不畏惧大斌手里的枪,大斌在短暂的失明后很快适应起朦胧的光线,握着枪走出了藏身之所。就着月光他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于是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可显然身影也早看见了他,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大斌握着枪将自己的后背靠在器械上缓缓挪步,借着仅有的光亮搜寻着可疑的身影。
外面的枪声吓得两个女孩抖了抖,萧芃安抚的在她们头上拍了拍,压低着声音说:“他找的是我,我去引开他,你们不要出来,等会找机会逃出去。”
蒋昕欣死死抓住萧芃的斗篷用力摇着头,萧芃在她头上轻轻拍了拍,小声说道:“听话。”就解开披风低头闪到了另个化学罐旁。
大斌警惕的防御着,厂房里却忽然传来棒球棍敲击器械的声音,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连里间的阿森都被吵得听不见声响,萧芃趁机闪进下一个地方,眼看着与两个女孩拉开了距离,可刺耳的敲击声让他听不见阿森的脚步,只能暂时停住免得再移动下去和他撞个正着。
大斌慌乱的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开了几枪,可敲击声还在继续,他只能耳听着敲击声离他越来越近,在他还没有看见人影的时候,冰冷的钢管就从身后扼住了他的咽喉。被棒球棍勒在钢构和脖子间,大斌清楚的听见了自己颈骨一点点断裂的声音,厂房内传来枪声,大斌刚觉得颈间一松就被一棍子砸在了脸上,失去意识前他看见那个穿着西装的瘦高男人从他手里取走了枪,男人的肩头血红一片,见自己盯着他,就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地上的男人彻底没了动静,李澍禾面无表情拉开弹匣查了查子弹,全然不顾肩上汩汩冒血的弹孔,向厂房的里间走去。
阿森毫无目标地开了两枪,冲击声在房间里久久不散,萧芃听着脚步声在往女孩那边靠近,于是主动开了口:“你不是要杀我吗?找我就好了!”
“迟啦!”阿森抬手向发声的地方开了一枪,子弹正打在萧芃躲避的空化学罐上,将萧芃吓出一身恶寒,“萧老师果然是个好老师,交出来的学生都那么有本事!装哮喘装的可真他妈像!我还巴巴儿的让人跑去给她买药,这么个丫头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让我送她一程省得她以后害人!”
萧芃知道阿森真的火了,他必须给两个女孩争取逃生的机会,外面闯进来的十有八九是李澍禾的人,那几个弱鸡应该不是李澍禾手下的对手,到时候只要两个孩子顺利到他们手里就安全了。
脚步声还在不断逼近,萧芃重重呼吸着站起身,阿森的子弹擦着他的鬓角炸裂在他身后,萧芃拖着并不灵活的身体带着阿森往厂房里跑去,阿森原本还追击了两枪,可深色衣服的萧芃在黑暗的仓库里并不能分辨清楚,他把枪挂上保险握着枪口两个箭步窜到萧芃身后,飞身一脚将人踢倒在地,萧芃的身体重重撞在面前的钢制罐体上,只觉得胸口炸裂一样的疼痛着,张口便咳出一口血来。
阿森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的人,伸手扯住萧芃的头发,单手打开保险栓顶上萧芃的下巴,剧痛过去的瞬间萧芃高声喊道:“快跑!!!”
阿森背后的角落里,两个身影迅速站起,紧紧拉着手往外间跑去。
阿森反手将枪口对准两个孩子,萧芃用尽全力顶在他身上,下一秒,一连串的枪声在他们耳边炸开来,萧芃蜷缩着捂住轰鸣的耳朵。
在第一声枪响时,阿森就反手回击了过去,而来人显然比他的速度快很多,那人手持枪托在他脸上狠狠击过,他手里的枪应声掉落耳边尖叫着响起蜂鸣声来。
李澍禾把手里的枪远远甩开,右手握拳狠狠打在阿森脸上,被袭击地阿森忽然暴起,一个膝击踢向李澍禾的腰间,把人从身上踹了下去。李澍禾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来,阿森也费力睁着肿胀的眼睛起身,两个仇怨颇深的人,终于第一次正面交锋。
阿森用拇指刮去眼上的鲜血,拉起了长拳向李澍禾扑过去,李澍禾也不闪躲,只在他靠近的时候微微错身,屈起膝盖定在他的腹部,阿森闷哼一声反手一肘打在李澍禾的颈侧,二人双双侧倒在了地上。
最先起身的是阿森,他一个猛扑压在尚在眩晕的李澍禾身上,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直刺向李澍禾的胸膛,却在即将下落的时刻被他死死抵住。
萧芃用力撑起想要帮忙,可伤势过重的身体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倒伏在地上,眼见着刀尖刺入李澍禾的胸膛。
激烈的疼痛唤回了李澍禾飘忽的意识,他猛然发力将身上的人掀到一边,阿森猝不及防被掀翻,却握着匕首向萧芃扑了过去。
两个女孩拉着手跑到外面,正赶上被抡晕的大个子醒过来,见两个女孩跑了出来正打算过去拦,只见柴萌萌眼疾手快地抄起地上掉的棒球棍,用尽全力一棍子敲在大个儿的腿上,在他吃痛俯身的一刻,再一棍敲在他头顶。
一通操作不仅看呆了旁边的蒋昕欣,也把冲进来的井楠晖看傻了眼,这丫头,这也太虎了点!
身后赶上来的警员迅速制服了大个儿,女孩们看见穿着警服的人瞬间安下心来,拉着井楠晖举枪的手就往里冲:“警察叔叔你快点救人!那些人手里有枪啊!”井楠晖赶紧把枪换了个手握着,生怕不小心走火伤到这傻丫头。
第158章 尘埃落定
尖利的刀刃将李澍禾的胸前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可他全然不知疼痛一般,迅捷按住阿森的腿,将人硬生生拖回自己手边。
萧芃喘息着挣扎起身,眼见着李澍禾的浅色的西装被血浸透,他从阿森手里夺过匕首,面无表情的举高刀刃向下刺去。这一刻,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手下人的性命于他眼中不过草芥。第一刀在阿森的闪避下刺进了肋骨深处,阿森咳出一口血沫来,连挣扎的力气都弱了下来。拔出的匕首时甩出的血迹溅在李澍禾的脸颊,他双手握住匕首高高举起,对准那起伏的胸腔就要落下,却被一双手臂生生拦住。
萧芃忍住震荡胸口的疼痛,将涌上喉间的血腥咽下去,对李澍禾说:“别杀他。”
李澍禾迟钝地转向他,痴迷地看着这张寻找许久的脸,轻轻摇了摇头:“我跟城南翻脸,跟刑警队抢人,就是为了亲手了结他。”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有多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警队这边为了阻止他处处施压,而城北巴不得将他拖进阵营,他根本不能去用城北的任何人,从找人到追查,都只有他一个人艰难进行。顶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担心着随时可能收到的噩耗,李澍禾在崩溃的边缘坚持到了如今。
此时,阿森就在眼前,只要手中的匕首落下,这么多天努力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解决这个敢动萧芃的人,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对萧芃起心思了。
“不值得!不值得的……”萧芃费力按下李澍禾的手腕,贴上李澍禾的脸颊,一遍遍在他唇边呢喃,“杀人是犯法的,不值得……”
“我不在乎。”李澍禾舔舐着他唇边的血迹,“只有让他死在我手里,我才相信他再也不会伤害你……”
萧芃将他手里的匕首取下来远远丢开,环住他已经血迹斑斑却依旧僵直的身体,亲吻着他的唇试图让他冷静:“可我在乎,李澍禾,我宁愿你不出现,也不想你犯罪。”
大量的失血已经让李澍禾苍白的像一张纸,紧绷的身体在萧芃的安抚下放松下来,未受伤的右手扣住他的后颈,交换带着血腥味道的亲吻。
地上呼吸断续的阿森,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井楠晖带着人冲进来,女孩们看见两位拥吻的老师,哑然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井楠晖侧头对警员说了声:“叫救护车!”就放下枪准备走上前去,两个女孩先他一步跑到他们面前,李澍禾已经快要休克,萧芃也在苦苦支撑,女孩们用力将老师拉起来,井楠晖也是服了这俩人,赶紧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把受伤的人架出去。
踏上救护车的瞬间萧芃就昏了过去,李澍禾也在一旁的担架上毫无意识的睡着。
等到意识重新回归萧芃的身体,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床边的熊威宁见他睁开眼,激动地按响救护铃差点哭出来。
医生和护士七手八脚的一通检查,主治医生松了口气对熊威宁说:“能醒过来就好,其他的外伤慢慢调理,醒过来了就说明脑部问题影响不大,没事了!”
熊威宁千恩万谢把医生送走,转头就红着眼圈握住萧芃的手说:“太好了!可算是醒了!你吓死人了!”
萧芃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熊威宁赶紧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干疼的嗓子缓解了一些,萧芃迫不及待地问:“李澍禾呢?孩子们没事吧?警察来了吗?”
“你是真能操心啊!”熊威宁没好气地骂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管别人!你内出血差点就死手术台上了知道吗?”
这萧芃还真不知道,好歹现在他醒过来了,胸口的伤疤还在疼着,他又问了一遍:“李澍禾呢?蒋昕欣她们呢?”
熊威宁被他问烦了,机关枪似的说着:“蒋昕欣没事,柴萌萌没事,李澍禾那个小王八蛋更没事,只有你有事!知道什么叫内出血吗?你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你还有心去管别人!!”
萧芃被吼的有些懵,熊威宁看的气闷又心疼,知道那是手术中出血缺氧昏厥的后遗症,只好自己平给自己平复,等自己冷静了才跟他把事情说了。
两个小姑娘受了点惊吓没有别的事情,唯一的皮外伤就是柴萌萌被打了一耳光,脸上有些浮肿。李澍禾全是外伤,肩部近距离中枪万幸没有伤到动脉鬼门关外打了个圈,胸前切割伤不深甚至不用缝针,但是出血量有些大,整个人看山去惨白惨白的。
唯有萧芃,几天前的毒打已经伤到了脏腑,最后阿森那一脚让他撞在了钢制的器材上,造成两根肋骨骨折脏器出血,出了急诊就送进了ICU,躺了三天生命体征才稳定下来,进了病房又睡了几天人才清醒过来。
“李澍禾的妈妈从上海来了,带了几名律师过来,应该是打算走正当防卫的辩护。”熊威宁说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真小瞧了那小子,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傻憨憨,谁想到都这样的危机时候他还能有心机想着自保!自己单枪匹马地到处找消息坚持不用城北的人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他用的枪是绑匪的,用的匕首的绑匪的,还顺手给自己搞了一身伤,这样的证据一摆正当防卫没个跑了!他可真是狗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