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记忆————界限

"这里是恒河嘛~~我当然知道！"因为被小看，景司不满地反驳。
"嗷~~哦哦~~呵呵~~原来你知道啊！"
"不要发出那么奇怪的笑声，会被当成变态！"景司半是开玩笑的好心提醒，"大爷我可是很厉害的，整个沙迪尔王国，我几乎都跑遍了哦！"
"嗷~~哦哦~~呵呵~~，就凭你这个连海都没看过的家伙？"
"除了可以看到海的地方都跑过了，虽然我一直想去可以看到英雄之海的城市，但是我哥说那里暂时还没有让我去的必要，而且逼着我去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所以我最后就留下一封信跑出来了。"
"你还有个哥哥啊。"原本打算接着睡觉的伊卡坐了起来，"你恐怕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吧！"
景司揉了揉他那好象阳光的碎片一样耀眼的金发："说不上麻烦，我想他养我长大也是希望在必要的时候，借用我的力量罢了。"
"那不是纯粹的利用了吗？"
"这样说也对..."景司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伊卡倒是吃惊不小："你们家难道没有基本的亲情观念吗？"他自失去亲人之后，一直很渴望家庭亲情的温暖，因此从未想过世上还有如此对待彼此的一家人。
"我们家的人一向是凭借自己对对方的好恶程度来决定如何对待对方的，至于你说的什么观念，那不是很重要吧，要知道，在有些时候，亲情也并不是可靠的东西。"看着带着一脸无所谓说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话语的少年，伊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景司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但是对于极度思念离去亲人的他而言，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在情感上接受，况且景司在年龄上还是个孩子，他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才能如此漠然的坚持这样的观点，这件事也让伊卡费解。
因为感到困扰，所以伊卡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将军帽盖在了脸上，继续睡他的大头觉，没有事实依据的凭空猜测，本就不是伊卡所喜欢的。
渡过恒河后就是哥美尼森林，因为没必要跨越那座内部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所以只要顺着森林的边缘走，很快就会到恒河发源的城市圣森特，而横跨整个大陆的交通要道沙迪尔大陆桥也经过那里，军队可以在圣森特稍加休息，补充粮草。
作为交通要塞，圣森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重要城市，军队进城后，上级军官们立刻受到了城内的贵族首领莫兰尔特家的热情招待。士兵们也得到了假期。
入夜后，景司很高兴地拉着伊卡在夜间集市上到处乱转，看着好象小孩一样兴高采烈的他，伊卡不禁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好好逛过街。
"伊卡，快过来！"景司指着贩卖甜点的铺子说，"我要这个！"
"已经吃过晚饭了吧，别乱吃东西了，会坏肚子的。"
"伊~~卡~~"眼泪攻势中...
"好...吧，不过不准吃太多。"
"伊卡，快过来！"
"金鱼吗？可是怎么养呢？我们是军人啊！"
"伊~~卡~~"眼泪攻势中...
数秒后...
"好...我投降..."
"伊卡，快过来！"
"....铁，铁扳手吗？..."
"伊~~卡~~"
"...好..."
"伊卡，快过来！"
"哦--"
"伊卡，快过来！"
"嗷--"
"伊卡，快过来！"
"...."
一瞬间伊卡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错觉，他的辛苦积蓄，都被眼前这个批着可爱小羊皮，眨着星星眼的恶狼给彻底骗走了。而且就算想要发怒，但一旦对上了对方那双宇宙超级无敌楚楚可怜泪光星星眼的时候，所有火气都会瞬间归零，伊卡甚至觉的，如果自己是同情心过甚的老婆婆的话，一定会一边挥舞着小手绢，一边热泪盈眶地叫着"我可怜的心肝小宝贝儿"把对方抱进怀里的。
这种情景光是想象一下就恶心，伊卡赶忙挥走脑子里奇怪的幻象。
一队服装各异的卖艺乐团从集市中间匆匆而过，景司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带着香气，脸上罩着白色轻纱的美貌舞姬们从人群旁边经过，景司立刻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嚷道："嗨~~你们好！"
舞姬们对着道路旁的漂亮少年亲热地抛着媚眼，少年也更加卖力的挥动着双手。看不下去的伊卡拍了一下景司的脑袋不高兴地说："未成年，瞎嚷嚷什么呀！"
"可是姐姐们实在是很漂亮呀。"少年晃着脑袋，伊卡盯着少年堪称完美的脸部线条，实在很想说："其实你比她们漂亮多了，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恐怕可以和沙迪尔第一美人的克里斯安洁尔一较高下吧..."不过最后他还是很明智的把话放在了肚子里，因为他清楚，如果他说出来的话，对方可能又会高叫着"哦！哦！让我们来一场热血的决斗吧，伊卡！"而拔出剑来的吧。
"这些姐姐们是去参加今晚在莫兰尔特府的宴会的吧？"景司突然问道，他异样的语气让伊卡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对方很快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可是，那不是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可以进去的！"
"溜进去。"景司摆好了贼的姿势，"我还从未看过宴会呢。"
"可是..."伊卡想要反驳，可在看到那双泪光闪闪的眼睛后，立刻死心地叹了口气。
因为小时侯是贵族的关系，伊卡对于奢华的宴会并不陌生。可是对于景司这样大多数的平民家的孩子而言，宴会恐怕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吧！
不过莫兰尔特这个姓...想起往事的伊卡皱了皱眉头。
这个姓氏伊卡并不陌生，而且可以说，莫兰尔特四个字在他童年的记忆里留下了无可挽回的心灵创伤。
生于贵族家庭的伊卡，在一岁时只会哼哼，二岁时只会满地乱爬，父亲怀疑他腿有问题，请遍名医终没有结果，三岁时突然会走路时全家大喜，可是直到五岁，他却还不会说话。
在一次帝都为了国王寿辰而举行的宴会中，伊卡一家见到了传说中的莫兰尔特家的神童，相较伊卡而言，对方一岁时就会识图背诗，二岁时就会算术画图，等到五岁时已是博览群书，有着自己的见解了。
那一年伊卡和莫兰同为9岁，伊卡连话还讲不顺，而莫兰已经可以针对时事做出精确的判断了。宴会结束后，颜面无光的一家人围着性格孤僻的伊卡重重地叹气，然后把他归到了智力低下的儿童中。
想溜进戒备森严的贵族宴会谈和容易，伊卡本想劝阻，可当他看到景司已经开始行动时，忍不住好奇心起，这小子究竟可以做到何种程度，他的能力又到底在什么限度上？
景司出乎意料地适合黑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他竟然可以毫无困难地行走甚至是疾跑，相比之下伊卡反倒是笨手笨脚。
在越过高耸的围墙的时候，一直在伊卡前方维持着让他无法看清楚的类似滑行动作的景司玩心大起，突然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伊卡感到迷惑的时候，对方又突然从自己身后冒了出来。
对于少年捉摸不定的行事方式，伊卡只好拍着胸口感叹还好自己的心脏够坚强。不过这样娴熟的技巧，反倒让他肯定了一件事："景司，你是不是受到过在夜间活动的训练？"
"应该是的。"景司轻松无比的在伊卡前面边跳边走，那看似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喜欢的走路方式，在黑暗中却异常诡异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他让自己看见他的身影，伊卡相信就算是近在咫尺，自己也不会相信旁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么，是谁训练你的，又是怎么做的呢？"
"是我老哥啊，我七岁的时候他叫人突然把我关进一间很大的还到处是水的黑屋子里，他告诉我说他不会给我吃的东西，如果不想饿死的话就到屋子的尽头去取，不过通往屋尽头的路只有一座竹子做成的小浮桥，而周围的水里都是鳄鱼，我必须要在不惊动那些鳄鱼的情况下独自通过黑暗的屋子。鳄鱼这种生物对于水面一点点细微的动静都非常很敏感，所以刚开始我费了很大劲，还差点就这么死掉了，我在里面困了好几天才拿到吃的，我老哥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次之后，我在夜里行动的话，就从来没被人发现过了呢！"
"这...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好说，我们家干什么的都有。"景司很认真地想了想后说道。
"真是奇怪的家族和奇怪的哥哥，说老实话，我认为成长发育中的小孩子不应该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伊卡诚实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你的见解还真是独特。"景司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我告诉其他人的时候，他们不是带着不屑的表情以为我在说谎，就是大声的斥责我，说我吹牛，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伊卡摸了摸鼻子："很容易相信一些听起来很离奇别人绝对不会相信的事情，或许这一点，也是我从小就被别人认为是笨蛋的原因之一吧。"
"我认为伊卡是个很厉害的人。"半吊在伊卡肩膀上的景司突然说。
"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人，"伊卡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以前就算我针对战况提出的策略获得了成功，别人还是会说，一个地位卑微的下级士兵，只是运气好罢了。"
"所以你应该感谢对你作出很高评价的我~~"景司已经像是树袋熊一样整个挂在伊卡的身上了，"呐，我好累，到这里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了，所以接下来的路，背我吧，亲爱的小卡卡！"
伊卡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对于伊卡而言，在黑暗中行走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如今背上又多了个不走路还像苍蝇一样喋喋不休的家伙，对他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他们已经进了园子，由于这里也是宴会的休息场所，所以四处走动的警卫明显的少了起来，只要避开偶尔出现的宾客就万事大吉了。
花园的尽头是一座白色的3层建筑，伊卡决定先带着背上超大号树袋熊和苍蝇到那附近避一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偷看到会场，这样就可以满足这个麻烦的家伙的愿望了，自己也可以让他闭嘴，重回极乐的清净世界。
打定主意的伊卡精神抖擞地将景司背到了楼下的一个角落里，没等他站定，那家伙就利落无比的从他背上跳了下去，并且跳开3米远，伊卡还在纳闷这家伙怎么这么了解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上有异样的声音，下一瞬间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地上并且还没来得及惨叫就由于胃部受到的重创而开始吐一些白色的泡泡。
"哦呀呀~~人家好害怕，还以为死定了呢~~"以极度不够雅观的姿势坐在伊卡身上的红发少女捂着樱桃小口，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小姐，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的。"景司抓住了少女无助的手。
"那个，喂，我..."（伊卡）
"真的吗，人家好感动~~"
"这是我的荣幸。"
"那个，喂~~~"（一个被漠视的可怜人...）
"哦！有很诡异的的声音传出来呢，怎么办，人家很担心~~"
"亲爱的小姐，这么美好的夜晚，怎么会有诡异的声音呢，您一定是听错了吧。"
"喂~~~"（一个变成肉饼的可怜人...）
"是吗，既然您这么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了~~"
"是啊，这么善良可亲的我，又怎么会欺骗像您这样可爱的小姐呢？"
"哦！被您这样夸赞，人家我~~~"
"可恶！我要死~~~~~了~~~~~~！！！"不甘压迫的蓝发军官，终于鼓足力气，举起手来抗议。
"哇~~~~啊-啊啊啊！讨厌！从地底下伸出一只手来呢~~~"
"拜托请站起来~~我在您下面，快要被您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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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红发少女名叫罗丝，虽然没什么气质，不过确实是城里贵族家的小姐，据她介绍，自己刚才还在2楼大厅的会场里，因为想要欣赏夜景，所以走到了阳台边，后来就不知怎么的到这里来了。
看着因为喝太多而摇摇晃晃满脸通红的少女，伊卡无奈地叹口气："恐怕你是自己摔下来的吧..."
"哦~~~是这样吗？呃哦！（打嗝声）呵呵呵...."
"真好啊，"景司一脸期待地说，"我也想喝酒。"
"没问题，我去拿，大厅里还有很多呢！呃哦！"
少女兴奋地跑开了。
"景司，你怎么...怎么可以喝酒呢？！"
"怎么了？放心吧，我酒量很好，绝对不会喝成像罗丝一样的！"
"可是，可是，你还未成年！"
"这个嘛...对了，伊卡，站在原地别动！"
"啊？嗷--！（惨叫声）"学习能力为零的军官再一次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个正着。
"人家今天好幸运呢！从楼上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呵呵，这是由于一个人总是倒霉的缘故。不过无论如何，罗丝小姐，这次请您先站起来吧，伊卡他好像真的不行了呢。"

等到伊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并没有过了多久，不过他的面前已经满地酒瓶了。罗丝小姐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发出了响亮的鼾声，而景司则坐在一边对着一个空酒瓶似乎在想着什么。
"景司，我们该回去了。"
"..."没有回答，伊卡感到了异样，景司抬起头来，淡紫色的眸子，和平常完全不同的目光，伊卡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景司，你，你该不会..."
景司微微地抬起头来，金色的刘海在夜风中轻轻扬动，他左右摇了一下脑袋，突然手脚并用飞快地向伊卡爬过来。伊卡大惊之下也手脚并用向后火速退去，双方一个乐呵呵地爬，一个表情诡异地退。绕了一圈后，伊卡的袖子被景司扯住了。
"伊卡..."景司抬起头来，特大号的星星泪光眼顿时无声无息地袭了过来。
"景司他...果然喝醉了..."伊卡悲唉地想，"未成年呀~~"
"伊卡..."特大号星星泪光眼...
伊卡一边想着好可怕，一边又无可救药地觉的很可爱。
"伊卡...."
"恩？"
"我很讨厌是不是..."
"景司？"伊卡刚想否定，对方突然威风八面地站了起来，两腿分开，双手叉腰，将那张因为醉酒而通红的脸仰对天空，紧接着...
"哇哈哈哈~~~！！哇哦哈哈哈--！"恐怖至极的笑声传了出来，"像我长这么帅，又这么可爱,性格和善招人喜欢的人要到哪里去找啊！呜哇哈哈哈~~~~！！呃哦！（打嗝声）呜哇哈哈哈~~！"
2楼阳台上有人好奇地向下面的花园里张望，悲愤到想要号啕大哭的伊卡将身旁大笑着的白痴捂住嘴按在了地上。
"真是奇怪的家伙！"伊卡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自己怀中好象乌龟划水一样不停摆动着手脚挣扎的少年，明明有着让人惊叹的华丽美貌，偶尔也会展现出远远超越其年龄的诡异能力，可为什么有时侯还是会像眼前这样不但吹牛，而且行动也像个傻瓜一样呢？与此同时，伊卡也对不知为何一定要照顾他的自己感到了疑惑与悲哀。如果换做是旁人的话，一定会对这样的自己一鞠躬，然后默哀三分钟吧...
伊卡的胡思乱想，最终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年轻男人打破，等到伊卡注意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剑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