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看烦的。”薄久打断他道,“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属于我的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设计吗?”
曲宁笑着点了点头:“对,全世界,独一无二。”
还开玩笑道:“我对外开价可是很贵的。”
薄久将啤酒放在车顶,弯腰仔细的又看了看,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欣赏。
“我不是在意它的价值,我是比较在意它的创作者,全世界都独一无二的你,一想到这是你画的,就觉得这个车也让我更喜欢了一样。”
薄久直起身,将冰啤酒递给他:“喝一点。”
曲宁因为薄久的话而心头微动,接过啤酒喉结滚动小抿了好几口。
冰凉沁透肺腑,赶走了一整个傍晚的闷热。
就像薄久这个人从始至终带给他的完美舒适感一样。
他转身靠在右边车上:“等以后见了你妈妈,你就告诉她这是我搞的,她一定会更加相信我们的关系,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允许普通人动他的爱车。”
“说的也是,不过,你该不会画这个的时候就在想这个事情吧?”薄久挑眉质疑。
曲宁忙摆了摆手:“那倒没有,当时只是在想,我要给你全世界最完美无缺的设计。”
薄久听的笑了起来:“勤恳干活的小蜗牛。”
曲宁假装生气的皱了皱鼻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以前的外号了?”
薄久认真的应了一句:“行,那你看小蜗宁怎么样?小蜗宁听起来更可爱。”
曲宁直面薄久久违的“恶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说不行你听话吗?”
薄久摇头:“那肯定不听。”
曲宁丧气的又喝了一口啤酒,用画笔干净一头去戳薄久的腰侧。
“让你叫我!”
薄久躲了两下,干脆一手抓住了尖端,曲宁却正好收力,这猛地一拉,就将男人拽向了自己。
咔哒。
是高精度的手表链带轻磕在车厢上的声音。
薄久一手撑在曲宁脸侧,一只手心还攥着绘星河的笔端,油彩的味道尚未散去,与曲宁自身的温润酒香混成了一种十足刺激多巴胺的东西。
青年被迫后仰,因为喝了酒眼睛稍显湿润,又透着一丝慌乱。
薄久本来还想再逗逗他,看见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却又不忍心了。
曲宁一定是给他下了咒。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远的我都快忘了你的样子,”薄久的声音通过机器闯入耳蜗,有点低哑有点飘忽:“但你出现在眼前,又让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曲宁,你是不是也没有忘记过我?是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
曲宁一时间没说话,他放开了抓着画笔的手,星空河湾就在他们的身子底下。
“是。”他抑制呼吸,双手垂下不敢动作,“久别重逢,你还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薄久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曲宁感觉自己与薄久碰撞接触的部位有些发麻,还有陌生有力的砰砰声窜入耳蜗。
啊,助听器。
你这个时候工作倒是挺卖力的。
曲宁忽略不掉那心跳,于是做了一个在笙箫站就想做的事情。
他伸手,抱住了他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今天是长长久久!
第12章
薄久几乎一动不敢动。
在他的印象中,曲宁从来没有这么主动靠近过他。
湿乎乎的气息打在耳侧,两人的身体线条完美镶嵌的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他顿了顿,手慢慢升高,放在了那瘦削的蝴蝶骨上。
“怎么还有点委屈巴巴的呢?”男人微微侧头,眼眸垂下,视线范围内是一只粉白的小耳朵。
“抱着我跟抱着块救命木头似的。”
曲宁噗嗤一笑:“你要是木头,也是全世界最会说话的木头。”
薄久砸了咂嘴:“我就当你在夸我。”
“就是在夸你。”
曲宁的声音含混在风里,可能此情此景成追忆,让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回国那天。
因为在国外待了七年,乍一回国还有点半洋不土,一句话冒出来总要夹那么几个洋钉子,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鄙夷,就差把装逼两个字儿骂在他脸上了。
这种长途跨国客机,机场外都有专门的亲友接待场所,大家或是举着牌子寻人,或是满目期盼的翘望着。
曲宁下了飞机,呼吸着故土的空气,却感觉自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一个铭牌是属于他,也没有呼唤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无疑是孤独的。
但他孤独成瘾,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耳根清净,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儿偏要哭哭啼啼感天动地,抱在一起不撒手的转圈欢呼重逢。
那时只觉多余,如今方知滋味。
抱一抱,温暖炙热,人与人之间的亲近比什么药方都管用。
薄久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对旁人为数不多的亲近。
“我今晚睡哪里呀?”曲宁悄声问,“我有点认床喔。”
薄久声音低沉夹杂笑意:“一身臭毛病。”
曲宁叹气:“唉,是啊,嫌弃自己。”
他推开他,眼神清澈:“你毛病少,就多包容包容我呗。”
薄久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曲宁求完福利,转身收起画具,又重复询问:“那今晚我睡哪嘛?”
薄久:“不是认床?”
曲宁:“啊?”
“认床就不该挪窝,不然又一晚上失眠。”
曲宁愣住:“那我继续住主卧?”
薄久跟在他身后往屋里走:“你不是让我包容包容你吗?”
曲宁脚下一乱,薄久及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笨死了。”
“那你睡哪?”曲宁问道。
薄久:“我当然也是睡我房间了啊,你以为我会睡沙发?笑话。”说出这话也不知道头一晚主动睡沙发的是谁。
曲宁放下画笔:“我还是去侧卧算了吧。”
毕竟他们不是真的情侣关系嘛,不能总是麻烦别人,时间到了还是要各奔东西的。
一个澡洗出来,曲宁的房间最终还是没能换成。
薄久不知道从哪拖出来了一个沙发床,就停放在大床的旁边。
男人脸色臭臭的穿着睡衣躺在上面,手中还摆弄着一个投影设备。
曲宁:“!”
“你、你在这干什么?”
薄久:“我的床我不能上,我的房间我总能待吧,全别墅就这一张床,别的都被我妈拉走了。”
所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分房睡的意思是吗!
怪不得今天早晨起来在睡沙发!原来是仅此一床!
“这也是合约同居的义务,你好好执行,最好将我的睡觉习惯都记下来,以便不时之需。”
曲宁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可是我……我……”
薄久抬眼:“或者老板我滚出去继续睡沙发,等哪一天被我妈抓个正着,然后接着相亲,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直接结婚了。”
曲宁手脚一顿,然后默不作声的爬上床,又沉默的躺下,语气低低道:“薄总,我一定会做好这个赔偿工作的。”
“陪床工作?”薄久故意抬头。
曲宁:“……”
“薄!久!”
薄久重新躺回去:“可以,这声中气多了,睡吧,曲设计。”
曲宁以为身边有一个人会让习惯独睡的他彻夜难眠,但没想到薄久就像是天生克制他的小毛病一样,在车中能让他毫不设防的睡着,在同一个房间也一样。
简直是中了薄久的蒙汗药。
二次元掉马惊魂也跟着平顺下来,曲宁逐渐陷入了黑甜梦境。
那一晚过去,两人相安无事了好几天,白天一起上班当社畜,晚上各睡各的互不干扰,薄久的睡眠习惯很好,几乎没有什么坏毛病。
也没有再半夜动过他的耳朵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曲宁开始准备模特大赛的设计稿,偶尔也咸鱼发呆想想怎么给薄久解释他眼中的小白花已经不白了,入职的时候他要求HR对网络ID进行保密,因为不希望二次元和三次元有任何的沾染,所以除非特别询问,官方资料是查不出他任何马甲的。
……还有他的耳朵,也不知道能糊弄多久。
如果可能,他希望薄久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
薄久这几天还没回过味来一样,有事没事就喜欢端着咖啡在玻璃窗外看他。
像是在确认他真实存在。
但还算是遵守合约比较收敛,最起码那六台“人工机器”有一半都以为他们老板只是路过看了一眼美人。
公司内部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大家各司其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项目做准备。
但就在看似一切平稳过渡的时候,偏偏有人不想安生。
这天早晨九点,网络上的风向开始不对劲。
南风传媒作为娱乐性质的公司,公关部对这种信息十分敏感。
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薄久的办公室。
“……对,是这样,有人谣传南风某员工与上司有不明关系,并且夜宿著名gay吧,同性恋新闻频频流出……”
薄久面无表情的听着:“还有呢?”
“还有就是……对方大概是知道惹不起你,所以通稿有意无意的在往另一个人身上扯,这种事情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口不能咬回去一样,让人恶心的不得了……”
如果严肃回应,网络喷子会说南风大惊小怪小题大做,还关注这种桃色新闻,没有大公司的风范。
但如果不回应,任由留言发酵,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把曲宁挖出来进行网暴。
毕竟曲宁当初去东起可没有戴口罩,而有明星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拍照的狗仔。
薄久手中攥着钢笔,没有签名的纸张垫在手腕下,须臾,笔在手中倏的转了两圈。
有的人认一次爹看起来还不过瘾。
“有照片吗?”
“暂时没有。”
“那就放着,先不要管。”
公关部:“……好的。”
虽然不知道和老板传绯闻的是谁,但这明显是没有将那人放在心上啊。
也是,一个小职员哪值得顶头上司亲自出马。
这头公关部经理挂断电话,那头薄久就重新拿起了手机。
“是我,你把电话给魏梁。”
这种大早上的时间,魏梁一定还宿醉在床上,薄久果然没有猜错,保姆将手机递给魏梁的时候,这个人还迷迷糊糊的张口骂爹。
薄久语速很快:“你爹在这呢,起床,去调东起的监控。”
魏梁不情不愿:“干什么呢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薄久:“有人在网上放我的料。”
魏梁一下子清醒了:“牛逼啊爸爸!你的料?你进南风才多久就有料了?和哪位男菩萨??”
薄久语气淡漠:“曲菩萨。”
魏梁:“……”
魏梁:“不愧是狗仔,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年度大预言家啊。”
薄久突然从鼻腔中哼笑了一声。
魏梁一个激灵,翻身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我这就去!您别开麦!”
挂断电话,薄久扔了钢笔走出办公室,曲宁的工位就在他出门一眼能看见的地方。
青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手上拿着板子在细细的描绘着什么。
李助理快步走过来,显然也是看到了网上的事情。
“薄总,您看我们现在……”
薄久打断他:“你没发现曲宁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李助呆愣:“啊?”
薄久道:“我和他相处了几天,发现他在画画的时候总是过分沉迷,有时候叫他都听不见,就像是将自己困在一个安全的稳定的虚拟世界里一样,这种人,如果从外面猛力击打来叫醒他,很容易造成严重的伤害。”
薄久眯眼:“就好像你强行唤醒一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很危险。”
而林凌现在就在做这种事。
薄久从来不会去怀疑曲宁的话,尤其是那些话是两个人初见时曲宁对他的坦白。
曲宁的心里生了病,可能治好了大半,让他不再悲伤逃避而是勇敢面对现实,大胆接受别人好的坏的所有的一切突发可能。
但也许没有完全好。
他最开始是猜疑,现在很明显的能看出来。
他不是成功脱敏,他只是在强制治疗,根底里还是虚的。
李助理不是很懂,他没有和曲宁朝夕相处,看不到曲宁偶尔行为举止的怪异。
“李铭,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事情吗?”薄久带着冷意缓缓道。
李助理后背一凉,低声回答:“……被合作商放鸽子?”
薄久隔着一块玻璃墙,看着凑近电脑屏幕的漂亮笨蛋。
“我最讨厌乖学生被欺负。”
李助理诧异的抬头,却见这位能力卓越的太子爷静静的看着一个方向。
他循着也看过去,瞧见了一个熟悉的消瘦的背影。
一瞬间福至心灵,他立刻弯了弯腰:“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薄久嗯了一声,“魏梁的监控视频会直接发到你的邮件,今天下班之前,网络上不能搜出任何一个关键词。”
“涉及暴露个人隐私的无底线营销号,别发什么律师函威胁了。”
李助理快速记忆,听见这位大少爷微微一笑道:“威胁对无赖有个屁用,让他们先蹦跶,虱子全都冒出来后,拿了证据给我直接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