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只盼着祁棠什么时候回来,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和生活上。
林家的事情他已经解决了, 公司完成了从家族企业到股控企业的变革,脱离了林家的掌控,再也不用担心受到林家的影响。
这时候,林安却放弃了公司, 他把公司的股份卖了一些出去, 又请了专人来管理公司。
自己则是退居幕后,每天只是做点喜欢的事情,然后等着祁棠回来。
林家母子也被他扫地出门了, 林安收回了他们所有权利,只留下一间小店铺让他们用来生活。
没了林家的傍身,林夫人和林晟想做点什么都不成。
在玫瑰花期快要过了的时候, 林安终于没忍住,某一个深夜给祁棠发了一条信息。
林安:四季花都开过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棠没回, 林安等了很久都没回。
他有些失落,却也只能守着院子里的花, 把它们都照料好, 想着祁棠回来时看见会高兴。
秋天来了, 过了一年了。
祁棠走了一年,每个夜晚,林安都想他想到心脏发疼,胸口的野玫瑰像是烧起来一般,让他贪恋祁棠。
大概,也就这样了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他依旧在等着。
*
祁棠这一年过得很紧巴巴,他白天学习,晚上学习,想加紧修完研究生的课程,但还是不行。
他是很有天赋,但他毕竟只是个人,不是天才,即便尽力,却还是差一些。
秦骞没少给他开私课补习,看他那么努力,经常说,艺术这东西逼是逼不出来的,他希望祁棠能放轻松,顺其自然。
但祁棠不听他的,秦骞也没办法。
期间他推荐祁棠又参加了一些比赛,大大小小的奖杯也拿了不少,只是祁棠不再愿意接受采访,似乎是不想消息传回国内。
美术界就多了一位神秘却又极其有才华的画家。
秦晓也征得了家里人的同意,在画画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祁棠带着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最适合的道路。
已经是深秋了,祁棠想回国了,他心里有牵挂。
秦晓也想回国,祁棠走了他一个人待在画室也挺无聊的。
本来两人商量着一起回去,但约定的那天祁棠却悄悄一个人赶了另一个早几个小时的航班走了。
把秦晓气得不轻,反正就是赶着回去见那个人呗,别以为他不知道。
祁棠下飞机后,先去了张丞家放行李箱,张丞想找他说说话,两人叙叙旧被祁棠拒绝了。
张丞知道他着急,也不留人了。
街道旁的枫叶依旧红得跟火似的,同他离开时一样。
祁棠走在大街上,人潮拥挤,可能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吧。
他并没赶着去见林安,而是把以前他跟林安经常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心情。
走着走着,到了一个街口。
祁棠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整个人显得很挺拔,就那样立在人群里,很显眼。
他的步子很快,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却在某一瞬间突然凝滞。
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他熟悉的人,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安今天也穿了一身大衣,是棕色的,把他的脸衬得更加俊美,只是眼底有些疲倦。
祁棠看到他的一瞬间,他知道林安也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祁棠明白了‘一眼万年’这个词所饱含的感情。
两人都立在原地没有动,这样伫立了好半晌。
祁棠看见林安的眼睛慢慢变红,神情委屈又可怜,然后忽然转身就要走。
祁棠回过神,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什么也没说,将人搂在了怀里。
林安的身子微微颤动,他似乎在哽咽。
感受着怀里人的悲伤,祁棠的眼眶也红了。
他手一下一下,很轻地抚摸这林安的软发,带着一抹安慰。
“为什么转身就走,不想我吗。”
祁棠嗓音嘶哑,用嘴唇磨着林安的耳廓,轻轻撕咬,以此来传达他心底深埋的思念。
林安没说话,只是颤抖得更厉害了。
祁棠知道这一年他一个人过得很难很难,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撑过来的。
他是心疼的,但他也欢喜——他喜欢的人没有懦弱,凭着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可是我很想你。”祁棠说。
林安心脏酥麻了一下,他软在祁棠怀里,还是没说话,只是轻轻搂住了面前的人。
祁棠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两人相拥了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好半晌,祁棠才温柔地说:“我饿了,为了回来见你,努力把事情做完,一天一夜没睡了,也没吃东西。”
林安怔了下,小朋友是在撒娇吗?
他从祁棠的怀里退出来,眼睛红通通的,所以不太抬眼,只是牵着祁棠的手往前走。
“回家吧,我给你做。”
这一年他学会了很多菜式,尤其是祁棠喜欢吃的,那些又辣口味又重的菜。
林安还专门研究过,怎么把菜做得又辣又养生养胃。
为了等到祁棠回来这一天,他做了很多努力,也做过很多幻想。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过有声。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思念还在被压抑着,他们像是都在等一个爆发的时机,等对方迈出第一步。
还是那个熟悉的别墅,祁棠刚进去,就看见了在风里摇得狠欢快的野玫瑰和洋桔梗。
这个季节本不该是这两种花开的时节,但林安让人用技术改良了一下土壤以及培育方式,硬生生把野玫瑰和洋桔梗的花期延长到了深秋。
为的就是希望祁棠回来时,还能看一次花开。
路过花圃,祁棠弯腰摘了一朵野玫瑰,再摘了一朵洋桔梗,然后牵起林安的手十指交扣进了屋。
他回家了。
林安泡了两杯咖啡,等再回来,祁棠已经脱了外套,黑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
林安放下杯子,坐到祁棠对面,两人都看着对方。
祁棠笑了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过来。”
林安依言坐了过去。
他忽然瞥见祁棠的小臂上有什么东西,下意识就抓住祁棠的胳膊。
然后林安愣住了。
他记得,那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很深的牙印,虽然祁棠没告诉过他牙印怎么来的,但是在他们分手那段时间出现的,林安能推断出,多半是祁棠太过疼痛,自己咬的。
但是此刻,那里的牙印没有了,被纹上了一朵漂亮的洋桔梗,白色中透着一点绿。
林安眼神爱怜,指尖一下一下抚摸着那朵花,然后情不自禁地送到嘴边,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像是要抚平那些过去的伤痛。
祁棠微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了半晌,他忽然双手掐住林安的腰,把人捞起来跨坐在他腿上,抱在怀里。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祁棠用鼻尖在林安脸上厮磨,一下一下十分缓慢,暧昧却又带着心疼。
“我不在的时候,你乖吗。”
林安闭上眼,浑身酥麻,他享受着祁棠的爱意。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祁棠轻笑了一声,咬了下他鼻尖:“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那个高傲的林安回来了,会对他撒娇,会耍小性子,随心所欲又有些自我。
林安搂着他脖子,想起很多事。
那些无数个思念得发狂夜晚,那些一个人撑过来的艰难日子,还有被抛下的无助和恐慌。
眼眶忽然就红了,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祁棠又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走,也要拖家带口带着你一起走。”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轻哄。
这两年祁棠已经从青年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男人,嗓音还透着优雅的低沉,浑身都是要人命的荷尔蒙在发散。
林安抵挡不住,苏得四肢发软,虽然现在他委屈又难受,但喜悦也是真的。
这一刻他甚至想告诉全世界:你们看,我等到了,他爱我。
林安吸了吸鼻子,手攥着祁棠的衣领:“那,我原谅你了。”
说完,又想起祁棠方才说自己饿了,他正要下去做饭,却被抱得更紧。
祁棠脸埋在他脖颈,呼吸滚烫,胸膛起伏:“家里有那个吗。”
林安怔了下,哪个?
祁棠说:“没有的话,晚上想履行夫夫义务怎么办,你能忍吗。”
林安心跳得飞快,眼神闪烁:“我能忍。”
他嗓子发干,还倔强着。
祁棠笑了声,那笑声直戳进人心里,林安身子都酥了半边:“我不能忍,体谅一下我好吗。”
林安喉咙动了动,脸有些烫,他发现这一年过去,祁棠是不是变坏了,撩起人来让人挡不住。
小朋友成熟了,真带劲儿。
“有……应该没过保质期。”林安哑着嗓子说。
祁棠掐住他下巴,逼迫他同自己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勾人,看一眼就让人要陷进去一般。
“没事,不能用我也有别的办法。”
林安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每一下都想要从胸膛冲出来,他垂眸推开祁棠。
“我先做饭。”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内容得好好琢磨怎么写才能让宝子们看到,我真的被锁出阴影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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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你不想看着我吗
祁棠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把人拉回来坐在腿上,指尖缓缓摩挲了几下林安的唇, 然后按着他的后脑勺就深吻了下去。
时隔这么久,双唇相触的刹那,如鱼得水般,两人都不自觉搂紧了对方,身体和心一同沉沦了下去。
最终还是没有做饭,他们选择了先满足灵魂上的需求。
沙发是皮质的, 有些冰凉,肌肤触碰到的一刹那,林安忍不住弓了起来,轻颤了一下。
祁棠用一个抱枕帮他垫了垫, 视线又落到林安戴着的那个戒指上。
他指尖把玩着戒指, 忽然说:“自己摘下来过吗?”
林安面色泛着一点红,搂着他脖子:“没有,不想摘。”
串戒指的是很细的一条铁链子, 不怕弄脏的,所以林安连洗澡都从不摘下来。
他很恐慌,总是怕万一摘了, 戒指也像祁棠一样消失不见怎么办,这是除了结婚证第二重要的东西了。
祁棠轻轻吻了他一下:“那就不摘, 不影响。”
不影响什么?林安一深想,脸更加红了。
他不是害羞, 相反,在这方面他算是十分放得开的, 只是人一旦在心爱的人面前, 似乎连脸皮都会薄很多, 不自觉就会变得纯情。
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眼神,也可以让你心火燎原,面如绯色。
更何况,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彼此之间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感带给他们安心和幸福,而陌生感让两人都感受到了加倍的刺激和心动。
祁棠的耳朵也在悄悄变红,但他面上依旧沉静:“抬头,你不想看看我吗?”
他指尖挑起林安的下巴,然后对上了一双湿润的眼,很明显林安已经有些情难自抑。
“想的。”他咬字,尾音缱绻。
但是现在的祁棠太要命了,看一眼他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变得躁动不安,充满了渴求。
过去一年,他每天想着祁棠,想到心脏发疼,夜不能眠。
原来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心脏也是会疼的,就先现在这样,林安很幸福,却还是无法抑制那一点疼。
祁棠吻了他一下:“那就看着我,不要移开眼。”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细细密密又温柔的吻,落在林安的额头上,鼻尖上,两颊上,耳朵上,最后是嘴唇,辗转品尝,里里外外都尝了个遍。
林安眼神越来越朦胧,忍不住收紧了胳膊。
好半晌后,祁棠摆弄着,让林安翻了个面,那一大片粉白色让他的眼眶发热。
祁棠缓缓凑上去,吻着林安的耳廓,视线却徒然被一抹新绿吸引。
在林安的后脖颈上,那个他之前最爱咬的部位,他看到了同自己小臂上一样的纹身。
那是一朵绿色的洋桔梗,嫩绿中透着一抹白,含苞待放,妖冶魅惑。
祁棠动作顿住,他指尖轻轻抚上去灆鰒。
之前听纹身师傅说过,在所有纹身部位中,人的脖颈应该是最疼的,因为神经分布比较多。
祁棠垂眸,凝视了很久:“什么时候纹的。”
林安嗓音沙哑,有点勾人:“跟玫瑰一起纹的。”
祁棠喜欢咬他脖子的那个部位,看他忍住疼痛,以此来证明他爱着小朋友,林安索性就纹了象征他们爱情的花,以此来代表绝对深爱,和绝对忠诚。
只是此前领结婚证时那次做的时候,林安不想让祁棠看见他哭得很丑的脸,屋里一直没开灯,所以祁棠没发现。
平时林安又爱穿高领衬衫,打着领带,那个部位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如今突然发现这个美丽的意外,祁棠有些心疼,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这得多疼啊。他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死缠烂打,而是两情相悦的不舍和坚持。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的只是迟来的、心甘情愿的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