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朔衣又说:“百里千留可不会想问题,百里千留也学不来深沉,可你偏偏长了一张百里千留的脸,不对,应该是顶着百里千留的脸露出了百里千留不该有的表情,你冷静的让人觉得可疑。”
舒禾现在看着青阳朔衣就烦,有智慧的人更烦,他宁可欣赏关羽也不正看诸葛亮。
舒禾也不罗嗦,利落的抽出一把小刀,他没指望自己能隐瞒一辈子,他的本性和百里千留相差太多,只要有人注意他肯定破绽百出。
“安郡王有话直说。”
青阳朔衣抬起眼角,锋利的匕首是他的最爱,让每个有价值的东西变的越来越没价值是他的兴趣,他凑近舒禾,呼吸分毫不差的落在他脸上,舒禾也纹丝不动的看着他。
青阳朔衣突然笑起,“百里千留,这幅样子也许本王能接受你。”
舒禾回他冷冷一笑,“可惜,本宫对已经玩过的玩具兴致缺缺。”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舒禾嘴角出血,青阳朔衣擦擦自己的手嫌恶道:“装什么清高,你百里千留在我眼里还不如一个作贱的妓子。”
舒禾颤动一下,低下头,满肚子的愤恨在汹涌澎湃,既然没人会给他安静离开的机会也就别怨他做事不择手段。
“朔衣……”轻声低柔的叫唤,含着满满的意,为保性命,舒禾这次把脸皮和尊严都埋藏了起来。
青阳朔衣一愣,这字,这语,还是第一次出自一个让他讨厌之人的口。
舒禾的声音悠悠响起,融合了情思、炼化了忠诚。
“从你出现在宫里我就想,你为什么要帮他?一个能写出‘平沙万里’诗句、敲碎了竹魂碾碎了冰骨的你为什么会走入世俗?在我不可控制的仰慕下你还当了安郡王,你离我那么近,你不能保证我看着你就只是看着你,我想知道你是在什么境遇下写出的‘万江陶浪男儿泪’,又有什么‘惊涛拍岸英雄冢’拦住你的脚步?朔衣,我没有绝对的资本吸引你,但人在死前难免自私,那天我计划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等不到机会,可你还是失误了,那对我来说是一份你体会不到的窃喜,我……”
舒禾的神情‘告白’被青阳朔衣打断,“你想说什么?你爱我?”
舒禾低下头,满腔羞愧让他学少女情怀般盈盈带泪,“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没资格碰你,那天……”
“别提那天!”青阳朔衣骤然发怒。
舒禾一惊,眼泪从眼角轻轻震落,“朔衣,你不相信我没关系,百里千留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今日我能死在你手里何尝不是福气,可……”
“百里千留,你当我傻还是没长脑子。”青阳朔衣眯起眼。
舒禾绷起身子,满脸的倔强伤感,“青阳朔衣!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你所有的诗句我倒背如流,你所有的棋稿我运用自如,你的字我比你收藏的多,你的画我有的你都没有,我百里千留就算再不是人也不会作践到那个地步,我对你如何我心里有数。”
青阳朔衣如果会被骗就不配当青阳朔衣了,“百里千留你在怕什么?怕到让你搬出莫须有的东西骗我。”
舒禾当然怕,花花不在,又不是皇宫,他脆弱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他,但戏演到了这里他绝不能透露真心话,就算背着良心也要继续编下去。
“我怕没有机会说爱你……”情丝缠绕只为一份难掩的心事。
青阳朔衣嗤之以鼻,“想我救你何必大费苦心,我本意就不会让你早死,留着慢慢折磨才有意境。”拿出一个瓷瓶,笑的很有意思的看着舒禾眼角的泪。
“拿好了,保命的,死不了我就天天盯着你。”
舒禾紧紧握着瓷瓶心里很激动,等死的心瞬间亮起来,活着?他可以活着不用死!
青阳朔衣眉头不悦的皱起,嫌弃的退开很远很远,“滚!”
舒禾咬着牙拔腿就往外走,到门口骤然回头看青阳朔衣一眼。
“谢谢。”这份羞辱日后定将加倍奉还!
第26章 一个傻子而已
明媚的阳光,刺眼的光线,舒禾站在窗前,垂首看着手里的瓷瓶眼神复杂。
他心里很乱,青阳朔衣没必要骗他,瓶子里的药百分百可信,只是舒禾不知道这是解毒药还是简单的虚命丸,瓶里的五颗棕色药丸以每半个月服用一次来算顶多坚持三个月,难道之后他还要厚颜无耻的去求青阳朔衣吗?
一次羞辱就够了,他舒禾的尊严没那么低贱,如果最后还是要他死,那么又何必死的那么没骨气。
如此想着,舒禾猛的攥紧瓷瓶,力道大的几乎将瓶子抠进手心里,他不甘心,他想活着!
花花趴在桌子上,看着舒禾那坚强的背影心里突然酸酸的,昨晚那个人明明说过会救哥哥的,说过哥哥以后不会再痛,然后每天开开心心的给花花讲故事,可是哥哥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不但不讲故事,还不搭理他,哥哥根本就是很不开心吗!
难道那个人在骗他?讨厌,肯定是!
花花生气的站起来,攥紧拳头转身离开,他要去把那个让哥哥不开心的骗子杀了。
花花直接翻墙离开,上次过后这是他第一次没经舒禾的允许走出栖凤宫。
御书房。
“昨夜找百里千留的是安郡王?”玄付之停下批阅的动作,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他们离开多久回来?”
暗卫回道:“回皇上,一个时辰左右,期间安郡王和皇后娘娘一直独处。”
什么?玄付之顿时一肚子无名火,百里千留那个贱人!
“你下去!”
“是,奴才告退。”
暗卫无声无息的离去,玄付之站起在案桌前来回踱步,他以为青阳朔衣对百里千留是极度厌恶,他以为青阳朔衣那么骄傲的人会二话不说宰了百里千留,看来他想错了,青阳朔衣的心思他揣测不到,那人的深不可测让他顾虑。
“叶公公。”玄付之平复下心情坐回案桌后。
叶公公应声而入,“皇上,奴才在。”
“皇后此时在做什么?”
闻言,叶公公一愣,随即回道:“回皇上,据线人来报,皇后娘娘从早晨开始一直在寝宫里未出。”
“是嘛……”手指轻敲桌面,玄付之想了想,再问:“皇后身边的丫鬟今早有没有离开过栖凤宫?”
叶公公据实说:“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没出门,倒是那个红眼睛的傻男宠独自出来了。”
“噢?那个傻子是吗?”玄付之突然阴冷一笑,厉眼微微一敛,一股子黑暗气息让叶公公硬生生的打起冷颤。
“叶公公,朕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管用什么法子朕都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傻子给除了。”
“皇上,这……”叶公公顿时脸色发青,论武功,那个傻子一掌能把他打死。
“怎么?”嘴角勾起弧度,玄付之笑的冰冷,“武功再高强对方也只是个傻子,难道你不会动脑子吗?”
“……是,奴才领旨。”叶公公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看来这次他要把老命豁出去了。
紧接着,玄付之平和的说:“栖凤宫严加监视,这段时间别让百里千留闹什么乱子。”
“是。”
“出去。”
“奴才告退。”
第27章 给傻子的惩罚
花花不在身边舒禾没有感到奇怪,那孩子还有只鸡养在后院,没事拿把米去逗鸡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舒禾本身心事重重,更没有在意时间,直到傍晚玉香端着药进来他才知道花花擅自离开栖凤宫。
舒禾很生气,百里千留树敌实在太多,他平时顾虑就极大,常常提醒花花不能独自离开,怕就怕这个单纯的傻子会遇到危险,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舒禾沉着脸坐在凳子上,旁边桌面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汤,这是特意给花花熬的。
玉香偷偷看舒禾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天色即将暗淡,咱们要不要派人出去找花公子?”
日落西方,映红的半边天逐渐收敛光芒,淡淡金黄退出水平面,天空眨眼成灰。
舒禾面无表情的说:“不用找,让他自己回来。”迟早都要面临的考验,能不能回来就看花花的造化。
“娘娘,万一花公子遇到居心不良之人可如何是好?”玉香心里着急,花花虽然总跟她抢娘娘,但她心里也是喜欢花花的,在这座庄严冷清的栖凤宫里只有天真单纯的花花能给他们带来一股暖风。
“药端下去热着,本宫累了要休息。”舒禾冷言。
玉香一愣,也不再继续花花的话题,“娘娘,那晚膳呢?”
“本宫醒来再说。”舒禾随意的躺在贵妃椅上闭目,眉头微皱很是不安稳。
玉香摇摇头,无奈想,娘娘明明是担心花公子的,为什么要装作如此情绝呢?
算了,主子的心思不是奴才可以揣测的。玉香端起药碗轻悄悄的离去。
花花离开栖凤宫本意是找青阳朔衣,无奈他鲁莽过头,既不知道对方名字又不知道对方住处,无头苍蝇般几圈奔跑下来,他迷路了。
宫中侍卫见到花花也当看不见,皇后身边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花花也不会主动找人问路,幸运的是他碰到了晚膳过后喜欢出来散步的灵妃叶灵儿。
叶灵儿对红眸有股莫名的执着,她借此机会主动要求送花花回栖凤宫,还挥退了所有随侍,途中没少对花花下心思。
“花公子可是君临国人?”叶灵儿如此问,红眸在君临国是贵族象征。
花花左顾右盼,只想快点找到哥哥,可是这些路好讨厌,都长一个样子。
“花花才不是什么国人,花花是哥哥的人。”花花不满嘟嘴,他是哥哥的,哥哥也是他的。
叶灵儿不知深意,捂嘴轻笑,花花的傻言傻语在她看来很是可爱,偶然瞄到那双转动的红眸,更是让她心脏狂跳不已。
“那花公子可听说君临国的澹台一族?”呼吸急促起来,叶灵儿搅着手帕强自镇定。
花花看都不看这个女人一眼,也没认真听她说了什么,可哥哥说好孩子要有礼貌。
于是牛头不对马嘴,“哥哥说蛤蟆喜欢吃蚊子,哥哥还会讲很多很多故事,有韩信,有陈平,还有项羽和刘邦,这些你知道吗?”说完,花花睥睨着叶灵儿,说起哥哥他心里特别自豪。
估计在花花眼里,除了舒禾他看谁都不顺眼。
叶灵儿表情僵硬,花花口中这些人她听都没听过,可傻子都知道她却不知道,难道还是因为她见识太短的缘故吗?
武将家出身的叶灵儿和一般女子不同,她的梦想是仗剑天涯,她崇拜各路英雄,她喜欢豪气冲天的热血男儿,她深爱强者。
叶灵儿刚想追问花花他说的那些人是不是君临国里的有名之人,花花突然大叫一声兴奋的冲出去,原来拐角过后前方已是栖凤宫。
叶灵儿驻足,那座宏伟的建筑物不是她能去的地方,遗憾的是那个红眸拥有着真是个傻子。
转身,叶灵儿苦笑着离去,也许她该认命,不该做着强者梦。
清凉夜风阵阵吹过,黑暗里的眼睛也默默退离。
夜色如墨,明月如钩,黑与光的融合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栖凤宫灯火通明,舒禾稳坐桌前,拿着筷子心不在焉的盯着一桌美味佳肴,上面有花花爱吃的肉类和鱼,也有花花不爱吃的茄子木瓜,舒禾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将那条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鲤鱼搅的乱七八糟。
一旁被罚站的花花吞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喜欢的食物一点一点被舒禾糟蹋。
“哥哥……”花花一天没吃饭,肚子在咕噜咕噜叫。
闻声,舒禾似有不快的皱起眉,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动作缓慢优雅的轻抿一口,随之抬手,杯口倾斜,茶水如小小瀑布般由上而下全数落入花花爱吃的烤肉盘里。
“啊……”花花张大嘴巴,鼻子吸溜一下,瞧着舒禾的红眸更是委屈极了。
“娘娘,您要的东西奴婢带来了。”玉香领着仆侍进来,同情的看眼花花,抖抖身子,鸡皮疙瘩落一地。
眼帘半垂,舒禾冷着脸不发一言,花花偷偷瞄眼仆侍手里端着的东西,一捆绳,一排闪闪发亮的银针,花花看看舒禾,怕怕的缩起身子。
舒禾站起,抬首瞧着比自己高的花花目不转睛,花花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舒禾突然朝花花浅浅一笑,花花愣愣的挠头傻笑。
天真的傻小子刚以为舒禾原谅他了,不料他亲爱的哥哥骤然沉下脸,眼神冰冷,口气更是严厉。
“言语上的教育你不听从,那我只好对你进行身体上的教训,如果疼痛才能让你记住我说过的话,那么我不介意让人三顿伺候你。”
花花瘪着嘴可怜的想哭,“哥哥,花花错了,以后再也不一个人跑出去了。”
舒禾拍拍花花的衣襟,拉张椅子在一边坐着,“我说过不接受道歉,玉香开始。”
“是,娘娘。”
玉香回身取来绳子,想笑不敢笑的对花花说:“花公子,娘娘指示,请允许奴婢先给您捆绑。”
花花防备的往后退退,抵着一张椅子没了退路,玉香紧逼而来,花花大力捏住椅把,心绪一乱,猛的一脸凶狠,像只失控要咬人的困兽。
玉香一惊,急忙搬出她家伟大的娘娘当挡箭牌,“花花公子,这可是娘娘的命令,难道你连娘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闻言,花花望向舒禾,舒禾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顿时,花花绷起的俊脸焉焉垮下,委委屈屈的任由玉香将他和椅子绑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