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以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季阅

作者:季阅  录入:12-25

  他想要见他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灰扑扑的小鸟先是站在角檐上歇脚,偶然外头望一眼内室赵宸贺的方向。
  赵宸贺偏头看了一眼。
  是云成的雀。
  他招招手,雀便飞进来,盘旋落在赵宸贺的肩头,用小脑袋去蹭他的脖子。
  赵宸贺顺它后背毛发,直把雀撸的眯起眼,这才接下它细腿上的竹筒,从里头倒出一截小小纸卷来。
  他展开看了一眼,上头蝇头小字竟然有好几个:晚上一起吃饭,我家。
  许是纸太薄,地方又小,‘我’字有些泅染,浅淡的墨迹晕了一小团。
  但这并不妨碍赵宸贺看地清清楚楚。
  他把两行字看了不知几遍,收起来的时候眉心已经平整如初,唇角微扬,眼中还染上了若有似无的光彩。
  江夜看出他心情很好,跟着咧嘴笑了笑:“爷,是十二爷的情书吗?”
  赵宸贺一顿,手里把纸条攥成黄豆大小的一团,收在了腰间悬着的香囊里。
  “滚蛋。”他不禁笑骂。
  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探子道:“领赏去吧。”
  ·
  赵宸贺没怎么下过厨,偶尔来了兴致会炖个汤,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今日突发奇想进了厨房,把江夜惊得眼睛都不敢乱动。
  祝思慕跟江夜一起把守厨房的门边,不许其他人进去或者张望。他还没从刚刚的问话里出来,有些不明所以。
  “大哥,”他看向江夜,小声地压着嗓子,“爷的赏赐我分您一半,一会儿我下了职给您抬到院里去。”
  江夜摆摆手,不太在乎这个:“差事办得好,你该拿的。以后注意别惹爷不高兴。”
  “学说话太难了。”祝思慕双手合十,苦兮兮地说:“在学了在学了,别生气,大哥多教教我。”
  江夜是真疼手下兄弟,想了想道:“以后我用这个手势。”
  他抬起手给他比划了一下:“你就立刻闭嘴,或者换个别的话题说,懂?”
  祝思慕连连点头:“懂!”
  江夜心满意足地笑,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顺带朝厨房里头望了望动静。
  赵宸贺熬的汤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正在往里扔提鲜的香菇碎。然后压上盖子默默地算着时间。
  他不知道今日第几次不由自主的想起云成,不管是夜里他低垂眉眼时腰间溢出薄汗,还是日下皓齿明眉,甚至他经常露出的那种彬彬有礼的笑……都轮番上阵,侵占着他的思绪。
  赵宸贺匆匆做完一个汤,迫不及待地装进食盒,去往云成家赴约。
  他很想快一点看到他。
  等他到了,才知道还有福有禄在。
  云成家里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赵宸贺堂而皇之走进去,没有遭到一点点阻拦。
  他甚至还贴心的让江夜把大门拴上了。
  等入了廊,云成从里头匆匆迎面出来,笑着同他打招呼:“晚上好,廷尉大人。”
  他这见人就笑的本事以前令人佩服,现在则令人心生爱怜。
  “真客气。”赵宸贺内心五味杂陈一时摸不到底,声音都跟着温和起来,“都是能一起私下吃饭的交情了,就别这么见外叫我大人了吧。”
  云成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晚上好,赵宸贺。”
  赵宸贺笑起来,他抬眼巡视前方,看到了福有禄的身影,微微牵动的唇角顿在当场。
  “忘记跟你说,”云成往他跟前凑了凑,低声说,“还有福有禄在。”
  “我不瞎。”赵宸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搞事,那点爱怜统统去见了鬼,皮笑肉不笑道:“这局怎么说。”
  云成伸肘碰了碰他,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轻哄:“还是你面子大,我单约他,他不出来。”
  赵宸贺心说你这招使的挺溜,与此同时又不爽福有禄架子大,云成都没有单独约过自己,约他竟然还不来。
  福有禄从客堂里探头看清了来人,几步间迎了出来,满脸挤笑:“廷尉迟啦。”
  按照平时,福有禄打死都不敢这么热络的讲话。此刻黄酒下肚,又是被单独宴请,免不得有些飘飘然。
  云成又暗暗碰了碰赵宸贺,赵宸贺才不情不愿的哈了一声,又不情不愿地卖了个面子给他:“亲自下厨添了个汤,迟了我自罚三杯。”
  福有禄不敢真的罚他,笑嘻嘻地说:“咱家真是有口福,竟能吃到廷尉大人亲自煲的汤。”
  赵宸贺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福有禄当即就看直了眼。
  这汤单从盛着它的精致的收口矮碗上就能看出来下了心思,打开盖子,热腾腾的气冒出来,碗下三面镂空,里头竟然还烧着三芯蜡。烛火晃动,油汁化开了一些,想是温了它一路。
  云成也不知看没看出来其中名堂,招呼几人落座,径直把那汤搁在了福有禄的前头,笑着说:“公公也尝尝宸贺的手艺。”
  赵宸贺看了看他,又去看福有禄。
  福有禄从他的目光中体会到了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这感觉仿佛是对方不经意间泄露出来但又被很好的掩盖住了,福有禄有些不确定,因为赵宸贺此人天生不会‘克制’二字。
  他犹豫着没有伸手去碰那汤。
  云成见他不动,便对着门外道:“管家。”
  秋韵低着头进来继续上菜。
  她穿着长裙,簪着简单的钗,戴着轻轻晃动的耳坠。
  跟‘管家’这两个字不大相符。
  云成:“家里也备了羹,咱们一起尝尝,是宸贺的手艺好,还是我的大管家手艺好。”
  赵宸贺因着他话里‘我的大管家’几个字扫了秋韵一眼,有些不爽的同时又有些满足,因为‘宸贺’二字也够得上亲昵。
  福有禄疑惑道:“管家?”
  “嗯。”云成撑着下颌,“她能干,人也漂亮。给我当管家才是屈才,公公说是不是?”
  福有禄抬头去看,忍不住夸赞道:“果真漂亮。”
  秋韵盈盈一拜,袖口往上挽起几道,露出素手纤纤:“多谢公公夸奖。”
  福有禄顿时喜笑颜开。
  云成只是低头笑,赵宸贺瞥着他唇角的弧度,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
  云成抬眼看他,没搭理。
  赵宸贺大概懂了。他装模作样打量了一遍秋韵,云成恰时叹了口气:“这姑娘样貌才情俱佳,只是可惜了出身。”
  福有禄望过来:“怎么说?”
  “她是忠勤王府出来的,卖身契仍在我三哥手里。”云成欲言又止,神情无奈。
  秋韵不知为何会提到她的出身,双眼机警的睁大,盯着桌面。
  听云成继续道:“可她年岁正好,荒废在我院子里实在可惜。我真心疼她,想给她找个依靠。”他一顿,转而问赵宸贺,“宸贺说呢?”
  秋韵听她谈起自己,语气中真诚似不作假,又见他去问赵宸贺,便更加提心吊胆。
  “姑娘是个好姑娘,应当的。”赵宸贺将她细微动作尽收眼底,笑起来饱含深意,“不过这种事还是讲究一个情投意合。”
  秋韵听着云成话里意思好像要给她找牵线,再听赵宸贺讲完更加确定了这想法。
  她知道这种事在权贵们的宴桌上很常见,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出手阔绰、随意,送银子和送人都是一个意思。
  她心下盘算,面上仍旧谨慎地不开口。
  她太伶俐了。
  云成欣赏这种人,也觉着有趣。
  “公公喜欢这样的吗?”
  福有禄心下一动,觉得自己懂了,又不敢确认:“标志的人儿谁不喜欢呢?”
  他看向赵宸贺,赵宸贺朝他眨了眨眼,一肚子坏水都表到了眼眶里。
  福有禄又去看云成,云成只是端起汤来喝了一口,似乎是默许,态度让人拿不准。
  赵宸贺重新看向秋韵,心情愉悦了许多:“咱们外人说了也不算,还是问问人家姑娘的意思吧。”
  秋韵手指掐着手指,过于慌张的眼睫抖动的频率很快。
  云成搁下汤匙,撑着下颌去看她变幻不停的神色。他眉梢轻扬,说话的时候习惯轻轻撩起眼睫:“秋韵,你说呢?”
  福有禄也跟着一起看过去。
  秋韵张了张嘴,一声不吭的先跪了下去。
  他短暂的沉默了几息。赵宸贺似乎比福有禄还要怕他反悔,端起酒杯往前一举:“姻缘天注定,还是福公公有福气。”
  秋韵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头去看。
  “秋韵,”云成盯着她晃动的钗,转而去问福有禄,“听说公公先后纳了九房小妾,现在府中还剩下几个了?”
  福有禄不介意他摸清楚自己的喜好,他在乎的是云成肯舍弃自己的人来跟他示好,而且这人还管着他的家,身份地位分量足够重。
  别看他现在只是普通官员,甚至连该有的亲王封号都没有。这灶虽冷,难保将来起势。
  “还有两个。”福有禄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刻意的温慈。
  “其余的呢?”云成问。
  “死了,或者卖了。”福有禄叹了声气,皱着眉解释,“真不怪咱家,她们瞧不上我是个阉人,那我何必拿她们当个人看呢?”
  秋韵死死忍住眼泪,强自露出一个笑来。
  虽然这笑除了强装的镇定,还掺杂着慌张无措和诧异的不甘,甚至还有不自觉带上的楚楚可怜。
  ——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的武器,她一直都知道该如何在恰当的时机示弱。
  她的确聪明。
  看来她听进去了,云成松开手的同时又觉得可惜。
  赵宸贺轻轻挨到了他的腿侧,把他的视线拉到了自己身上。
  福有禄三分酒意成了七分醉意,脸颊烧红,跟他们碰杯:“两位既然拿我当自己人,我今天便把话放在这,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知会。”
  云成温柔地笑,醇厚的酒把他的浑身的凌厉感浸透,染成另一种不露痕迹的居高临下。
  他似乎格格不入,又似乎游刃有余。
  他桌下的腿也未挪动地方,默许着赵宸贺的不老实。
  街上锣声传来,提醒未归的人们宵禁即将开始。
  锣声结束,福有禄看向赵宸贺和云成。
  “不尽兴。”云成可惜地说。
  他放了筷子,福有禄也跟着放下,“嗐”了一声:“不难,改日我寻到机会,跟皇上求一求恩典,取消宵禁。”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醉醺醺地碰掉了一只鹅颈小盏,“嚓”一声碎响。
  秋韵眼底的泪痕未消,眉眼低垂地上前收拾,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不碍事。”云成坐在位置上搭了一句话,“我找人送公公。”
  福有禄对着云成作揖,期待地望着他。
  云成了然道:“佳人今夜必到,公公放心。”
  秋韵幽怨、委屈地擦了擦眼睛。
  她捧着碎掉的盏片,云成起身替她打开门:“去吧,抓紧些,宵禁要开始了。”
  秋韵短暂地迟疑,随即裙角匆匆,快步出门。她飞快地走下台阶,却停在了最后一层。
  云成静静地看着她窈窕有致的背影。夜风从院中席卷而来,撩着他的额发,凌厉的发丝匕首一般在他额上扫。
  秋韵回过身,注视着他,哑着嗓音道:“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给过你机会。”云成漫不经心地站在台阶上,好像早料到她有此一问,“忠勤王府和我,你只能选一个,可你犹豫了太长时间。”
  风似乎格外的迁就他,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就消停下去,连扬起发丝这样一件小事都不敢再放肆。
  他很静,静地有些无情:“姑娘,我不是你的后路。”
  秋韵吞下唾液,但是嘴唇依然干涩:“我知道你很多秘密。”
  “嗯。”云成道,“去告诉所有人吧。”
  他看起来丝毫不惧。
  秋韵怀疑地蹙起眉,看起来十分费解。
  她的狼狈取悦了云成,以至于他的心情突然好转。
  “主仆一场,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他歪了一下头,声轻而迅速地说,“趁现在冲出门去,跑回忠勤王府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你的主子,跟他哭着控诉我的罪行,让他来扳倒我。”
  秋韵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您肯放我走?”她把头上朱钗摇乱,“您已经答应福公公了!”
  云成盯着她,在沉沉夜色中笑起来:“那又怎么样呢?”
  他唇角的弧度仍在扩大,然而那笑完全不入眼底。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暴行者。
  秋韵想要尖叫,然而她怔愣半晌,只能颓然无力地垂下肩膀啜泣。
  她知道回到忠勤王府等待她的是什么,可她别无选择。
  云成上前,挡住了内室昏黄的烛火,在她身上投下大片身影:“脸都要哭花了。”
  秋韵稳住身影的双腿僵硬,不知是冻得还是绝望。她摇着头抬起脸:“主子……”
  云成低眸看着她。
  “这段时间你不断的给忠勤王府传递消息,我没有追究。”云成连一丝动容的表情都没有露出,“你见过我杀人,心里就该明白,眼泪打动不了我。考虑好了吗?”
  秋韵发丝被风摇的乱摆,沾湿了眼泪变得沉甸甸的,相较之下,终于发出的哭腔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的眼泪落到地上的黑影上,眨眼被吞噬了。
  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云成轻启唇,呼出一口轻飘飘的气。
  他最后一次给她擦干眼泪,漆黑无比的眼睛注视着她:“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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