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一条生路----雾影飘飘

作者:  录入:12-19

  「好的,走吧!」周小寒很清楚林秋的意思,她们是3年的好朋友了,知己知彼。
  「唉,好好的又拿我开刷,真是的。都是那个‘大广播'岳小茹惹的祸,以後别叫我抓住她的把柄,我一定要好好的笑笑她,哼。」
  「呵呵,你这话都说了都快3年了耶。他们笑笑而已啦,的确很好笑嘛。」
  「好呀,周小寒,你也笑我呀。」两个女孩开心的笑闹起来,在楼梯间追打了起来。
  
  刚跑下楼,林秋就发现了不远处坐在球场栏杆上的陈寄冬。她很高,又有些瘦,看起来就更高了,所以很惹人注目。短发,但又不是特别短,前面的头发已经能遮盖眼睛。发质很好,黑黑亮亮的。今天她上身穿的是一件休闲的帽子杉,橘黄色,两肩有一深蓝色的条纹;下穿了一条大裤管的直筒牛仔裤,脚踏深蓝色的运动鞋。哦,还抽著烟。还是那样的潇洒与桀骜。
  坐在栏杆上,陈寄冬有一口没有一口的抽著烟,根本就没有理会周遭惊异的眼光。不需要也没有那必要,她不想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所好,那会活得很累。她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女孩了。现在已经是十九了。
  
  「喂!」林秋跑到陈寄冬的身後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背。
  「秋秋?!」回头看清了来人,低低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咳,咳......」秋秋太近距离的接触烟味,鼻子习惯性的犯病。
  冬冬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准备熄灭烟。可是,秋秋却制止了。「没事,别太宠坏了我的鼻子,过一会习惯了就没事了。」接著回头招呼周小寒,「小寒,过来,冬冬在!」
  「嗨!」其实周小寒早发现了陈寄冬,只是没想到秋秋也看见了,并会那麽的热情。
  陈寄冬只是对著周小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有时周小寒觉得林秋其实和陈寄冬是属於同类人,只是表现出来多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有些讨厌这个"属於"。排坐在秋秋的旁边一语不发,思考著,郁闷著。
  
  「你们想好报考什麽大学了吗?」林秋忍不住开口问了问。
  「我还没有想。随便吧!」陈寄冬很闲散的回答到。
  「你当然了咯,功课那样好,随便想考什麽大学都行,根本不用担心嘛。」林秋转个头又问周小寒,「你呢?想好了吗。」
  「我不想离家太远。就考重庆大学吧。可现在却是重点大学,很难考,也不知道行不行。」
  「真的吗?我也留重庆,妈妈不愿意我考远了。而且我也想考四川美术学院。不过,我还没有给我的妈妈说,她似乎更想我考四川音乐学院。都不知道该怎麽给她开口。唉......而且我数理化那样差。」越说越让林秋没有了信心,越想心情越差。不想想太多,可是偏偏又是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的决定似乎会影响一生。考美院并不是随随便便所决定的,秋秋是考虑了很久很久才定下来的。她并不想违背妈妈的意愿,但是自己真正的天赋和爱好在美术而非音乐,虽然在音乐上花了妈妈不少钱。
  一接触这话题,大家都感到有些沈重了。毕竟这是她们面临人生重要选择的第一次,需要勇气和判断力,来做这道不容後悔的选择题。对於这些只有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难。她们得靠自己,面对各界压力,更得面对自己,做出最准确的答案。
  可是,要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吃过晚饭,林秋觉得应该找妈妈谈谈,离填志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今天爸妈的心情似乎比较好,好好的说应该问题不大。
  「妈妈,关於填志愿......」还没有待林秋说完,张驰佯就发话了,「秋秋,我正想给你说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和你爸爸商量了好久,还是决定让你报考川音。」
  「什麽?决定好了?川音?!」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意见,但是亲自从妈妈口中听到,打击还是不小的。
  「是的,秋秋,虽然我们也知道你绘画不错,但是你要想想一个真正的画家是不容易出来的。不仅仅需要的是勤奋,还要天赋。当然我们并没有怀疑过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但以後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很难画出名不说,难道以後你要靠卖画为生?可学钢琴就不一样了,你看看现在多走俏,带几个学生就......」
  「妈,我真正喜欢的是美术。是的,我喜欢音乐,但我却只是出自於欣赏,只是一个小小的爱好,却不是我所追求的。我对美术才有那种热情那种......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但是我只知道站在画板前我是自由的,坐在钢琴登上我却是被禁锢的,是一个被动的木娃娃。你们懂不懂呀!」秋秋并不想以这样激烈的方式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急了,管不住自己了。她只知道她要争取,争取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我们是你的父母,难道我们会害你吗?我和你妈妈为你这事,天天都考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呀。」 林子峰见自己的女儿这样对著他俩大吵大叫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把做父亲的尊严和架子都拿了出来,「哪家的小孩会像你这样不听话的,你才十八岁而已,懂什麽!热情?我看只是三分锺的热情吧。你说你什麽学好了的,数理化不行,我们没有怪你。培养你学钢琴,不惜花钱特意到音乐学院给你请老师来教你。都学了都快八年了,你说一个不喜欢,就放弃?我看你什麽都学不成,一事无成。」
  秋秋没有想到林子峰会发大怒,没有想到平时很少说自己的爸爸会这样说自己,语气那样重。难道自己在爸爸的心目中是个这样不合格的女儿,秋秋觉得脚没有了重心,有些站不住了。抬头想看看妈妈,寻求答案。坐在一旁的妈妈眼里流露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秋秋有些受不了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爸爸妈妈快乐的天使。可是妈妈失望了,爸爸激怒了。他们不是爱我的吗?不是我最好最好的良师益友吗?为什麽他们现在不懂我了?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了,我只是想做我最想做的事情。「妈妈,爸爸,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钢琴,我弹了八年了。是的,八年了。可是我却没有什麽很大的成绩,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绘画,以前我从不懂,但我发现我喜欢,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去付出去努力。仅仅是自学,老师不是说我已经达到了专业的水平了吗?一事无成?你们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难道我就这样让你们伤透了脑筋的废物吗?难道......」眼泪早已经忍不住了冲出了眼眶,不停的流著。秋秋哽咽著说不出话,她强烈的自尊心完全被打垮了,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并不是父母和她的不同意见,而是无法忍受她爱的人看不起她,瞧不起她。林子峰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她。
  
  林秋不是个爱哭的女孩,相反她从来不会当著别人的面哭,就算流泪也不行。她认为那是懦夫的表现。她讨厌别人施舍同情,她不想做个弱者。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躲著被窝里哭,宁愿自己凭吊自己的悲伤。
  ‘爸爸,我不会让你瞧扁的。再难我也要做到,我能。我要做出成绩来,我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不是一个只知道吃米饭的米虫。我林秋一定会做到!你们等著,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林秋负气的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泪痕,心里暗暗的发誓。她是倔强的,是固执的,是好强的。「我选择美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後悔。我一定会考上!」
  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
  
  看著女儿受伤的背影,林子峰知道自己的话过重了,但他的身份不容低头。心里对女儿的愧疚让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弥补,才能收回刚刚的话。可是女儿坚决的态度又让他十分的恼火。只有在客厅背著手不停的来回渡步。张驰佯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背靠著沙发,双手环抱在胸前,想著刚刚秋秋所说的话,想著秋秋的态度。她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平时一般的,她都可以听从安排,但是只要是她喜欢的,爱的, 在乎的,就会变得很主动很积极很有主见。要想改变,除非她自己放弃。
  「哦,我这个女儿呀。这性格像谁呀?!」张驰佯轻叹道。
  
  自从那晚後,林秋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嘻嘻哈哈,不再抄作业,不再没事偷著玩,不再排斥数理化,也不再和林子峰说话。她把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学习上了,她眼里也只有誓言。林子峰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女儿会以沈默来抗议,以冷战来宣言。张弛佯也没有想到女儿这次的决心会这样大。才了解美术对她的重要。
  陈寄冬从周小寒那也知道了林秋所发生的事情。林秋身上携带的那层冷让她不太习惯,却很欣赏。在填志愿的时候,她选择了重庆。其实她一直都想考远点,越远越好,哪间学校她并不介意。她只是强烈的希望能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养她十九年的城市。那麽一切都可以重来,那麽一切都可以忘却,那麽将没有陈寄冬前十九年的记忆;也许自己会改变,也许会开心起来,也许会知道什麽是爱。可是,林秋的决心林秋那份对自己所爱的执著深深的感动了她,感染了她。所以她找到了自己遗忘已久的梦想,她以为自己并没有拥有,但是她却幸运的重拾。并找到了留下了的勇气。
  
  七月七日,终於还是来到了。
  林秋知道走出这间教室後将意味著什麽,回头看看,试卷平平整整的摊在课桌上。然後转过背随著人流走出了考场。是的,所有的努力就为了这两天的考试而已,所有的胜败都决定於这几张薄薄的纸。
  在考场外林秋遇见了陈寄冬。她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她了,即使一个在楼上一个就在楼下。她们站立在人群中,什麽话也没有说,只是相视而笑。这一笑也许只有她们自己能弄懂其中的含义,相互间的默契决不压於林秋和周小寒三年相处下来而成的默契。
  
  她们彼此笑得都很轻松很单纯。卸下了沈重,卸下了包袱,所以也笑得很甜很美!
  
  (四)
  再艰难的日子,再痛苦的时刻,再开心的岁月,统统都不算是最终的结曲,仅仅是过程。在人生这条路上老天安排了几十年的路让你去走,它不会让你孤单,不会让你没有知觉,更不会顺你我之意而行。
  揭榜的日子已经要到了。林秋在这等待的一个多月里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有泪的日子,等待是漫长的。她终於明白了为什麽每年都有那麽多同龄人会因为落榜而消沈而有轻生的念头。以前她总是对这类人嗤之以鼻,觉得那是愚蠢的人才做的事。如今才发现要当那愚蠢的人太容易了。特别是每每看见父母,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受,闷。
  音乐已经不能安抚她烦躁的心,画也已不能平衡她的情绪了。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卧室,属於自己的地方。其中岳小茹找过她几次,她都叫张弛佯推说不在。她真的不想见到其它的人,怕他们张口就问她考试。周小寒也来过,林秋只是幽幽的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多话。小寒也只有在一旁默默的陪著她,没有留下吃晚饭就走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秋秋现在需要的人。
  
  张弛佯觉得自从上次争吵後,整个家里都变得有些低沈。这是很少出现的状况,因为秋秋,她的女儿。连老公也不太怎麽说话了,就算酒後也不再多话了。她想改变。她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她要努力把这个家变得像家,她有这个义务也有这必要。
  「秋秋,明天没有事我们全家出去郊游怎麽样?好像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我们就去你上次说很想去的南山好吗?」张弛佯温和的向林秋提议到。
  秋秋看了看张弛佯,妈妈的眼神是恳求的,她明白妈妈的用意。她怎麽会不知道了,对於妈妈,对於爸爸,对於这个家,她很内疚。都是因为她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好过。她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她的状况,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们,她没事。真的很想啊!可是,有种情愫却压著她,压得她很累,她再没有力气多说一句。「妈妈,我不想去。我想在家等通知书。如果你想去和爸爸去吧,好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一个不合格的女儿。
  「去吧,反正也是等呀,还不如全家出去玩玩。」
  「妈妈,我真的不想去。就让我在家里等吧。没有接到通知书,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玩。妈妈,我想现在出去走走。」
  「秋秋......好吧,你出去散散心吧,小心一点。出去玩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唉......「
  ‘哦,妈妈,对不起。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秋秋望著妈妈失望的眼神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向张弛佯道歉。她不是一个很会表达的女孩子。
  走下楼。一步两步,脚步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越来越沈重,没有什麽力气。「哦,好像最近吃得很少,也很少下楼走动。」秋秋苦笑到。
  还没有下完一跑楼梯,迎面看见了从楼下上来的陈寄冬。
  「是你......」
  「是你!」
  看见对方後,两人同时开口。
  
  林秋望著陈寄冬,才发现她好像也瘦了,‘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著急於通知书吗?'
  陈寄冬也打量著林秋,她瘦了很多。原先的圆脸现在已经似乎没有那麽明显了,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因为是足不出户又吃得少;原先红润的嘴唇却没有了色泽;她的双眼,她那明亮的双眼此刻没有了跳跃的精灵,却好似在哭泣。朦朦胧胧的眼神望著自己,那麽的憔悴那麽的无助与委屈。冬失去了主张,失去了想要说话的主动权。
  「冬冬,我可以去你那坐坐吗?」秋秋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来。明明自己刚刚才从家里逃出来,想要逃避,现在却愿意又走进另一个家。‘那里能让我逃避吗?能让我透气吗?是我想去的,能去的地方吗?'秋秋在心里自问到。
  「当然可以,我也正想去找你。」
  
  走进陈寄冬的家,秋秋立刻感到了一种舒适,一种找寻了很久的感觉,也许是解脱的感觉吧。
  冬冬把秋秋引进游戏室,她专属的娱乐休闲空间。她想这里应该不会让秋秋感到压抑。在自己最烦心的时候除了阳台,这是最喜欢来的地方。她希望同样这里也能为林秋减少一些压力。
  枕上放著一只超大号的棕色沙皮狗,两个小女孩子就这样躺在偏棕色的实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听著‘班得瑞'优美的自然乐曲,谁也没有说话。也许他们都怕扰乱这份难得的平静,他们都怕忍不住会打破这一切。
  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女孩子就是这样的脆弱,不管你是否曾经坚强。可是,林秋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没有办法再掩饰了。在冬冬的面前她无须掩饰,是的,无须故做坚强。
  陈寄冬也看见了眼泪。因为在她的角度看去光透过了泪珠,是有光泽的。冬冬笑了,因为她又看见了光泽,属於林秋的光泽。冬冬侧过身扳过秋秋的身子与她对望,「秋秋,哭吧,好好的哭一场,也许会好些。」秋秋的眼睛是迷人的,冬冬一直这样认为。即使在哭的时候都会让你忽视掉所有而只想去看清它,怜惜它,冬感到了她的沈重她的伤感。
  秋秋哭了,侧身在冬冬的怀里哭出了声,狠狠的哭著。这场已经酝酿了整整两个月的泪,哭出的不仅仅是眼泪,是所有。她心里所承受的所有,想得到发泄,就在此刻。
  
  吸吸鼻子,揉揉眼睛,才搞清楚自己一直在人家怀里哭了那麽久。冬冬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搞不好是鼻涕眼泪什麽都有。「呵呵,你看你看,像个小孩子,现在痛快了吧。」冬冬打趣到。「什麽嘛,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只是......只是今天有些神经发达了点。再说有如此美女在你怀里哭是你的荣幸哦,呵呵......」秋秋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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