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离之恋————风过无痕

那个记者提的问题相当的尖锐。可是不论他说什么，雷一鸣都相当直接而有礼貌的应对。没有调查清楚的，他要继续调查。对已经造成的人员伤害先进行救治和赔偿。但是他不排除有竞争对手故意散布谣言夸大事实和陷害的可能。
"达达看起来好像在生气！"小孩子的直觉往往非常的准。
更何况就算是隔着电视屏幕，沈群都可以感觉得到雷一鸣眼神里的杀气和愤怒。那个一直提问的记者似乎也有点被他吓到了，提问的时候居然都结巴了起来。看得沈群有点不厚道的觉得很解恨。他忍不住想，也许他温柔的性子真的只不过是他的表象，骨子里的他有着旁人所不知道的偏执。
如果有人伤害雷一鸣和小蒙，他相信自己一定会真的拿起刀和他拼命。也不会觉得杀了他有什么罪过。这样的想法，大概没有人会相信。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小蒙的头，"达达很辛苦，小蒙要乖乖听话。等晚上他打电话过来，你要记得亲他哦！"
"是！"
简单的采访很快结束，电视里留下一句，我们会继续关注整件事情的后续发展而改播其它新闻。小蒙自然换了个台看动画片。
沈群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拨通了雷一鸣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小群？"
"你没事吧？我和小蒙看到电视里在放你们公司的那件事。要不要我帮你做什么？"握着电话沈群想，大学的时候他读的是法律系。可是六年没有碰，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没事。我能搞定！相信我。"雷一鸣的声音明显的带着疲惫，不过依旧自信满满，"现在有些电视台记者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爱瞎说，你别担心，更别胡思乱想。"
"是吗？"听着他故做轻松的声音，沈群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反复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你的胃，要记得吃东西。"
"我知道，你也一样。想不想我？"
"嗯！"虽然明知道他看不到，沈群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冲小蒙招了招手，"小蒙他很想你。"
电话那头的雷一鸣哈哈大笑，对他的借小蒙说话了然于胸。
"达达，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蒙接过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呵呵，不是说了吗？十天，十天后一定会回来。现在过了几天了？"
"两天，等一下我吃了饭就睡觉，这样就可以快点到明天了。"
沈群看着小蒙和雷一鸣通电话一脸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想，当初雷一鸣要去出差。他居然要他去告诉小蒙。
当时雷一鸣笑得一脸的恶作剧，还轻轻在他耳朵边吹气，"你不是最喜欢告诉小蒙，我去出差的吗？这就叫撒谎的惩罚。你小时候没听过‘狼来了的孩子'吗？"
"可是，如果我告诉小蒙，他肯定会闹的。"
"要是你老不守信用，连小孩子都不相信你了哦！"雷一鸣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给你一个挽回名誉的机会。"
无可奈何的沈群只好去充当这个"恶人"的角色。如他所料，一听到雷一鸣要走，小蒙当然是又哭又闹。最后收拾残局的还是雷一鸣。他拿了本日历出来，在他回来的那一天上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让小蒙每天起床就撕一张，并且保证撕到五角星那张他一定会回来。
等待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其实是无止境的等待。雷一鸣用他的方式告诉沈群，不可以再逃。因为他虚构的世界没有一个确切的归期。那个男人有时候狡猾的又是那样可爱。
"爸爸，达达叫你听电话。"显然小蒙的雷一鸣的电话粥已经泡好了。
沈群接过电话，"是我。"
"晚上还要忙，就不打电话和你说晚安了。记住我每天晚上都会说的那句话，‘我爱你'。"
"嗯，我也是。"沈群轻声的回了他一句。
"记得要想那个我一直问你的问题答案哦！要是有一天我没有主动告诉你‘我爱你'，你要怎么办？"
"今天就说答案？"
"今天先不用，好好想想，下次再告诉我。"

22

挂上电视沈群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雷万年约他的事情了。
想来以后再告诉他也是一样，反正他都已经答应了，相信雷一鸣也不会说什么的。现在他已经那么烦了，这些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不要再去烦他好了。决定了的沈群摸了摸小蒙的头，转身回厨房继续今天的晚饭。
吃过晚饭之后，小蒙真的很早就洗了早睡觉。沈群不知道该对他的言出必行感到高兴，还是对他的孩子觉得好笑。
没什么事做的他也早早就上了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下床拿了本书看看。随便翻了几页又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这才想起似乎是因为，原本一向是在睡觉前打电话过来的雷一鸣没电话过来的缘故。饭前他打过去时，两人其实已经说好了，晚上雷一鸣要忙，不会再有电话来了。可是仅仅两天才形成的习惯却依旧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沈群有种不接到电话有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没事可做的他只好打开衣柜顺便整理一下衣服。准备把冬天的衣服都收起来，换季成夏季要穿的。虽然这样做还是有点稍微太早了一些，可是没事可做，权当是消遣。
只整理了两套衣服，就看见了雷一鸣的大衣。沈群伸手轻轻摸了摸，料子很好，手感非常的舒服。设计和剪裁都是一流的。可是他却没有带走，反而带走了自己很久以前给他买的一件。
六年之间他总是自欺欺人的假装是和雷一鸣还有小蒙三个人一起生活。有时候，出去买东西看见了合适的，他就会忍不住买下来。虽然不能和雷一鸣穿的那种大牌子相比，可是却也都是一些做工面料都相当高级的衣服。
这六年的时候，在孤独的夜里，有时候他会抱着这些衣服，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再见到雷一鸣而暗自饮泪。也有时候他会拿着这些衣服骗自己他随时会回来而觉得幸福的微笑。
轻轻把脸贴在雷一鸣的衣服上，柔顺的毛料如同水一般贴合着他的肌肤。有他的味道。沈群安心的叹了口气。再一次在心里确认，是他的衣服。不是幻觉，也不是假装。真的是他！十减二等于八，还有八天他就会回来。不是无止境的等待，他有回来的确切日期，只是八天。可是即便如此，这八天还是如此如此的难以忍受！
"你说的对，我比不上小蒙勇敢。其实我比他更想你，更需要你。"在雷一鸣的大衣上印上一吻，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如同咒语一般，沈群在嘴里喃喃的念着，"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
抱着大衣睡过一天的沈群有些感冒，早上起来全小蒙做早餐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精神也不太好。不过，因为和雷万年约好了下午要见面。因为是老人家，又是雷一鸣的父亲，沈群自然也不可能随便应付。
他对小蒙说是去见达达的爸爸。小蒙就高兴的翻出他夏天才能穿的最喜欢的一件哆拉A梦的短袖想穿上，被沈群制止了还老大不高兴了一阵。
想想他们父子俩的心情还有点共通，六年前见雷万年的时候，沈群还是记忆犹新的。在他们家吃晚饭的时候，那种不被接受的难堪和尴尬......
所以当雷万年约他的时候，他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的。他可以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可是，他不能让雷一鸣为了他和他的家庭绝裂。血，永远是浓于水的。
也许他的确是太悲观了。可是，父母的事情却是他心头永远不可抹灭的一个阴影。曾经那样深爱的一对。爱情要离开的时候，它是不会提前通知你的。也许只在你一转身，一回头，你还深爱着的那个人就已经不再爱你了。可是，就算再怎么吵怎么闹，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沈群是如此的希望雷一鸣不仅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的家人。所以每一次许愿他都会许同一个愿望。希望有一个美满而幸福的家。
下午的时候，准备好的沈群比约定时间提早了一点出门。一路上，小蒙拉着他的手又问了很多关于雷万年的事情。
沈群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他是个比较严肃的老人。但是他不想在小蒙心里有些先入为主的感觉，所以他只是微笑着让他自己去看。
快到约定的地方时，刚好有一家报摊。有时候历史往往会有惊人的相似。
六年前沈群去见雷万年的时候，也是无意经过一家报摊。心情几近绝望的沈群被当时报纸上特大篇幅的一篇文章给震住了。那是一篇科学发展关于人类日后基因发展的设想篇东西。
报纸上说，不久的将来，也许人类可以发展到两个男人也可以找一个代理孕母制造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当时沈群鬼迷心窍的买了这张报纸。
脑子里出现一个大胆又天马行空的念头。他想要一个他和雷一鸣的孩子。如果不能拥有他的全部，那么拥有一个他们两个的孩子，那也是好的。报纸里全篇的"如果"，"将来"，"推想"，"假设"这些词，沈群一个也没看到，他只看到了那个二百万的数字。
人一旦走进了死胡同，又不知道转身的话，要是撞不破那条胡同，那就只有一死在那条胡同里。
"爸爸，你握我的手握得好痛！"小蒙抱怨的叫了出来。
"对不起，爸爸想事情想走神了。"沈群微笑着蹲下身子，温柔的拿起儿子的小手小心的替他吹了吹，"痛痛飞，痛痛飞。"
小蒙满意的笑了起来。两个人再度牵起手，沈群无意描了眼那个报摊的报纸，新闻写的是名星的绯闻！于是，微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23

比约定时间早到一点的沈群牵着小蒙的手找了个位置先坐下。对送来餐单的人示意等一下再点。
只坐了一小会儿，小蒙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的环境，被一放在不远处鱼缸里的一群热带鱼给吸引住了全部的吸引力。两条小腿晃来晃去，有点坐不住。
"爸爸，那边有鱼，我想过去玩。"
"不行。爸爸不是教过你要有礼貌？你等的是达达的爸爸，也长辈，不可以没规矩。"沈群摸了摸他的头，虽然温柔但是态度很坚决。
"也不能先点东西吃吗？"小蒙抬头咬着手指头问。
"当然不行。"拉下他的手指，沈群拿干净的餐布替他擦干净手指，递了杯水给他，"先喝水吧！"
"噢！"
看小蒙乖乖的喝水，沈群安心的微笑起来。
头一抬就看见雷万年和王秀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旁边。急忙拉着小蒙站起身，低头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小蒙叫爷爷，奶奶。"
小蒙抬起头看着雷万年和雷一鸣十之八九相似的面容，好感顿生。旁边的王秀雅也是一脸慈爱的表情，于是小嘴一张，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奶奶好。"
"乖，乖！"王秀雅和雷万年立刻被他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给折服。问题倒豆子似的一个个蹦了出来。
"这是小蒙吗？长得好可爱啊！"
"真是好漂亮的孩子。像爸爸，真的像爸爸！长大一定是个美男子！"
"几岁了？"
"我六岁了！"
"哎呀，六岁呀？在上幼稚园吗？"
"是的。"
"哪家幼稚园呀？"
"金苹果幼稚园。"
"还知道上金苹果幼稚园啊？真聪明！"
"我觉得这孩子的耳朵长得有点像我们家一鸣，都是大大的，耳垂很有肉的那种！将来福气一定很好。一定聪明！"
"是呀，是呀！将来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
两位老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部被小蒙给吸引了过去。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发现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的沈群居然就这样被冷落在一边，急忙又转过头来向他解释，"我们都是太喜欢小蒙了，并不是刻意忽略你，可别胡思乱想。"
"不会，不会。"沈群急忙摇头。
"还没点菜？"雷万年叹了口气微笑着叫来菜单，用看小蒙一般的眼光看着沈群，"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您挑你喜欢吃的点就行。"
"那宝宝喜欢吃什么呀？"王秀雅转过头问，说完又转过去溺爱的摸着小蒙的脸，"说喜欢吃什么，奶奶都给你点。"
"我喜欢吃红烧肉。我不爱吃青菜。"
"好，红烧肉，不要青菜。"
"胡说，小孩子不吃青菜怎么行？你就爱瞎惯孩子！"雷万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又低下头对小蒙说，"爸爸怎么和你说的？"
"爸爸说不能不吃青菜。"小蒙偷看了沈群一眼，原来以为这次可以逃掉的小小技量，在雷万年的法眼面前轻易显形，败下阵来。
沈群无可奈何的看着小蒙，无可奈何的摇头。看着雷万年教育小蒙的样子，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被教育的雷一鸣。家教果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红烧肉要吃，青菜也要多吃！这才是乖孩子！"
"知道了，爷爷！"
雷万年满意的抬起头，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你把小蒙教育的很好。你是个好爸爸。"雷万年赞许的看着沈群，"小蒙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一鸣更好。"沈群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指发自内心的说，"他是最好的。"
雷万年和王秀雅对视一笑。雷万年先开口，"秀雅，你带着小蒙去点菜，顺便那里有热带鱼，你带去看看。"
"小蒙，跟奶奶走，咱们去看小鱼。"
"去吧！"沈群冲小蒙点了点头表示允许。三个人极有默契的配合好要好好的谈一谈。
"我没恶意！"雷万年先开口，"我和一鸣的妈妈来绝对不是为了让你和一鸣分手。我们只是诚心过来道歉的。"
"您不用......"
雷万年摆了摆手，制止沈群的话继续说下去，"听我说完。当初你和一鸣交往的时候，我非常的不赞同。我一直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这么说不是解释，我只是告诉你我那个时候最看重的面子。现在不是了，我知道儿子的幸福比这些虚名其实重要不止不千倍。"
"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一鸣曾经发生过非常严重的一次车祸。"说到这里，雷万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酒后开车撞上路边的护栏。当时严重的......我和他妈都......"
"我知道，我有看到过他身上那道伤口。"沈群低着头握住餐桌一角，眼泪无声无息的滴在他的大腿上。那个伤口每一次看见，他都有一种自己是凶手的内疚和心痛。
"是我不好，您别怪责怪自己。"
"我有责任的。"雷万年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次之后，我就想通了。也有帮着他一起找你，我们的关系也因此才缓和了一些。那个时候，我就想通了。只要你们觉得幸福，我和他妈妈就都觉得安心了。也决定，找到你一定要好好的和你说对不起。请原谅一个老人的自私和爱子心切。"
"不是，真的是我不对。"再也忍不住的沈群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拼命的摇头，"其实伤害一鸣的人是我。我总是害怕我们的爱情没有将来，然后有一天我会忍不住伤害他。所以我才......伤害他的人其实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也是我......"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谁的错，我就都彼此原谅吧！"雷万年微笑着伸手拍了拍沈群的手背，递给他餐巾纸，"好孩子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