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明————风之飞儿

作者:风之飞儿  录入:12-17

送给偶的亲亲老婆月月,也祝偶自己生日快乐!

楔子
"爹爹,江湖是什麽?"
"江湖,就是传奇产生和湮没的地方。"
"那,传奇又是什麽?"
"传奇,就是一个做出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的人的事迹。"
"传奇可以永远流传下去吗?"
"小月,凡事有始必有终,世人贪婪,喜新厌旧,再难以忘却的事情,也会随著时间而流逝。自身的事情尚是如此,又何况是毫不相干的外人。一个传奇很快就会被另一个所取代的。一年,两年,或是三年。"
"那爹爹......"
"小孩子家家,哪来那麽多问题,快点去觉觉。爹爹也困了啦。"
"哦......"

"若问这十年来出名的人物,自然首推当年以‘琴剑'双绝成名江湖的清风公子─风行天。"
"哦?他的武功很厉害吗?"
"哼,你们知道什麽?风公子最厉害的不是武功,当年京城里碧玉楼的花魁--如烟姑娘琴色双绝,多少王孙公子为之痴狂却不屑一顾,却在听过风公子一曲後洗去韶华,自愿委身为婢,随侍左右。如此就可知他的琴艺已臻化境。"
"再厉害,不还是个只会弹琴的娘娘腔。"
"你以为这麽简单就能成名吗?风公子曾经一夜之间,挑掉了太行山以凶残毒辣出名的毒龙寨,无人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只是自此一役,毒龙寨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全寨上下几百余人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一月之後,天下第一堡─飞鹰堡惊传有人闯入,却未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只有目击者都肯定那是风行天。半年之後,魔教入侵少林,生死存亡之际,全赖风公子施以援手,重创魔教教主,少林百年基业才得以保全。"
"那後来呢?"
"後来?最後的传闻是十年前,他应诏入宫,却不知道为何触犯龙颜,下入天牢。但又离奇越狱,一直被大内高手追杀,听说已经葬身在黄河的鱼腹中。但是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已经死了。而且听说,朝廷对他发出的通缉密令一直都没有解除。这麽多年来,他的事情一直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那他长的什麽样?"
"那还用说,如此有英雄气概的人自然长的气宇轩昂,英姿飒爽,身长九尺,虎背雄腰,只可惜我生不逢时,不能与如此英雄人物把酒言欢,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切,就凭你,你想的美。"
"不是我,难道会是你啊?"
"你们在争什麽?都已经是传说中的人了。"
"小月,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菜,要多吃一点哦。"为什麽什麽地方都有这种不顾及周围,喧哗个不停的人呢?我蹙眉看了看身後那群还沈浸在别人的故事中不能自拔的无聊人士,这好歹也是公众地方,他们也稍微收敛一点。不过看看其他桌的食客都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用小指想也知道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停止。
"爹,你不是胃痛吗?也多吃一点。"我反射性的回头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要随时保持好心情,才不会对小孩造成坏影响。看著眼前已经长成了美少年的小月,不由感叹时间的易逝。以前那个流著鼻涕,跟在我屁股後面,一步也不肯稍离的小月,从何时开始长的这麽光华夺目了呢?而且很快就要超过我的身高了,真是令我哀怨啊。而且小月越来越不象我了,我自认为自己是平易近人的,小月却生性冷淡,从以前开始就只亲近我,到现在仍然是这样,邻近的媒婆都快踏破我们家的门槛了,却每次都被小月的冷脸给逼了回去,虽然我也不想小月这麽快离开我,但每次让我去善後也真的很累。是我的教育方针出了问题吗?有时间要好好研究一下。
"小月,想不想去京城玩啊?"又到了那个时节了呢。
"好。"一点异议都没有,真是不可爱的小孩。"我们还回来吗?"
"再说吧,反正我们不都是四处为家的吗?假如小月喜欢京城的话,留下来也没关系的。"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是如果小月想要一个安定的家,倾尽我所有,也会满足他。
"我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风公子待过的地方,我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小月突然间会对除我之外的人感兴趣了,是因为长大了吗?
可是,小月,爹爹要告诉你,有些传说,是不可信的。


桌上一面泛黄的铜镜冷冷地反射著落日的余晖,映照出一张蜡黄平板没有血色的容颜。我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抚上镜面,试图沾染几许阳光的温暖,却只触得满手冰凉。这麽多年来的东奔西走,能舍弃的已经扔的七七八八,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就只剩下了小月和这面铜镜。
镜面的右下角有一行已经完全无法辨认的小字,那里记录著我和别人的一个约定。虽然斯人已渺,但约却不可不赴。
"爹,东西都收拾好了。"小月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我把铜镜小心地放进包袱中,然後回头看向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弯弯的柳眉,清亮的大眼,挺翘的鼻梁,薄薄的红唇,秀挺的耳朵,出色的五官与白皙的肌肤组成了中性的绝美,却又美的不含丝毫女子的阴柔。浓密的黑发用发带随意一束,披散在身後,纤细颀长的身躯裹在裁剪合体的月白色长衫中,虽然散发出冷淡的气息,但是我知道,小月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能够抚育出如此优秀的孩子,真的让我有很大的满足感。
"小月,看著你一点点的长大,爹爹真的好高兴。有了你,爹爹枯燥的生活才会变的乐趣无穷。"真的,我很感激小月的出现,否则,现在根本就没有"曲风"这个人。
"爹,你怎麽了?"小月担忧的注视著我。
"没有没有,人老了,发点感慨而已。"我微笑的回答,看著眼前的小孩明显流露出了不信任的眼神,伸出手去,揉乱了他一头黑发:"怎麽?人大了,就敢怀疑爹爹了?"
他躲开我的手,眼中的怀疑被不快所取代:"我不是小孩了啦,不要再那样摸我的头了。"
小孩长大了真是不好啊,好怀念以前那个任我捏圆搓扁,可爱的不得了的小月。心中不甘心的感叹著。不过总算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了,那麽的感觉敏锐,实在一点都不象我。
小月,爹爹真的很希望能一直陪伴在你左右,看著你愉快健康的成长,但,爹爹恐怕没有这麽多时间了。

3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留下买路财。"我很想配合的装出惊恐的神情,可是看著眼前这几个骨瘦如柴,而且抖的如同筛糠一样的人,假如不是每人手中都有把菜刀以及那可笑的对白,我几乎要误以为他们是乞丐,而不是抢匪,最初的错愕过後,留下的是深深的无力以及控制不住的叹息。
表面上是大肆鼓吹的太平盛世,然而繁华奢靡的背後又有多少人挣扎徘徊在生死边缘?不想等死的人们只有靠伤害别人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纵使为此身坠无间,也仍然期望能苟延残喘。就如他们,就如...我自己。
头一阵阵的抽痛,我轻压著太阳穴,缓解著旧疾。
"爹,你没事吧?"回头看见澄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的神色,对眼前的抢匪却似毫无所觉。
我轻叹了一口气:"没事。小月,取两锭银子给他们。"我并不是圣人,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只是与悍匪相比,这样的抢匪却更是难以应付,还是早打发了上路的好。
"你搞错了吧,我们是叫你把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你以为是打发叫化子吗?"一看到猎物乖乖的奉上祭品,刚才还抖个不停的人突然强硬起来,饿狼般的眼光盯著小月手中的青布包袱。
人性真的本贪吗?为什麽偏要得寸进尺,将别人逼向穷途末路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奢求著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才会导致自己的灭亡。
头痛的越发厉害,终於隐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吗?我错以为是我放过了他们,却怎知,到头来,竟是他们不肯轻易放过我们。
"爹,你忍一忍,一会就好。"小月冰蓝的眼眸消失了最後一丝温度,绝美的脸庞笼上了丝丝寒意。
"小月,不要。"我赶在小月动手之前出言阻止。我并非担心他的身手,小月的武功虽然并不算高明,对付这几个人却绝对是绰绰有余。
"爹!?"小月望向我的眼光褪却了寒意,却换上了不赞同。
小月,爹爹并不是在滥施同情。只是我不愿让你洁白的双手沾染任何血污,即使是为了我。那样的话,纵使万般不愿,我也会选择自己出手。
所以说那个人的出现,其实真的是恰到好处,正好终结了我和小月无声的争执。
"朗朗乾坤,尔等怎可白日行凶?未免过於目无法纪,让本公子来教训教训你们。"虽然稍嫌轻浮,却又义正词严的声音从我们身後响起。我忍住想大笑的冲动,"英雄救美"的戏码登台了吗?
回头望去,逆光中,一个修长的声影向我们靠近,我的气血突然一阵翻涌,微眯起眼,忍住内心的翻腾,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无法适应阳光的亮度罢了。走的近了,终於可以看清那人的眉眼,无时无刻都微扬的唇角再配上俊朗的面容,又是一个令多少少女痴心的英俊男子。即使似曾相识,但眉梢眼角飞扬的年轻,清清楚楚告诉了我,以前从未与这个人有著任何交往。果然只是错认罢了。
只是一错神,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那几个挡道的障碍。然後回身朝向我们,抱拳为礼:"大叔和小姐受惊了。"
我一愣,在看到他看向小月特别炽热的眼神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头痛也似乎减轻了几分。
小月气恼的瞪了我一眼:"爹,小心等会胃痛。我们上路吧。"竟是毫不将那人放在眼中。
我本已止住的笑容在看到那人的茫然不知所措後,又爆发出来。小子,不是我们不懂礼仪,不知感恩,实在怪你恰好犯了小月最大的忌讳。
"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小姐,望明示。"不错不错,做一个好的花花公子,起码该做到锲而不舍。
"我不跟瞎子说话。"小月仍是不望他一眼,只是走过来扶住我,体贴的为我揉著太阳穴。
"我们家小月是个男子哦。"笑也笑够了,我舒服的靠在小月身上,好心的为他指点迷津。好歹他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样对他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请恕在下眼拙,竟然错把小月公子错认为女儿身。真是不可原谅。"虽然表面上是对我在赔礼,但眼神却一直追随著小月,眼中的热度丝毫未因小月的"变身"而减退。这个小孩不错,我开始有点欣赏起他来。
小月冷哼一声,仍不愿回话。
"小月。"我低叫了一声,不要让人家觉得是我的家教不好。
"算了。"小月不情不愿的回答道,"反正跟瞎子也没什麽好计较的。"
他毫不以小月的态度为杵,仍是微笑著问道:"两位不知是要往哪去?"
"京城。"我也微笑著回答。基本的礼仪,我还是懂的。
"在下正好也有事去京城,既然顺路,可否结伴而行,路上也多个照应。"
无论我们去哪,你都会顺路的吧。而且我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绝救命恩人的好意呢?我微笑著,不理会小月拉扯著我的衣袖:"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於是乎,我们上京的队伍扩充为三人,加上了这个半途蹦出来的某人。
"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上官云风。"
我的笑一点点地僵在脸上,这个人,莫非是...?
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没有欺骗我。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呢,或者,在我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生了?


"...从此再也不要有任何顾虑...请你自由的..."凄的笑容绽放在清丽的脸上,脱俗的白衣上,开放出大朵大朵丽的血花。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撕心裂肺的叫喊著。你并不是我的负累啊,从来,从来都不是。
如今,你对我最後的温柔,变成对我最狠毒的惩罚,年年月月,时时刻刻。
"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身子被人焦急却不失温柔的推动,缓缓的睁开眼,看见的是小月焦急的面容。
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水雾氤氲的双眸,却又死死的咬住下唇,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搂进怀中好好怜惜。记忆中,小月上次出现这种表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对哦,当年,也是被这个表情轻易的虏获了我的心。
"小月,再咬下去,嘴唇就要破了哦。"我轻轻的抚上小月精致的唇瓣,不忍看它被肆意蹂躏。
"爹..."小月显然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麽,却被旁边一个大嗓门打断。
"大叔,小月月是担心你啦。你叫的好惨烈啊,方圆百里之类的生物都快被你吓死了。是做什麽噩梦了?"借著破庙外的微微月光,我才注意到另一个少年,剑眉星目,却皮皮的笑著,正是那个半路上跳出来的──上官云风。
"哦,你们什麽时候都这麽熟了?小月月......"我拖长了尾音,调笑似的叫著。满意的看到小月瞪了我一眼,白皙的面皮充血成了鲜的红色。
"大叔,你不要这样啦,小月月会害羞的。"云风一边说,一边朝我挤眉弄眼。小鬼头,脑子里的鬼主意还真不少。
只可惜,你打错算盘了。除了对我,小月冷漠的外表并不是如此容易破裂的。
"爹,没有事情的话,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不要和无聊人士纠缠了。"小月说完,躺回我身旁,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我们这两个无聊人士。
云风一脸的挫败,而我,已经笑的全身无力:"小子,又失败了哦。"
"大叔,这样才有挑战性啊。"云风突然一扫脸上的阴霾,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大叔,你不介意吧。"
"如果我介意,你就会放弃吗?"我缓缓的揉著笑的快抽筋的肚子。
"当然不会。我只是礼节性的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而已。你说什麽,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心。"虽然仍是笑的皮皮的,却能从他发亮的双眼中看出他的决心。年轻真是好啊,象我,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如此自信满满的声音。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让我看看,你是否能融化我家的那块寒冰。如果你能办到,我就把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宝物交托给你。但是如果,你只是抱著玩笑的心态,觊觎小月的美貌,那我会让你後悔曾经出生在这个世上。
他突然看著我,半晌都不说话。我微笑的看著他,莫非是我刚才眼中闪过的狠绝吓到了他?按理来说,上官家的後人不会如此的不济事吧。
"大叔,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小月那麽漂亮的人怎麽可能会是你的小孩?"他突然幽幽的开口,顺便叹了一口气。
我眯起眼睛,这句话怎麽听,怎麽都是在对我的外表进行质疑。佛都有火,又何况是我?
"不过,我突然觉得,大叔有时候和小月还是挺象的,尤其是不笑的时候。"他犀利的视线在我脸上探究著,我坦然的看著他,半晌,他象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松懈了下来,撇了撇嘴:"看来,可能是我弄错了。"
感觉挺敏锐的,不过,小孩想要探究大人的秘密,是注定会失败的。
"对了,大叔,明天就要到京城了,你们是去做什麽的?"
"去...探访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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